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中国经济未来

矫枫

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将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长预期降为7%，这已是中国政府连续第4年下调经济增长预期，也是近20年来的最低水平。虽然这一目标符合中国经济中长期发展规律，但依然会让人担心中国经济下行压力增大、通缩风险上升—投资增长乏力、新的消费热点不多、国际市场没有大的起色。

与此同时，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指出，中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是硬道理，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必须毫不动摇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依靠改革推动科学发展，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有质量有效益可持续的发展。

自2014年以来，中国经济开启了以更低增速为特点的经济新常态，这意味着中国将关注点更多地放在经济增长的质量上而非速度上。

何谓“新常态”？中国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这样解释：新常态包含了三个内容，第一，增长速度从过去的高速增长到现在逐步走向中高速增长；第二，结构要调整。新常态是一个调整结构以后的经济，这里很多产业要不断升级；第三，要寻找新的动力。

厲以宁表示，中国经济增长速度放缓，是因为中国经济规模总量基数大，从经济学发展的角度讲，基数越大，增长率就越小，是递减的。其次，前期中国经济增长质量差，产能过剩严重，产品积压太多，从而造成今天的下行压力。另外，世界整体经济形势不好，不确定性大，对中国商品出口影响很大，即便企业跟随市场转型，也不是短期能见成效的。再者，虽然产业调整已经开始，但不会一帆风顺，企业在结构调整中有“阵痛”，有困难和不适应，有磨合期，这都需要有耐心，不断地调整。而技术创新可以对经济增长起到带动作用，但技术创新从研究到对经济增长发挥效用，需要时间。

尽管中国经济增长放缓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但更多的经济学家和企业对此并不表示悲观。中国工商银行原行长杨凯生认为，尽管2014年中国的经济增长只有7.4%，但因为基数大，这一年的增量已可以满足新增人口的需要，也可以拉动既有人口生活质量提升的能力。2014年新增就业人口超过1300万，说明经济增长和就业之间的弹性系数有了变化，这也是调整经济结构的成果。另外，虽然产能过剩调整的难度还较大，但城镇化、工业化、信息化任务尚未完成，社会整体的公共服务水准不高，公共产品的供给不足，这里也蕴藏了新的投资机遇。“从2015年2月份来看，反映制造业整体经济水平的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虽然还在荣枯线50%以下，只有49.9%，但环比上升了0.1个百分点，结束了连续4个月下滑的局面。更重要的是，新订单的指数是上升的，并且已经超过了50%，达到50.4%。这也表明经济运行呈现向好迹象。”杨凯生说。

来自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4年中国的工业增加值达22.8万亿人民币，工业品出口占全球的1/7，均居世界第一，中国已成为名符其实的制造业大国。虽然自2013年起，中国的一、二、三产业在国民生产总值（GDP）中的比重发生了变化，第三产业首次超过第二产业。而且随着产业结构的调整，大力发展低消耗、少排放、就业承载力强的服务业已成为各方共识。2014年第三产业占比是48.2%，第二产业占比是42.6%，二、三产业占比差距进一步拉大。“但工业依然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主导产业”，全国政协财经委员会副主任、工业和信息化部原部长李毅中坚持这样认为。

李毅中介绍，工业为服务业提供了丰富的商品和广泛的服务对象，发达国家后工业化阶段服务业占GDP比重为70%左右，其中生产性服务业占6成。制造业向下游延伸，可以发展售后服务、专业服务、增值服务、全寿命周期服务，大力推行电子商务等。制造业向上游扩展，提供研发、设计、咨询、信息、节能环保等社会服务。大中型骨干企业通过重组改制，主辅分离，将内部服务业推向市场形成社会服务平台，小微企业通过服务外包分享社会改革成果。制造业服务化不仅使工业企业提高了附加值，得以转型升级，而且衍生壮大了生产性服务业，是服务业发展的重要途径。

“比如汽车、家电，是制造业还是服务业？它应该是制造业和服务业的结合。汽车厂商生产汽车，还需要有4S专卖店提供维修、服务。家电行业也一样，不仅生产家电，还提供上门服务、安装、维修，甚至要进入电子商务。制造业服务化是工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取向，也是服务业发展的渠道之一。”李毅中说。

十八大报告中提出，2020年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其中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基本实现工业化。李毅中表示，中国目前仍处在工业化的中后期，总体看在全球价值链中仍处于中低端。淘汰落后、化解过剩、产业转移等都是工业结构、布局的调整，并不是第二产业的弱化，发展第三产业也不是要第二产业退出。在实现工业化的历史阶段，还是要充分发挥工业的主导作用。

