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的诗意行走与诗性宽广
2015-08-25芦苇岸
芦苇岸
泛舟诗海,我们可以发现彼岸并无准绳。乌青可以用戏谑的口水颠覆传统,坚守传统的诗人自然可以凭借语言和质地固守诗歌精粹。读了诗人、四川传媒学院教授刘燕的诗歌近作之后,脑海中浮现出其建构的古韵。诗人坚持行路,寻觅“朱雀桥”似的古意足迹,亦关注其旁的“野草花”,大千世界百态人生,刘燕总能从那些传统的语境中发现新诗的美感;诗人坚守责任,她不仅关注自然生活,更将诗意的目光投向历史、政治,揭示当下中国的种种迹象,更站在民族精英的角度,审视一切“王谢之燕”。由此可以断定,刘燕的诗意王国是建立在民族担当的博大情怀上的复古堡垒。
刘燕的历史气度,扩展了她诗歌的外延。从近作《中国清明》到《日本:我不得不说的话》这一系列的“旗帜鲜明”的作品可以看出,刘燕的政治抒情诗具有史诗的磅礴之气,更有拳拳爱国的赤子之心。著名翻译家傅雷认为,“赤子便是不知道孤独的。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永远保持赤子之心,到老也不会落伍,永远能够普天下的赤子之心相接相契拥抱!”诗人刘燕的诗作不同于红色诗歌,却有着心系国家民族命运的大爱与诚挚。
从现当代诗歌的发展来看,我们往往对诗歌里的政治成分持反对态度,因为政治的虚无与诗歌之真实存在一定的悖论。诗人的精神梯度往往不受政治格局的限制,朦胧的写意与确凿的政治立场无法兼容并蓄。但万事无绝对,我们的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不仅是最美的诗,更是各诸侯国的民风与政治风貌的反映。在如今,越来越少的人关注的诗歌荒漠,刘燕执著耕耘,写出了自己的声音,同时也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摇旗呐喊,鼓劲助威。
我的羽毛落在祖国的土地上,掷地有声,如神奇的武器,横竖都是匕首。//我的羽毛可变成一只蚌,流出的气息珠圆玉润,色泽明朗,闪烁青光。我的羽毛幻化为巨梭,扯着长长的白线,缝补征战的创伤。——节选自《我的羽毛》
上世纪八十年代,朦胧派代表诗人舒婷曾在《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中为祖国大地的陈旧哀叹,为民族的复苏欣慰,更为祖国的美好明天而期待。几十年过去了,“那破旧的老水车”不见了,穿梭在华夏大地的是疾驰的“动车组”。诗人刘燕望着脚下的这篇广袤的土地,不禁感叹历史沧桑变幻,更有深处当下盛世的豪迈之意。《我的羽毛》就将艾青的《我爱这土地》和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优越配置,彰显出自己的一腔爱国热情。当然,刘燕就是刘燕,她要在她的诗歌中表现出的东西远超“爱国”,其核心写意的历史的大写意和时代的笔录。
在信息洪流中,诗人条分缕析,发出属于自己的心声。她用预言召唤正直,用真诚唤醒民众。同时,也以最洪亮的声音,告诫那些虚伪的“社会恶虎”或“蛀虫”。这是诗意与政治结合的结果,是诗人肩扛责任的坚实步伐,它不同于“以梦为马”的飘逸和自然,却也道出了当下中国的主题思想。
当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刘燕在她的诗意世界里,过多地阐述了宣言式的论断,自然在这一系列的作品中,诗歌的想象力就被相对贬抑,诗歌的情韵就局限于某种固定声音。即使声如洪钟,潜入心扉的意蕴也难免减弱。以《日本:我不得不说的话》组诗为证,面对当下国际形势,诗人剖析历史,解读当下,把日本的罪恶行径揭露得体无完肤。每一句诗仿似是铁一般的证词,确凿而严实,让人读完满腔热血,但轰鸣而过,了无痕迹。这或许是诗歌与证词,诗意与历史,诗人与政治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倘若,刘燕真要执意细数那些“王谢堂前燕”,倒真可以用这样的气度去构筑一首磅礴大意的长诗,将历史与现实融合,娓娓道来的真知灼见汇成一条历史长河,或许更有史诗的价值。
