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漂族VS女窃贼：我们来自不同的天和地

江南

他是一名“研漂族”，出身贫寒的他，经受着考研的艰辛和苦涩。她是一个美女窃贼，却在机缘巧合时，得到了他的包庇。穷书生和女贼相约，两人携手前行。从此，孤独的考研路上，多了一份资助，也多了一份爱情。在女贼的帮助下，他完成了研究生学业，他也一直游走在黑白地带之间。当他想洗白曾经的过往，另一方却已无法放手……

穷学生遇上女窃贼，考研路上有爱供养

2009年10月，重庆某大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毕业的张利民，在重庆市杨家坪租了一间位于二楼的10多平方米的房子，投入到第三次考研“战役”中。张利民是忠县的农家孩子，家境贫寒，2007年毕业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他想考取一张硕士文凭，改变自己的命运。

张利民边打零工边复习考研。可他没想到，做个“研漂族”的成本如此之高。为了复习方便，他住在学院路南边著名的考研村，这里单间月租起步价800元。加上吃饭、复习资料等费用，每月至少1500元的开销，他只能选择把生活成本一压再压。

为了能早日考上研究生，张利民每天只吃两顿饭。10月29日下午，在学校蹭了一天课，饿得眼睛发花的张利民回到宿舍，准备热剩饭吃，突然听得楼下有人大喊：“抓贼呀，抓女飞贼！”还没等张利民回过神来，只听“咚”的一声，一名高挑漂亮的女孩从阳台翻进了他的房间。正当张利民目瞪口呆时，那女孩眼含泪花，楚楚可怜地说：“好哥哥，帮帮我，我被人冤狂偷了东西，一时也说不清，求求你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张利民发现女孩手上有两个包，普通人不会拿两个包出门，这明显是个小偷，他正色道：“你这明显是骗人吧，快去外面自首吧。”女孩可怜巴巴地说：“大哥，我承认我是小偷，但是我有苦衷，只要你不告发我，我就和你耍朋友。” 张利民脑子一热，把女孩藏在自己的简易衣柜里，面对前来问询的学校治安大队人员，张利民说自己没看到任何人。等治安大队走了，那女孩跳出衣柜，两个人相视一笑。

女孩自我介绍叫杨芊芊，还说以后她罩着张利民。张利民笑着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罩着我？”杨芊芊不屑地说：“你没工作，又没收入，我答应了做你女朋友，我以后可以供你读书呀。”杨芊芊不仅带着张利民吃了自助餐，还给他买了一身耐克的衣服。当晚，张利民跟着杨芊芊到酒店开了房，美人出浴，张利民无法把持，和她倒在了床上。

张利民曾在学校交往过一个女友，毕业后，因为张利民没有工作，家里又穷，女友与他分手了。突然有一个漂亮的女孩肯做自己的女朋友，张利民感觉喜从天降。与女孩温存后，张利民觉得自己还真的爱上了长腿美女杨芊芊。

第二天临别时，张利民真诚地对杨芊芊说：“芊芊，你年纪还小，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贼了，你和我一起好好读书。”杨芊芊苦笑着对张利民说：“我打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又死得早，从16岁开始，我就和家里人一起出来混，我们全家都做这个，小舅和舅妈偷东西，大伯负责销赃，我不可能为了你这个落魄书生，放弃我谋生的手段。”见张利民沉思不语，杨芊芊说：“我看你的宿舍，寒酸得只剩下一张床，你又没有收入，你没钱怎么完成学业呀。要不我供你读书，等你研究生读出来，我就洗手不干了。但到那时候，你一定要娶我呀！”

想到自己都快要饿死在考研村了，又欠了房东4个月房租，张利民无法拒绝。在他的默认下，杨芊芊与他约定，从此，他是她的男朋友，她将负责他的读书费用和日常开销。

与杨芊芊交往后，张利民的生活鸟枪换炮，不过，有时看到同学的女朋友都是大学生，张利民也想过，这种爱情会不会让彼此错位和疯狂，但害怕再饿肚子的张利民又说服自己不能那么迂腐。他不但接受了杨芊芊，还为此赋予了一个阳光十足的主题：借船出海，一样到达黄金彼岸。观念的改变，加速了爱情的进展。不久，两人陷入热恋并同居。有了一个大学生男友，杨芊芊既幸福又满足，她将全部的热情毫无保留地投放到了张利民身上。

为了出行方便，杨芊芊给张利民买了一辆电动车。原本只是蹭课的张利民，开始参加昂贵的考研冲刺班，原来的旧手机也换成了最新款智能手机。面对生活的改变，张利民感叹自己的幸运。在随后的日子里，每逢周末，杨芊芊就会邀他逛重庆周边的景点，还送给他一台单反相机，供他平时外出拍景色。

