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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组部冤案平反始末

2015-09-10高天鼎

中国民商 2015年3期
关键词:中央组织部康生中组部

高天鼎

1977年12月10日,中共中央正式任命胡耀邦为中组部部长。胡耀邦在干部大会上说:现在可以说是积案如山,步履维艰。这山究竟有多高?是喜马拉雅山,唐古拉山,还是泰山?一时难以说得清。我们组织部门要把澄清这些问题当作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中组部是“文化大革命”中的重灾区

在十年动乱中,中央组织部被“四人帮”彻底搞乱了。“党员之家”、“干部之家”,在极左思潮的错误指导下,却成为“文化大革命”中干部蒙冤的重灾区。

提到文革中中组部的冤案,就不能不提到一个人,这就是郭玉峰。应该说,郭玉峰早年是有战功的。他1938年参加八路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一直从事政工工作。曾担任团政委、师政委、军政委等职,参加过百团大战、清风店战役、石家庄战役、平津战役、太原战役和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等战役战斗。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1964年晋升为少将军衔。文革开始后不久,郭玉峰到中央组织部工作,康生向中组部的全体工作人员介绍时说:“我给你们调来一个全国最强的军级干部。”由此,郭玉峰先后担任中组部业务组组长、中组部部长。

在郭玉峰负责组织工作期间,从1937年到1966年三十年党的组织路线和组织工作遭到全面否定,中组部被认为是“为刘、邓资产阶级司令部所把持的,是他们搞资本主义复辟的有力工具”,“干尽了大量的坏事,推行他们一整套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建党路线和干部路线”。

1968年1月,毛泽东指示,清理阶级队伍,整党,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精简机构,下放科室人员。于是,康生找郭玉峰等人部署清队工作。根据康生的部署,郭玉峰向中组部的工作人员作了布置:先是召开大会、小会,深入动员,提高群众对清队工作目的、意义的认识;接着发动群众检举揭发。通过检举揭发,全部共查出包括多名部长在内的有问题的人达50%左右。对此,康生指示:“以处以上干部为重点,重点揭发批判黑帮部长、副部长、处长的问题。”此后,30年中先后担任过中组部部长的张闻天、陈云、彭真、邓小平、安子文被诬陷为“有的是叛徒,有的是特务,三反分子,或者‘双料货’”,曾担任过副部长的李富春、习仲勋、宋任穷、张鼎丞、马明方、王从吾、于江震、龚子荣、裴孟飞、张启龙、李楚离、王甫、帅孟奇、赵汉、陈野苹、乔明甫、李步新、曾涤、李力安、杨以希等人,以及其他绝大多数领导干部也被诬陷是“叛徒”、“特务”、“里通外国分子”、“三反分子”。文革前任部长、副部长职务的同志全部被打倒,处级干部绝大多数被打倒。

康生、郭玉峰等人还提出在中组部“抓坏人”的口号,说“中组部是黑窝子”,他们诬陷中组部有个“反革命集团”,提出解散和撤消中组部,把绝大多数干部和一部分工人分散处理到二十几个省市,致使组织工作遭受重大损失,一大批组织工作者长期受到迫害。

1968年3月,郭玉峰还向康生提出,把在中组部八处过组织生活的一些老同志,统统送往各地参加“文化大革命”,实际是送到下面去挨整。杨士杰被送往鞍山;郭述申被送往大连;宋裕和被送往江西;阎宝航被当作美国特务抓起来;刘墉如被送往山西;哈丰阿被送往内蒙;张策被送往西安;刘锡五和郑位三被编入中组部干校,先后被送往北大荒和河南。有些人在残酷的迫害下,悲惨地离开了人世。宋裕和、刘墉如、哈丰阿等人在下放地逝世,刘锡五和郑位三在干校去世,阎宝航被迫害至死。

中组部贴出反郭玉峰的大字报

粉碎“四人帮”后,中央决定开展揭批查运动,但郭玉峰仍坚持“左”的路线错误,对自己在主持中组部期间所犯错误没有进行认真地检查和自我批评,匆忙地结束了中组部的揭批查运动。中组部的盖子没揭开,冤假错案的平反就更无从谈起。当时,文革前中组部、中监委(中央监察委员会)中的83名副处长以上干部,除个别外,一律被打倒或者靠边站,被定为专政对象关押起来的党员干部有52人之多;中组部、中监委原有正副部长、书记共22人,文革结束时还在中组部工作的仅有1人;原有正副处长61人,留在中组部工作的仅有4人。原中组部副部长、东北局第三书记马明方在“文革”中含冤逝世,本来已经通知开追悼会,但通知发出去又被收了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继续由郭玉峰主持中组部工作,落实干部政策以及平反冤假错案的工作就无法开展。