中国经济的发展，过去靠的是劳动密集型加工业和中低端制造业，被称为世界工厂，但随着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这些产业正逐渐丧失掉比较优势。厉以宁表示，以往靠数量规模的扩大、靠投资的驱动拉动经济增长已不能适应新的情况，今后经济增长要靠广大人民的创新精神、创业活动。今后的动力来自人民的创造力。

众所周知，一个国家经济增长的动力机制是劳动生产率的不断提高、技术不断创新、产业不断升级。李毅中表示，创新驱动推进节能降耗、减排治污，可以提升生产资料的优化配置。通过创新推进制造业智能化、数字化、网络化，提升生产工具的效率效能。通过创新，使劳动力密集型产业机械化、自动化，“机器换人，人控机器”，提升劳动生产率。另外，创新还能推进国家重大科技专项、行业共性技术攻关，掌握核心技术、关键技术。

经济学家林毅夫也表示，发展中国家的技术创新、产业升级，是在国际技术前沿下的后发优势，发展中国家利用后发优势，经济增长速度有可能比发达国家高两三倍。

中国目前的产业结构调整，使一些只依赖于低成本成长起来的企业大面积倒闭被淘汰，但也有一批利用新的消费手段和商业化模式获得利润的创新型企业快速成长。而消费升级，更是为企业创新提供了广阔的市场。

李克强在政府报告中提出，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中国有13亿人口、9亿劳动力资源，蕴藏着无穷的创造力，必将汇聚成发展的巨大动能。

自2014年提出发展混合所有制，新一轮国企改革拉开序幕。2014年7月，国资委公布了首批包括中粮集团、中国医药集团总公司在内的6家央企作為改革试点企业。与此同时，显示国企实力的高铁与核电领域的改革已有实际案例推出。

北京星牌集团董事长甘连舫表示，发展混合所有制，为经济注入了活力，作为民营企业，已经“尝到了甜头”。甘连舫介绍，星牌集团与中国人寿的第一个不动产合作项目已经实现并落地开花结果，取得了比预想更大的成功。现在正与中国人寿开始第二单健康产业的合作，即将成立的“国寿·星牌健康管理投资有限公司”，以平台化、资本化、国际化、连锁化、市场化为发展定位，利用双方的优势。“国寿的优势是品牌、实力、知名度，我们的优势在机制、体制、效益。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仅是要把双方的优势发挥出来，还要抑制双方的劣势，这已达成一致共识。”甘连舫说，“比如对方的决策机制慢，我方可以发挥灵活机制，在合资公司成立前，我方垫资3000万元设立了健康养老体验中心，这就是发挥出我方的机制优势。目前市场反应很好。”

厉以宁认为，国企改革试点主要是落实，一个企业一个路子，不能照搬。因为行业不同，有垄断行业也有竞争性行业，企业规模也不同，不能一个模式通用到所有的企业。

自2015年3月1日起中国央行下调银行存贷款利率各0.25个百分点，这是继2014年11月以来的第二次降息。另外，2015年2月4日中国央行调降了银行的存款准备金率，由此，中国进入降息降准周期。而截至发稿，人民币对美元持续走弱，创出近两年的新低，也引发市场对人民币加入贬值大军的猜测。

中国央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易纲对此很肯定地表示：人民币不会进入贬值大军。“如果看一揽子货币，欧元和日元2014年对美元贬值超过10%，人民币对美元只贬值2%，人民币的实际有效汇率和名义有效汇率都是走强的。如果说美元是世界第一强货币，人民币可以说是第二强货币。”易纲说。

易纲介绍，从基本面看，人民币已走过了10年的升值通道，现在保持基本稳定，具有在均衡水平上基本稳定的基本面。目前中国经济增长前景仍然被看好，虽然经济增速从高速转为中高速，但在全世界横向看，GDP增长依然较快。另外，中国国际收支的经常项目顺差依然较大，贸易出口大于进口，这对外汇市场基本面稳定很重要。同时，人民币国际化速度加快，在贸易、对外投资以及资产配置上，世界对人民币都有一定需求。各国资产管理公司和资产管理者，愿意在资产配置上持有人民币债券、股票或人民币标价的资产。因此，易纲认为，从长期看，人民币将是稳定的货币，当前人民币的走势仍在正常区间，双向波动将成为常态。

而对于人民币国际化的问题，易纲也表示，这是一个市场化和水到渠成的过程。“如果国外的企业、居民、金融机构、金融市场等需要人民币，这是市场主体出于自身利益考虑的主动选择，这符合市场配置资源起决定作用的市场规律。因此，人民币国际化快一点慢一点，都是市场的选择。人民币将更加市场化，中国政府没有时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