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汉夫与《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

陈雷刚

《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是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初期中共中央在国民党统治区公开发行的大型政治机关报和机关刊物。这两份报刊与新中国外交战线的“战将”章汉夫曾结下不解之缘。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章汉夫在国民党统治区及香港从事党的新闻宣传工作，其间也担任过中共上海工委副书记以及中共中央华南分局委员、香港工委书记，从1937年至1948年的十多年时间，章汉夫与《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共同成长。1939年至1945年，章汉夫在武汉、重庆《新华日报》社担任新闻编辑部主任、副总编辑、总编辑等职，在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做了大量的工作。解放战争时期，章汉夫负责在上海筹备出版《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后被派至香港负责主编《群众》周刊香港版。其在参与和领导这两份刊物的编辑、出版和发行工作中所做出的贡献，是他参与和领导无产阶级新闻工作的重要一页。在办报、办刊中，章汉夫克服种种困难，冲破国民党的重重新闻封锁，使《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成为我党在国民党统治区和对外宣传的喉舌，在发展和壮大党所倡导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中发挥了重大作用。从此，国统区人民犹如在沉沉黑夜中有了两盏指示着前进方向的明灯。

参与《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的创刊工作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开始全面侵华。抗日救亡运动由此在全国蓬勃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也正在逐渐形成，国民党政府对抗日的态度尚比较积极。在全国一致抗日的呼声中，国民党与共产党进行了多轮谈判。双方达成了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几项基本原则，其中包括在国民党统治区出版中共报纸等。《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等党报、党刊由此应运而生。章汉夫参与了这一报一刊的筹建、出版发行的整个过程，他为这两份报刊的创办和发展付出了辛勤的劳动。

根据国共两党达成的释放一切政治犯的协议，一大批优秀的共产党员从国民党监狱里释放出来。《新华日报》最早的一批办报骨干就是从他们中间选拔出来的，他们之中有潘梓年、钱之光、杨放之、徐迈进和袁冰等人。他们既善于写文章，才思敏捷，而且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这批人在周恩来的领导下，开始了筹建《新华日报》的工作。章汉夫在《新华日报》创刊过程中做了大量的工作。一开始《新华日报》打算在南京筹建，但因日军逼近南京，战局紧张，已无法在南京筹办了。于是1937年10月19日，章汉夫等人先期动身去武汉。行前，他在南京设法搞到了一批印刷用纸。在他和同志们的努力下，这些纸被搬上火车，转运到武汉，解了报社用纸的燃眉之急。章汉夫抵达武汉后，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先是向国民党当局申请办报，办理合法的出版发行手续，同时在武汉买下了一家印刷厂，租了一些用来办公和住宿的房屋。但申请办报很不顺利，国民党当局故意拖延，湖北省政府借口要请示中央，压住不办。后来章汉夫了解到申请注册杂志较易通过，只需交纳一笔保证金即可。在这种情况下，章汉夫等人在请示周恩来后，决定先申请办理《群众》周刊。就这样，《群众》周刊于12月11日创刊。后来，在周恩来、王明、博古等努力下，蒋介石最终对出版《新华日报》表示同意。于是，《新华日报》于1938年1月11日在武汉面世。《新华日报》社由中共中央长江局领导，潘梓年任社长，华岗任总编辑，章汉夫任编辑部主任。

中共中央长江局于1937年12月中旬成立于武汉。主要成员有王明、周恩来、项英、博古、董必武，王明为长江局书记。长江局下设国际宣传组，由周恩来直接领导，章汉夫是组员之一。该组的任务是宣传党的方针政策，阐述党对时局的看法和思路，以及处理各种涉外事务。章汉夫的中英文底子都好，又在党报工作，他利用这些有利条件，通过写文章开展对外宣传。