1977年夏,中组部在选举中共十一大代表时,提名郭玉峰、高淑兰和曹轶欧为候选人。郭玉峰是军代表,高淑兰是工人代表,两人在文革中地位得到上升,当时担任中组部的正、副部长,而曹轶欧是康生的老婆,是中央分配到中组部选举的,老干部支部一致反对这个候选人名单,特别反对郭玉峰当代表。原青海省省长、此时在中组部过组织生活的袁任远还在老干部支部上发言,坚决反对这些人出席党代会。但老干部的反对并没有起效,郭玉峰等人还是当选为十一大代表。

在十一大上,中共中央主席华国锋在代表中共中央作的政治报告中明确指出:“干部是我们党的宝贵财富。对过去审查干部中遗留的一些问题,应当严肃认真地尽快妥善处理。可以工作而没有分配工作的,要尽快分配适当工作。年老体弱不能工作的,也要妥善安排。少数人需要作出审查结论的,应尽快作出。‘四人帮’强加于人的一切诬蔑不实之词,应予推倒。”但十一大之后,主管干部审查工作的中组部消极对待这项工作,郭玉峰也没有丝毫自我批评的姿态。在此情况下,老干部们决定用大字报揭发郭玉峰。9月9日,在中组部机关大院里的球场墙壁上贴出老干部支部袁任远、杨士杰、曾志、曹菊如、郭述申、蹇先任、吴岱峰、彭镜秋、王学文、孙以瑾、曾碧漪、支杉如、张策13人亲笔签名的一张大字报:《向郭玉峰同志进一言》,公开质疑郭玉峰。

大字报说:郭玉峰同志传达了我党“十一大”的盛况和精神,我们都十分兴奋。但是你传达报告为什么和组织部的问题毫不联系?在推选你和高淑兰同志作代表时,你毫无表示,就光荣参加了“十一大”。现在外面广泛传言,你在“十一大”受了好多代表的批评,但你为什么传达时一字不提呢?你传达时说,你有好多感受,为什么惟独对于这些批评没有感受?你的这种态度,能算是恢复和发扬毛主席为我们党树立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吗?能说是实事求是吗?能说是有自我批评精神吗?邓副主席说:“这是一个共产党员的起码标准。”你为什么不能按这个起码标准来做呢?揭批“四人帮”已有十个多月了,你的这种态度,能符合华主席的号召和“十一大”的路线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中组部干部学校留守组第二支部、中组部干校待分配支部的一些人也行动起来,贴出了更多的大字报。而郭玉峰等人对大字报实行封锁,既不准部内干部看,更不准部外的人来看。

中组部干部的行动,得到了中直机关和国家机关许多部门的关注和支持,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帮忙,有抄写大字报的,有刻腊纸的,有把大字报汇印成册的。《人民日报》国内政治部主任王泽民还整理出一份题为《从一批老同志的大字报看郭玉峰在中组部的所作所为》的情况反映,有一万多字,刊登在《情况汇编》上。

10月29日和31日,了解到这些情况的华国锋委托中共中央副主席汪东兴在人民大会堂安徽厅接连两天接见中组部的部分老干部。袁任远、杨士杰、张策、郭述申、曾志等人先后发言,要求将高淑兰送回原单位,并要郭玉峰作检查和撤销其职务。这些要求,开始遭到了汪东兴的拒绝。但在老干部们的一再催促下,郭玉峰不得不于11月16日在科以上的干部会议上作了40分钟的检查,却没有涉及实质性的问题。11月24日,中组部给汪东兴送去了关于郭玉峰检查情况的报告并转呈政治局常委。12月4日,汪东兴根据政治局常委的意见,给华国锋、叶剑英、邓小平、李先念等领导人呈送了关于中组部的报告:一、郭玉峰有错误,在中组部继续工作有困难;二、建议胡耀邦任中组部部长。

