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的三年经

邱月烨 谭璐

3月的香港，成了亚洲乃至世界艺术市场最火热的地方。3月15日——17日，一年一度的香港巴塞尔艺术展（Art Basel in Hong Kong，下称ABHK）开幕，今年的第三届ABHK共吸引了全球37个国家及地区的233间艺廊参展，其中来自亚太地区与西方的艺廊各占半数，28家顶级画廊首次参展。

经过了三届的探索与打磨，ABHK的整个品牌与平台搭建趋于稳定，无疑已经成为亚洲第一艺术盛会以及全球重要艺术展之一。

第三届ABHK较往年有一个最大的变化，就是展览时间从此前的5月提前到了3月，如果算上ABHK的前身——香港国际艺术展（Art HK），这打破了前七届的传统。今年1月刚上任的巴塞尔艺术展亚洲总监黄雅君（Adeline Ooi）对《二十一世纪商业评论》（下称《21CBR》）记者表示：“今年展会的参展画廊名单是三届中最强的。在展会由5月移至3月的情况下，很多西方的画廊、藏家和策展人可以前来参展，这使得展会可以充分发挥销售潜力。”

ABHK提前举行的原因是平衡全年的“世界艺术展地图”， 主要是与6月在巴塞尔举办的巴塞尔艺术展（Art Basel in Basel）拉开时间差，给藏家与画廊们腾出更多的准备时间。此外，也为了与5月国际上重要的艺术活动避开时间，比如威尼斯双年展。

巴塞尔艺术展总监Marc Spiegler向《21CBR》记者解释道：“很多年轻藏家工作非常忙，纽约的拍卖会、伦敦的Frieze艺博会、威尼斯双年展、巴塞尔艺术展和迈阿密艺术展已经是他们行程表上的既定选项。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在5月份再增加一个展会是很困难的，放在3月就好多了。”

事实上，在3月，亚州地区也有不少艺术展会。Marc Spiegler笑言，很多年轻藏家和策展人可以把香港展会作为其中一站，来一次亚洲和中东的艺术旅行。“对于一些年纪比较大的欧洲藏家来说，出行亚洲还是比较远。但对于那些三四十岁的年轻藏家来说，亚洲是他们生活、工作的一部分，参加ABHK不仅仅是来一趟香港，他们还可以借这个机会，在亚洲处理些工作上的事情。”

3月的展期给画廊和藏家提供了一个来香港的机会，这一举措对于展会的交易成绩无疑是收效显著的。ABHK给出的一份VIP名单显示，今年前来参展的藏家、策展人的分布数量依次为中国内地、中国香港、欧洲、美国等地。

在今年VIP预展期间，不少内地商界名人也出现在展览现场，包括阿里巴巴董事长马云、华谊兄弟董事长王中军等人。台湾大未来林舍画廊经理郑默向《21CBR》记者透露，马云事前并没有预约，他在大未来林舍画廊的展位内看得最仔细的是艺术家周春芽2015年的新作《扬州女子》和刘炜2007年的作品《一枝花儿》，前者报价550万元人民币，后者报价400万元人民币。郑默表示，在展位展示的上述两位画家的作品，除了上述两幅尺寸稍大的，其他小幅作品均已售出，“剩下这两幅也有买家正在积极询价” 。

很多画廊主也感受到了今年欧美藏家数量的急剧增长，很多画廊提及，今年亚洲与欧美购买者的数量基本持平。嘉图现代艺术（香港）总监欧阳宪说，在今年的ABHK上观察到活跃藏家的地域分布有了变化，“我们的展位呈献了当代水墨艺术的群展，而对于当代水墨艺术表现出极大兴趣的欧洲藏家数量明显增多”。

德萨画廊今年在ABHK上售出了赵无极的《10.12.60，1960》、朱德群的《无题（1989）》以及5幅曾海文的作品。“在展览开始之前我们已经收到很多电话和电子邮件询问这些画作的价格。”德萨画廊总监Pascal de Sarthe告诉《21CBR》记者，从去年开始，画廊便收到来自欧美买家的询问电话，不过目前大部分的藏家仍来自中国台湾、新加坡、印尼和中国内地。

Victoria Miro画廊（伦敦）联合总监Glenn Scott Wright也透露，Victoria Miro今年与来自美国、中国内地、英国以及其他欧洲各地的客户达成了七位数字的交易。

另外一个显著的变化是，国内、国际的大量策展人，博物馆、美术馆的人员也来到了现场。在ABHK公布的官方名单中，数十个重量级博物馆总监及国际艺术机构的策展人首次前来，包括悉尼4A当代亚洲艺术中心、新加坡当代艺术中心、首尔三星美术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新加坡国家美术馆、纽约所罗门R.古根海姆美术馆、伦敦泰特美术馆等。

