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拥有超级记忆
2015-09-10影歌
影歌
相信每个人小时候都梦想过能和大雄一样可以幸运地拥有一只机器猫,而学生时代的我们每逢考试时,也会特别想从这只蓝胖子的口袋里拿出神奇记忆面包,只要把书本的内容拓印在面包上吃下去,就可以把所有内容记忆在脑海里,简直就是考试利器。
后来当我看了达斯汀·霍夫曼的著名电影《雨人》,听说了雨人的真人原型——金-匹克(Kim Peek)的故事,才知道原来不需要借助任何记忆面包,有极小概率的人群就能真的拥有绝对“过目不忘”的超能力。在传奇的全·匹克五十八年的生涯里,他以平均10秒每页的速度一字不差地记忆了将近1.2万本书,并对125年内的文献资料了如指掌,就仿佛是一个人形电脑图书馆,因此被叫做“金电脑”(Kimputer)。看到这里,估计有人和我一样羡慕嫉妒恨了吧?别急!金·匹克这种超能力其实是先天的小脑损伤以及连接大脑两个半球的胼胝体缺失造成的,这直接导致了这位记忆天才生活无法自理,身体的平衡性和协调性差到连衣服扣子都扣不了。他超常的记忆速度也源于两个脑半球的各自为政,所以他看书时能够左眼看左边页面,右眼看右边页面——他大多数时候只能当个“复读机”,智商甚至低于普通水平。
像金·匹克这样先天或后天大脑功能异常却在某方面(例如记忆、绘画)是天才的人群通常被叫做“学者综合征”(Savant syndrome),那好似天使馈赠般的超能力仿佛是对犹如恶魔诅咒般的生理异常的补偿。但是,在获得超能力的同时是否一定会被硬塞一些生理缺陷呢?也不尽然。
超忆症:当过去蚕食现在
经常看《生活大爆炸》的人一定对主角谢尔顿超常的自传体记忆(autobiographical memory)印象深刻:只要说出任意日期,他就能马上告诉你那天他做了什么,简直比电脑里的关键词搜索还要快。《记忆神探》里的女主角卡莉-威尔斯也是这个能力的拥有者。事实上,这些银幕故事都来源于现实:2006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神经生物学家Elizabeth Parker,Larry Cahil和James McGaugh在《神经病例》(Neurocase)杂志上首次报道了一种叫做“超忆症”(Hyperthymesia)的现象,并鉴定出两个主要的症状——异常地花费大量时间回忆过去,以及完整无误地回忆过往特定事件的能力。被确认的超忆症人群极其稀少,截止到2013年全世界仅有25人。
首次被报道的超忆症者真名叫Jill Price(常简称为A.J.),从她14岁那年的2月5日开始,她开始事无巨细地记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用她自己的话说:“给我任何一天,我都能够在回忆中再现它。我能够回到那一天,看我身边的一切和我是如何度过那天的。”美国心理学家Gary Marcus通过磁共振扫描技术研究了她的大脑,发现和记忆相关的脑区前额叶以及海马并没有任何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他因此解释A.J.的特殊记忆力来源于她的一些强迫症行为,例如生活中的任何事都要记录下来写成日记——但是这一解释在科学界依然广受争议。2012年9月,英国第四频道(Channel 4)发行了纪录片《无法遗忘的男孩》,记录了英国首例超忆症者AuFelilen Hayman,一位20岁的大学生。他能记得14岁以后每一天的穿着、对话、听的音乐,甚至当天的天气。
“就好像在一个装满杂物的房间里一眼就看到想找的东西。就好像日期都以图片的形式展现在我面前。一切都是非常视觉化的,所有的图像都有顺序。”英国心理学家Giuliana Mazzoni通过脑成像研究为Hayman的感受提供了科学依据——他在回忆生活事件时,视觉皮层显著被激活了。
爱丁堡大学心理学家Julia Simner认为这些超级自传体记忆的能力很可能来源于某种“联觉”(Synesthesia)能力。联觉是一种具有神经基础的感知状态,表示一种感官刺激或认知途径会自发且非主动地引起另一种感知或认识,例如听到图像,看到声音等。视听联觉的人“感到”数字1是红色,当他每次看到1字时,都会“看见”红色。很有可能超忆症者在脑海里存储自传体事件时也发生着各种色彩斑斓的信息整合,并且调动身体的很多其他感官,使得记忆印痕在大脑中保存得更加牢固,而和日期相关的事件也能够触发整个记忆图片的迅速复原。再加上他们反复地、强迫症式地不断重温旧日时光,也就不难解释这些记忆为何难以逝去了。
