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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参与和中国企业OFDI行为

2015-09-08齐晓飞关鑫崔新健

财经问题研究 2015年5期

齐晓飞 关鑫 崔新健

摘 要:近年来,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国家受到全球学者的高度关注,一些外国学者开始从制度视角对中国企业OFDI现象进行分析,试图探究企业OFDI的动机和行为方式。本文立足于对文献的系统梳理,从资源观和制度观理论相结合的视角对政府参与和中国企业OFDI行为进行综合分析。研究发现,中国政府对企业国际化的行为有重要的影响,主要体现在政府参与和作为制度主体对企业所处的制度环境的影响上。同时,政府参与会影响企业OFDI的意愿和能力,反过来,企业可以利用与政府的关系来获取有利于国际化的资源和政策环境。

关键词:政府参与;资源观; 制度观;企业OFDI行为

中图分类号:F279.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6X(2015)05011707

一、引 言

近年来,以中国、巴西、印度等发展中国家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在世界的经济舞台上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发展中国家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行为(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以下简称为OFDI)被公认为21世纪国际业务上的重大研究问题,尤其是中国企业的OFDI,引起了国外学者的广泛关注。一方面,新兴经济体对外直接投资在2007年就已经占到整个OFDI的13%,而且一直在上升。中国企业是如何成功地进行对外直接投资,究竟哪些因素影响和决定了中国企业的OFDI动机、行为和绩效,作用机理如何,成为研究焦点。

通过对现有文献的回顾不难发现,对于中国企业而言,OFDI既与企业自身的能力和所处的制度环境密切相关,又受到政府行为、企业与政府间关系水平等因素的影响。特别是政府参与,对中国企业的OFDI具有重要影响。为了在竞争中争取更多的筹码,在中国特定的国情和环境下,在转轨经济时代,非市场力量(如政治资本和社会资本)在等级制为主的国家统治结构中,成为决定个人收入和企业发展的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因此有利于形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独特的竞争优势。从跨国公司理论来看,中国企业成功地进行对外直接投资,很大一部分源自于企业独特的国际化竞争优势。Edwin等(1993)发现民营企业的管理者通过参与或影响政策法规的制定谋求有利于市场环境的政治策略。对于中国企业的OFDI行为,政府起到了很大的推动和支持作用,这种企业与政府间的政治资本和社会资本的联结也是构成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竞争优势的来源之一。

基于此,本文紧密围绕OFDI企业的竞争优势和OFDI意愿,从文献分析的视角深入系统地阐明政府参与和中国企业OFDI行为之间的关系,揭示企业能力、制度环境、政府参与和企业所有权性质对企业OFDI意愿、能力、优势、行为和绩效的作用机理,为国内学者的研究提供一种新的思路。

二、企业OFDI竞争优势的来源

1.基于资源基础观的分析

资源基础观(Resource Based View)是基于企业能力理论提出的,认为企业是一个资源的集合体。企业战略选择与创新行为受到其所拥有和能够运用的资源的约束。

在资源基础观下,企业的竞争优势来自于企业自身能力以及企业对外部资源的高效整合两个方面。企业要想创新,需要发现、获取和利用各种资源。资源基础观一直认为,企业国际化在于不同企业间资源的异质性,企业的无形资产,譬如技术和市场资源,需要更高的异质性。研发使得企业能够进行技术创新,获得企业不同于其他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市场资源可以使企业在产品方面区别于其他企业而且设置进入障碍。