在武汉工作期间，章汉夫顾全大局，认真对待每项工作，对工作安排毫不计较。他经常被王明派去做战地采访工作。章汉夫利用外出采访的机会，写了很多新闻报道。例如，作为《新华日报》的特派记者，章汉夫如实地写了多篇介绍在大别山地区和商城一带开展抗日宣传工作的江上青及其战友陈素等人的相关新闻报道。另外，《救亡运动在商城》和《豫南剪辑》等两篇也影响较大，分别登载在《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上，起到了很好的抗日宣传作用。《新华日报》在武汉出版了10个月，发行了287期，因武汉三镇沦陷，撤到重庆。章汉夫结束战地采访返回武汉时，报社大部分同志已经撤离，他坚守阵地，留在发行处，处理有关出报事务，直到10月25日最后一期《新华日报》印完发走，才与留下的工作人员一起离开武汉。在走之前的深夜，周恩来、叶剑英来到报社看望章汉夫等人，鼓励大家继续为党和民族解放努力工作。武汉的工作经历以及周恩来等领导的谆谆教诲使章汉夫终生难忘，周恩来鼓励报社同志们的铿锵有力的话语，对他日后的革命生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担任《新华日报》总编辑

《新华日报》转移至重庆后，周恩来开始直接领导报社工作。周恩来对报社工作抓得很紧，无论是编委会，或是职工大会，他都积极参加，及时向报社同志传达党中央和毛泽东的指示，组织干部学习，提高认识水平，办好报纸。他还每天自己动笔撰写重要社论、代论。周恩来的领导作风和领导方法，明确了报社工作人员的政治方向，使得他们的思想得到统一，工作信心提高，报纸的宣传工作有了很大改观。在这种情况下，章汉夫工作情绪高涨，聪明才智得到充分发挥。1938年11月下旬，章汉夫开始担任副总编辑，继而担任总编辑直到抗日战争结束。担任领导工作后，章汉夫比以往更加刻苦努力，他长期担任夜班编辑，工作非常辛苦。他一面编辑、校对报样，一面写文章，夜以继日地工作。

在重庆工作的这段日子，章汉夫先后在党报和党刊发表了30多篇各类文章。章汉夫写的东西涉及面很广，题材既有正面阐述党的团结抗日方针、政策，揭露国民党顽固派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真相的政论，也有宣传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大好形势的文章。他的文章充分显示出他那敏捷的才思、广博的学识、深邃的见解以及他对周围事物敏锐的观察力。在党的宣传阵地上，章汉夫已经成为周恩来的得力助手和忠实战友，是我党当时宣传战线上的一位杰出战士。如1939年2月28日，章汉夫在《群众》杂志上发表题为《团结抗战，力求进步，依靠群众！——评张君劢的意见》一文，文章指出，“张君劢的根本错误，在于他不是从抗战利益出发，更说不上从人民利益出发，因此，张君劢之企图已明，其结果亦不过如此。”

章汉夫在担任《新华日报》副总编辑、总编辑期间，经常用巧妙的办法“抗检”，确保《新华日报》工作能正常进行。1939年，蒋介石亲下手令给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和军事委员会，布置加强新闻检查工作。同年，国民党还出台了《图书杂志查禁解禁暂行办法》《战时新闻检查办法》《战时新闻违检惩罚办法》等。这些办法规定除了中央通讯社的稿子外，其他言论和新闻，报社都必须送国民党检查机关检查，否则就是违法，轻则处分，重则勒令停刊。为了应对国民党的新闻检查，《新华日报》专门成立了送检室，“送检”成了《新华日报》的一项专门业务，总编室有专人负责。在送检过程中，章汉夫还与编辑们一起逐步研究出一些送检技巧。他们对比国民党通过的和扣留的稿件，探索如何在不失原意的前提下，在文字上下功夫，争取通过检查。他们甚至做到了了解每一个检查员的性格、特点、值班时间等，以把比较容易通过的稿件，送给较为顽固的检查员，较难通过的稿件则送给马虎的检查员。有时，为了给那些检查员一些“惩罚”，他们会深夜送去一大批文章，说明天必须见报，搞得检查员头晕脑胀，疏忽中放行;有时，则故意在稿件中出现许多错别字，丢句掉段;有时，则在很多普通稿件中，夹带一条地位不显著，但内容重要的消息;有时，他们则会把重要文章，拆整为零，分开送审，通过后再合在一起发表。1943年年底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传到重庆后，便被化整为零，一篇文章拆成三篇，搭配上言辞较为激烈的政论短评一起送检。最后，三篇文章均通过检查，在《新华日报》刊发。

