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众视角下民族建筑的设计意象构建
2015-08-15刘玉寒龙湘平
刘玉寒 龙湘平
(湖南城市学院 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湖南·益阳 413000)
引言
建筑是文化的物态化形式,在不同的建筑思想主导下,不同建筑都蕴含着不同的思想和文化。[1]建筑设计和其他艺术表现形式一样,是建筑设计者在各种情景形象的综合融会下,根据各种建筑理念而形成的具态化的思考方式。在“立意造象、以象尽意”的思想指导下,优秀的建筑作品往往都能表现出震撼人心的力量,具有极大的精神感染力。在文化、社会、思想形态等对建筑设计的渗透中,建筑作品从外在上形成了精神或力量,形成建筑的设计意象。建筑的设计意象之于建筑设计者、作品、欣赏者三方有不同的含义,作品所呈现的意象是客观的,建筑设计者的意象和受众的意象形成有一定的主观性。三种意象所指不同,但密切关联,建筑作品的意象是建筑设计者意象的具体化,由于建筑技术或者设计者设计水平等因素限制,建筑作品所形成的意象不一定完全等同于设计者头脑中的意象。欣赏者的意象是欣赏者在自身主观情感基础上所形成的意象,是建筑作品意象在欣赏者头脑中的再创作。设计者通过建筑把自己头脑中所形成的意象信息呈现给受众,这种传递由于经过了设计者、建筑、欣赏者三重跨越,跨越后的意象未必能够准确无误地传递原有意象所有的信息,无疑基于受众视角构建意象将有效提高建筑设计者意象和受众意象认知的契合度。
建筑的设计意象是建筑中设计者主观情意与外在物象相结合的产物,而民族建筑的设计意象则是通过主观设计而在民族建筑中所体现出的意蕴。[2]民族建筑服务于民族民众的生产生活,是民族的物态表征之一。相对于设计者的立场,民族民众和其他民众都是建筑设计的受众,因此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必须同时考虑两个群体的感受,在相关要素的合理运用下,做到既能为民族民众所接受,同时又能为其他民众认知和欣赏。目前有关建筑设计意象的研究大多是从建筑设计者的角度来进行理论或技术上的探讨,而少有从受众视角去进行分析。建筑设计单方面的研究不可避免会造成意象构建的偏颇,因此下文将在此思路上基于受众视角对民族建筑的设计意象构建进行探讨。
一、民族:民族建筑设计意象构建的场域
为了适应不同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分布在不同区域的少数民族在建筑上也形成了不同的建筑特色。随着民族发展,民族建筑设计也在历史发展过程中不断调整,适应民族民众对于建筑的多方面需求。[3]在民族建筑设计的完善调整过程中,其建筑设计越发重视建筑的人性化,在意象性体验与认知理论的共同驱使下,民族建筑从原始的居住功能上升到人性满足阶段,通过对建筑的改造设计使得民族建筑设计从建筑形象和境界上双重提升,为民族构建了充满诗意的栖居之所。民族建筑设计在漫长时期的完善调整所形成的民族建筑特色最终使建筑在受众视野中成为民族的标志,如看到蒙古包,受众就会想到草原的游牧民族;看到吊脚楼,自然就会联系到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建筑是民族的一种文化现象,是民族文化的载体,因此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必须以民族场域为构建的前提。以侗族建筑为例,侗族聚居在湘、桂、黔、鄂四省交界之地,侗族的建筑独具特色,从功能上来分,侗族的建筑主要分为民居、公共建筑、宗教建筑等,侗族的民居以吊脚楼为主,公共建筑则以鼓楼、风雨桥、井亭最为突出。虽然侗乡各地的鼓楼和风雨桥及住房有不同的结构,但是在受众视野下,吊脚楼、鼓楼、风雨桥俨然已是侗族的标志符号。在侗族生活场域下所形成的鼓楼、风雨桥设计意象在内在和表象上和民族达成了高度一致。从外在上看,侗族的鼓楼有宏伟壮观的外形,也有精美的雕塑装饰,鼓楼的顶端用一根长铁杆套上五至九颗的葫芦型直插云霄,也有不同支系的侗寨鼓楼顶端装着塑制的仙鹤,这两样造型都源自侗族的古老传说,[4]从内在上看,侗族鼓楼历来是侗族民众政治、文化生活的中心,凝聚着侗族人的文化精神,因此侗族鼓楼所形成的设计意象已经与侗族场域完全融为一体。
