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色的诗篇
2015-09-10向迅
向迅
大概是前年夏天吧,甘肃来了一位我从未谋面的诗人朋友。他在前往张家界的途中给我发过一则短信,大意是想见我一面。本来我已打定主意让他邀约好的几个朋友到我住处附近的茶楼一聚,却被告知,已有朋友安排,遂作罢。那几日忙于俗务,把这事也忘了,不曾想到某一日又收到他发来的短信,说不知什么原因,这次聚会的召集人没有邀请我前往,错失见面良机,甚为遗憾!那时,他已身在甘肃。不过他的话,确实道出了某些实情。这几年,因自身原因,我几乎放弃了诗歌写作。我本不是一个喜好凑热闹的人,除了与匡国泰、易清华、远人、胡述斌等在同一个院子里忙于生计的人相见或结识外,几乎与湖南其他诗人没有什么来往。但又因出于工作的本分,我又不得不关注着诗坛动静,打量着湖南诗歌的整体生态。这是不是构成了一个悖论?应当说,湖南与其他省份一样,热爱并从事诗歌写作的人都不在少数,从某种程度上说,堪称诗歌大省。据我不完全统计,在短短的三十年间,湖南就曾出现过众多诗歌团体,其中以新乡土诗派影响最大,至今余音犹在,香火有继,钵有传人。这期间,湖南诗坛风生水起,涌现出了一批实力诗人,民间诗刊遍地开花。新世纪以来,不少成名诗人投诗从文从影从画,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新人如雨后春笋不断,但整个诗坛在热闹中趋于沉寂。问题也随之而来,由于缺少领军人物,大家各自为阵,形同散兵游勇,以致于给人们留下这样的疑问:这么大一个湖南,这么多诗人,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可以在全国叫得响名号的?江湖之大,人要混出个名堂真的不容易呀。我也一度被卷入这个认识上的误区。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思考之后,我不得不站出来为这个问题释疑,为湖南诗坛正言。寂寞的事业理当由甘于忍受寂寞的人去担当。离喧嚣渐行渐远的湖南诗坛,在我看来,恰恰是在走向成熟,走向她既定的理所当然的命运轨迹。事实上,也只有在这样的背景下,真正的诗人才可能诞生。湖南诗人为何集体失语?除了极少数跳蚤到处蹦蹦跳跳外,我所认识的如易清华、远人者,那都是相当的低调。他们写诗,发乎于心,止乎于情,写完了就写完了,不图名利,大有名士之风,在写作这件苦差上是足以成就一番事业的。
同年认识一个朋友,大概也可以归入这耐得住寂寞的一类人里。他叫李定新,湖南安化人氏。如果不是命运安排,我们绝对不会认识,即使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天天要从我的办公室外路过,我们说不定还在不同的场合多次打过照面呢,但那情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两个善于缄默微笑的人,除了彼此微笑,礼节性地问好之外,还能有什么惊天之举呢?他是毛泽东文学院第十一期中青年作家班的学员。我的工作与这个班本来没有什么关系,却被安排与他们一起外出采风。那是一个什么日子呢?如果不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肯定不会记得这么清楚。说起来那也是一个寻常日子,但就因为瑞典文学院在前一天晚上向全世界宣布莫言获奖了,这个日子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一个晚上过去了,全世界都还在鼓掌。莫言一夜威震天下。我们就是在这个日子相识的。那天我跟随他们作家班的学员去韶山采风,他就坐在我左手边的座位上。值得补充的是,我上车迟到,而车上仅仅剩下那一个空位。其实我们一路上也没有说什么话。留着小平头的他,身材魁梧,颇有分量。乍看一眼,就觉得他是那种不可忽略的人。可是后来才得知,都快毕业了,他们班的很多同学都还不认识他。落座时,我们大概是寒暄过几句的,言辞落完,便欲言又止地正襟危坐起来。他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张《潇湘晨报》,报纸上全是莫言的照片和他获奖的报道,我瞥了几眼,终于忍不住从他手中拿过来看了一番。拿莫言说事,我们似乎也含含糊糊地谈论过诗歌,但印象并不深刻。还聊了一些什么呢?记忆实在是荒芜得快。我一直认为,看起来沉默少语的人其实并非别人所说的性格内向,实则是没有遇到可以说话的人。所谓酒逢知己千杯醉,话不投机半句多。长期的缄默,使得他们大都沉得住气,有一副好脾气,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好性情。就这样,两个沉得住气的男人,在从长沙到韶山再从韶山到长沙那不算短的路途上,就用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给打发了。现在想起来,那不免有些奢侈,有些浪费。毕竟他一毕业,见面已是不易。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得感谢莫言,是他获奖的事情让我记住了与一个朋友相遇的日子。