跟新闻检查所斗智斗勇成了总编辑章汉夫的家常便饭，为了达到发稿但又保障报纸安全的目的，“合法”与“非法”的斗争手段被他娴熟运用。曾在《新华日报》做编译的任以沛生前曾有文章回忆章汉夫在电话里与国民党检查官讨价还价的情景：

有一个掌管国民党新闻检查的大官原是汉夫在莫斯科的老同学。为了争取发表一篇重要文章，汉夫同此人电话对话，简直令人发噱。汉夫一会儿仿佛恳求，“老兄高抬贵手嘛！”但旋而又以似让步的口气带着讥讽;一会儿简直是训斥，“你这个官儿是怎么当的？难道这么点小事也做不了主？”一会儿又似乎是妥协，“你有困难，我困难更大嘛！”“标题字体尽量小一点，不就行了嘛？”一会儿又像劝告，“别人，别人管它什么？”“闹僵了，老兄面子上也不好看吧。”缠住不放，终于达到目的。我们在旁听着汉夫的出色表演，电话挂断后无不哈哈大笑。

与新闻检察官的周旋也练就了章汉夫辛辣风趣的语言风格，在与一位检查员理论时，得知对方是美国密苏里大学新闻系毕业，章汉夫不无讽刺地告诉这位检查员，“真想不到，堂堂美国著名大学毕业的留学生，回来竟干这种不体面的职业，我要为你鸣不平！”而章汉夫领导《新华日报》对付国民党检查最精彩的一次，要数皖南事变后刊登周恩来题词那次。皖南事变后，周恩来向国民党提出严正抗议，并为无辜牺牲的新四军将士题写了悼词：“为江南死国难者致哀！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周恩来、叶剑英、董必武等中共领导人开会商讨对策，其中之一就是由《新华日报》刊登周恩来的题词。当时，国民党的新闻检查官都是坐等报纸送审。但1941年1月17日晚10点多，新闻检查所一位30来岁的检查官却带着大批军警亲临报社，要求报纸第二天不得刊发关于皖南事变真相的文章。面对检察官的突袭，总编辑章汉夫客气而不失强硬地与他周旋。在章汉夫的领导下，《新华日报》的工作人员排出了两个版本，一个版刊印周恩来的题词，一个版应付检查。新闻检查官看了没什么问题的版本后，满意地撤了。而印有周恩来题词的报纸，则加速印刷，提前印出来一批，分发出去。第二天，报丁和报贩卖报时高喊：“周恩来题词，向江南死国难者致哀！”“抗议反动派解散抗战有功的新四军！”国民党发现后，动用大量军警，满街搜查，见《新华日报》就撕，见人读《新华日报》就抓。18日的报纸销量比平日多了好几倍，甚至有报贩乘机涨价，原价两角一份，最高涨到五元一份。一个美国记者在重庆街头抢到最后一份，花了十美元，成为国统区新闻界奇谈。此后，国民党对《新华日报》的检查变本加厉，一度导致因为被毙稿太多而减少出版版面。同时，为了保证安全，报馆也疏散了大量人员。