1977年12月10日,中共中央正式任命胡耀邦为中组部部长。

胡耀邦妥善安排老干部工作

12月19日,胡耀邦正式到中组部上任。面对着千疮百孔的组织部和组织工作,胡耀邦在干部大会上明确表态:贯彻执行毛主席的干部路线,把林彪、“四人帮”颠倒了的干部路线是非纠正过来,是我们中央组织部的根本性任务。现在可以说是积案如山,步履维艰。这山究竟有多高?是喜马拉雅山,唐古拉山,还是泰山?一时难以说得清。仅是人人熟知的“文化大革命”期间的重大案件,究竟有多少受害者,谁也说不清。至于“文化大革命”前的历次政治运动,究竟伤害了多少自己人,也没法说得清。还有,建国前由于历史条件而形成的一些冤假错案,如被捕被俘人员问题,延安“抢救运动”的遗留问题,“红旗党”与其他一些地下党的悬案,当年苏区“AB团”冤案等等,又有多少冤魂在呼求平反昭雪,谁能说得清?所以说积案如山。对于建国以来以及“文化大革命”中每一个冤假错案的复查和给蒙受冤屈的同志落实政策,自然是党的组织部门责无旁贷的首要任务;而对于建国以前的历史遗留问题,不管是由于当时的历史条件所限或者是战争环境的影响,还是受康生等人的阻挠破坏而没有解决或解决得不彻底的,我们组织部门也要把澄清这些问题当作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是阻力可能是很大的。我们每向前迈一步,其艰难程度就如同攀登喜马拉雅山,所以说“步履维艰”。然而,不管如何艰难,我们也要有“会当凌绝顶”的决心。

胡耀邦提出要组织工作者共同努力恢复与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把党的组织部门建设成为“党员之家”、“干部之家”,扫除这些年来“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官衙恶习,使每一位来访的党员、干部,不论党龄长短、资历深浅、职务高低,都能感受到一视同仁的亲切温暖,无话不可谈,无事不可求,把郭玉峰他们过去紧跟“四人帮”迫害老干部的那股阴风一扫而光。

胡耀邦还对中组部老干部说: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你们帮我分挑一些重担吧!首先要恢复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把中组部的风气彻底转变过来。我们要打开大门热情接待好每一位来组织部申诉冤屈的老干部,给他们关心和帮助。

而在当时,中组部的许多同志还戴着“帽子”,对此,胡耀邦并不在意,干部大会一结束,胡耀邦便妥善安排了中组部还在“靠边站”的老干部。首先,他将中组部里回京待分配的干部、老年支部的干部和一部分在职干部,合编成老干部接谈组、待分配干部组和右派改正组,指定由陈野苹副部长负责,认真做好来信来访工作。并对陈野苹说:“你大胆地干,有什么事情我来承担就是了。”胡耀邦还将中组部“靠边站”的杨士杰、张策、章蕴、曾志、蹇先任、何载等几十位部局级老干部,一一请来谈心,分别给他们安排工作,请他们帮助分担平反冤假错案的重任。后来成立一个专门负责落实干部政策的庞大的审干局,由曾被错划为右派的何载任局长。

随后,遵照党中央的战略部署,胡耀邦提出1978年主要抓四个方面的工作:落实党的干部政策,调整各级领导班子,组织干部学习,搞好组织部门的整顿。一到中组部,胡耀邦就决定在部机关运用整风会议的形式,充分发扬民主,开展揭、批、查。通过开展揭批查,郭玉峰所犯的严重错误大量被揭发出来,并受到严肃批判,康生在中组部犯下的罪行也被揭露,一些重大是非问题基本得到了澄清。这一系列事实证明,“文化大革命”前中央组织部执行的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康生、郭玉峰说中央组织部是“黑窝子”,纯属诬蔑;组织部的同志绝大多数是好的和比较好的,为党做了大量的工作,尽管在具体工作中有过这样那样的缺点错误,但是,成绩是主要的。在分清路线是非的基础上,经中央批准,重新组建了新的部领导班子,采取组织措施解决了队伍不纯的问题,重新设置了内部机构。

胡耀邦大胆果断、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使中组部的工作人员倍加振奋,加速推动了平反冤假错案的进程,与此同时,组织部门和组织工作者的平反工作也提上了日程。

中组部冤案得到彻底平反

中组部冤案中有的同志曾在中央组织部工作,但文革爆发时并不在中组部工作,被打倒的主要原因也不源于组织工作。他们被扣以不同的“帽子”甚至还被牵连进几个冤案,有的同志甚至还历经几次平反。

