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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民间诗群诗歌巡展·民族诗人

2015-08-30

红豆 2015年9期
关键词:广西诗人诗歌

“民族诗人”由广西壮族诗人李承骏(原名李福登)倡议发起,2002年2月开设“民族诗人”论坛,2003年5月在广东东莞创办《民族诗人》报,2014年10月在广西百色复刊,至今已出版6期。核心成员有李承骏、周承强、黄尚宁、何继猛、姜代银、聂时珍等。

“民族诗人”主张立足民间,弘扬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继承、发扬古典诗歌传统和“五四”以来形成的新诗传统,用一个诗人的良心发现,对我们这个民族的诗意进行跟踪、挖掘、记录和见证,在好诗的前提下,倡导独立性、兼容性和多样化。

黄承基的诗

黄承基,壮族,广西德保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壮族作家创作促进会副会长,中国诗歌研究中心顾问。已出版各类文学著作40余本,曾获广西壮族文学奖等国家和省级作品奖。现为广东省社会科学院教授。

五色糯饭

仙女绣的彩虹使眼睛生动

效仿染成五色糯

那棺埋岩葬

那花山美和力的扑动

那马骨胡流泻的粗犷

那铜鼓卷起的浩瀚

那木棉花火热的联想

由竹篮子拎来的三月三

都成为斑斓的

记忆

祈祷就祈祷温馨

膜拜就膜拜阳光

空虚如海潮退去

愚昧如虫蚁冻僵

一部历史的末轮

在——不——断——修——改

“溪洞蛮”的后裔

男耕女织的后裔

此刻

在雕塑先祖爱的丰碑

和他们

缤纷的思想

瀑布

那是我梦中盛开的

忧郁的花

死亡的花吗?

从我的指间

弹下无数的音符

唯有你才显得深沉

你以高山的姿态站起来

将无能隆重地摔下去

粉身碎骨

山的形状,山的力量

从此走向大海

焕发出雄浑的磅礴

雪不能覆盖

霹雳不能扼杀

生命,经受战栗的过程

是诗句和歌声

医治它的伤痕

何继猛的诗

何继猛,壮族,曾用笔名小猛,1984年生,广西靖西县人,曾在《诗选刊》《广西文学》《诗歌月刊》《广西日报》等发表诗歌和散文,入选《2003年大学生最佳诗歌》《中国2008年度诗歌精选》等选本,民刊《民族诗人》副主编。

与甘蔗有关

我的亲人,大多与甘蔗有关

与那种从地里生长出来的

带甜味的植物有关

与一九九八、一九九九两年的

蔗款白条有关

我的父亲和母亲

是种甘蔗、喷农药、施肥的亲人A和亲人B

我的舅舅是每年冬月和腊月

去外地伐甘蔗的打工者亲人C

我的马是背甘蔗的亲人D

牛是开垦甘蔗地的亲人E

我的乡亲,从一九九三年开始

他们多了这样一个称谓:蔗农

和粮农并列,和菜农同堂

九月的孩子

九月一日

乡村公路在早晨在安静里

秋风吹亮了树枝

我离开村子要到县城去

遇上了那些要到镇上读初一的孩子

在爸爸或妈妈的陪同下

和我上同一辆中巴车的

还有他们的小草席、旧棉被、小木箱

那些我遇见的孩子

他们是一群快乐的孩子

他们坐在各自亲人的身边不停地说话

他们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散发着

新鲜泥土的清香

工人的诗歌

工人在工厂里,工人在

工厂外。零点,下了班的工人

还没换下工装的工人

在工厂大门斜对面的夜宵摊吃夜宵

路灯很稀,道路昏暗

女摊主胖,怀孕,大肚子

我们吃她煮的米粉,喝黄色的

漓泉啤酒。深夜回工厂

看见人影在人前走动

看见冷风吹

有人说冷,另外的人跟着说

是啊,好冷,靖西的冬天,比别的地方冷

有人无意抬头,看见星空,说明天是个晴天

我跟着抬头,也看见了星空

星空很大,星空很美

在谈论中,我们慢慢走回宿舍

先睡的人熄灯了

宿舍楼仿佛一座幽静的黑城

我们走上去,铁皮做的楼梯砰砰响

李承骏的诗

李承骏,壮族,原名李福登,广西德保县人。有诗歌、散文、小说、评论、报告文学散见《青年文学》《诗潮》《佛山文艺》《广西文学》等刊物,获全国及省市级创作奖十余项。民刊《民族诗人》创始人、总编辑。

在故乡遇见一匹马

你卸下昨天。

俯首今晨轻悠的梦源——

吻。也是一窠长长的嘶啸吧

水中那一个!

可是长途跋涉时那一次邂逅

不曾忘却的?

远山空蒙。

你凹陷的鞍一颤一颤

泛滥夏令无言的忧伤……

背负高原的疤条——

那唯一闪亮的道路

你曾经走过了多少辽远

如今,又是谁,在你身后

追着漫天的尘缘在飞?

春天很远,相期难圆。

如何开始又一次昂首?

寂寥深深,旧事层层。

让狂妄或雄浑!

都晾晒在如手的风中……

一年一滩四季一岁一番流连

心事如水,你又如何相信?

蹄声可以淹没一生的衷情。

而蝉在何处?

