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患交际中的语用移情研究

卫春艳

（中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山西 太原030051）

目前，我国医疗服务水平跟不上社会的发展，医患关系比较紧张，医疗纠纷时有发生，导致这种现状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医患交际是一个重要因素。本文对医患会话进行实证研究，从语用学的角度出发，研究医生如何调控医患会话中的语言形式可达到语用移情，从而改善医患关系和提高医疗服务的质量。移情是19世纪晚期德国美学中的概念，20世纪早期被引入到美国经验心理学中，随后又进入到社会学、语言学等不同学科。许多关于移情的研究涉及语用学和跨文化交际等领域。何自然最早把移情引入到语用学领域，并且提出了语用移情这一概念。他指出移情在语用学上指交际双方感情相通，能设想和理解对方的用意，并站在对方的角度来解码和编码。［1］它既包括语用——语言方面的移情，也包括社会——语用方面的移情。语用——语言方面的移情指说话人如何刻意对听话人吐露心声，表达用意，听话人如何设身处地地来理解说话人言谈的心态和意图。社会——语用问题涉及到言语交际双方的社会文化背景和人际关系，当然也涉及到语境。这种移情主要指言语交际双方都设身处地尊重对方的思想感情和看法，从而在言语交往过程中可以相互默契，达到预期效果。本文以移情和语用移情的定义为基础来界定医患交际中的语用移情，进而分析医患交际中语用移情策略的采用。医患交际中的语用移情策略主要包含确认型重复、关系型打断、模糊限制语和人称指示语的采用等，交际者合理运用这些语用移情策略实现语用移情的功能，以缩短医患双方的心理距离，来构建和谐的人际关系，从而实现预期交际目的。

1 国内外研究现状

1.1 国外研究现状

国外对医患交际中的移情研究开展得较早，研究成果较多，但主要限于医学领域。Alvin R.Mahrer等人指出临床医学理论中的移情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医生从患者言行方式来审视患者的世界；另一方面是医生对患者感受和经历的理解。他们还总结了近年来临床医学理论和移情方式的发展。［2］Suchman 等人采用定性研究的方法对12个初诊录音和11个转写语料进行实证研究，提出并界定了移情机会（Empathic opportunity）和潜在的移情机会（Potential empathic opportunity），并试图提出一个针对医患交际的移情交际模式。［3］Bylund提出了一种理论性、实证性、用以测量医患交际中移情的方法：移情交际编码系统（The empathic communication coding system）。［4］Carma L.Bylund和Gregory Makoul做了一项关于“性别”的定量统计和实证研究，研究表明女性患者和男性患者的语言中移情机会的数量和类型相仿，但女性患者的移情强度大于男性；同时，当患者给出移情机会时，女性医生语言的移情度高于男性医生的。［5］Hilde Eide等人采用罗氏相互作用分析系统（The rater interaction analysis system），以 癌 症 患 者 和医生的交际为研究对象，对医患交际中的移情机会和潜在移情机会模式进行了实证研究。［6］Rolf Wynn和Michael Wynn从会话分析的角度对医患会话进行研究，指出实际的会话序列中有三种类型的移情：认知移情，情感移情和共享移情。这三种类型的移情是较高层次的会话资源，是建立在诸如提问、断言和其他类型的言语和非言语行为的基础上的，医生发出这些移情后，患者以回答提问、赞同断言、表明理解、恰当地表达感情等方式来回应医生的移情。［7］Ashley L.Stonea等采用定性方法研究初诊的医患会话中的移情交际，批判性地挖掘出三种模糊类型：①情感词汇（Emotional words）的呈现形式和方式是模糊的、不确定的；②患者对患病经历的表述同样是有移情成分的，即使是当中没有明显的感情词汇；③移情机会的表现形式是多变的。［8］综上所述，国外的移情研究既有定性研究，也有定量研究，尤其在定量研究方面取得了大量的成果。