对民族建筑设计而言,其服务的对象是民族民众,其所处的场所是民族地区,在功能上是民族民众的社会习俗和生产建筑,因此民族场域是民族建筑设计意象构建的前提。建筑为民众服务,当民众的建筑需求超越原始的居住功能,就要求建筑具备更多的与其族别、文化习俗等一致的精神意识形态内涵在其中,而建筑设计意象正是这种思想意识形态的集中表现,因此民族场域是民族建筑设计意象构建的必然前提。民族场域下的建筑设计意象构建可以使建筑更好地为民族民众接受,同时也能使外界民众在意象上把此民族同彼民族区别开来。[4]
二、民族文化:民族建筑设计意象构建的基础
作为一种艺术意象,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是一种文化思想的高度浓缩后又以具象化形式呈现出来的物态形象。受众对于民族建筑设计意象的认识并不会把建筑本身的设计建筑过程层层解理来认知,而是通过建筑整体来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民族文化意味,因此建筑设计意象客观上形成了民族文化的功能。建筑设计意象的构建是多元文化的碰撞,首先是建筑设计者自身所构建的文化体系,而这种文化往往是糅合了古今中外多种文化在内的文化系统,这种文化系统是建筑设计意象主体构建的文化支柱,丰富深厚的文化系统在设计者活跃的思维抽象综合下形成了设计意象的主体;其次是建筑设计本身的艺术文化,如建筑艺术、设计艺术等文化,艺术文化是建筑设计意象达成的文化支撑要素,建筑设计者所构建的意象主体必然要在艺术文化的碰撞下开始具象化呈现;最后是建筑设计意象具象化所位于的场景文化,这种场景文化大可以是国别文化,小可以是区域、民族文化,场景文化关系着建筑设计意象能否与场景保持一致,在场景内得到认同的问题,场景文化可谓是民族建筑设计意象构建的基础文化。具体到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而言,不同民族有不同的文化,不同文化背景蕴含着不同的民族审美意识和民族性格。豪爽的民族在建筑设计上所形成的意象必然不会是委婉动人的意象形态,如蒙古族的蒙古包所形成的意象更多的是以天为穹庐的旷达;而区域封闭的民族在建筑上更多地体现民族内向伸展的精神力,如侗族的鼓楼往往居于村寨中心,高于所有民居建筑,所有的民居都环绕在此四周。
在不同地理环境、生产生活方式下形成的民族文化是民族代代传承的维系,是民族的根,建筑是民族文化的载体,因此民族建筑设计意象的构建必须以民族文化为基础。在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建筑设计者结合自身的文化系统,把自身文化和民族文化融合在一起,在建筑之前形成具有民族文化的意象的构建,并在建筑艺术文化碰撞下,使这种意象通过建筑本体呈现出来。在民族文化基础上所形成的民族建筑,因为蕴含着民族文化要素,将在意象的呈现上表现出鲜明的民族文化特色。从受众角度来看,建筑设计意象以民族文化为基础一方面可以使民族民众感受到熟悉的文化氛围;另一方面则可以使其他受众从意象中深切感知民族文化,增加民族建筑的魅力。[5]
三、民族审美:民族建筑设计意象构建的美感导向
建筑是一种凝固的美,通过各种线条和光影关系的运用,建筑形成不同的格局,在不同建筑材料的衬托下,不同建筑呈现出不同的美感。民族建筑设计的美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建筑本身的美感,建筑本身的美感主要来自光影关系的有效处理、格局的空间处理、材质的搭配、装饰的协调性等;另一方面是因建筑本身的文化内涵而产生的美感。受众对于建筑美感的欣赏也主要从这两个方面来进行。建筑之美在于技术,而建筑的文化美感主要在于建筑的文化内涵所具有的美感。民族建筑归属于民族场域,其文化基础是民族文化,因此民族文化是民族建筑设计意象的内在支撑,民族文化中所蕴含的民族审美意识和建筑本身的美共同形成了民族建筑设计意象的美感。不同民族有不同的民族审美意识,民族审美意识是长期以来民族民众所形成的美丑观念,在民族审美意识支配下的民族建筑自然也形成了民族审美意识的特征,如西南少数民族多居住在深山,多彩的自然环境给予大多数民族细腻的情感,在建筑上追求精巧是傣族、侗族、苗族等民族在建筑方面的一致表现。从现有少数民族代表性的建筑的审美趋向可以看出,在民族审美意识导向下的民族建筑设计在意象上表现出明显的民族审美特征。民族建筑设计意象中民族审美意识不仅契合了民族民众的审美需求,同时这种美感联接也会使除民族民众以外的受众能够直接感受到民族建筑的美感,并把该民族建筑与其他建筑区别开来,因此受众视角下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需要以民族审美为导向。