林毅夫[1]认为新兴经济体的后发优势来源于自身要素禀赋的结构性差异。薛求知[2]认为动态环境下跨国公司的竞争优势取决于资源的获取、整合和运用。孙黎等[3]认为新兴经济体的跨国公司可以通过杠杆比较优势塑造竞争能力上的结构差异性或者异质性,最终表现在企业资源、能力上超越竞争对手的所有权优势。这种优势要求企业具有独特的资源和动态能力,而国家要具有要素禀赋结构上的相对优势。只有将外部的资源和企业内部的能力整合在一起,才能最终形成新兴经济体跨国企业的国际竞争优势。而中国政府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从交易成本的角度来看,与政府间的关系为企业提供了一个治理优势,尤其是在新兴经济体中,因为政府对资源享有控制。基于网络观,Peng和Luo[4]认为中国等新兴经济体的企业交易仍然深深地嵌入在很强的个人和政治网络中。Johanson和Vahlne[5]对内部化和外部化进行了区分,认为嵌入网络中的企业会内部化以降低交易费用。与政府的联系可以帮助企业降低交易成本并有利于在国际市场上竞争。与政府保持紧密联系的企业对于某些政府控制的关键资源更容易获得,也更容易获得研发的资金支持。这种联系使得企业能够给现有的技术资源提供新的不同元素,因此,增加了与有价值和稀缺的技术结合的可能性。

从资源基础观来看,企业跨国经营的竞争优势得益于跨国经营后资源的状况是否得到改善。耗散结构论从资源熵的角度定义企业是一个资源的集合体,企业需要从全球各地搜寻和获取资源,资源熵即为资源决定的有用的能量,而企业的外部环境对企业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企业与外界的交换过程是企业负熵流产生、内部增熵得到抑制的过程。

2.基于企业所有权性质与政府参与视角的分析

中国政府在企业国际化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而企业与政府的关系,是影响中国企业跨国发展的竞争优势的一个重要因素。中国特殊的国情和经济环境,决定了中国的企业形式是多种所有权类型企业并存的局面。Ramamurti[6]认为企业与政府间的关系按照是否国有的形式,分为国有和非国有企业,与政府关系的表现形式一种是国有企业,可以减少负面效果,国有企业需要承担社会责任。非国有企业中的一些企业可以通过个人的资本连带与政府的代理人保持紧密的联系,获得资源上的优势。裴长洪和樊瑛[7]在研究母国特定优势的定性分析中指出,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更多地要体现宏观经济利益,企业微观利益是被兼顾的。通过对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实践分析得出结论:不同所有权性质的企业所承担的目标是不一样的,而国家目标和企业目标在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中的影响比重也是不尽相同的。中国企业和政府利益耦合的关键之处就在于中国政府在多大程度上,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支持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企业又会在多大程度上通过投资利益最大化来平衡企业利益与国家利益。Qian[8]认为对于寻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企业,这种和政府的关联反而会产生负面效果。

国家的目标一般是追求社会整体福利的提升和国家宏观战略的实现,企业的目标一般是追求自身利润最大化和国家化发展以内部化市场。借助于计算机领域中的耦合性和内聚性的阐释,根据国家目标和企业目标实现的互动关系,笔者用目标耦合内聚来体现不同所有权性质企业OFDI的不同。耦合性也可以称为模块间的联系,模块之间联系越紧密,其耦合性就越强,模块的独立性则越差。内聚性又称块内联系,是模块功能强度的度量,即一个模块内部各个元素彼此结合紧密程度的度量。模块中组成元素结合的越紧密,模块的内聚性就越高,模块的独立性也就越高。将其应用到对中国企业OFDI行为的研究方面,我们认为,国有企业更多地要实现国家的目标进行对外投资和国际化经营,企业的目标有时是兼顾的,有时可能有所牺牲,因此存在较高的企业和国家目标的一致性,体现了内聚性的特点,民营企业则更多地顾及企业本身的利益,有可能实现某种程度的国家目标,所以是一种目标间耦合的关系,而混合所有制企业可能介于二者之间。由此,我们可以用一个二维的图示简单地加以描述,如图1所示。

