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两国文学作品中“鬼”文化之比较
2015-08-30孙梦阳
孙梦阳
(延边大学 2013级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吉林 延吉 133002)
中日两国文学作品中“鬼”文化之比较
孙梦阳
(延边大学 2013级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吉林 延吉 133002)
鬼,这一子虚乌有又无处不在的精神怪物历久不衰、经世不灭。对于中华民族来说,“鬼”文化源远流长,极大地影响了社会群众心理、道德、价值观、风俗习惯、生活方式、政治斗争、经济建设及艺术创作等诸多方面的发展历程。可以说,从远古至今,我们都没有脱离“鬼”文化。同时,这一小小的文化因子在大和民族日本是有着独立发展脉络和节奏的,但它们同属于东方文学的一部分,即便有着相对的独立性,在各自发展的同时也存在统一性。本文以中国和日本两国“鬼”形象的发展为例,对中日两国文学中的“鬼”形象进行细致形象的比较研究。
中日比较 鬼文化 形象 差异
一、引言
“鬼”文化与人类社会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从原始社会的图腾崇拜,到现代社会的个人信仰,“鬼”日益从一种对自然现象的恐惧发展为一种比较重要的文化符号,成为当代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各自文化发展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中国最早的文字甲骨文中已经有“鬼”字。据考证,“鬼”这个字最早出现在“鬼方”这个词中,关于最初的鬼有两种解释:一部分学者认为鬼最初并不表示死者的亡灵,而是一种类人大头生物,鬼的上半部分像一个大头,下边像一个人跪着,从字形来看,其特征是头大,指大头的生物。而唐善纯在《中国的神秘文化》①中指出,甲骨文中的“鬼”是北方民族的名称,在突厥语中是太阳的意思。甲骨文的“鬼”上半部分像人头,下半部分像人的腿,中间有“十”字。因为,圆内一个十字是古代中亚地区太阳崇拜的标志,而商州时期鬼方民族是中元华夏民族的大敌,所以“鬼”应有恐怖之意,“鬼”从以太阳为图腾崇拜的民族名称演变而来。
日本鬼文化起源于明治维新时期,也是之前以迷信为起断,演变后来的鬼传说。日本的鬼在上古时代已产生,日本最古老的书《古事记》中已有描写鬼的故事。日本文献中最早出现的具有真正“鬼”意的“鬼”字是713年开始编撰的《风土记》,在出云国部分中也有关于“一目鬼”的记载。佛教和道教在中古时代从中国传入日本,对日本的鬼形象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从这时起,日本的鬼逐渐演变成现代的鬼。到了中世时代,此时日本战争不断,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出现了现代人熟知的日本的典型的鬼。
二、中日两国“鬼”形象的比较
中日两国的鬼形象差异很大,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鬼的形貌不同
中国的魂鬼同生前人形或不显形。同生前人形的如在《窦娥冤》第四折中,窦娥之父窦天章某夜审理案件,见油灯忽明忽暗,心中生疑,便去剔灯,孤灯残影之下,女儿窦娥的鬼魂现身,向父亲细细诉说自己的冤情。此中申冤的窦娥的鬼魂样貌就是窦娥生前样貌,所以其父才知是女儿来申冤。不显形的如出现在《搜神记》中的那种不显形,专门以吓唬人为乐的喜欢恶作剧的鬼。而魄鬼往往紧紧依附于其实实在在的死尸,以真切的死尸形象立于人的面前,这种强烈的依附性导致魄不像魂那样具有离体独存的能力,往往随着躯体的消失而消失,能够被烧死。如清代戴莲芬《鹂砭轩质言》里以真尸形式出现的鬼即魄鬼。
日本则以妖怪形象展现,如在《盂兰盆节》②中,夜晚大女儿因为思念母亲没能睡熟,不久后她听见奇怪的声音就到外屋查看是什么东西,随着吱吱的叫声来到酒坛边,结果在酒坛后边看见两只大老鼠,而其中一只是母亲的头、老鼠的身子,这让大女儿很气愤,她哭着斥责母亲说:“太过分了,妈妈,你对得起爸爸吗?女儿不可怜吗?”然后两只老鼠就逃跑了。大女儿只好躲在墙角呜呜地哭着。第二天当小女儿让把妈妈以前最爱吃的毛豆饼供奉起来时,大女儿却拿在手中大口嚼着吃了,还让小女儿和她一起吃,小女儿胆怯地摇头说:“佛祖会惩罚我们的。”姐姐闭着眼睛边吃边说:“要是惩罚,姐姐一定会转世投胎变成猫。”在这个故事中已死的母亲就是以人头鼠身的妖怪形象出现,而且大女儿记恨母亲,要变成猫吃掉已经变成老鼠的母亲。
