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长首先是个办案检察官”

林中明

“现在我代表闵行区人民检察院对李洪超、马长康、陶磊非法拘禁案提起公诉。”8月6日上午，上海市闵行区法院刑事审判法庭，公诉人正在对一起刑事案件出庭公诉，细心的旁听人员发现，公诉人在宣读起诉书时比平时少了一句：“本公诉人受检察长指派代表本院出庭支持公诉”。原来坐在公诉席上的公诉人正是该院检察长潘祖全。作为检察改革先行试点单位的检察长，同其他检察官一样，潘祖全带着检察官助理朱智勇直接办理这起因债务纠纷引起的非法拘禁案。

上海市检察院日前专门发出通知，要求在司法改革试点中，检察长进入检察官员额管理后，“凡是进入检察官员额的，要在司法一线办案，对案件质量终身负责。”在闵行区检察院的先行先试探索中，他们深化办案责任制度，进一步明确各层级办案主体的权力边界，谁办案、谁决定、谁负责，由此，包括正副检察长在内的所有检察官必须直接办案，检察长在履行对重大疑难案件的指导、协调、审批、监督等职责的同时，以普通承办检察官的身份直接办理案件，并对所办案件终身负责，该院去年先行试点以来，正副检察长直接办理案件65件99人。

制度设计细化、考核评价有标准

上海在司法改革试点后，加大了对检察官的直接授权力度，谁办案、谁决定、谁负责，正、副检察长一般不再对检察官所办案件进行审批，办案组织管理也趋于扁平化。在新的机制下，正、副检察长如何转变履职方式，切实发挥示范和引领作用显得更加紧迫。上海市检察院陈旭检察长指出，检察长、副检察长直接办理案件工作，是司法改革试点工作的重要内容，体现以司法办案为中心的要求，全面落实司法责任制。为此，市检察院制定和完善了检察长、副检察长直接办理案件的工作制度，对直接办理、参与办理、审查决定、指导研判案件等检察长办案的具体形式作出具体规范，要求各级检察院对检察长直接办理案件的数量等作出规定，全市各级检察院也正在制定正、副检察长直接办案的操作细则。

长宁区检察院对检察长办理案件提出具体要求，规定直接办理审查起诉案件，每季度至少3件，直接办理案件过程中，必须亲自收集复核主要证据、讯问犯罪嫌疑人、制发法律文书等并记入检察官司法档案，加强考核评价。前不久，该院检察长陈明在侦查指挥办理一起受贿100余万元大案时，从组织开展案件线索评估、确定初查方向、制定侦查方案、去江苏等地与当地检察机关协作配合，到亲自审讯受贿人，第一时间突破受贿人内心的防线，成功立案。该院已在这家案发单位立案侦查9件12人。今年以来，该院检察长、副检察长直接办理及参与办理案件20余件。

闵行区检察院检察长、副检察长直接办案的主体还进一步扩大到检委会专职委员和办案部门负责人，直接办案的范围主要是有典型性的疑难、复杂案件；新罪名、新类型案件；本地区有重大影响的案件等。针对检察机关法律监督职能的不同特点，细化规定了直接办案底限数量：检察长每年为l0件以上；分管刑事检察的副检察长为所分管部门检察官年度人均办案数的15%以上；其他副检察长和检委会专职委员为l0件以上；办案部门负责人为该部门检察官年度人均办案数的30%以上。

突出亲历性的司法办案规律，保障公正司法

“我们是上海市嘉定区人民检察院工作人员，今天依法对你讯问。讯问采取的方式是远程视频讯问，你是否同意？如果同意，你把你面前的《犯罪嫌疑人权利和义务告知书》看一下。如果你无法阅读，我们可以向你宣读。”检察官一字一句、严谨认真地对犯罪嫌疑人进行着讯问，出示证据、提出问题等都细致规范。前不久，该院检察长阮祝军带着助手通过远程视频，对关押在十几公里外看守所的非法拘禁嫌疑人张某进行讯问，并作出批准逮捕决定。整个办案过程与普通检察官别无二致。