在重庆《新华日报》工作期间，章汉夫不但勤于笔耕，精于编辑业务，而且经常帮助报社的年轻同志，鼓励大家掌握广博的知识、写出好文章。在章汉夫的“传帮带”下，报社的年轻同志范剑涯、姚黎民以及任以沛等同志的编辑业务知识在实践中得到不断提高。在政治上，章汉夫经常鼓励青年编辑入党，在他的帮助下，青年编辑毕季龙被发展入党。毕季龙后来遵从党的指示到美国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回国进入外交部，在章汉夫的领导下先后担任外交部研究室、新闻司、国际条法司等领导工作，1979年出任联合国副秘书长。

1945年4月，章汉夫随董必武出席在美国旧金山召开的联合国代表大会，作为董必武的助手，出色地完成了工作任务，他的表现给顾维钧留下了深刻印象。在章汉夫离开重庆期间，夏衍接替他担任总编辑。章汉夫回到重庆后，继续担任总编辑，从1946年元旦起，他在《新华日报》上开辟《闲谈美国》专栏，撰写了15篇杂谈，这些文章对于国民党统治区人们如何全面、准确地认识美国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内战爆发后，1947年2月27日，国民党终于迫不及待，查封了重庆《新华日报》。

担任《群众》周刊上海版主编

1946年5月，党组织委派章汉夫前往上海筹备《新华日报》和《群众》上海版的出版发行工作。在上海、南京等地筹备出版《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是日本投降之后，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基于中共战略的需要而做出的决定。1945年8月21日，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了一份电报，指示华中局“立即建立群众性及《新华日报》上海版两种报纸，分开出版”。9月14日，毛泽东在与周恩来商量之后，再次发电报指出：上海《新华日报》及南京、武汉、香港等地以群众面目出版的日报必须尽速出版。收到指示后，周恩来立刻派徐迈进前往上海租用办报所需的办公设备和房子。在一切办妥后，周恩来、邓颖超、廖承志等一行15人乘美国特使马歇尔专机离开重庆。章汉夫也随机同行，飞抵南京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准备由宁去沪筹办上海版《新华日报》。5月4日，章汉夫偕同陆定一乘火车去上海。在上海成立了中共代表团驻沪办事处，对外称周公馆，对内则是中共上海工作委员会，华岗任书记，章汉夫任副书记。

尽管章汉夫等人不断努力多次交涉，但国民党当局坚持不让在南京和上海两地出版《新华日报》。可是按照国民党政府出版法规定，如果易地出版杂志，只需进行变更登记，即可出版。于是，《群众》杂志据此申办了变更出版登记手续后，于1946年6月3日在上海出版发行。杂志从7月起改为半月刊。章汉夫担任主编，编委会也改由他主持。章汉夫常去中共驻南京办事处开会，他就把为《群众》周刊写的社论带去，审查后再带回发表。《群众》虽是双周刊，但在内容上却发挥着日报的作用，它不断揭露国民党发动内战的阴谋。编辑们除了组稿、编稿外，都动手写文章，社论主要由章汉夫来写;《国际一周》栏目也主要由章汉夫写稿，署名卓云;反映解放区情况的稿子，主要是从延安《解放日报》上转载。由于《新华日报》未能易地出版，《群众》上海版就肩负起党报和党刊的双重任务，在章汉夫的精心安排下，杂志在编排时充分运用了社论、专论、短评、通讯、特稿、漫画、照片等形式，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宣传舆论工具的作用。根据周恩来的指示，《群众》上海版的方针是：揭露国民党的反动统治，揭露它破坏停战协定和政协决议、进攻解放区、挑起内战。章汉夫不负中央的重托，坚决、认真地执行了这个方针，出色地完成了周恩来交付的任务。

《群众》在上海出版后，国民党当局设置重重障碍，竭力阻扰刊物的出版发行，甚至想尽办法要查封它。有一次，国民党当局强行包围了《群众》杂志编辑部，只许进人，不许出人，特务们蛮横地进行搜查，试图没收刊物。章汉夫身先士卒，理直气壮地同国民党特务据理力争，不让他们动编辑部内的任何东西。在章汉夫的带领下，杂志社全体同志与特务们僵持了一个小时。最后，特务们没办法，只好拿了一些过期的杂志回去交差了。1947年2月，蒋介石下令驱赶中共驻南京的代表团，查封了重庆《新华日报》和上海《群众》杂志。为了继续加强对国外宣传国内形势和党的方针，把国内的真实情况如实报道至海内外，党中央决定派章汉夫率几位同志，前往香港开展党的对外宣传工作，同时出版《群众》周刊香港版。