1.2 国内研究现状

国内对医患交际中“话语”的研究起步较晚。Gu Yueguo基于门诊“话语”材料，运用“目标分析法”分析了医患会话，研究了基于交际目的的医患话语结构和功能，同时分析了一些话语交际的非语言因素。［9］Jiang Jin借鉴“会话原则”理论分析了医患话语交流的适用性问题。［10］总的来说，国内医患交际在语言学上的研究“多围绕‘医患会话结构’和‘话轮转换’等角度来分析医生如何在‘话题控制’上进行互动交流，通过医者的‘情态’或‘礼貌’来观察医患关系的‘亲近性’和‘互动控制特征’等”［11］。马菊华与王茜［12］、刘兴兵［13］、陈海庆与郭霄楠［14］等学者所做的研究都属此类。然而，国内对医患话语的研究还缺乏“语言变项”的“定量统计”研究。

本文以语用学为视角，运用会话分析的方法，对什么是医患交际中的语用移情、医患交际中医生采用的语用移情策略主要有哪些及如何达到交际目的这些问题进行研究。本文中的语料采自作者收集的近20个小时的医患交际真实录音，医生中两名男医生，一名女医生，其中两名是主治医师，一名是副主任医师；医院为三甲医院和二乙医院，科室涵盖内科和外科。作者综合考虑到了医生性别、职称和医院等级、科室专业等因素对本研究的影响，尽量保证语料的信度和效度。

2 医患交际中的语用移情过程

医患交际中的语用移情指在医患不对称的人际关系和一定的社会文化背景下，医患交际双方主动尝试站在对方的角度，努力以某种方式对对方语言中的感情、思想、态度、信念等进行理解，并且刻意调控会话中的语言形式，以促进医患和谐交际。本文以医生的会话为中心展开语用移情研究。

语用移情出现在医患交际中的问诊、诊断和进一步治疗的交际阶段，在这些过程中医生能动地使用语用移情，达到预期交际目的，如图1 所示。

图1 中第一种情况“医生发起语用移情”基于医生对社会文化和医患关系的原型认知，体现为医生在医患交际中主动地使用语用移情，刻意地调控语言形式，来达到预期交际目的。下面以人称指示语为例进行说明，例如：

图1 医生使用语用移情的过程

例1 【内科】

医生：→来，站上边“啊”一下给阿姨看，大声地“啊：：”①本研究采用Cail Jefferson（1984年）所发明的转写体系进行语料转写。具体内容如下：＝表示前后两个话语之间没有空隙，后面的话语紧跟前一个话语的转换相关处；：表示拖长音节，冒号越多，表示音节拖得越长；（0.5）（1.0）等，表示话语内部或者话语之间的空档，表达单位是1／10秒，且要放在单括号内；（）表示研究者根本就听不出来的内容；↑表示语调突然升高；［表示同步话语，两个或多个说话人同时开始的话语；… 表示话语内部的省略；［］表示重叠话语，重叠话语与同步话语相似但不相同，重叠话语指一个话语在进行的过程，另一个话语在中间加入，加入处用“［”表示，结束处用“］”表示。。

第三方：出声的。

例1 中，医生在遇到小朋友患者时，为了消除他们的紧张情绪和抵触情绪，站在小朋友的角度选择人称指示语“阿姨”，这是第三人称指示语借指第一人称来实现语用移情功能的典型体现。

例2 【内科】（第三方为患者小女孩的父亲）

医生：＝没有流鼻涕，也没有打喷嚏，就是嗓子清一下哈。

第三方：噢

医生：→然后嗓子上没事，有的孩子是那种气道上咽喉部不舒服。

第三方：是吧？

医生：噢，嗓子看见没事情，扁桃体也不要紧，给她吃点儿药吧，吃上一点儿抗病毒的（0.5）啊？她有点儿小，啊？

第三方：噢，她经常这样，经常这样。

医生：经常这样哈。

第三方：噢

医生：→就有的孩子气道过敏，有的时候碰到天气的过，啊？遇到（）天，他气道就容易像这样，不要紧，不要紧啊。

第三方：是吧，那行。反正没有那个发炎就行。

医生：没事啊。

例2 中，医生为了消除第三方的疑虑，接受她的诊断“患者是气道过敏”，两次使用了第三人称指示语“有的孩子”根据语义规则，说话人医生的指示对象指患者，本应使用第二人称指示语“你的／家孩子”或者“她”，但在此处说话人选择了“有的孩子”，造成语用模糊，也就是说“有的孩子”可以包含“你的孩子”，也可以不包含“你的孩子”，这样就提高了所说话语的可接受度。