兀自兜售那不竭的清音——

祈求青春或去年,思索或眷恋

再浅一些再浅一些……

山里人家

他们起初是不言不语

然后,把一年来未及实现的梦想

跟院子里那堆卖不完的青菜一起

染布一样晾晒在屋顶、檐角

让日子一排排鲜嫩、自由地风干

为来年,也为一辈子的奢望

储存一片片美丽的阳光

冬天来了,他们把心事一一翻开

把炊烟织得绵绵密密织得情深意长

这件嘘寒问暖的毛衣

将山村的季节拉扯得脉络分明

丝线悠悠长长编织着路径

也牵系着星罗棋布的农家亲情

水一样纯朴的吆喝于是鲜活起来

开始温暖着山里的贫寒与忧伤

天蓝蓝,山苍苍

他们起初是不言不语

然后,把一年来未及实现的梦想

以及慵懒的年头岁末的阳光

一股脑儿大口大口地吞下

就像干一碗窖藏多年的九九女儿红

灌一锅黑糯米酒云山米酒蛤蚧雄睾酒

他们痛快地唱歌痛快地猜码痛快地说桂柳话

痛快地南壮北壮间杂一两声粗放的粤语

也痛快着怕人的咳嗽与糊涂

他和她

她看了看他的新办厂牌

上班铃就响了

他只能箭一般冲向办公楼

然后他听到风里传来的一声叹息

唉,早知道就不嫁出去那么早

他知道这话出自她的嘴巴

他知道她渴望遇见他这样的老乡

而且有些志同道合

而且还是一个人吃饱饭全家不饿

她站在门岗里

不停地敬礼、检查、登记

不停地注视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

她站在门岗里

眼里和脸庞同时透露着春色

可惜她已嫁人

这一点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他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说出来

他想谈恋爱

哪怕他自己比女保安要矮

黄尚宁的诗

黄尚宁,壮族,1982年出生于广西田阳县,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广西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电子诗集《简单的木头》,有诗入选《2008中国诗歌年选》《当代世界华人诗文精选》等选本。参与创办民刊《民族诗人》并任执行主编。

远去的马车

乡下的马路变成高速路

是一种蜕变。路越变越大

而青春渐行渐远

仿佛昨天我还坐在马车上

在奶奶的怀抱里。一夜之间

所有的一切被时光粉饰

我曾经坐过的马车,驰骋

在80年代的烈日下,一往无前

盖在头上的草帽,遮掩了窘迫

随车携带的玉米粥、南瓜饭

一路滴答滴答掉在马路上

毫不理会锄禾与当午正在交合

马路的尽头正是马车的尽头

它们结伴,在夕阳里蹲循

而奶奶早已离开我们20多年

我在返乡的直达快巴上张望

看着我们日渐缩小的农村

一眨眼,远处的村庄渐次沦陷

大山之殇

这是一组神秘的几何图形

正方形的石井,长方形的石池

平滑的石板,以及圆形的出水口

这是石器时代最有力的物证

石头和水的结合,是天作之合

是布洛陀留给大山的幸福密码

就像男人和女人的结合

都说女人是水,男人是石头

水遇石头会软,石头遇水会融化

它们的碰撞生出幸福、生出爱

多少年来,守着从不干涸的石井

布洛陀的子孙曾住得那么心安理得

他们怀揣造物主的幸福密码

在大山里传宗接代、生息繁衍

后来,公路和电波划破了村庄的

宁静。人们开始向往大山之外

嫁出去的女人像泼出去的水

大山从此内分泌失调、阳盛而阴衰

罗晓玲的诗

罗晓玲,瑶族,女,70后,广西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飞天》《广西文学》《南方文学》《散文选刊》《广西日报》《新诗大观》等报刊。

春日偶成

我还没有堆好草垛 燃起炉灶

营造足够的暖

雏鸟已经飞向原野

散落在山岚后的语素

它们相拥取暖

一首诗在开花之前

要承受寂寥的空旷

河蜿蜒成索

我等流水串起顽石

等风递来禅悟

糅进根茎

此间的沉默

蔓延两岸的绿

我立于中央 悉数滴露

听雨敲矶石的声音

从远处传来

楼下的女人

我只是偶尔在经过的时候

听到她家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里面有沉闷的响动

她家的女孩红着眼跑出门来

见到她在阳台上晾衣服

我会加快脚步

我害怕她看到我 对我笑

她的笑很犹豫

像被什么拖着

上扬的嘴角总是慢半拍

她喜欢抱对门家的男婴

摸着他小手上的银镯子失神

她总让我想到家里阳台上那株细小的植物

一年四季绿着,却开不出花

她望着天空发呆的样子

也总是躲在晾着的衣服后面

苏远的诗

苏远,壮族,本名苏致诚,1984年生于广西巴马县。偶有作品发表在《世界汉诗》《中国新生代》等,并入选一些杂志的年度诗歌集,与朋友合著诗歌专集《我们的网络诗歌传说》。

秋天里

这个秋天里,或许

只有一杯邕江的风

那些泛黄的模样

如父亲的衣领

长久地站立着沉默

从没这样认真地思考一个季节

以耙犁之势

翻尽了如烟过往,许久

许久到母亲的发丝

有了冲动和无奈

这个秋天里,或许

只有一刀邕江的风

那些泾渭分明的期冀

如家乡的田埂

永远留在了秋收的上午

从没这样固执地描绘一个季节

把骨头碾碎

喝尽了梦里梦外的爱恨,沉醉

沉醉到昏黄渐染

吹凉了等待和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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