不同的目标导向下,不同所有权性质的企业与政府的关系也不尽相同。在缺乏有效的市场治理机制的情况下,国有企业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企业中制度嵌入随着企业和政府政治关联的等级变化而变化。Child和Lu[9]认为新兴经济体企业的战略选择受到不同行政水平和规制主体的关系网络的影响。Wang等[10]假设新兴经济体政府在企业分配资源和国际化方面发挥非正式的影响或正式的权威,进一步地,将政府的这种参与和制度压力分成两个企业层面的维度:企业国有化的程度和与政府关系的水平(如图2所示)。前者指政府部分或全部拥有EMEs企业,来影响企业的国际化行为。后者指政府通过和企业建立关系来影响企业的国际化轨迹。相比之下,政府关系水平对企业的影响是通过网络间接地产生。Boddewyn和Brewer[11]认为这种政治优势可以通过发展和政府的关系内部化,也可以通过延伸企业的边界,将政府官员纳入到企业的组织架构中来。Boisot和Child[12]的研究认为政府和企业在这种合法性关系的体系中相互作用的方式,并不是形成所有权安排。但是这两个维度却是相互排斥的,完全国有的企业可能具有一个较低的政府关系水平,而私有企业则可能有较高的政府关系水平。国有化水平较高时,政府会影响企业的决策,通过任命总经理,并且设立国有资产相关的规则。企业需要平衡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政府关系可以改变企业的行为,一般通过建立具体的制度安排,如企业和政府联合委员会,其他将政府代理人和经理人相联系的关系架构。这些关系和联结对于传达政府关于特定企业决策和实践的期望是有效的。政府可以参与决策过程、这些联系也体现在影响EMEs企业演进和制定决策、影响企业的目标、文化和决策,引起不同的国际化反应。

Castrogiovanni[13]认为一个企业的战略选择也依赖于母国环境中要素的可得性。在相对贫乏的环境中,政府就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企业只有与政府建立紧密的联系才能享受到国家提供的支持,获取新的资源来抵消要素的缺乏。政府通过对制度空白的补充帮助企业克服现存资源的限制。Jenson[14]认为较高的政府关系水平反映了焦点企业可信赖性的逐渐增强的地位,减少了潜在国外顾客和合作伙伴对该企业的不确定性。Guler与Guillen[15]则认为企业与母国的联系这一优势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追求国外机会的倾向。

三、企业OFDI意愿的来源——基于制度基础观的研究

对中国OFDI企业而言,自身拥有的资源优势固然十分重要,外部环境和外部资源的影响也是不可小觑的,企业外部资源的获取更是离不开母国的制度环境。一般认为,新兴经济体的企业(EMEs)本身并不拥有很强的国际化能力,仍然是世界的制造工厂,但是却通过对外投资逐渐进行国际化经营。母国制度环境对于类似中国这样的新兴经济体,能够对企业的国际化意愿产生影响,进而影响企业国际化的行为。波特在国家竞争优势的钻石模型中提到四个构成要素:企业战略与竞争因素、供应商网络、生产要素和需求条件都具有鲜明的国别专有性,所以企业竞争优势是国家竞争优势的一个反映,企业国际化经营的竞争优势脱离不了母国的环境,在新兴经济体中,这种体现更为明显,无疑制度因素发挥着很大的作用。

制度基础观认为,企业经营者应该努力根据企业所处的制度环境去制定战略。诺斯认为,制度是人为设计的限制规则以建立政治、经济和社会三者相互作用的结构。制度由非正式的制度如认可(sanctions)、禁忌文化(taboos)、习俗、习惯和行为规范等,以及正式的制度如宪法(constitutions)、法律、知识产权等构成。综观历史,制度是人们设计的用来建立秩序以减少交换中的不确定性而产生的,从经济学角度来说,定义可选择集可以决定交易和生产成本,增加经济行为的利润和可行性。正式的经济制度和知识产权都是根据政治制度制定和实施的,很多文献都将其认为是给定的。但是经济的发展确实依赖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创建的能提高生产率的宏观环境。资源基础观忽略了重要的制度因素——母国的政府会干涉企业资源的使用并影响企业的国际化行为。很多学者的研究表明,对于新兴经济体的企业(EMEs)的国际化行为,政府是背后的推动力量。政府在整个制度变迁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譬如政府的财政需求和信用就体现在与企业主和公民的关系上等。另外,从某种程度上说,资本市场的演变也是受到国家政策的影响,事实上,政府不会通过没收资产或动用强制力量来增加交易中的不确定性。由此可见,政府在制度环境中的作用举足轻重。由于发展中国家制度体系的不完善,我们更加关注其企业与政府的关系。