于1952年5月至1954年12月任中组部副部长的龚子荣曾在1934年4月被捕。在被关押期间,他经受住了严刑拷打,并积极组织狱中同志进行绝食斗争,拒绝所谓的“悔过自新”,被国民党以“屡与其他反省人员秘密接谈,从事鼓动,训戒毫无悔改”的罪名,从原判加刑5年。1937年8月,被无条件释放。这段历史,竟成为文革时他被打成“叛徒”的证据;由于龚子荣还担任过中办副主任,又被定为“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彭、罗、陆、杨黑干将”,被诬陷和杨尚昆共同搞“窃听窃密”的阴谋,又造谣说他与彭真等人在按毛主席指示销毁其本人和政治局录音磁带时进行了偷抄偷留的阴谋活动,还罗织他在国家机关党委工作期间“大刮翻案风”、“为右派翻案”的罪行。以致龚子荣被开除党籍,遭受严重迫害达12年之久,精神和身体均受到严重创伤,由于在“五七”干校患病得不到及时和必要的治疗,他的双目几近失明。1978年8月22日,在胡耀邦的过问下,中央专案审查小组第一办公室作出《关于龚子荣同志的审查结论》,肯定了龚子荣从被捕到出狱,同敌人是有斗争的。但是还“留尾巴”,即说龚子荣在工作中“犯有严重错误”。直到1979年6月25日,中央办公厅又作出《关于龚子荣的复查结论》,才明确去掉了“工作中犯有严重错误”的尾巴,给龚子荣彻底平反。

马明方于1954年4月至1956年11月任中组部副部长。因40年代曾在新疆被军阀盛世才逮捕,他在文革中被诬陷为“叛徒”并含冤去世。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了解这段历史的原国务院副秘书长高登榜等15位同志于1979年9月20日联名上书邓小平和胡耀邦,恳请中央彻底解决“马明方专案”中这些人的问题。胡耀邦阅信后当即作出批示“:照转。请邓副主席批示,任穷同志办。”此后,中组部多次召开由有关同志参加的座谈会,认真听取意见,与总政治部联合写出《关于为“新疆马明方案”平反的报告》。在此期间,中共中央于1979年12月29日下午,为马明方举行了追悼会。姚依林代表中央致悼词,高度肯定了马明方的一生,称他在新疆入狱期间,参与领导狱中党的工作,坚贞不屈地同敌人进行了英勇的斗争,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崇高革命气节。解放以后,在中央部门工作期间,正确地执行了党的方针政策。1980年6月14日,中共中央批转中共中央组织部、解放军总政治部的报告,为所谓“新疆马明方叛徒集团案”彻底平反,推倒强加给马明方等同志的一切诬蔑不实之词,恢复名誉。凡因此案被迫害致死的同志,应平反昭雪,举行追悼会。凡因此案受到株连的同志一律平反,恢复名誉。

张启龙于1958年9月至1965年1月任中组部副部长。1964年,湖南省浏阳县委将所撰写的《浏阳县革命史》送张启龙审阅,征求意见。其中涉及到了彭德怀领导发动平江起义和建立湘鄂赣革命根据地的情况。张启龙在审阅《浏阳县革命史》稿时,画圈退回。当时的湖南省委于1964年12月13日向党中央、毛泽东写了一个报告,给张启龙戴上企图为彭德怀翻案的大逆不道的罪名。1965年1月,中共中央决定撤销张启龙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的职务。10月,张启龙被贬往南京市任副市长。在文革中,张启龙“老账”被重提,1969年6月10日,中央一办安子文专案组报告说《浏阳县革命史》是为彭德怀翻案、影射攻击毛主席,张启龙被打成“老反党分子”,并增加了“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骨干分子”等新罪名。粉碎“四人帮”后的1978年1月,张启龙被选为江苏省政协副主席,同年12月调任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湖南省委于1979年2月发出《关于平江、浏阳县革命斗争史问题平反的通知》指出:浏阳革命斗争史的初稿,早在1959年庐山会议以前已写出,省委对张启龙的原结论为“利用编写革命史,为彭德怀翻案”,“进行反党活动”是错误的;撤销省委1964年12月13日的报告及附件;原中央一办安子文专案组1969年6月10日的报告是诬蔑,是不实之词;1965年1月中央负责同志根据湖南省委的错误报告作出将张启龙调离中央组织部,撤销副部长工作,下放到南京市任副市长的决定是不妥当的。1980年6月30日,中央组织部为张启龙正式平反:张启龙支持中共浏阳县委编写《浏阳革命史》,主要是歌颂党和毛泽东同志的领导,也宣传了彭德怀等同志的历史功勋。