2.鬼出现的时间不同
中国的鬼基本在夜晚出现。如《搜神记》卷十六中记载,汉代有位谈生,四十还没有结婚,一天半夜,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女子,与其结为夫妇。后来谈生发现他的妻子腰部以上有肉,而腰部以下只有枯骨。这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原来是鬼非人,把谈生吓得不轻。
日本的鬼是随时出现的,如《腹中语》③是讲述者的大伯父,大伯父说他在十一岁夏天割麦冬时腹中突然发出声音说:“危险,卯之助,住手。”卯之助问:“你是谁?”腹中回答:“我是你姐姐,没能生出来。”在这个故事中卯之助的姐姐就是在他白天割麦冬时出现的,而且是在人不经意之间出现的,所以与中国的鬼在晚上出现的时间是不同的。
三、中日文学“鬼”形象的社会意义——形象地反映了两国政治生活
无论是上古神治、人治合一时期,还是后来人治、神治分离阶段,鬼文化盛行都极大影响中国古代的政治生活。在上古神治、人治合一时期,“鬼”凌驾于一切政治之上,鬼神的意志直接体现在政治行为上。在人治、神治分离时期,虽然对社会政治影响不再具有直接性、决定性的特点,但它仍然从思想、精神上间接发挥影响作用,有效钳制下属劳动者思想,起到维护封建基层政权的作用。
由于日本政治发展较晚,直到平安时代鬼怪文化才进入鼎盛时期,当时日本京都遭受天灾人祸,人心惶惶,鬼怪之说甚嚣尘上,由单纯的传说转变为一种信仰。作于平安末期的《今昔物语集》反映了当时平安时代外表文治,内部充满肮脏贵族权力斗争的社会。而江户时代的作品《御伽婢子》、《百鬼夜行》则折射出当时商业手工业的繁荣、都市化的发展、社会意识的转变。《怪谈》则很好地体现出明治维新在政治方面引起的大变革—社会风气开放,更多外国政客文人进入日本,作者小泉八云统共辑录了50个短篇故事,叙述方式和语境相当开放化,字里行间充溢着政治改革后的新气息。
四、结语
“鬼”在科学技术发达的今天仍然是一个无以论证其是否真实存在的事物,但鬼文化却普遍客观存在于人类社会之中,对人类文化进步和发展有着不可忽略的影响。
中国与日本在文化上有许多相似和差异,对鬼的信仰民俗存在一定的共同点和不同点。一方面说明中日两国文化有着渊源关系,另一方面说明中日两国文化都是本国人民自己创造的。在鬼文化方面,中国对日本的影响非常大,而日本对来自中国的鬼文化,则容纳、消化,改造,逐渐使中国的鬼文化在日本扎根,并使之成为有着日本特色的鬼文化。日本鬼文化具有十分鲜明的个性和丰富深邃的内涵,同时,在日本本土产生的各种鬼文化与来自中国的鬼文化相互融合,形成水乳难分的状态,显示日本鬼文化的独特色彩。
因此,通过梳理中日“鬼”文化的起源,让我们了解中日两国的鬼是如何产生及这个形象的发展历程,而论述中日两国的“鬼”形象的基本特性,能让我们对鬼有进一步的认识,从而有利于我们了解中日两国鬼形象背后体现的两国深厚的文化意蕴,进而有利于促进两国文化交流。
注释:
①唐善纯.《中国的神秘文化》.河海大学出版社,2005.
②(日)杉浦日向子著绘《百物语》-《盂兰盆节》.南海出版公司,2008.5,第1版.
③(日)杉浦日向子著绘《百物语》-《腹中语》.南海出版公司,2008.5,第1版.
[1]干宝,著.马银琴,译注.《搜神记》.北京:中华书局,2012.1,第1版.
[2]蒲松龄,著.朱其铠,主编.《全本新注聊斋志异》(上、中、下),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9,第1版.
[3][日]杉浦日向子,著绘.刘玮,译.《百物语》.南海出版公司,2008.5.
[4][日]上田秋成,著.王新禧,译.[日]桂宗信绘.雨月物语·春雨物语(插图本).新世界出版社,2010.3,第1版.
[5]覃晶,王秀银.《对中日两国鬼文化的对比和分析》.承德民族师专学报,2009(3).
[6]李双.中日两国“鬼”的起源与“鬼”形象的变迁”.金田期刊,2012(11).
[7]王鑫.中日两国鬼文化差异之探寻.北京工业大学学报,2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