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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三星堆

2015-09-10孙华

知识就是力量 2015年5期
关键词:成都平原太阳神城邦

孙华

被称为20世纪人类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的三星堆遗址,出土了众多特别的文物:2米多高的青铜大立人、1米多宽的青铜面具、近4米的青铜神树等,都是堪称独一无二的旷世神品,极富观赏性和艺术价值。是什么人创造了如此独特的三星堆文化?这些人怎么看待这个世界?三星堆的青铜器为什么有“千里眼”?

三星堆文化是分布在中国西南四川盆地内、年代范围大致在公元前1800~前1200年间的青铜文化。早在上世纪20年代末,在该文化的中心四川广汉的三星堆遗址就出土过一批精美的玉石器,引起了考古学家们的重视。1934年,当时华西大学博物馆的美籍学者葛维汉(David C. Graham)等根据这个线索,在出土玉石器的地点进行了发掘。从那以后,考古学家对三星堆遗址的考古调查和发掘工作一直断断续续在进行。1980年开始的对三星堆遗址的大规模考古发掘,尤其是1986年在遗址南部发现了两个埋藏有大量青铜、玉石、象牙、黄金等质料文物的埋藏坑后,三星堆遗址和三星堆文化逐渐广为人知。进入21世纪后,考古学家又在三星堆遗址北部发掘了青关山大型宫殿建筑基址,三星堆遗址和文化的面貌得到了更全面的揭示。

通过多年的考古工作和研究,考古学家对三星堆遗址及其文化,已有比较深入和全面的认识。尽管三星堆文化还没有发现文字,但三星堆器物坑出土的大量在其他文化里见不到的高品级文物,直观地向我们传递了大量的重要历史文化信息,笼罩在远古迷雾中的三星堆王国,已经露出了它部分的“庐山真面目”。

持续的考古调查和发掘,使得人们认识到,三星堆遗址是在新石器时代的一处大型聚落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的鼎盛时代是在中国的夏代后期和商代前期,商代后期就逐渐走向衰落。三星堆遗址周围地表断断续续的土埂,以及城内被称为月亮湾、青关山的耸立土丘,都不是自然的土堆,而是人工堆筑的城墙和夯土台基。在古城北部的青关山和月亮湾等地,是当时的大型宫殿建筑群所在;古城南部偏西的三星堆地点,则是神庙等宗教祭祀的场所;城内其余地方,可能分布着包括制造玉石器作坊在内的手工业工场;而在西城墙外的仁胜村一带,则是当时人们埋葬死者的范围广大的墓葬区。

三星堆遗址不是一处普通的聚落遗址,它是一处拥有大量财富积累、聚集着大量神职人员、宗教气氛非常浓厚的区域中心都城。以三星堆遗址为中心的三星堆文化,已经脱离了史前新石器文化的范畴,进入了青铜时代;三星堆文化所代表的古代社会,已经不是原始的村社或林立的城邦,而是一个颇为强大的古代王国。

三星堆王国的居民,主要是原先生息在成都平原上的当地新石器时代文化(宝墩村文化)的居民。考古研究已经表明,大约在公元前3000年前,现在认为富庶的成都平原还是古树参天、潮湿阴暗的丛林,丛林中只有成群的野生动物,包括后来四川地区已经见不到的大象、犀牛等种群,还没有人敢于长期居住在平原丛林之中。

大致在相当于龙山文化时代的早期,一些原居成都平原西北山区和高原的族群,沿着流经成都平原的江河逐渐进入到平原,成为这一地区的最初开发者。随着周围山区和丘陵人群的大量涌入,成都平原很快就涌现出了很多村落,出现了资源和领导地位的争夺和冲突。

为了保护自己,大约从公元前2500年开始,一些大型聚落开始在周围修筑土筑的城墙,成都平原进入了古城林立的城邦时代。随着这些史前城邦间冲突的加剧,不少城邦被邻近的强邦大族所兼并,原先城邑也就越来越少。