今年6月，张某等人因与他人争抢生意而产生矛盾，后对方砸坏了张某一伙的轿车。为了逼迫对方偿还修车费用，张某等人采取了非法拘禁的方式。于宾馆拘禁期间，张某等人对被害人进行了扇耳光等暴力、恐吓，后被害人趁机逃离报警。案发后，除张某及另一人外的5名犯罪嫌疑人被当场抓获，张某及一同伙逃往老家，后投案自首。8月3日，犯罪嫌疑人张某被嘉定区检察院批准逮捕。

“我首先是一名普通的承办人，然后才是检察长。”办理此案的检察长阮祝军认为，检察长直接办案突出亲历性的司法办案规律，对案件质量负责，保障公正司法。在审查这起案件的证据时阮祝军发现，张某等四名犯罪嫌疑人还存在组织、介绍卖淫的嫌疑，因此阮祝军检察长在作出批准逮捕决定的同时向公安机关提出继续侦查取证的意见。此外，他还发现，在该案中，张某等人使用他人及假冒的身份证进行酒店登记，酒店一方虽有质疑但不制止，仍然让犯罪嫌疑人成功登记住宿。为此，阮祝军检察长要求对涉案酒店及其主管部门制发检察建议，督促开展综合治理。

示范作用明显，司法成效最大化

陈旭检察长在调研检察长直接办案时强调，检察长、副检察长是检察机关内优秀资深的检察官，具有良好的业务素能和丰富的实践经验，把直接办案作为其履职的重要方式，在符合司法的亲历性、判断性要求的同时，更能对司法办案起到示范引领作用，直接体现司法改革的成效。

上海各级检察院都把首例、新类型案件、有重大社会影响案件和其他疑难复杂案件，作为检察长、副检察长直接办理的类型，要求检察长在直接办案中发挥引领作用，勇于破解办案难题，提升办案质效。分管职务犯罪侦查工作的虹口区检察院副检察长黄荣国，今年以来已经直接办理侦查职务犯罪案件5件，他说，职务犯罪侦查与其他法律监督不同，这类侦查活动有6个环节，每个环节检察长带队在办案第一线直接办案，对提升整体的办案效果起到很大作用，在疑难复杂案件的突破上，就好比医疗专家处理疑难杂症，检察长直接办案有着科学组织、准确研判、及时决策、鼓舞士气等独特的作用。

检察长直接办案使一批业务能力强的正、副检察长和部门负责人回归司法办案，有效充实了一线办案力量，缓解人案矛盾。闵行区检察院分管刑事检察工作的副检察长张晨表示，检察长直接办案不仅有数量上的要求，更有质量的要求，特别是要勇于办理社会影响大、涉及民生、社会关注的重大案件，虽然办理这类案件压力会很大，但是引领示范作用更加明显。去年以来她直接办理本区首例环境污染犯罪案、吴中路执法交警被拖拽致死案等一批社会关注、疑难复杂案件。该院还实行了检察长直接办案带教青年检察官的制度，检察长以自身丰富的司法实践开展业务指导，促进检察后备人才成长。

作为履行法律监督职能的检察机关，有刑事检察、诉讼监督、职务犯罪侦查等不同形式的司法活动，检察长、副检察长作为检察机关的领导成员，在进入检察官员额后，正、副检察长如何同普通检察官一样办案，随着上海司法改革试点工作的全面展开，需要不断转变理念，深化认识，根据司法实践解决新旧机制的冲突，不断完善制度规范及工作机制。目前实践中发现的主要问题是，检察长直接办案与检察长承担大量的行政管理事务产生矛盾，有时正在办案中，接到请示要决定行政事务；还有参加各类会议占用大量时间；对于不同检察岗位职能的分管副检察长直接办案模式、办案范围、指导办案与直接办案的区别、考核评价标准等还有待进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