由于没有读多少书，杨芊芊对张利民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感，他说什么，杨芊芊都热烈附和，这让张利民很受用。他真切地感受到，这份爱情不但来得及时，也来得热烈。

为了让张利民有更好的学习环境，杨芊芊干脆为他在江边租了更舒适的两室一厅的公寓，杨芊芊甚至将自己家里值钱的家当都搬了过来。每天张利民学习回家累了，杨芊芊总会陪伴在他身边，为他洗水果，给他倒牛奶。

2010年3月，张利民如愿考上了重庆一所大学电子信息与通信专业的研究生。

女窃贼的疯狂：你梦想考研我梦想成为你的新娘

考上研究生的张利民，感觉人生有了新的更大的希望。他每天走路时，头抬得比以前更高了。而作为女友的杨芊芊，也感觉像自己中了彩票一样，深深地替男友高兴。

有了杨芊芊提供的经济后盾，张利民的梦想之舟开始扬帆激进。在学校里，外形俊朗的张利民吸引了很多女生的关注，这也引起了杨芊芊的担心。为了把男友拴牢，杨芊芊希望他能认识自己家里的人。可张利民却连声反对，说自己还没有毕业，等毕业了，一定上门提亲。杨芊芊以为男友清高，也就没有强求。

长期有杨芊芊“爱的供养”，张利民读书比普通学生潇洒了许多。张利民考究的衣着和阔绰的出手，吸引着学校女生的关注，漂亮活泼的叶梅就是其中一个。叶梅比张利民小3岁，在英语系念大三，两人在街舞社团中认识，眉目传情间，张利民怦然心动，叶梅让他看到了爱情单纯的原色。

越与叶梅交往，张利民就越觉得杨芊芊不适合自己，他们的感情，只是在一个错误的地点，因物质需求而产生的爱情幻觉。但杨芊芊一直在资助他，如果没有女朋友的资助，他很难考上研究生，更别说完成学业。

张利民内心有一丝愧疚，但校园里那份纯洁平等的爱情，才是自己想要的。当张利民试探性地对杨芊芊提出想搬到学校宿舍去住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想离开杨芊芊绝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看到了杨芊芊双眼释放出的凌厉光芒，那是可以穿透他心灵深处的光。杨芊芊以不可辩驳的语气说：“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你是我‘供养’出来的，以后还会和我结婚！”她坚决拒绝了张利民的要求。

虽然没有搬离与杨芊芊的住所，张利民总是以学习忙为借口，尽量少回去。他在学校申请了单身宿舍，偷偷和叶梅交往。张利民以为冷淡杨芊芊就可以甩掉她。不料2012年2月的一天，杨芊芊来到宿舍找他，直言不讳地提出要张利民带她去见叶梅。张利民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杨芊芊竟然已经知道了叶梅的存在。既然她什么都知道了，他反而放开了：“我以后和谁在一起，你都管不着。”看到杨芊芊沉默半晌后终于离去，张利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把这场火给扑灭了。

张利民做梦也没想到，此时，怒火正在杨芊芊的心里疯狂燃烧。她觉得张利民根本不是她想象中单纯的学生，而是一个爱情骗子。他在落魄时靠着自己取暖，如今考上研究生了，就立刻原形毕露。杨芊芊岂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2012年10月1日，张利民带着叶梅去四川峨嵋山游玩。可他们前脚刚上火车，杨芊芊后脚就跟上来了，一上车她就指着张利民痛斥：“大家快看，这是个忘恩负义的男人，这几年的生活费用全部是我替他出的，他现在考上研究生了，就把我甩了！”她又指着叶梅说：“这是个专抢人家男朋友的狐狸精！”车上的乘客议论纷纷，张利民和叶梅顿时兴致全无，只好返回了重庆。

叶梅一路上都在斥责张利民，张利民真诚地向她坦诚了事情的原委，并泪流满面地作了保证，他只爱叶梅一个人，绝对不会再理那个“可怕”的杨芊芊。但杨芊芊找到叶梅，只说了一句：“我其实是个贼，张利民也是一个靠吃软饭才读上研究生的小人。”叶梅吓得立即就向张利民提出了分手。

在杨芊芊的纠缠下，张利民老实了许多。为了完成学业，张利民选择了妥协。至此，张利民终于明白了一个让他悔恨不已的事实：借船出海到达彼岸的梦想错得太离谱了，本以为梦想点亮了，可是岸边的火一直在熊熊燃烧，非要把一切焚毁不可。

2013年9月，张利民研究生毕业，被重庆渝北区一家网络有限公司聘为网络工程师，月薪过万。张利民感慨人生起伏，自己终于研究生毕业，也找到了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