到了公元前1800年左右,位于成都平原北部边缘的三星堆城邦,由于地理位置、族群构成和技术先进等方面的原因,在激烈的城邦冲突中脱颖而出,先后消灭了成都平原上的其他城邦,成了成都平原甚至四川盆地的唯一国家。

三星堆王国的社会结构主要由两个族群组成。一个族群是将头发梳成一条辫子,拖在脑后的“辫发”人,其发式好似清朝的男人们;另一个族群是将头发挽在脑后,然后用发笄(即簪子)将其别起来的“笄发”人,这是中国中原地区数千年来人们的主流发式。

“辫发”人可能是先前来自川西北山区的早期居民,属于成都平原的主体族群,他们之中的上层可能掌握着国家的世俗权力,而下层则是三星堆王国的基层居民。这些位于社会底层的原住民地位很低,他们的头发被剪成特别的“分头”,以标识其身份。“笄发”人很可能是来自中原地区的族群,他们掌握着天文、宗教和技术等知识,是三星堆王国统治阶级中的神权贵族。

在三星堆古城内外曾出土过多件镶嵌绿松石的铜饰牌,类似的、年代更早的铜饰牌在河南偃师县二里头遗址中也出土过不少。二里头遗址是传说中夏王朝的首都,三星堆遗址出土了与二里头相似的铜饰牌,以及多种二里头文化风格的陶器,部分印证了古蜀王国有来自中原夏王族成员的古史传说。

三星堆王国的人们已有了复杂的宇宙观,以及基于这种宇宙观的原始宗教。在三星堆人们的心目中,宇宙就像一个半球形的穹窿笼罩在大地上,大地四周为浩瀚的海洋,东海和西海的尽头各有一株供太阳鸟栖息的树木,东方那棵神树形似桑树,名叫“扶桑”,西方那棵神树形似柳树,名为“若木”,十个太阳鸟白天轮流从东方飞向西方,晚上再依次从地下黄泉返回东方,从而形成昼夜之分。三星堆器物坑内出土了桑树和柳树形态的大铜树各一棵,九根树枝上各栖息着一只太阳鸟,就是当时已经形成了带有“天有十日”神话色彩的“盖天说”或“浑天说”宇宙观的证明。

基于这种宇宙观,三星堆王国的人们非常崇拜太阳,形成了以太阳神为中心的神祇系统。他们心目中的太阳神,形象是人的头部,鸟的身躯。人的头上戴着羽毛的冠冕,瞳孔从眼眶中向外伸出,两只耳朵又大又尖。

在三星堆器物坑中出土了三具巨大的铜制凸目尖耳青铜面像,其中最大的一具两耳之间的距离达1.42米,它应该就是三星堆王国神庙中太阳神雕像的脸面装饰。原先完整的太阳神像头部和身躯都是木雕的,木质的部分已经随着神庙的焚毁而消失,只有凸目尖耳的青铜面部装饰被保留下来。

大概也因为太阳神等主神的形象是鸟,太阳神的眼睛又分外特别的缘故,三星堆文化的人们形成了崇拜鸟和眼睛形象的习俗。他们的巫师头上戴着鸟头冠,足下穿着鸟爪靴,整体装扮成鸟的模样以取悦神祇;他们的王者手持鸟首的权杖(另有龙首的权杖),杖身上包着刻镂着鸟纹及射鱼纹的金箔;他们的神庙内除了供奉着人首鸟身的太阳神外,还钉挂着许多巨大的铜眼睛,沟通人神的神职人员衣服上或身上也有眼睛的图案。三星堆器物坑出土的鸟妆铜人像、足蹋鸟形云朵的铜人像以及众多鸟和眼睛的形象,都是这种习俗和崇拜的反映。

总之,三星堆文化尚存在不少没有解决的问题,通过考古学家不懈的努力,这些未解之谜终究会得到合理的解答。

(责任编辑/邹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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