主编《群众》周刊香港版

1946年10月初，在党中央的安排下，章汉夫等人启程赴港。为安全起见，章汉夫和另一位同志为一批，林默涵（新中国成立后曾任文化部副部长）等同志为另一批，分别搭乘英美外商客轮，离开上海去香港。为了避开特务的注意，章汉夫穿着中式长袍，化装成银行董事。十多年前，章汉夫曾经在香港担任中共两广省委书记，阔别十多年后，章汉夫思绪万千，回想十多年前自己被押送出境，如今又回到这个地方，同样是开展革命工作，但这次是以公开身份从事党的工作，他要在这里开辟党的对外宣传阵地，这次可以理直气壮地和港英当局打交道，他心中对在香港的工作充满了期待。

为什么党要在香港开辟一个文化宣传阵地，并增派章汉夫等干部到香港工作？这与当时的时局有很大关系，一是1939年，国民党反动派不断掀起反共浪潮，许多内地的民主人士和文艺界人士纷纷避居香港。根据这一形势，党中央决定加强在香港的活动，开展统战工作，以团结争取这批著名人士。二是抗战胜利后，党迫使英方同意中共在港的合法地位，并允许中共以半公开形式在香港从事活动，包括建立工作机构、设立秘密电台、人员居住、出版报刊等，从而为党顺利开展工作创造了有利的环境。三是1946年后内战的阴霾显现，为了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破坏和谈、挑起内战的阴谋，也为了广泛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并反映解放区和解放战争情况，党中央决定在香港开展城市工作，以充分利用香港的有利条件，发挥香港的特殊作用，打破国民党的“文化围剿”，广泛开展统战、文化、宣传、财经、外事和侨务等方面的工作。四是章汉夫等干部在办报、宣传工作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并有驻港工作经历，能充分掌握分寸，与国民党进行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基于上述因素，党中央决定派章汉夫等干部到香港开辟党的对外宣传阵地，主办《群众》周刊。章汉夫同时担任中共香港工委书记，并兼任报纸工作委员会书记。在主编《群众》周刊香港版的过程中，章汉夫主要主持或参与了以下几项工作。

