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承的基础上创新

秦婉欣

何凯英从父亲手中接下了祖传的制鞋手艺，至今已有近40年了。在这40年里，四方的大杂院变成了宽敞明亮的单元房，私家车取代了自行车挤在愈建愈宽的马路上，挂号信通过互联网成为实时可达的电子邮件，何凯英也从一名小学徒成长为内联升千层底布鞋制作技艺第四代代表性传承人。变化的时尚，不变的经典，这门拥有160多年历史的老手艺依然被何凯英坚守着，并不断被灌注新的元素。

何凯英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鞋，有黑色的皮制短靴、仿牛仔布的系带球鞋、白色尖头帆布女鞋，花色艳丽，款式时髦。他手里拿的是内联升最出名的鞋，千层底、小圆口、礼服呢、黑色布面，“很多国家政要、明星名人都慕名前来定做。”说话间，他拿起工作台上一个菱形镂空标尺，扣在鞋底上，“即使现在是流水化分工作业，我们的标准也一直未变：纯手工缝制的千层底，每平方寸都是81针，横看、竖看、斜看，针针齐整。”

何凯英的3个徒弟都是80后，2014年刚刚出师并举办了谢师宴。谈起对徒弟们的培养，何凯英说他几乎完全沿用了过去的制度。“‘工必为之纯，品必为之精，业必为之勤，行必为之恭，信必为之诚’，这‘五为’之训必须熟记于心，先教做人再教做事，运用文化的力量，引起学生的兴趣，获得学生的认可，再传授技艺。”相对于其他中华传统手工艺的教学，内联升千层底布鞋把学艺的苦与难摆在首位，自然会面临失传的危机。“学艺难、成功难、时间久、耗精力，是传统手工艺的一大特点，而且有些传统手工艺很难进行合理化分工，流水线作业。”何凯英说，“关键还是要提高民族品牌的影响力，让年轻人发自内心地喜欢，才有可能解决老品牌缺乏传承人的尴尬。”

带领设计团队进行市场调研、了解各大商场鞋履的热销款式、订阅时尚期刊、研究国际最新流行趋势，这些听起来像时尚杂志编辑的工作，其实都是何凯英的日常。“我们的鞋过去只在很小的范围定位，顾客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现在我们转变了观念，款式设计迎合大多数人的喜好，尤其是年轻人，但传统手艺却一定是坚持不变的。”坚持却不固执，内联升积极参与到市场竞争中，不断推陈出新，开拓思路，根据消费者的实际需要，糅入最新的时尚元素，将自身产品的局限性转化为独特性。“有的场合内联升进不去，得穿高跟鞋，但大多数场合千层底儿的布鞋是最耐穿的，舒服！”

除了坚守实体店铺，内联升还把卖场搬到了网上，在京东、天猫开设了网上旗舰店，运用现代营销理念，不断创新，扩大品牌的影响力和知名度。

“不忘历史才能开辟未来，善于继承才能善于创新。只有坚持从历史走向未来，从延续民族文化血脉中开拓前进，我们才能做好今天的事业。”

2014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上的讲话，向世界发出了传承和创新优秀传统文化的“中国声音”，引起了广泛共鸣。

墙内开花墙外香，何凯英不仅带领着一支国际化设计团队，其自身也经常出访交流。在一次德国科隆的中国传统文化交流会上，本来人丁稀落的展位，因为他现场展示的“一剪刀、外翻面”的制鞋手艺，变成了围观群众层层叠叠的火爆现场。当时一位德国小伙看了现场展示，又在展位里看到成龙与何英凯的合影，立刻借钱买了双千层底布鞋。“为什么传统手艺外国人不喜欢？其实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了解，只要我们多展示，多交流，让他们了解我们的产品，明星效应加大力宣传、细致讲解，在传承的基础上创新，中华传统文化产品才能更好地走出去。”何凯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