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堂发:网络话题的“生活化”和“政治化”特质凸显
2015-09-10陈堂发
陈堂发
为了追求舆论共鸣或社会共享价值,“政治化”处理成为舆论扩散的经常性策略,将事件归因于体制问题,贴上政治意识形态标签,舆论扩散的广度、强度就成倍增加。
互联网作为社会的功能性结构要素,它在带来经济、文化与社会生活方式显性变化的同时,更重要的是对政治生活领域产生隐性而深刻的影响。作为政治生活体系的核心构成部分,政治意识形态的涵养环境、生成逻辑、存在方式、扩散路径、宣教效果等都迥异于传统媒体环境下的既有表现形式与特征。
网络意识形态呈现“生活化”和“政治化”特质
在传统媒体时代,社会成员对于政治意识(如政治心理、政治理论)、政治价值观(如民主、自由、公平)与政治理想(如福利、安全、效率、正义)的认知、涵化更多地依赖组织渠道、扩散渠道严密的“仪式化”方式。政治意识形态更多地是被政治家和政治精英在封闭的话语体系中设计、讨论和倡导,它俯视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成为一件不可触及的玻璃罩中的神圣艺术品。内容自生——用户自我中心的自媒体社会化、大众化使用,则彻底消解了传统媒体环境下的“仪式效应”,改变了社会成员接受信息、观点的通道,自媒体以私人体验特性及生活化方式融入政治意识形态的运行。在很大程度上,政治意识形态问题已经生活化,或者说,生活范畴与政治范畴之间的界限由于自媒体舆论场所具有的转换功能而变得模糊。
当前网络舆论关注的事件类型有明显的特征,官员腐败和政府管理为最主要关注对象,与民生和民众切身利益相关的社会事件为次,其他事件为少数。而城市改造、房屋拆迁、城镇建设、占用土地、下岗失业、社会保障、社会治安与管理、政府职能转变、党风廉政建设等问题,使得各种社会矛盾丛生,利益冲突显著,非政治意识形态的日常生活问题发酵为政治意识形态问题。网络在使个体冲突社会化、个人遭遇问题公共化方面具有更强的优势和效果,网络舆情倾向于将更多不和谐的非政治化的社会问题作政治化处理,以此凸显问题本身的重要性程度。如有些个体冲突事件、环境维权事件、刑事伤害案件、偶发性事件等,系社会性权益纠纷或非人为因素所致,事件本身原本有着自己发生与消退逻辑,但为了追求舆论共鸣或社会共享价值,“政治化”处理成为舆论扩散的经常性策略,将事件归因于体制问题,贴上政治意识形态标签,舆论扩散的广度、强度就成倍增加。
意见领袖对政治问题的解读屈从于网民“生活化”趣味
传统媒体的意见领袖由媒体选择,其专业性的表达意见对于受众而言具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性。网络空间身份平等的虚拟性使得传统媒体的意见领袖弱化了权威性身份,他们的表达被网民的需求推动而非主动引导舆论,意见领袖的显著作用更多表现为顺应网民的喜好。为摆脱“沉默的螺旋”局面,意见领袖倾向于采取一种新的策略,即在酝酿与把控网络舆论话题方面以“生活化”趣味重新“认识”、“描述”、“评估”正面历史人物,开掘历史英雄人物、领袖人物、争议人物等的个人生活与私人道德因素,以此满足网民的口味。如对刘胡兰、雷锋等英雄人物进行所谓“生活化”的重新认识,置疑或否定其政治符号价值。
与此密切相关的另一面是,主导网络舆论场话语权的知识权贵与社会精英的个人见解、学术观点,通过交叉延伸的微信朋友圈成为大众化谈资,构成政治意识形态问题生活化的重要途径。在崇拜权威作为传统文化底色的国家,知识精英的言说方式、立场对意识形态的大众化传播与民众的认同程度有着决定性影响。有些学者的创新思维以“反常规”为价值取向,对已经形成定论的共识提出相反观点,追求“一论惊座”的表达效果。这些“有材料、有见解”的学术观点或生活回忆录,借助个人生活体验感强的自媒体通道,从少有人问津的、冷僻的学术话题转译为通俗化的生活谈资,契合了民众的日常生活轨迹,满足了“求新求异”的社会心理需求。学术发表与大众话题的勾连,为政治意识形态问题有效引导带来了更复杂的因素。
在“存在即须透明”的新媒体舆论场里,更为重要的是顺势而为,对于历史热点话题与敏感问题,在不影响共产党执政合法性及四项基本原则的前提下,官方舆论场对民间舆论场应该采取积极回应措施;对已经作出的非理性认识与结论作重新解释与反思,汲取民间网络舆情中合理的认知因素;对被歪曲的历史事实表达及时予以澄清,在不泄露国家秘密利益的情况下客观呈现历史事件真相。面临网民知识文化水准与认识判断能力已经显著提高的事实,“一面之辞”、“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说服方式必然产生事倍功半的结果。在学者的理论研究成果逐渐被大众化、通俗化使用的网络舆论场中,任何逆势而为的处理手段只会更弱化政治意识形态引导工作的有效性。
舆论主管部门应该培养“索引”意识
网络舆论场中具体政治意识形态问题的认同危机,在现实生活中都有着相对应的触发机制,“索引”这个触发机制,才能有效化解认同危机。而目前各级舆论主管部门缺乏这样的意识,将抓意识形态工作当作纯粹孤立的问题处理,就事论事,仅仅在强调或重视意识形态宣传与引导工作重要性上做文章。如常见的工作思维体现为:加强领导,落实责任;经常分析研判意识形态领域的新情况新动向,及时有效地加以应对,防范和处理好意识形态领域的各种矛盾问题;搞好引导,明辨是非;对重大政治原则和大是大非问题,支持什么、反对什么,必须旗帜鲜明、态度坚定;坚守阵地,强化管理;坚持谁主管谁负责和属地管理原则,加强宣传文化阵地管理,不断完善和有效落实管理制度,从源头截断错误思潮和言论的传播渠道等。这些认识及表述本身没有问题,关键在于如何使得网络环境下的政治意识形态工作具有实际的可操作性,产生应有的效果。
对于可以索引出权力不作为或乱作为成为“诱因”的意识形态认同危机,注重以常态化思维识别、把控人为事件与利益冲突在网络场的呈现与演变,及时主动地提供有助于说服网民的客观、真实与有效信息。力戒舆论已经演化为敏感的政治意识形态问题之后再简单地施以行政干预,因为民众生活中可以感受到任何公权力主体的合意行为本身才是强化政治意识形态认同的源泉。特别需要强调不应该以抵制网络舆论批评为前提,将针对党政具体活动或具体事实的有根据的批评言论,针对党政领导具体个人的非恶意攻击性言论,针对违背民众显著利益的重大决策失误的批评性言论,以政治敏感性为由加以拒绝。个人失误、具体事件并不代表各级党委或政府总体形象,不会影响全局稳定。网民参政、网络问政已经成为当今政治生态中的亮点,只要网络批评言论本着对被批评当事人负责、对事实负责的精神,就能强化政治意识形态的安全。
责编/张夏梦 美编/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