章汉夫主持了在香港申请出版《群众》周刊的筹备工作。当时与章汉夫同住一室的卢杰曾撰文回忆道：“在香港，第一次申请出版《群众》未获批准。后来有一天，章汉夫对我说，香港当局现在对我们有些松动，准备办第二次出版申请。后来按照有关规定，缴纳了2000元港币押金，章汉夫就将他自己、林默涵和卢杰改了名字，向港英当局办理了《群众》香港版的登记手续。第二次申请获得了批准。填表时，章汉夫改名为章翰，是督印人兼主编，并在政治面目一栏写上了‘中共党员四个字，这是他对外用的公开身份。”就这样，经过紧张的筹备工作，在中共华南分局和香港工委各位同志的大力支持下，《群众》香港版于1947年1月30日创刊。社址设在香港皇后大道中33号二楼10座。平时日常刊务由林默涵、廖沫沙、黎澍、范剑雄等负责。在章汉夫这位党内经验丰富的文化宣传工作者的主持下，《群众》周刊香港版继续保持着原有的优势，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章汉夫通过各种关系为香港版《群众》周刊“储蓄”了阵容强大的作者群，旗帜鲜明地确定香港版《群众》周刊的编辑方针。香港版《群众》周刊的工作人员很少，通常只有章汉夫、林默涵和孙岩夫妇、范剑涯、卢杰几个人。几人当中，只有章汉夫的身份是公开的，其余则是半公开，是作为他的雇员在社里工作的。因对外需要，平日里章汉夫总是西装革履，衣着整齐。他对内平易近人，没有架子，也没对谁发过脾气，与大家相处得很好。他还利用自己在香港的影响，为《群众》周刊拉来了一大批撰稿者和作者。许多文化巨子和党的主要领导人都曾先后在该刊发表过文章。其中有毛泽东、刘少奇、高岗、陆定一、廖承志、郭沫若、乔冠华、夏衍、胡绳、冯文彬、沙千里、千家驹、茅盾、翦伯赞、金仲华、艾思奇、彭泽民、李章达、马叙伦、胡愈之、薛暮桥等人。在章汉夫的主持下，《群众》周刊香港版与上海版的方针一致，主要宣传党中央的方针、政策，报道、评论全国解放战争的形势和战绩，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独裁黑暗统治。其具体设置的栏目有：《社论》《中共重要文告》《专论》《解放区报道》《随笔》《群众邮箱》《国内外通讯》等。《群众》周刊是党的理论刊物，前期登载长篇文章多，于是有读者来信说这些文章太长又深奥，还说刊物的内容不够活泼多样。于是章汉夫动脑筋想办法改进刊物的版面和内容，他同夏衍商量后，决定开辟一个《茶亭杂话》专栏，请夏衍撰写一些介于杂文和政论之间的随笔，受到很多读者的欢迎。为了更迅速地报道解放战争的胜利，章汉夫还建议杂志社购买了一台很好的收音机，以及时收听广播，将重要消息记下来，送交《华商报》及《群众》周刊发表。据有关资料记载，《群众》周刊每期的发行量约3400份，其中1/3在国内发行。新中国成立前夕，广东各级党组织正是从《群众》周刊中了解全国解放战争的战局，领会党的方针政策，为日后开展土改工作和城市接管工作创造了条件，打下了基础。在章汉夫等人的努力下，《群众》周刊与《华商报》《正报》一起，成为党在香港的主要宣传阵地，被称为“二大一小”（《华商报》为大报，《群众》为大刊，《正报》为小报）。三份报刊互相配合，彼此策应，共同推动香港乃至华南地区这一时期革命文化事业的发展。

章汉夫除了参加每期的编辑工作和编务会议外，他还经常动手撰写卷首社论、发表国际时事述评。主要稿件都是他和林默涵等人亲自动手撰写，他抓住一切有利时机，宣传国际、国内形势，以坚定侨胞对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必胜的信心。章汉夫的工作任务十分繁重，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每次看完清样，回到住处时，天已蒙蒙亮了。

在主编《群众》周刊香港版期间，章汉夫做了大量的工作，极其出色地完成了党交办的任务。在章汉夫等人的努力下，香港成为党对海外宣传的门户。1948年9月13日，章汉夫陪同沈钧儒等第一批北上的民主人士，一行十余人，离开香港，赴解放区参加新的工作。此后，香港版《群众》周刊便在夏衍的主持下一直出版到1949年10月20日，完成了历史使命。

1945年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在接见章汉夫等人时说，《新华日报》是报纸，但更是手榴弹，更是机关枪，因为它的目标也是所有武器的目标：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毛泽东还说，《新华日报》同八路军、新四军一样，是我们党的又一支方面军。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章汉夫曾分别担任《新华日报》总编辑和《群众》周刊主编，他和报社、杂志的同仁们正确执行党的路线，抗日战争时期为唤起民众、坚持抗战、反对投降而艰难创业，起到了教育人民、鼓舞民心、打击敌人的作用;解放战争时期揭露了国民党发动内战的阴谋，使部分民主人士丢掉了对国民党的幻想，使我党的声誉大大提高。章汉夫不愧是“新华军”和“群众军”的坚强战士。（编辑 王 兵）

（作者是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辑

出版处主任科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