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冒险家的兵器：维京长矛及剑

江小宁

提到今天的北欧，我们首先联想到的是寒冷的冰天雪地，梦幻的童话世界，或是高福利的社会制度。而回首一千多年前的北欧，关注的重点一定会转向永无止境的海上掠夺与强大骇人的维京海盗。

维京海盗手中握持的武器有哪些？这些武器的形制如何？本文从维京人成为海盗的原因说起，并由此追踪其手中的冷兵器——

维京（Viking）的英文原意为“来自峡湾的人”，现在用于特指北欧地区的维京海盗。公元8世纪，维京人生活在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该半岛现今有挪威、瑞典两个国家。公元8～11世纪，维京人侵扰欧洲沿海和英国岛屿，其足迹遍及欧洲大陆至北极的广阔疆域，史学家将这一时期称为“维京时期”。

英国著名史书《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中有关于维京海盗的最早记载：公元789年，维京海盗对英国进行袭击，当时他们被当地官员误认为是商人，这些海盗杀死了要向他们征税的官员。在此后的200年间，维京海盗不断地侵扰劫掠欧洲各国，曾经向东入侵乌克兰的首都基辅、向南入侵法国的诺曼底。他们其中的一支渡过波罗的海，并前往俄罗斯。有些船队远航至里海，前往巴格达和阿拉伯人做生意。而更为著名的一支维京海盗船队向西航行，发现冰岛上仅有一些僧侣居住，便开始移民定居该岛。他们向北到达到格陵兰岛并开始定居，但那里的气候异常寒冷，不能种植庄稼，维京海盗最终离开了这块冰冻的岛屿。他们继续向西航行，到达加拿大的纽芬兰岛并探索了部分北美地区。因此，他们发现美洲新大陆的时间比哥伦布发现的时间（1492年）早500年左右。

图中右侧的维京海盗右手持维京长矛，左手持战盾;左侧的海盗右手持维京剑，左手持战盾;中间的海盗右手持维京战斧

维京人不仅是海盗，他们同时也是优秀的贸易商、勤劳的耕种者、杰出的艺术家。

与我们的最初印象不同，维京人并非一开始就依靠掠夺为生，而是靠饲养家畜、耕种田地来实现自给自足，辅以打猎和捕鱼。维京人起初过着家族式生活，男子自幼学习耕作、战斗技巧、航海术以及工具和武器制造;女子则学习纺线织布，制作黄油与奶酪。

为了生存，维京人每时每刻都要与大自然搏斗，因此他们一方面崇尚勇敢，具有狂暴野蛮的性情;另一方面，他们勤劳俭朴，具有极强的生命力。维京妇女们是非常重要的劳动力，而男人们在每年天气较好的一段时间出海探险并进行海外贸易，冬天他们则回到家乡，忙碌着修理船只和制造各种精美的工艺品。

由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土地有限、资源紧张，维京人的生存压力很大，因此，他们为了抢夺资源而征战不休，也渴望穿越大海进行探险，与外界进行贸易，寻找新的居住地，这就形成了维京人喜欢冒险的性格和勇于探索的精神。伴随着维京人的造船技术取得突破性的发展，掠夺和征服逐渐取代了贸易。维京人开始离开自己熟悉的家园，穿越他们已知的区域，前往未知的茫茫世界进行探险。

维京人极其讲究佩戴装饰，他们最初进行的海外贸易是用各种优质毛皮、海象雕刻品来换取白银和阿拉伯人的玻璃珠，之后通过抢掠得到了大量的黄金和宝石。这些真金白银的作用并非作为货币流通，而是成为装饰品，维京妇女以拥有这些精美的装饰品为豪，用以显示自己的身份高贵和品味。

维京人喜欢听故事和诗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用这种方式来记录自己的历史。维京人在漫长的冬季躲在屋子里讲述父辈流传下来的故事，每个部落中有人专门记录这些故事，将冗长的故事用文字刻到骨头上，并编写新的传说。

每个维京男人都是心灵手巧的艺术家，他们冬天就躲在家里专心制造各种首饰、武器、工具和日常用品，还有船上的风向标和船首像等东西，事无巨细地在这些东西表面刻上复杂精巧的花纹和图案。他们从大自然中获取创作灵感，描绘对象大多是动物、猛禽等等。其制作工艺非常精细，无愧于巧夺天工这个评价。维京人早期在钢铁制造方面比较落后，他们时常用青铜精雕细刻制成大量的器具，然后把辛辛苦苦航海换回来的黄金和白银毫不吝惜地融化掉，镀在青铜器具表面。由于工艺精良，经过上千年时间，这些艺术品到了今天仍然金光灿灿，漂亮非凡。同样的工艺也体现在维京剑的制作上，从目前发掘出的一些高品质维京剑上可以看到，剑首和护手的装饰通常有镀银、镀铜的几何图案相互交错，由此可见，维京人金属制造工艺的高超程度与想像力之非凡。

各种维京矛头，其中有一些设有两个侧翼，可抵挡敌人的剑击，并可防止敌人的剑刃顺着矛头下滑伤及使用者的手

手持投掷长矛的维京战士。图中上方展示了矛头与矛杆的连接方式

手持投掷短矛的维京战士

维京人天生就是战士。维京男孩从小就跟随父辈们进行各类竞争激烈的运动，从马术、举重、划船、游泳，到射箭、滑雪、溜冰，无一不是维京人精通的竞技项目。维京人最热衷的运动是摔跤，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中央，放置一块尖头的界石，比赛双方用力将对方摔到石头上去。所有这些竞技项目都令维京人成长为强壮彪悍的战士，他们在真刀真枪的战斗中都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勇敢，令对手畏惧不已。

