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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离饭局的音乐

2015-09-10

方圆 2015年15期
关键词:饭局卡拉饥饿

最早教会居民吹笛的,是西风在芦苇空茎中的哨声。就像跟蜘蛛学会织布与缝补,跟燕子学会盖房子,跟天鹅与黄莺等学会歌唱是一样的!这也是一种节奏,是道法自然,是撤离饭局的音乐

有些应酬是推辞不掉的,用餐后还要赶去卡拉OK飙歌,并在刻意装饰的豪华间里破口哑嗓地嗨上一阵子。回头想想这大抵是流行之物,如果少了酒精的刺激,一干人等有板有眼地吼到半夜,也是挺恐怖的一件事情,特别要是再伴随着清清醒醒、明明白白地晃着屁股跳舞,这样的场景一准会把人吓晕。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最热闹的地方最无趣,最繁华的地方最荒凉,最卡拉OK的地方最不OK,歌声音响到了这里,已经与传统意义上的音乐没什么关系了,也许更像是福克纳喧哗与躁动中所描述的一个乱糟糟的片段吧!

恰巧其中有一个饭局是关于音乐主题的,我倒是极想听听台湾客人谈谈他们所搞的数字音乐,却只见到满脸的虔诚与客气,倒是本地音乐学院的一个院长慷慨激昂,话题从细节上升到宗教,举座欣然叫好。看来中国人还是崇仰宗教的,仅仅是提及宗教二字就让人内心一紧,怕不是神明叩响了所有膜拜的心扉。这位院长也是从教几十年的资深教授了,讲起音乐教学来简直精彩极了!但他那思路在我看来也太过于历史唯物了,光是讲弘扬正能量就干掉了三大杯高度白酒,仔细品来,其本质上却是在拼命脱离唯心的宗教,那感觉正如一颗梦想田园生活的心灵因社会的高速发展反而距离自然世界越来越远。

仅从饭桌上闪烁的话语来看,中国人怕是世界上最会耍小聪明的一个民族了,很多声音不是从内心深处出发,仅从表面上越是强调礼仪天下就会越发得平庸恶俗。这种意识形态的形成大概与中国人的心理偏向重综合而不喜分析、长于直觉而短于逻辑的思考有关,你随时都能看见豪华宴席上的那些饱食终日的肌体之内一个个饥饿的灵魂,在金钱、权势、名望与男欢女爱主宰的价值世界里,一旦这些世俗之物倒塌之后我们又是怎样一幅沦落的景象呢,沉甸甸的物欲感制造出内心世界的巨大空洞,在觥筹交错之间掩饰、转移、寻找廉价的词语已经成为一种惯用的手段。我们今天所崇拜的价值体系包括艺术体系在内,正如刚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东坡肉,揭开荷叶虽然可以解决一时的饥饿,吃完之后便加以厌弃,厌弃之后还需要再吃饱肚皮,这种被食欲操纵的节奏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掉灵魂深处的饥饿的。

如果我们把卡拉OK热闹的现场氛围撤回到亿万年前的原始部落,一群男女披着树叶荆条围着一堆篝火狂歌曼舞,从喉咙里跑出来的声音是什么,有节奏、有韵律、还有现在早已丢失的敬畏之心!那些酒水是献给酒神的,那些歌舞是用于祭典的,這时,他们并不知道意义是什么。所以音乐是一条回归路,发展一词太过牵强,粗暴,有点像城镇化发展中的暴力拆迁。自然是好的,科学也是好的,在自然与科学中间却有那么多不好,究竟还是唯物多过了唯心,心就迷失了,所以一提及宗教就震颤,然而更多的是不震颤,就变成自以为是了。我忘了是谁说的了:最早教会居民吹笛的,是西风在芦苇空茎中的哨声。就像跟蜘蛛学会织布与缝补,跟燕子学会盖房子,跟天鹅与黄莺等学会歌唱是一样的!这也是一种节奏,是道法自然,是撤离饭局的音乐。此刻假如我们的喉咙不再唱着破碎的歌曲,我们的双手摔掉酒杯而奏响了乐器,我们的耳边不是傻傻的正能量与靡靡之音,我们大脑里遍植着人类所需的精神食粮,我想在酒桌上空谈音乐真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对于音乐的一切辩证似乎也变得毫无意义。在众声喧哗的迷醉之中还有谁会再次用心倾听一支优美的月光小夜曲呢,如果清贫的舒伯特先生在酒足饭饱、一通神侃之后霸着麦克风吼上一夜,他丢掉的也许不只是一首优美的乐曲,这位伟大的作曲家甚至会彻底丢掉一种浪漫主义的情怀与泉涌般的音乐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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