作为一种艺术表现形式,民众对于建筑的设计主要从两个方面来欣赏:一方面是建筑本身的技术处理效果;另一方面则是建筑的美感,技术可以复制,但是由上可知建筑的美感不仅来自于建筑,也来自于民族审美意识,而这是无法复制的。通过不同民族审美意识的运用可以使民族建筑获得不一样的美感,得到民族民众的认同,并给其他受众不一样的体验,因此在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中必须要以民族审美意识为美感导向。只有以民族审美意识为美感导向,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才能使民族建筑产生鲜明的民族审美特征,焕发民族建筑的艺术表现力。
四、民族建筑功能:民族建筑设计意象构建的前提
柯布西埃在《走向新建筑》中宣言“住房就是住房的机器”,在这种“机器美学”的理论基础上,形成了功能主义为主导的现代主义建筑。[6]现代主义建筑强调功能是建筑的主导,追求功能满足成为众多建筑设计的出发点。在功能理性的前提下,建筑设计向机械化、理性化发展,意象为功能主导下的建筑设计所摈弃,更多的建筑体现出意义苍白化,或者仅仅是文字游戏思辨的建筑理念。而从民众的需求来看,功能只是建筑的一个基本功能,而不是全部功能,在社会日渐发展的前提下,建筑被民众赋予了更多的功能,追求功能与精神的双重满足是民众对建筑的真正需求,在建筑中感受到建筑设计的丰富意象,是未来建筑所追求的目标。从当前民族建筑来看,很多传统的民族建筑已经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如侗族的风雨桥、井亭,桂黔侗乡的三百多座风雨桥大多是田间的溪流小花桥,其在功能上达成了为侗族群众提供耕作便利或休息歇脚的功能,而较为大些的风雨桥则多为交通便利之用,而在意象构建上大多数风雨桥雄伟壮观、装饰精湛,极具艺术美感,加上其独特的功用和建筑的公益性给人们带来无限遐想,功能和意象的双重效应赋予侗族风雨桥浓重的文化意味。
受众视角下,民族建筑设计要形成一种从内到外的感受,就不能仅仅以功能来引导民族建筑,而必须推进建筑设计的意象与功能的和谐共建。功能是建筑的基本功能,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依附于建筑而存在,而建筑的存在是因为实用上的需求而建设。对于受众而言,民族建筑是民族的文化载体,是民族文化的反映,观者对民族的认知就是从建筑、服饰等其他外在的物态化的事物来理解民族,如果民族建筑仅仅为了满足需求而建设,就谈不上建筑的民族文化内涵和意象,其建筑在意义上是苍白的,也不能给受众带来足够的想象空间,建筑之美便会打折扣。因此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需要在建筑功能满足的前提下,对建筑进行充分的想象,使立足于民族文化的民族建筑设计构建出足够的意象空间,功能和意象的双重追求,必将赋予民族建筑新的生命力。
结束语
意象赋予建筑生命,没有意象的建筑是浅显的、苍白的,通过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可以使建筑成为有生命的、有意义的建筑环境。受众视角下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将会使建筑的意义更加切合民众的意义需求。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并不是凭空而来,文化是意象的基础,场域是意象存在的环境,功能是意象的前提,审美是意象的必然,民族建筑设计的意象构建必须充分考虑相关要素才能使最终呈现出来的意象更加契合受众审视的目光。
[1](英)彼得·柯林斯.现代建筑思想的演变[M].北京:建工出版社,1987.
[2]王 伟,毛 兵.概论建筑设计意象[J].山西建筑,2006,(4).
[3]余熙文,李晓琼.新型城镇化视角下的地域建筑文化研究[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2014,(3).
[4]张柏如.侗族建筑艺术[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2004.
[5]沈 晓.壮侗民族干栏建筑文化中的民族特色[J].中外建筑,2013,(12).
[6]赵曼丽.浅析贵州民族建筑的文化内涵[J].贵州民族研究,2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