不同层级政府(如国家政府、省级政府和市级政府)的目标不同,会通过制度压力来影响企业海外投资的决策,也会影响企业投资的区位选择——选择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同时还会影响企业投资的类型——市场导向型还是资源导向型。企业既需要有别于其他企业的竞争力,还需要相同的合法性[14]。较高层级的政府更注重全球化和国际化,可以从中国的“走出去”政策看出端倪。Bai等[16]认为地方政府一般关注拥有剩余劳动力和资源的国有企业私有化或重新组建,国家和省级政府希望保持社会和财政的稳定,不愿意解雇多余劳动力。Scott[17]认为制度体系并不是统一和连贯的,企业国际化制度压力的类型和重要性在不同的新兴经济体的企业中不尽相同,主要取决于政府的参与。Child和Tse[18]的研究显示中国经济改革始于1978年,建立市场体系的制度环境代替了中央集权的经济环境,然而,由于各种原因,中国各地区的改革发展很不均衡,不同地区所提供的资源有所不同。在高市场化区域中,政府的作用更明显,对于企业的国际化行为会产生影响。这是因为高市场化的区域有更好的制度环境和政府机构,能够提供服务、资源和其他帮助企业国际化战略选择的因素。和该区域的政府建立紧密的联系能够帮助企业加强政治和经济优势包括更可靠的知识产权、更好的公共设施等,这些因素也会反过来影响企业的能力和资源。一些制度因素,如政府关系和企业集团会对企业内部资源产生间接影响或相互作用。制度理论不能只重视对企业绩效的直接影响,还要关注这些因素对企业利用资源来实现区位优势方面的间接影响。正是由于这些制度压力,政府倾向于选择新的战略来重新分配剩余的劳动力和资产,包括国际化扩张。因此,可以说,中国企业OFDI的意愿更多地是由母国制度压力造成的。

四、中国企业OFDI综合解读——基于政府参与的调节作用研究

1.资源基础观与制度基础观分析的局限性

资源基础观和制度基础观都只是从局部解释企业国际化的行为,虽然制度的压力会影响企业管理者国际化的意愿,但是如果没有必要的资源,管理者也无法国际化经营;同样,资源基础观并没有明确地解释企业如何平衡竞争和制度压力,管理者的决策为何通常不是经济上最优的。制度基础观和资源基础观可以看做是互为补充的。另外,并不是所有类型的政府参与都会对新兴经济体的企业是有益处的,也并不是所有企业拥有同样的能力将这一优势内部化对制度压力做出反应来进行国际化。制度会影响资源的建立,反之亦然。尤其是对新兴经济体背景下的企业来说,二者的结合更有价值,Powell[19]认为在此背景下的企业既不是划归为市场,也不是科层,而是受国家环境的综合影响。由此可见,在新兴经济体中,国家的作用要比企业层面的作用更加显著,在某种程度上政府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对于企业管理者来说,应该将这两种情况,企业的内部资源和制度以及外部的要素市场和制度环境的相互作用也考虑进来,尤其是新兴经济体政府在其中的作用。但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能很好地利用这一政府资源优势,根据各个企业的不同能力和企业自身所有的资源有所不同。