而此时传来了让张利民兴奋不已的消息。10月6日，杨芊芊因为偷盗，被警方抓获。可是没过几天，张利民就得知，因为数额不大，按治安管理处罚交了3000元罚金后，杨芊芊被放了出来。并且更让张利民头疼的是，他有个做贼的女朋友的事被好事者传到了公司里，同事们议论纷纷。张利民连忙否认，说杨芊芊是自己过去资助的学生，想不到现在变坏了。

而从公安局出来的杨芊芊，也觉得自己的盗窃行为终究不光彩，为了让生活重新开始，更为了和张利民的爱情开花结果，她决定金盆洗手。杨芊芊打电话给张利民，说自己现在就去找工作，以后做一个好女孩，要张利民迎娶自己，张利民在电话那头不置可否。

人生不能另起一行，“借船出海”终悔一生

事实上，张利民感觉自己成了高薪白领，与浅薄的杨芊芊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能感觉到，杨芊芊这次被警方抓获后，明显没有了以前的嚣张气焰。他故意在她面前甩脸色玩失踪，杨芊芊也不敢对他耍脾气。

2014年春节后，张利民在公司领导的引见下，火速和一家网络公司老总的千金李爱华恋爱，并决定在2014年底去澳大利亚结婚。

张利民觉得必须和杨芊芊做一个了断了，他直接告知杨芊芊，自己有了新恋情。杨芊芊当即约他在解放碑一家咖啡厅见面，警告他：“你立即和那个女人分手，要不然我就告诉她你是怎么读研究生的！”张利民问杨芊芊：“你究竟怎样才肯罢手？”杨芊芊冷冷地回答：“我供养了你这些年，你现在研究生毕业就想抛弃我，那是不可能的事。你要把从我这里得到的和承诺过的全部兑现，否则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张利民被杨芊芊纠缠得几近崩溃，噩梦连连。

一周后，张利民再次求杨芊芊成全自己，他同时表示，希望能用金钱补偿杨芊芊这几年在自己身上的花销。杨芊芊说：“好呀，那你跪下！”张利民立即就跪了下去，甚至磕头他都愿意，杨芊芊讥讽道：“你跪我只是谢谢我供养你，你现在求我晚了，当初我供你读书时，你为何不这样说！你必须离开这个女人，与我结婚。”

2014年5月初，为了摆脱杨芊芊，张利民在杨芊芊的出租屋内翻出她自己记录的一本作案明细，向重庆市公安局举报。此举果然奏效，杨芊芊被重庆警方关押调查。

一个月后，杨芊芊被放出来，此刻她对张利民产生了极大的怨恨。5月29日晚，杨芊芊带着舅舅和几名社会青年，在张利民回家路上把他拖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将车开到郊外，把张利民打得鼻青脸肿后丢进一个挖好的深坑里，威逼张利民，要么被活埋，要么去领结婚证。害怕不已的张利民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和你结婚！”杨芊芊拿出纸和笔说：“你如果想活命，就写一份保证书，保证和李爱华分手，和杨芊芊结婚。”

在杨芊芊等人的威胁下，张利民写下了“保证书”。拿着这份保证书，杨芊芊带着张利民，直接找到李爱华谈判：“张利民是我的男人，他以前是，以后也是，希望你识相，不要跟他有任何来往。”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利民，李爱华明白了一切。在婚礼前夕，李爱华终于正式与张利民分手。

被白富美女友抛弃后，张利民消沉起来，他成了同事们的笑柄，他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自己人生的起点。不能忍受同事嘲笑，张利民辞去了工作，整日闷在家中，愤恨不已。

2014年10月8日晚上9时许，杨芊芊拎着一罐自己煮好的鸡汤，再次来到张利民租住的房子，又逼他去领结婚证。张利民失控了：“你就是个女贼，我怎么可能爱你，我恶心你的偷窃，恶心你的长相，恶心你的一切！”这话说完，杨芊芊气疯了，抬手就抓张利民的脸，在他脸上抓出了5道血痕。愤怒之下，张利民疯了一样拿起窗户旁边的晾衣绳死死勒住杨芊芊的脖子。几分钟后，杨芊芊翻着白眼停止了呼吸。张利民拨打了110报警，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张利民在人生最困窘的时期，遇到了一份畸形的恋情，他借船出海，用看似捷径的方式圆了自己的考研梦。可是当他度过人生的低谷，终于可以过上他想要的人生时，曾经的过往却不是能够一抹了之的。那些经历深刻地烙印在他的生命中，他极力掩饰想要抛弃，却最终让他疯狂，犯下大错。张利民直至被刑拘都没有真正认识到，其实这场悲剧的祸根就是他所谓的“人生智慧”。人生没有捷径，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不可轻易涉足，一旦进入，很难轻易告别那段生活，另起一行。人生只有困境中的坚持和依靠自身的努力，才会有真正的收获，否则一定会前功尽弃。

责编/方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