这些机构收藏者也为ABHK的交易成绩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据雅昌艺术报道，北京现在画廊带来的艺术家周洁的铁丝装置作品《美妙的规划》获得了20多个私人藏家及美术馆的青睐，以将近20万美元的价钱被其中一家美术馆购得。而韩国的学古斋画廊在VIP预展日，则售出了4件作品，其中白南准的作品《Internet Dweller 》被加拿大的一家美术馆收藏。

与展会共同成熟的还有从世界各地前来参展的画廊。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画廊，已由前两届ABHK上试探性地展出多种风格的作品，变得越来越明确自身定位，越来越懂得藏家的口味。在四天的展览中，不少参展画廊反映销售情况非常理想，有些画廊在VIP预展日就已售出大部分作品。

来自纽约与伦敦的顶级画廊卓纳画廊（David Zwirner）今年是第三次参加ABHK、第五次到香港参展。在3月13日VIP预展开始1小时，卓纳画廊就传来销售喜讯：Chris Ofili的作品《Dead Monkey -Sex， Money and Drugs》以200万美元卖给了一位新藏家，同日也以100万美元价格将德国具象派画家Neo Rauch的作品《Die Fremde》售给了一位内地的新藏家，而Neo Rauch的另一件大型作品《Marina》则在预展的第二天以100万美元卖给了一位来自上海的藏家。

卓纳画廊合伙人钟祖莉（Julia Joern） 在接受《21CBR》记者采访时难掩兴奋：“销售情况一年比一年好。今年我们第一次把Neo Rauch的作品带到中国，明年我们也会介绍另外的艺术家来到这里。”

今年卓纳在展位上重点呈现的是德国艺术家Neo Rauch的作品。尽管这是该艺术家首度被介绍到中国，但在开展前，卓纳伦敦画廊负责人秦安琪（Angela Choon）便预测到Neo Rauch会在ABHK上受到藏家的欢迎：“他在德国是传奇，能将他介绍到中国我们非常荣幸。此次他专门为香港巴塞尔创作了一件超大尺幅的画作《Die Fremde》（陌生人），我们认为作品从主题与画作质量上都能与中国藏家以及策展人产生共鸣。”

卓纳从往年的参展经验中总结出了挑选作品的经验——秦安琪告诉《21CBR》记者，写实主义绘画在ABHK非常受欢迎，此外亚洲藏家对于Jeff Koons等明星艺术家也非常有兴趣。

来自北京的长征空间今年在ABHK最重要的展览区域画廊荟萃（Galleries）申请了更大的展览空间。画廊展览总监李欣格告诉《21CBR》记者，其展位由去年的110平方米扩大到了今年的130平方米。今年，长征空间继续呈现中国知名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包括黄然、刘韡、汪建伟、徐震、喻红、展望、朱昱等当代艺术家共计30-35件作品。

“这次带来的作品都是对画廊艺术家近期展览的一个很好的回应。”李欣格解释道，作为第三次参加香港巴塞尔的内地画廊，长征空间在挑选展览作品时会进行相应评估，比如该艺术家是否适合艺博会举办地所覆盖的市场，而此次为ABHK带来的作品的特别之处在于，可以加深藏家、策展人以及同行对于相应艺术家的理解，“看过这些艺术家近期展览的人，再来艺术展上阅读这些东西，他们的理解会更深”。

明确的定位带来了可喜的销售，“仅仅在开展前两天的VIP预览日就大概有七八成的作品被预订了。”李欣格向《21CBR》记者透露，也有博物馆和基金会等机构来询问和洽购其展品。根据Artnet的数据，在此次ABHK上，长征空间以250万元人民币售出展望的青铜雕塑作品《形影1》（2010），以110万元人民币售出徐震的作品《天下-1807NU0138》，以20.7万美元的价格售出了喻红的画作《云层》。

黄雅君首度作为亚洲总监参与ABHK，便迎来可喜的成绩。此前曾担任巴塞尔艺术展东南亚地区VIP客户关系经理的她告诉《21CBR》记者，接手一个如此重要的职位“倍感压力”。

上任短短三个月，黄雅君表示还需要更多的学习时间：“现在让我谈如何发展ABHK还太早了，当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学习和观察。亚洲市场还有很大的增长潜力，我将致力于把这个展会发展为该地区最顶级的国际艺术展，为亚洲以及全球的世界级画廊提供平台。”

或许，黄雅君要做的就是让巴塞尔艺术展的基因在香港这个亚洲金融中心完美发酵：每年3月，让香港成为全球艺术藏家的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