2.政府参与对企业OFDI意愿和能力的调节

可以说,政府参与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企业国际化的意愿和能力。具体来说,会影响企业的战略目标和战略决策、资源的获取和成本、资源的使用方式、能力、提供有价值的信息、知识和中介服务以及跨国界扩张所带来的交易成本。政府参与的效果取决于企业所拥有的资源和能力。不同的政府参与会在企业内部产生强制、规范和模仿压力,从而影响企业资源的使用以及企业海外投资的意愿和能力。正是由于这些制度压力,所以企业较少关注资源的经济利益最大化。Deng[20]认为模仿压力也会影响企业的国际化进程,新兴经济体的国有企业海外扩张被认为是成功的,并得到政府的支持。这一压力使得国有企业的高级经理们效仿成功的同伴和移动的资源来实施国际化的计划。相比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对这一压力反应更为强烈,因为企业可以承担由于公共政策目标部分牺牲企业的组织绩效。

而政府的利益诉求、非正式的制度安排以及制度制定的层次都会影响企业积累和管理知识资源。较高层级的政府具备更好的国际化能力,能提供国外市场和商业合同优惠信息,获取市场能力和合法性。企业与较高层级的政府建立关系,也会有更多的机会进行对外投资,国家政府的机构更加国际化。反过来,企业也会影响制度来协助其国际化战略。政府关系水平是通过强制压力和规范期望来影响国际化的资源使用和意愿,如企业对严格的规制的惧怕。Oliver[21]认为强制性力量对于企业做出资源选择和分配相关的决策会有关键的影响,尤其是在对于市场控制较强的新兴经济体。强制性压力会使追求国际化的企业在使用资源的方式上偏离原来的战略计划。通过与企业管理者建立紧密的联系,政府机构可以拓展管辖权和统治权,获得权力,强制企业对外投资。

企业资源和能力的不同对制度压力的反应也是不同的。企业资源和政府压力之间的相互作用会影响到企业国际化的能力和意愿。首先,拥有较强市场资源的企业强制压力和规范压力对企业海外经营意愿的影响更大。资源的可获得为企业提供了一个缓冲,允许企业追求新的目标并改变目标的内容。新兴经济体中市场经济不完善,因此拥有较强市场资源的企业对强制和规范压力更敏感,因为资源使得企业减少了在国际市场活动中的不确定性[13]。而政府参与和市场资源之间的互动也会影响企业国际化的能力。新兴经济体中的市场活动涉及较高的成本和风险,主要是由于制度的不确定和不完善。通过和政府获得关于外国机会、产品属性和国际标准的信息,可以减少市场成本。

同样地,企业OFDI的意愿和能力也取决于企业技术资源和政府参与的相互作用。拥有较强资源的企业能够设计出不同的结构帮助企业应对制度压力[17]。企业的非市场关系构成了其社会和政治资本[4],使得企业能够相比那些缺乏高政府关系的企业获得更多的政府支持。国有企业也可以通过获得公共研发、专利和其他政府控制的资产(这些资产对于其他企业来说,是国家所有的资产,是不可得的)增加技术资源优势进入全球市场。Roth和Kostova[22]认为国有企业受到国家的保护,面临较低的制度不完善。这包括较强的知识产权(IPR)保护和较快的技术相关对外投资项目的批准。而且,政府通过给予企业对外投资涉及的研发津贴,减少技术成本,同时帮助企业获得国外人才。对于非国有企业或与政府关系不紧密的企业来说,在复杂的海外市场获取和利用先进技术的时候面临模仿压力。Castrogiovanni[13]认为企业能力可以帮助企业更积极地响应国际化战略改变的制度压力。获取政府关系的利益需要政治竞争, 也使得企业扩大了和政府相互关系的优势。一般认为,拥有较强能力的企业能更好地利用这种关系来识别全球机会,减轻外来者劣势(liabilities of foreignness)并且减少在国外市场使用资源的成本。企业能力也使得企业能够通过影响新政策利用政府支持的优势。相比较,能力较差的企业则无法完全利用政府提供的服务,因为这类企业的吸收能力相对较弱。