韶山归来之后,他做他的学生,我上我的班。他偶尔也会和同学到我的办公室转悠一下。再次见面,我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太过于客气地打招呼了,我似乎还顺手把桌子上放着的一本诗歌刊物给了他。深秋十月,徐徐铺展进每一个人的生命版图里。日子很有一些波澜不惊。如果不是那一个饭局,我们大概很快会相忘于江湖。以后见面了,我大概还是叫他李老师,他叫我向老师,两个老师相互寒暄几句,再也无所言语。可偏偏有了这样一个饭局。举杯执箸在座者,多一时俊杰才女。那时还留着一头长发的远人就位列其中。我不过是滥竽充数。顶着老师这个吓人头衔,到处混吃混喝。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心底要结交这个朋友,我绝不会去占这个座位。不是说我有多高雅,我确确实实就是这样一副臭德行。李定新自称不善饮酒,据说身体条件也不宜饮酒,却在那张桌子上喝得极为爽快,跟不善喝白酒的远人干了一杯又一杯,杯杯见底,直到酒瓶中再也倒不出一滴酒,喝得满面红光。这让我见到了他豪气干云的一面。沉得住得气的人,果然不让人失望。我们碰杯时,他到底道出了心里话:向老师,我朋友不多,可每一个都是可以交心交底的,你我平时都不多话,想与你做个真正的朋友。我在此写出这个插曲,绝不是说有了这个饭局才有了这篇文章,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可以扔掉手中的这支钝笔了。我要说的是,通过他的直言直语和喝酒的豪迈,见出了他的耿直与豁达性情。打了这么多伏笔,写了这么多废话,就是为了道出如下五个字:此友可交也!我的交友原则与他一样,友不在多,而在于精。这“精”便是指性情相投之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我是从来不敢与其称兄道弟的,更不敢与他在一张桌子上喝酒扯淡。毕业后,他无声无息地回到安化去了。真朋友,无需送别这样一个多余的仪式。
我开始关注他的诗,也与他陆陆续续地有了一些对话。最先看到的是他写给他父亲的三首诗,《父亲的咳嗽》《父亲的烟斗》《清明节里的父亲》。我读到这样的句子:“如一枚锋利的刀片/切碎母亲的梦/黑夜也如颌下的须点点褪去/父亲半倚床沿,以手捂胸部的姿势/咳出带血的黎明//贫瘠的岁月,父亲靠烟/驱赶早出晚归的疲劳/阵阵急促的咳嗽,咳走一个个/不再饥饿的黄昏。”“墓前孤立的石碑/恍惚一扇清冷紧闭的门。”“父亲的坟/是岁月匆匆画下的一个句号/草草完结的/是父亲清贫和苦涩的一生。”我以为这些诗,是真正的诗,是地道的中国新诗。流露其间的是饱满的情感和打动人心的力量,而这必须建立在深刻地认知生命和准确地把握生命经验的基础上,否则不可能写得那么深刻。由此可见,李定新是下过一番苦功的。他的素描功夫很见功力,仅那么刷刷几笔,就将他咳嗽着的父亲这一形象很好地刻画了出来。“咳嗽”这个词语在他的诗里反复出现,可以说是同一意象的反复运用,它让我们感觉到了生活的艰辛,生命的坚强与脆弱。在他的诗歌里,几乎看不见任何技术性的问题。我不得不想,他是不是早已把修辞呀象征呀等问题解决好了才不显痕迹,还是他在写作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什么狗屁技巧?就像那个被认为中国作家继莫言之后最有可能得诺奖的曹乃谦先生,在一个专访里就诚恳地道出,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写作是属于乡土派还是现代派,他只是在写自己熟悉的生活,写生活中的人与事罢了。我明白,要做到化技巧于无形,的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甚至不是时间所能解决的。但是,他的这三首小诗,确实打动了我。析其成色,一点也不比那些诗歌刊物上的作品差。我们现在对不少公办刊物似乎形成了一个常识性概念:多平庸之作,不值得看。看完了,我就将它们放在了电脑的桌面上,没有立即将我的看法告诉他,没想到却因此让他有些忐忑不安。