这一时期,彭真、张闻天、习仲勋、宋任穷等中组部的老领导也陆续得以平反。

还有一大批老同志,文革爆发时在中组部任职,他们蒙冤主要是被牵连进了中组部及时任中组部部长的安子文的冤案。

文革初期,由于种种原因,毛泽东曾经错误地作出过“中央组织部不在我们手里”的判断。1966年8月19日,在中央文革小组召开的中组部干部大会上,安子文被宣布为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三反分子”,此后又宣布中组部有一个反革命修正主义集团,李楚离、帅孟奇、安子文等都是这个集团的成员。从此,安子文就失去了行动的自由,还不断地被拉出去批斗。1966年9月,“中央专案组”一办正式成立了“安子文专案组”,此后,中央组织部内还成立了“四九”专案组(“四九”是他们诬陷安子文于一九四九年北平解放时销毁敌伪档案这件事所用的代号)。1967年3月16日,党中央又下发文件,把1936年薄一波、安子文、李楚离等经组织营救出狱的几十位同志都定为“叛徒”,制造了“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案”。

为了迫害安子文,康生等人还在中组部制造了“销毁敌伪档案”和“特务电台发报”两个冤案。所谓“销毁敌伪档案”问题是康生指使“中央专案组”一办和郭玉峰等人毫无根据地凭空捏造出来的,到后来一直没有找到事实依据,但专案组人员却说“安子文是否销毁了他们一伙叛徒的敌伪档案问题,因证据不足,不能结论。”仍然把这个问题挂了起来。所谓“特务电台发报”问题,是在安子文被审查后,从他家里搜出了一部曾当作收音机使用的英制旧电台。这是彭真在1948年送给安子文的。被搜出后经有关部门鉴定,认为零件严重损坏,是不能用来发报的。可是康生却蓄意诬陷说“安子文不仅仅是个叛徒,他手里还有电台,他是不是利用组织部长的职务在进行特务活动?”上百人受这两个冤案牵连,傅连暲、刘靖等人被迫害致死。文革结束后,1977年8月19日,中央专案组派人到淮南向安子文宣布了对他的所谓“审查结论”,继续把“叛徒”等帽子加在他的头上。

1977年12月8日,“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案”涉案人之一王其梅的遗孀王先梅向邓小平写申诉信。邓小平、汪东兴先后批示由中组部及胡耀邦办理。12月31日,胡耀邦决定把这个问题的解决当作彻底平反“六十一人案”的突破口。1978年6月9日,中央专案组才将部分材料移交给中央组织部。鉴于核心材料并未移交,胡耀邦决定另起炉灶,由中央组织部复查这一案件。并向邓小平作了汇报。6月25日,邓小平在一份关于“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案”的申诉材料上批示说:“这个问题总得处理才行。这也是一个实事求是的问题。”7月4日,华国锋也指示胡耀邦:“61人的问题要解决,由中组部进行复查,向中央写个报告。”胡耀邦随即指定工作人员对“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案”进行复查。在大量调查取证的基础上,中组部起草了一份《关于“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案件的调查报告》,于11月20日送给了中央。12月16日,中共中央发布《中央同意中央组织部〈关于“六十一人案件”的调查报告〉的通知》,《通知》说:薄一波同志(包括安子文、李楚离)等在反省院对敌斗争的表现是好的。出狱时他们在敌人拟好的“反共启事”上捺手印,并发表在当时平津的报纸上,是执行党组织的指示。当时北方局的决定,并不只是刘少奇个人的意见,参与决定这个问题的还有柯庆施等当时北方局的领导同志。1936年,张闻天同志是中央的总书记,他的批复,应该看作是代表中央的。对那些根据党组织的指示,在敌人拟好的“反共启事”上捺手印并登报后出狱、在“文化大革命”中被错误处理的同志,应恢复其党籍,恢复原工资级别,酌情安排适当工作。十一届三中全会上,李楚离出任中纪委常委。这次会议后,安子文也接到党中央要他回北京等候分配工作的通知,不久后被任命为中央党校副校长。