政府的干预,对于提升公共目标,纠正由于信息不对称、外部性和规模经济以及其他环境所导致的市场失灵是很关键的。通过鼓励公共产品生产,国际化和负外部性的减少,研发投资、经济行为以及在不发达国家或边缘地区的开发,这些激励能够产生积极的效果,是市场单独所不能实现的。另外,为了引进、保持和从投资中获益,更多的政府给予本国企业一些激励,这种支持是建立在对外投资能在母国产生正的外部性的前提假设下。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各国政府都在积极地使用这些投资动机。税收和拨款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使用的最普遍的激励手段,虽然技术和企业支持措施也很重要和普遍。政府也采取其他手段,如监管激励,提供法律相关的特殊投资条款。激励是非市场化的利益,用来影响经济主体的行为(如图3所示)。

3.所有权性质与企业OFDI绩效的关系分析

根据Balassa[23]提出的比较优势指标RCAI, 使用UNCTAD的数据计算,中国的OFDI在许多行业都显示出了劣势,仅仅在制造业方面有些微的优势。这说明中国的对外投资行为在企业层面上并没有得到很好地实施。Dollar 和Wei[24]研究认为,即使在多年改革之后,相比于国内私人企业或国外企业的平均水平,国有企业的资本回报率仍然较低。实证研究也表明,国有在企业层面的跨国并购中的资本流向也是扭曲的,由缺乏效率的银行部门和大型国企治理结构所驱动。这些都说明,新兴经济体的国有企业的国际化经营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国家政治目标和规范压力的影响,并不仅仅是商业目标。新兴经济体通过建立与其他发展中国家国与国之间的联系,提供援助和基础设施建设,通过制度的规范压力和模仿压力鼓励国有化程度高的企业利用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资本,减少国际化的不确定性和合同失败的可能性。高政府水平的企业的OFDI更多地受规范期望的影响,通过进入发达国家提高竞争力和能力。强制压力也使得这类企业更愿意投资到发达国家。这样的区位选择也和政府获取国外技术,获得溢出效应的目标相一致。政府参与的性质和制度压力也会影响OFDI的类型——资源寻找型或市场型。国有企业资源寻找型投资行为同时要满足企业和国家对资源的需求。规范压力和模仿压力也增加了国有企业参与资源型OFDI的意愿,因为国家所有降低了这些工程的实施成本。而私人企业相对进行资源型OFDI的意愿就较弱。这类企业由于追求效率,更加关注商业性,更倾向于市场导向的OFDI,能够短期看到收益。市场型OFDI和高层级政府的利益融入全球经济相一致,资源型OFDI更符合政府的战略目标。并且Wang等[10]的研究也证实了这一观点,较高的政府所有权,对资源型对外投资有正向影响,较高的政府关系水平对市场型对外投资有正向影响。

五、结 语

中国企业的OFDI能力和意愿既有较强的内生性,同时,又有一定外生性。在资源基础观下,企业的OFDI能力来源于企业自身能力和对外部资源的获取与整合。在制度基础观下,企业的OFDI意愿主要来自于由强制机制、规制机制和模仿机制所构成的制度压力。但是,对于中国企业而言,政府参与和企业所有权性质对OFDI的影响极为重要。政府的主导和支持对企业OFDI能力和意愿都具有一定提升作用,同时,也会对企业的制度环境产生一定的调节作用,从而更加有利于企业的OFDI行为。另外,由于企业所有权性质的差异,企业与政府间关系水平会受到影响,与民营企业相比,国有企业的OFDI行为更多地体现了政府意志,完成企业政治任务的色彩较为鲜明。现有研究显示,中国国有企业OFDI绩效明显低于民营企业。

通过研究也发现其中还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例如,现有研究虽然发现母国制度环境对中国企业OFDI的意愿有着非常重要作用,但是,对作用机理的研究还不够深刻。而且,并未就三个层次的制度因素是否会对企业OFDI能力产生影响展开合理讨论。尚未探明政府参与对企业OFDI能力和意愿的调节作用到底有多大。鉴于此,在后续研究中,还需要对这些问题展开深入系统讨论,进而不断丰富和完善中国企业OFDI理论体系,并更好指导企业的OFDI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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