湖南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身处两地的朋友要有事无事见上一面也并非易事。这个年头,大家都忙于生计,舟车劳顿之苦也难以忍受。李定新曾邀请远人和我去安化耍耍,我们口头上答应,却都不知道真正成行是在何年何月。而事情就是这么巧,我们很快就见面了,离他们毕业还不足一月。对我而言,去安化是一道突然命令。接受任务时,我的脑海里冒出过李定新的名字,但不敢确定就能见到他。临近安化时,我才从同事口中得知负责与我们接洽的就是李定新所在的单位。当我们抵达安化县城,下得车来时,一眼就望见了他。我清楚地记得我们握手时说的话:李老师,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热腾腾的午饭之后,趁同事休息之际,我们在酒店房间的麻将桌前打开天窗谈了一席话。他是吃烟之人,把房间整得烟雾缭绕。烟雾之下,我们不是在搓麻将,而是谈着艺术。这是不是有点搞笑?坐在我对面的,是他的一位艺术家朋友。这位朋友也吃点烟,并不怎么插嘴。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交谈里,才得知我没有及时将读后感反馈给他,被他误以为我并不看好他的作品。他说在创作上就是缺乏自信,写了那么多年,也没能走得更远。他认为自己的诗歌太过于传统,与时下的诗歌语言相去甚远,有些掉味掉牙的意思。我告诉了他我对他诗歌的基本判断。我似乎还告诉过他,既然你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那么就不要再试着去适应新的流行的诗歌叙述技巧,没有必要去迎合时髦的诗歌观念,而是要再更进一步,努力形成自己的风格,让别人一眼看见就知道这是你李定新的作品。这才是你的当务之急。固然要吸收新的东西,但千万不要全盘否定。另外,不管是传统型的抒情诗还是当下流行的不太注重外在形式的叙事诗,只要把它写好了,那就是好东西。真金子,放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何必在乎一个形式呢。那两天,他一直以东道主的身份殷勤地陪着我们,尽管一路相随,我们却再也没有谈起诗歌。我们大概都知道,心底有诗的人,不会时时刻刻把诗挂在嘴上。
我记住了李定新的一句话:工作之余没有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写诗。仅仅从这一句就可以做出基本判断,他的生活是健康环保的,是弥漫着诗意的。也可以看出,他实在是一个诗歌的信徒。诗歌理所当然地被他视为宗教和殿堂。此后,我有机会读到他更多的作品,那多是关于安化关于亲情的诗篇。读他的诗,我忽然想起了我在安化境内见到的那条蓝颜色的河流。说它是蓝色的,其实是因为它的清澈见底。自从见了这条河流之后,它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流淌着,挥之不去。那实在是一条美得有些过分的河流。那天进入安化的时候,它就那样惊喜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说那一路的风景是如在画中,绝对不正确,画是没有那么漂亮的。没有人可以画出那条河流的颜色。没有人可以画出一条河流来。它从雪峰山的一边拐过来,经过我的眼前,又徐徐地拐向了另外一边。它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它波澜不惊的平静,是它映照着夹岸山峦与村落的美景。偶尔在转弯时,还可见几只船静静地泊在水面上,有一种很古老的诗意。可谓风月无边。这条河流叫资水,是湖南的母亲河之一。李定新正是这条河流喂养大的汉子,他必然遗传了这条河流的某些气质。他创作的那些诗,乐冲系列也好,安化系列也好,梅山文化系列也好,其实都是在书写这条蓝颜色的河流,故而,他的诗篇不可避免地漫溢着这条河流的缤纷色彩。我们或许还不能说他是在为一条河流立碑立传,但是我们从他的诗篇里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一颗拳拳赤子之心。他对安化这块土地,无疑爱得深沉。他是安化的儿子,同时也是安化的歌者。他的笔底,是安化的山水,安化的文化,安化的村庄,安化的人民。单就诗歌文本来分析,他的诗歌更接近乡土诗歌的气质,但我实在无心做这流派那流派的辨别工作。作为读者,我更喜欢他的那些写村庄和亲人的诗,那些写安化风土人情和梅山文化的,其成色较之要稍逊一筹。我们是否从中可以武断地得出这样的结论:李定新更适合写他的乐冲,写他的村庄,写他的亲人呢?