但是,你真的羡慕这些能够在大脑中随时“坐上时间机器回到过去”的人吗?不论我们多么讨厌忘事,遗忘却是保证我们拥有正常生活的一种必要手段。它让我们摆脱过去发生的坏事的影响,选择性地记忆对我们来说是极重要的事情,这使得我们有限的大脑资源能够集中处理对我们认为更有意义的信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如果不进行及时的温习,在事件发生的20分钟之后,我们已经把将近一半的新学内容都忘记了。如果发生了讨厌或者悲伤的事情,我们更会努力地试图屏蔽和遗忘它,以免那些负面情绪影响我们现在的生活。但是对于超忆症人群来说,这种起码的保护机制失去了功能——当他们以“时间旅者”的身份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时,他们却浪费着珍惜现在时间的机会。正如瑞典著名演员英格丽-褒曼曾经说过的:
“幸福就是健康的身体和坏记性。”
这真是太糟糕了。难道成为记忆超人必须付出沉迷于过去这个代价吗?普通人能否通过训练来练出超级记忆呢?超忆症现象是否能够带给我们一些启发呢?你也能成为记忆锦标赛冠军
2007年BBC的纪录片《我天才的大脑》里提到了第一位世界女棋王、匈牙利国际象棋选手Susan Polgar的故事。在一个试验中,一辆画着棋局的卡车从她面前开过,她只有短短3秒钟时间去记忆这匆匆一瞥的图像,并成功去记住全部28个棋子的位置。这是一个典型的工作记忆(working memory)例子一脑神经细胞通过形成被激活的神经环路,短暂存储着所有需要的信息——就像是临时被拿来记录的便签纸,一次最多只能记录7个数字。Polgar并没有把棋子当做28个孤立的信息,而是将其分成许多模块(chunks)。例如环绕着白皇后的车马相是一个模块,被重兵保护的黑国王是另一个模块,以此类推;她只需要记住5个模块就够了。但是把整个棋局迅速处理成有规律的模块并不容易,Polgar从童年开始就每天花6个小时记忆各种棋谱:尽管大量的棋谱组成了她大脑中一个混沌的宇宙,反复出现的相似棋路(即模块)却是这片混沌中的秩序。
《新福尔摩斯》第三季里的反派查理斯·奥古斯都·马格努森拥有一种叫做“记忆宫殿”(memory palace)的能力,他的大脑就好像图书馆一样记录着所有信息,一度让福尔摩斯陷入绝境。汤玛斯·哈里斯的小说《汉尼拔》里,连环杀手兼心理医师汉尼拔·莱克特的大脑中也有着这样一座存储病人档案的记忆宫殿。其实记忆宫殿并不神秘,它最早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代。在书籍资料稀缺、计算机远未诞生的年代,古人们创造了各种不同的记忆术(mnemonics)以保存知识,记忆宫殿就是其中之一。它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让所有被记忆的信息图像化,归类化,线索化,并且通过这种反复的归类整理加深记忆,使其长久停留在脑海里。超忆症者们精确还原过去经历的能力,也许就是—种被动的记忆宫殿。
美国记者乔舒亚·福尔用自身经历告诉我们,经过科学系统、坚持不懈的努力,只要一年时间,一个普通人也可以成为全国记忆锦标赛冠军。他除了集中训练及建立属于自己的记忆宫殿外,还花了大量时间把数字、扑克牌等基础元素编成图像和故事,把这些原本属于语义记忆(semanticmemory)的信息和自传体记忆相结合,使得枯燥的知识回忆变成了头脑中的电影回放——就好像是人为创造了联觉的情景。通过采访大量的记忆学大师和实践各种不同的记忆方法,福尔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记忆方式,从不断钻研和改进记忆术的经历中获得了乐趣,最后收获了惊人的成功。
由此可见,即使没有天生的超级记忆力,通过后天锻炼这些图像记忆、联觉记忆、模块记忆能力,同样可以成为知识储量惊人的小超人。只不过,这些后天训练都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间断的反复温习和归类更是重中之重。爱迪生说:“天才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如果说记忆术就是那1%的灵感,那99%的汗水则是让记忆术发挥作用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