成为海盗的维京人有着海上战斗的古老传统。他们将自己的船与对手的船系到一起，在两只船之间搭上跳板，然后依次上场单挑。每个走上跳板的人都面临这样的命运：杀死所有对手，或者自己战死，由后面的同伴替自己复仇。如果感到害怕，可以转身跳进海里，没有人会追杀逃兵，但放弃战斗资格的人与死者无异，连家人都会轻视他的存在。因此排在船头第一个上阵的，通常是最勇敢的战士，他们在战斗中赤裸上身，发着粗野的吼声，忘情地享受战斗的酣畅。他们知道，脚下的跳板浸透着祖辈的鲜血，自己的后代也会落脚在同一个地方。愤怒使维京海盗显得强大而骇人，这种战士他们称为狂暴战士（Berserker），他们的故事被代代相传。

维京战士在出击时，通常分为两大步骤：先在距离较远处投掷长矛，再用战斧或剑进行近距离作战。维京长矛的矛头由一块钢铁制成，形状一般为阔叶状，顶部尖锐。矛头的长度为7～45cm不等，安装在一根木质矛杆上，总长度约为1～2m。一些矛头上设有两个侧翼，其不仅杀伤力更大，而且可以在防御中有效使用：翼状突起可格挡敌人的剑击，并可防止敌人的剑刃顺着矛头下滑伤及使用者的手部。

维京长矛既可以用于投射，也可以用于握持刺杀，带有较大矛头的长矛还可用于砍杀。有证据表明，用于砍穿锁甲的维京长矛既可单手使用也可双手挥动。一名技艺高超的维京矛枪兵能用双手同时掷出两根长矛，还能接住飞来的矛枪并朝对方掷过去。

维京剑的各种剑柄，其中有一些为金字塔形剑首，另一些为花朵形剑首

花朵形剑首特写

金字塔形剑首特写

维京人通常使用长矛、战斧及手盾作战，但是维京人最为尊崇的兵器是剑。在他们看来，家族里代代相传的剑是一种荣耀。如果一把剑在某场战役或者争斗中被某位伟大的战士或贵族用过，这把剑就具有极高的价值，被认为充满神奇的力量。

维京战士在首轮对敌中，主要使用的是矛和战斧，而维京剑在搏斗的最初阶段通常充当次要角色，因为在搏斗中，如果剑身特别是剑刃与其他兵器频繁碰撞，那么剑刃会受到损伤，难以在最后的阶段收拾敌人。正因为如此，维京战士会在使用矛和战斧以后抽出剑，朝敌人身体暴露出的薄弱部位攻击，使其彻底丧失抵抗力。没有佩带长剑的维京战士会装备短剑或短刀，适时对近身攻击的敌人发起突袭。考古学家挖掘相关古代战场上战死的骸骨进行研究，结果显示，矛造成的伤害要比剑更多，这说明维京战士在战斗中是有选择性地使用剑。

维京剑大都是剑身较宽的长剑，全长约70～80cm，主要由剑身、剑柄及剑鞘组成。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的几种维京剑，其中左图中的维京剑剑身中部设有血槽

维京人很早就掌握了用炭熔炼铁矿石后制造出精制钢的方法，这使得他们能以制作出优质的剑身而享誉四方。现代研究者通过运用X射线技术透射一些维京剑，了解到维京工匠的制剑过程：首先将长铁条和钢条结合在一起，锻造成方形棒，再将其扭绞或缠绕成细细的一束，制作出剑身坚硬的内芯。随后用上好的钢材结合在内芯上，制作出剑身表面及剑刃。最后仔细地用酸擦洗剑身，显露出剑身的花纹。

维京剑的剑身在维京时代持续的两百多年间变化并不大，对比早期和晚期的维京剑，较为明显的差异是晚期维京剑剑身更为细长一些，剑尖更加尖锐。维京剑的剑身表面，有的是平滑式样，有的设有血槽。

挪威奥斯陆历史文化博物馆收藏的维京剑及其剑柄特写

维京剑的剑柄由剑首、握柄及护手组成。

剑首位于剑柄的最末端，其形制是维京剑与众不同的特征之一。大多数剑首是由实心铁铸造而成的，但也有不少是以青铜或者镶嵌银片的铁制造而成的。剑首的实际用途是利用其质量平衡整把剑的质心。剑首的形态经历了一个逐渐演化的过程，从最初的金字塔形剑首演变为后来的花朵形剑首等诸多款式。

与剑首相连的部分称为“顶端护手”（upper guard），靠近剑身根部的护手则称为“底端护手”（lower guard）。两个护手之间的部分则是握柄，有的握柄处裹有皮革或金属片，有的则缠绕着金属丝。无论是哪一种握柄，其表面都设有装饰，一来令握柄更加美观，二来增强了握柄与手之间的摩擦力，更方便实战使用。

挪威国家艺术博物馆收藏的维京剑剑柄特写，其剑柄制作工艺非常精美

剑鞘由两片经过雕刻的木片制成，边缘用胶粘合，有些剑鞘整体以毛皮包裹加以装饰。鞘头和鞘箍一般以金属制成，有的会镀上装饰性的银、铜涂层。剑鞘一般配有腰带或者肩带，以便携行。

北欧海盗侵扰的维京时代已经过去，但维京人却从未走远。今天，在欧洲各地仍生活着不少现代维京人，他们保留着一些独特的生活方式。例如，在瑞典南部的一个海岸小镇，还有一群现代维京人沿袭着古代维京人的生活方式。他们在生活中尽可能还原古代维京人的生活状态，但他们都热爱和平，远离旧日暴戾。现代维京人在小镇上耕种，出发去大洋中航行，悠闲的生活方式自得其乐。如果你有机会走近他们，定能一同感受维京人的精彩生活。

编辑/曾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