且先看看他的几首诗吧:“村口的母亲/把自己插在秧田”“九月的田野节日般辉煌/农人将自己弯成一把把/汗水擦亮的镰刀,收割喜悦一样/收割着一段段饱满的时光//母亲舍不得休息,躬身在稻茬间/拾掇起一支支漏弃的稻穗/说是一支稻穗,就能喂饱/一节饥饿的忧伤”“村庄的屋檐下/敛养着一个民族最古老的力量”(见《回望村庄》)“大哥的童年/是用手术刀雕刻出来的/是流汁支撑他/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皮肤的大移民/是最后一次手术/让大哥尝到了米饭的味道//大哥读了三年书/就让后面四张嗷嗷待哺的小嘴/拱出了校门”(见《大哥》)“青黄不接的日子/三哥的青春像支玉米棒/煨在两位兄长婚事的灰烬里”“如今,老屋如一枝秋后的秸杆/摇晃在乐冲满目残黄的山坡/三哥宛若一截风雨浇灭的碳尾/独守在老屋清冷的火塘//逢年过节/侄辈们小心地用温暖烘干/其浓浓的烟雾冲出老屋/呛得整个乐冲/泪水噙满了眼眶”(见《三哥》)这些现实主义的诗作,把个村庄把个生活把个生命表现得那样沧桑透彻,直把人看得出眼泪。由于铸入了作者自己的生命体验和生活经验,这些诗歌是贴着大地的,贴着心灵的,充满了张力。这是一种切入现实的写作,是一种有力量的写作,也是一种有意义的写作。李定新把笔头触及乡土,似乎找着了一条河流的源头,“河赋山川,楚辞山梁。”(见《舞动的村居》),显示出了他作为诗人的禀赋和才华。
李定新曾说,他的诗与他本人一样,传统,老实,本分。而读其人其诗,我感觉到的都是真诚,文如其人,人如其文,倒是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我知道他所指的传统和老实,是指语言的落伍,缺少一点现代气息。但我更愿意把这种传统理解为一种根深蒂固的情结。话及此处,我就不得不做一点纠正:传统并不是一件坏事。我们的新诗走到现在之所以呈现出诸多弊端,处于一种无所适从的状态,恰恰是因它远离了传统,丢失了传统。没有传统作为血肉的支撑,所以变得面目全非:中不中,洋不洋。有希望的中国新诗,必然缺少不了“传统”的滋养。虽然语言是诗歌中极为重要的不可不提的东西,但我以为我们对一首诗歌做出判断,最主要还是要看它语言这层外衣包裹之下的血肉之躯。倘若说李定新给我的这些诗篇是他自认为很传统的诗篇,那么我要告诉他,你就把这种传统写得更彻底些吧!写诗需要走一些极端,否则多为平庸遮蔽。事实上,他的诗是最纯粹的诗。它们所体现出来的艺术感染力和表现力,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准。我们从中可以获得审美愉悦,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他也讲过,他的所有诗篇实际上都是围绕着乐冲在写。我很赞同他的这个想法。有人说打井原理很适合用到艺术创作上,我也很认同。福克纳终其一生就是在写邮票大的一个地方,莫言也多是写高密东北乡这个小角落。这是小说家的范例。就当前诗歌而言,路也的江心洲系列,林雪的赫图阿拉系列,徐俊国的鹅塘村系列,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假如李定新能够把眼界放得更宽一些,在现有的基础上,对诗歌艺术进行更深入地探索,对自己过去的写作进行反观,假以时日,他的乡土诗将是另外一番气象。
作为朋友,我也必须向他指出,所谓的诗意,并不是指形式上的诗意,而是指形而上的诗意。这或许是他略需注意并加以改进的地方。就诗歌体裁而论,抒情诗,尤其是那些被我们当做经典的新诗,它们外在的诗意可能要更为醒目一点,但是我们也都明白,那些经典的诗篇,不仅是在于语言的优美,更在于它们内在的那种令人心醉神迷的诗意。我经常看见有人在诗观或评论中指出,现代诗的韵律不是停留于押韵这一类形式,而是一种内在的节奏,一种隐秘的呼吸。对于此种说法,我亦深以为然。中国新诗经过近百年发展,早已打破了固有的格局和范式,特别是在不注重诗歌形式的当下,更注重的是诗歌字里行间里所暗藏的那种阅读的韵律。的确,现代诗已经不适宜朗诵,更适宜平心静气地默读,我们捕捉到的是一种心领神会的默读的快乐,体会到的是一种“内在的诗意”。“形式的诗意”是由分行的句子组装而成,以一些乍看起来“诗意”的词语为行头,表面上打扮得像一首诗,可事实上,其面貌形迹可疑,经不起推敲。在这样一个浮躁不安的时代,我们在从事写作的时候,要尽可能地深入一些,再深入一些,同时要自觉地回避一些惯用的陈词滥调,抛弃没有难度的写作,剔除没有实际意义的句子。唯有如此,才能使我们的作品变得深刻,更富感染力。
对于李定新及其作品,我是先识其人,再读其诗,因此我有机会读到更多诗外的东西,对他的坚持也多了一份由衷的尊重。说完了其人其诗,那条蓝颜色的资水再次浮现于我的眼前。那一天我们在安化那间烟雾缭绕的房间里谈话时,资水就在几十米开外,“像玻璃一样缓缓流淌”。我们听不见河水流动的声音,却能感受得到它天籁般的琴弦之音。所谓静水流深,非一日之功所能成。
李定新的诗,和资水一样,也是蓝颜色的,波光潋滟,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