从图1 第二种情况的序列结构可以看出，语用移情机会对语用移情和医患交际起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对其研究也引起了许多学者和专家的注意。Suchman 等人［3］定义移情机会（Empathic opportunity）为病人对一种情感直接的、外显的表述，同时他们认识到患者经常使用间接的表述来表达感情，因此定义了潜在的移情机会（Potential empathic opportunity）——能够令医生推断出患者即时感情的非直接表述。Bylund.C［4］提出了一种理论性的实证性的用以测量医患交际中移情的方法：移情交际编解 码 系 统（The empathic communication coding system）。Carma L.Bylund 和Gregory Makoul［5］基于Suchman等人的定义，提出可操作性较强的移情机会的三种类型：情感陈述（Statement of emotion），改善陈述（Statement of progress）和挑战陈述（Statement of challenge），并且对移情交际编解码系统进行了完善和发展。综上所述，语用移情机会指直接或间接地以语言形式表达感情、思想、态度、信念等。

例3 【内科】

患者：晚上是睡得比较晚，我一直在办公室，开着窗户，两点多才回的家，然后早上起来就＝

医生：→＝就不行了。＝

患者：＝哈哈：：：

例3 中，患者刻意用非常细节化的语言对自己昨晚的情形进行表述，意在表达自己昨晚是因工作非常劳累，加上开着窗户才着凉感冒的。没等患者表述完，医生就打断他，接话“就不行了”，表明医生对患者及其交际的专注度很高，且认识到了这一语用移情机会，对患者因自己劳累而无暇顾及自己身体这些感情的表达很快接受到，并且采用了打断继而参与到患者表述中的语言策略进行回应，成功实现了语用移情的促进作用，这从患者“哈哈：：：”的笑声中可以看出。

上述语用移情的使用过程为：出现语用移情机会→医生认识到语用移情机会→医生回应语用移情机会，这是一个动态过程，更能体现医生在交际中的能动性，因此是本文的研究重点。

3 医患交际中的语用移情策略

3.1 确认型重复

Schegloff从七个方面定义了确认型重复：①听话人而不是发话人说出确认型重复；②位于被重复内容出现以后紧接着的下一轮话；③可以位于会话序列的二位（Sequentially-second position）或者三位，而非首位；④可以调整指示语，而不能对发话者话语作意译；⑤可以单独出现或者置于其他会话内容之前；⑥位于话轮首位（Initial position）；⑦用于听话人对发话人话语的回应。［15］

例4 【骨科】

患者：前两天贴了点儿那个（1.0）麝香追风膏。

医生：嗯。

患者：→贴了点儿，稍微管：：↑一点儿用，反正也：：（1.0）用处不大。

医生：→用处不大哈，主要是疼呢哦？

患者：噢，主要是后半夜，白天还好一点儿（1.0），白天是（），主要是（）（3.0），上边这肩膀这儿稍微好一点儿。

医生：对。

患者：大概有一周了。

医生：没事儿干的时候多活动活动。

例4 中，病人表述自己的病情和困境，“贴了点儿，稍微管：：↑一点儿用，反正也：：（1.0）用处不大”，医生认识到了这一潜在的移情机会，在下面的话轮中重复了病人的表述“用处不大”，此处的重复便是确定型重复，并且进一步确认“哈”，激发患者的同感，进而对这一痛苦的表述进行扩展“主要是疼呢哦”。这一语用移情起到了促进交际的作用。在接下来的话轮中，患者承认医生所讲的，并且提供了更多有关他被疾病困扰的表述。

例5 【肛瘘】

患者：→…是一块儿硬的，就是那块儿是硬的＝

医生：→＝对，一大块儿都是硬的。

患者：后来慢慢儿就长成脓了，好了就硬了，这又长上脓了。

医生：对，你的内口就没有闭上，像这种的（1.0）都留下口，一般很难自愈，因为它就是反复地起，你说这哎呀最近好了，这儿就留下小包，它可能过上一段儿时间坐的时间长了或者上火什么的，它又↑起来了。