陆游在《冬夜读书示子聿》中有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从刘燕的诗歌作品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极度关注时事的诗人,网络信息经常成为她创作的素材。当然,她绝对不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裹脚诗人,她更有“行万里路”的创作习惯。四川省是诗歌繁盛地之一,自古有太白“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的壮游,亦有少陵避难落至“草堂”深处。摆在写作者面前的有两个世界,一个是向外的大千世界,另一个则是向内的心灵世界。刘燕更倾向于向外探索,从中国的传统文化里,从祖国的大好山河里,从前辈们的诗意国度里,萃取诗歌智慧。
诗人行走在幅员辽阔而有底蕴深厚的华夏大地上,沿途的风景成为她诗意世界的又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刘燕立足巴蜀,情系东北,南极潇湘,西北至嘉峪关、莫高窟,那些本身就是诗意的名胜古迹又在诗作的妙笔下焕然一新。“这里的瀑布/洒下粒粒珍珠 颗颗碧玉/它们点缀了湖水中的裸浴的身段/这些纤细的身姿 任碧水穿越 水波爱抚/参天的林木 昂首观云 侧耳听风/花海低吟浅唱 情话大胆表白”——节选自《九寨与沟黄龙媲美》山清水秀的九寨沟在诗人笔下娟秀而灵动。诗人擅用铺陈的抒情排比表达自己内心的倾慕,把自然山水的美化作一种心灵感动,传递给每一位读者。我们似乎可以在这隽永的诗歌中获得一种高尚的审美情趣。南朝时期的隐士陶弘景就曾经说:“山川之美,古来共谈。”刘燕的行吟诗不仅是对自然山水的赞美,更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开拓。在《三苏祠留墨》《黄鹤楼寓言》《嘉峪关言情》《滕王阁里忆王勃》等诗作中,均可以看出诗人饱读诗书,将古韵写成新意的愿景。
在行走的风景里,诗人企图重构文化概念。她把那些束之高阁的文化表征还给普通的民众,以通俗的语言解构深奥难懂的文言典故。“我为诗人招魂/归去来兮/我把李白交给乡亲/还有那片云彩/带走了明黄色裙子/飘然如翅的两袖清风/还有一道系着掌声的风情。”《人去楼空》中的“穿越”在现实与历史之间的感悟,将时空的界限打破,自我筑巢的诗境再现于错落有致的长短句里。
如果说,历史气度和地理维系是刘燕诗歌里并行的两条煌煌大道,那么那些来自日常生活的写意则是大路两边的“野草花”,它们星星点点,遍地铺开,有矢车菊、亦有木槿等。它们是拥挤在秋稻田间的一溜小花边。这些最朴素的事物皆是建立在那片最熟悉的生活领地上的遗落珍珠。《网络诗选》选发了刘燕的一组诗歌,题为:《凉山——华彩芬芳的彝地风情》。其中《芦苇静观》写得意蕴深刻。诗人静观一片芦苇,像当年王阳明面对一棵竹子一样,格物致知。她看到了苇丛底下那些细微的疼痛,这是由表及里的抽离,更是诗歌常用的“物化”技法。在那跳跃而不拘一格的诗语中,流露出诗人辛辣的讽刺。当然,诗人倾心倾情的土地可以是泱泱大国,亦可以是脚下的立锥之地;可以是文化中国,亦可以是凉山彝族地带的风情。刘燕继续用她的诗歌表达着她对这片土地的热爱。《走婚人已走远》和《南丝绸之路》这两首诗歌里流露出的对“见异思迁比秋扫落叶还快”的批判和对“南丝绸之路马队”的赞许,让人领略了诗人的爱与憎。由此可知,兼容并蓄并非没有立场,或许我们可以从刘燕广阔的诗歌视野里,寻找到一个诗人的执著追求,那就是:专注脚下的土地,忠诚于我们的生活。她的诗即便横陈风花雪月、异国情调,也依然呈现对祖国的倾情,对社会政治的关注,有着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经验的诗意阐释,在一定程度上,她为中年女性诗歌写作注入了新青春活力,一种不褪色的人文底蕴的发酵和诗意飞扬,让她获得了自我的主动性宽广。
诗人刘燕学识笃厚,视野开阔。读她的近作,恰似见证并重历时代的行走,她极力向外拓展延伸,同时又注重内在的反思重构,推陈出新,古韵新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雅俗共赏、高低皆就的诗人姿态,而这种选择是值得尊重和敬慕的。祝福她拥有这样的旷达心胸乐观精神并持续如此状态的书写,这正是诗歌赋予生命不可或缺的美学本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