于1960年9月至1966年12月任中组部副部长的赵汉1966年12月14日含冤去世,他在中组部工作期间,制定出了一系列符合组织工作特点的工作方法,但在文革中却被康生污蔑为破坏了党的组织路线,他也被诬陷为“反党分子”、“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组部也加快了组织系统内部冤案的平反。在对赵汉案进行认真复查之后,1979年1月17日,中央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为赵汉举行了追悼会。正式为他平反。

赵汉的平反,成为中组部冤案平反的先声。此后,在邓小平、陈云、胡耀邦、宋任穷等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和关注下,中组部清查办公室又经过一年多的清查,查清了许多冤案的原委。

——查清了安子文“销毁敌伪档案”和“特务电台发报”冤案的原委。

——查清了中组部1937年以来“炮制了一系列的包庇叛徒和自首分子的政策规定,使一大批叛徒自首分子被包庇下来钻进了党内”,“炮制了一个定性从轻、放宽使用叛徒的所谓六条规定”这件事情的原委:“六条规定”系1956年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在邓小平领导下制定的,经毛泽东主持的政治局会议讨论通过的,是被实践证明是正确的,康生等人污蔑“六条规定”之后,抛出的2800多名从中央到地方各级领导干部的“叛徒”历史材料,也是错误的。

——查明了所谓安子文、帅孟奇是“里通外国分子”的原委:1950年初,经中共中央与苏共中央商定,中共中央派出一个“党的组织工作者代表团”赴苏联考察学习,成员由5个中央局、中直机关及各省市组织部门的干部抽调组成,共50多人。中央组织部为代表团配备了专职秘书和翻译。在苏联访问考察的近5个月中,代表团总结学习了苏联治党理政的许多经验,回国后受到刘少奇的亲切接见并高度肯定:你们送中央的报告,“给我思想上以很大启发”。“苏共的组织机构,在马恩列斯全集中找不到,它扩大了我们在组织工作方面的眼界”。文革中,康生等人据此作为安子文等人里通外国的证据进行追查,污蔑“把五十多个苏特和托派弄到了国内”,是刘少奇勾结苏修,篡党夺权的一支反革命力量。这是完全错误的。

在此基础上,中组部清查办公室写出《关于为一九六六年前的中央组织部彻底平反恢复名誉的请示报告》上报中央,并于1980年5月,把《请示报告》交给从1945年起到1966年一直从事组织工作的安子文征求意见。当时安子文正处于重病之中,看到这份文件,他很欣慰,表示完全赞成这份报告。

6月25日,安子文逝世,7月12日,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代表中央在安子文追悼会上致悼词,指出:从1945年8月到1966年8月,这21年中,安子文都是根据党的政治路线组织路线进行工作的。林彪、“四人帮”一伙强加在中央组织部和安子文同志身上的一切诬陷诽谤之词,应该统统推倒。正式为安子文平反。

7月15日,中共中央正式批准转发中央组织部《关于为1966年前的中央组织部彻底平反恢复名誉的请示报告》。《请示报告》指出,林彪、江青、康生、陈伯达等人在“文化大革命”中,篡夺了中组部的领导权,全盘否定了1937年到1966年我党30年的组织路线和组织工作,诬陷刘少奇、邓小平、李富春、安子文、帅孟奇等领导人以及中组部的干部和工人,使中组部遭受一场大灾难。中央组织部是党中央在党的组织工作方面的一个重要办事机关,是中央管理党的组织工作的一个主要部门,不论是延安时期以来的30年,还是全国解放以后的17年,都是坚决贯彻执行党中央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的,根本不存在一条刘少奇、邓小平“反革命修正主义建党路线和干部路线”。经过复查,中央组织部没有一个是叛徒、特务、反革命或其他属于敌我矛盾的人。强加给中央组织部及其历届领导人和其他工作人员的种种罪名,完全是诬陷诽谤之词,应予彻底推倒。一九六六年说“组织部不在我们手里”的问题,这是不符合事实的。鉴于此,中组部建议,召开中组部平反大会,宣读中央批准的《请示报告》,并由中组部转发全国;凡中央组织部和各级组织部门受株连的同志一律彻底平反,档案中记载有污蔑不实之词或不实事求是的材料,清查处理,认真处理好落实政策中的遗留问题,对受株连的家属一律平反。

至此,中组部冤案恢复了历史的本来面目,一大批为组织工作付出了汗水和心血甚至是生命的组织工作者得以彻底平反,他们中健在的老同志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为改革开放事业献计献策,发挥余热,以实际行动践行着革命工作者为现代化事业奋斗终生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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