例5 中，患者反复使用了“是一块儿硬的”和“就是那块儿是硬的”来表达自己的感知，之所以重复表明，患者在强调或凸显这一感知，并且需要听话人做出回应，是明显的语用移情机会，医生马上做出了语用移情反应“对”来肯定患者，并重复和扩展了患者的表达“一大块儿都是硬的”，面对医生的认可，病人显然是得到了鼓励，并且在医生继续询问下，提供了更多的相关信息。由此可见，在医患交际中，医生如果能够抓住语用移情机会，积极进行回应，会在一定程度上鼓励病人提供相关信息，有利于医生收集信息，做出进一步的诊断和提出治疗建议。

例6 【内科】

患者：→反正吃点东西就隐隐约约地痛。

医生：→吃点东西就隐隐约约地痛，不舒服哈。还是有点伤着胃了这两天。

患者：伤着胃了？

医生：嗯：：：人有的时候拉肚子呀或者是中了暑就这种刺得伤着胃了哈。

患者：和那有关系？

医生：有关系，很有关系。

例6 中的语用移情机会是患者的表述“反正吃点东西就隐隐约约地痛”，医生采用确定型反复“吃点东西就隐隐约约地痛”来语用移情，以后的扩展“不舒服哈”进一步确认患者的感受，也是语用移情，之后医生做出诊断。

综合以上三例，本文总结医患交际中的确定型重复实现语用移情的特征为：①符合Schegloff［15］提出的确定型重复的七条定义中的六条，但不一定符合第⑥条“位于话轮首位（Initial position）”，医患交际中用以实现语用移情的确定型重复有时的形式是对话语标记语“对”、“嗯”、“哦”等词的重复，这些话语标记语被研究者称之为“Pragmatic continuers”［8］，是表明医生对患者感受和感情等表述的承认、确认，可起到语用移情的作用，促进患者继续讲话。因此，本文认为话语标记语“对”、“嗯”、“哦”等及其重复形式是确定型重复；②医患交际中用以实现语用移情的确定型重复大多出现在问诊阶段，移情机会多是患者对身体不适（如疼，很疼，难受，胀）的表述和对自己病情的担忧两种。这两种语用移情机会大多以直接外显的表述出现，医生无需费力即能意识到这些语用移情机会；③医患交际中用以实现语用移情的确定型重复可单独出现，如例3。但大部分情况下，它被置于其他会话内容之前，这些其他会话内容为对患者感受和感情等表述的扩展，如例2与例3，或者是进一步收集患者信息和做出诊断、提出建议，如例3与例4，体现出会话互动性中交际双方总是处于协商的动态过程；④医患交际中用以实现语用移情的确定型重复是一种较高层次的语用移情形式，表明医生对患者的承认、尊重，起到促进交际的目的，而较低层次的形式是“嗯”、“哦”等回应语。

3.2 关系性打断

关系性打断大多发挥表达一致性的话语标记功能，是兴趣、情感和积极倾听的标记，负载着感情共鸣、社会亲密度以及礼貌行为等社会信息。医患交际中实现语用移情的打断现象即是关系性打断。语言的使用过程是说话人不断做出选择的过程，医患交际中的停顿和关系性打断都是说话人有意识调控的结果，都是语用移情的策略，以期缩短医患双方的心理距离，达到促进交际的目的。

例7 【内科】（第三方为患者的女朋友）

第三方：（）能不能打个针呀啥的，因为他明天明天那啥明天还要上课去呢。

┆

医生：打针那个38度打针跟吃药效果差不多。

┆

医生：不是，我是觉得你打针跟吃药差不多。因为现在打针就打退烧针嘛，［1.0］退烧针有的时候有的人还降不下来，跟退烧（）有关系。

患者：→行，不打针了嘛，打针是急了，［紧得不行了］

医生：→［对，对。］［1.0］不是，打针有的时候就是说是住院方便快捷一点，但是胃肠道不舒服的人打针效果好，它不刺激了嘛哈，但是效果跟吃药差不多。

例7 中，第三方提议打针的治疗方式，医生耐心解释，努力使患者接受只需吃药即可。患者在劝说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行，不打针了嘛，打针是急了”，此处为语用移情机会，医生听到患者终于接受自己的意见，马上做出反应“对，对”来打断患者的话语，这种关系性打断显示了医生对患者话语的认真倾听和情感上的支持，维护了双方的积极性，有助于改善医患关系，是语用移情的表现。

3.3 模糊限制语

对医患交际中模糊限制语的语用功能，范晓晖［16］等已经做了许多研究，模糊限制语也是实现语用移情的一种策略。

例8 【外科】

患者：［3.0］留了疤以后明显不明显？＝

医生：＝那肯定明显嘛。正常脸上你前面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方

患者：→不是。我以前不是我爸那时候脸上也起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后来了手术，现在也看不出来。

医生：看不出来？＝

患者：噢

医生：→［3.0］我是建议你再等一等，确实有点大，这个直径咋弄，也是1.5吧，这么长，刀口［1.0］有点大＝

例8 中，患者在表述做手术后不会留疤这一与医生不同的意见时，考虑到医生在医患交际中的权威地位和医生及其意见须尊重的社会文化，加入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这一模糊限制语，维护了医生的权威地位，并且降低了自己言语的对抗度，此处为语用移情机会，医生理解到患者持有不同看法但是对医生还是很尊重，他的3.0秒停顿间隔和使用“我是建议你”、“确实有点”这些模糊限制语，表明其充分尊重患者的看法，同时维护了自己的权威，提高了言语的可信度和接受性，促进了交际的发展。

例9 【外科】

患者：（）你看这个是用点啥药呢？

医生：吃点甲硝唑，看看能不能再小点儿。要不能小点儿你该做手术的话你就做，留疤留疤吧。结婚了没？

患者：→在这儿上学呢。

医生：→噢，还在上学着呢，哈哈（笑声）。［3.0］（边看粉瘤）要不你就去那个那个大点儿的医院，有那个整容科的地方，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能处理掉它不留疤。

┆

患者：哦，行，那谢谢你啊。

例9 中，医生在猜测到患者可能未婚的情况下，刻意询问患者“结婚了没？”，表达自己对未婚者的面部手术考虑很多，符合中国社会文化实情，也希望患者能同样顺应这一文化，理解自己为何如此慎重，患者的回答“在这儿上学呢”证实了医生的猜测，同时也使得医生上述的会话目的可能实现，因此，此处为语用移情机会。在此基础上，缓和型模糊限制语“要不”的使用，提高了医生所提建议的可接受度，也表明医生对患者的尊重，促进了医患会话的和谐发展，会话的发展证实这一语用移情达到目的。

3.4人称指示语

医患交际中具有语用移情功能的人称指示语是第一和第三人称指示语。冉永平［17］以互动交际中汉语的人称指示语为对象，得出结论“从交际取效角度来说，语用移情的出现有助于实现交际主体之间的一致性、相互认同，提高所在话语的可接受性，从而更为顺利地实现所期待的交际效果”。医患交际亦是如此，交际者调控使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来提高所在话语的可接受度和劝说性，意在拉近交际双方的心理距离，构建和谐的人际关系。

例10 【骨科】

医生：在这儿住院，主要是因为它疼：：↑，所以说你回到宿舍疼起来没法收拾，你在这儿（2.0）可以用止疼的药。

┆

患者：→你不让回家啊，回家也麻烦呀，来回倒腾。

医生：→它这个：：（1.0）是在咱儿这儿，在咱儿这儿就是住上两三天就回，在其它任何地方不会让你两三天出院的，一般都是半个月左右。

例10 中，患者表达了对治疗方案的不解和担忧，医生马上抓住了这一语用移情机会，打断了她的话语，并使用“咱们”这一既包括说话人也包括听话人的第一人称指示语来代替“我们”这一只指说话人及其伴随者一方的第一人称指示语，能够拉近与患者的心理距离，促进双方的交际。

4 结 语

医患交际语言是一种机构性语言，交际双方有着特定的身份，且其交际关系是不对称的。医生在交际中占主动地位，同时有能动性，对交际进行调控，具体体现在对其意识到的语用移情机会运用语用移情策略进行回应。从本质上讲，医患交际中的语用移情目的在于实现交际双方的情感趋同，缩短医患双方的心理距离，构建和谐的医患关系，从而实现预期交际目的。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交际者采用了一定的语用移情策略，主要有确定性重复、关系性打断、模糊限制语和人称指示语的使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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