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复归中庸！

文 / 徐亦立　企安达公司亚太区人力资源总监

何必复归中庸！

文 / 徐亦立企安达公司亚太区人力资源总监

如同猎豹放弃速度、乌龟放弃硬壳。老罗不发声音，跟咸鱼又有什么两样？

现在舆论的大危险，是遇上热门人物就群起捧之或棒之，必欲毁之而后快。即使习惯了枪打出头鸟，看到老罗孤寒无助的样子，还是让人心有戚戚焉。

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产品，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骗局。人、事、物能脱颖而出，必有自身突出的特点。选择了“非礼勿言”，老罗恐怕不成其为老罗，世界也失去了些许风采。

企业家本就是异类

评说理想主义者老罗的人生起伏和他企业的成败得失，未尝不可以采用自然史观点。严复翻译英国学者赫胥黎名著时，起名《天演论》自有其深意。英文词evolution译为“演化”而不是“进化”，更符合作者本意，也是达尔文主义的一个核心观点：自然变异发生的方向是随机的，简单认为生物由单细胞向着高等智人进步是一种错误，更不存在更高智慧支配这个过程。

变异并非生物体有意识策划发生，多由于外界环境变化而做出应激举动。老罗从一开始被俞敏洪拒绝两次，到成为新东方明星老师被学生追捧，倚赖的正是自己诙谐幽默的过人口才。理想主义气质的感染力和敢言的风范，是他打动别人的有力武器。可以认为“敢说话”是老罗的核心竞争力，“理想主义”是老罗的核心价值观。他后来的事业奋斗历程，无论牛博网、英语学校、巡回演讲、出书，都与此两者密切相关。只为赚钱的公司不符合理想主义，老罗不会干；技术至上的公司少了与人交流，老罗也不会干。由锤子手机粉丝的热烈追捧来看，这样的产品和经营观确有市场存在。

以自然史的观点来看企业发展的话，企业家和经理人是两个迥异的群体。经理人符合教科书对物种一般特点——或者说刻板印象——的描述，而企业家则是物种内不合常规的异类。企业家的主要因素是“先天遗传”（nature），某些天赋无法被替代。经理人的主要因素是“后天适应”（nurture），可以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培养。坊间流行的胜任力模型也好，领导力发展模块也好，只是对按部就班工作的经理人成长有裨益，像老罗这样的企业家，是异类般的野蛮生长，常人惯用的量尺并不妥当。

“性格决定命运”如果成立的话，企业家的性格也决定企业的发展路线。生物发展过程中不断遇到环境压力，适时作出改变是生存之道，但绝对不会放弃本身的核心特质。企业发展未尽如人意，老罗潜心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好事，但因为遭人指摘而“不说话”，那就是放弃了自己的竞争优势，如同猎豹放弃速度、乌龟放弃硬壳，无疑是自寻死路。老罗不发声音，跟咸鱼又有什么两样？

核心竞争力及其附属品

美国古生物学家古尔德主张的“幼态持续”（neoteny）是非常重要的生物学概念，指个体发育中保留某些幼年时期的特征并使之延长到成年时期的现象。人类婴儿出生后近似胚胎，无法独立生存而倚赖父母照顾，这点与其他哺乳动物都不同（小马驹出生后，摔个四方跟头就能小跑起来了）。正是保持了幼小状态，人类大脑才在出生后能持续发育，并在将来承担复杂的功能。如果这一发育过程在母体内发生，婴儿头颅会变得太大而难以出生。

相比经理人，企业家保留更多幼年行为特征，包括喜好探索和学习、富有好奇心。当苹果iPhone如日中天，三星Galaxy急起直追的时候，谁再去开发智能手机，看上去都有些没头脑，但雷军偏偏不信这个邪，硬是通过努力——加上刘芹先生的伯乐相挺——把小米做成了强势品牌。到了这个阶段，谁再去开发智能手机，看上去都很是没头脑，但老罗偏偏不信这个邪，硬是做出了锤子手机。幼年状态的持续，使得雷军和老罗对机会如婴儿肌肤般敏感，对工作如小儿进食般投入，对学习如孩儿游戏般乐在其中。

幼态持续的另一面则是发展不均衡，例如人类婴儿的肢骨端没有骨化，比其他灵长类动物都要落后。企业家在具备远大目光和过人决心之外，有时会呈现出令人惊讶的弱点来。比尔·盖茨的成就至少到目前还是不容置疑的，其智力和商业才华也鲜有人及，但他却和牛顿、莫扎特及爱因斯坦一样，是亚斯伯格症患者，表现为对他人情绪缺乏关注的社交困难。乔布斯令人生厌的自大狂，

相比经理人，企业家保留更多幼年行为特征，包括喜好探索和学习、富有好奇心。在临床上应该也到了人格障碍的程度。老罗经常出现语言脱序的状况也属于此类，无疑是个人核心竞争力的附属品。

游人都喜爱萌态可掬的考拉熊，但要给它爱的抱抱，却要小心利爪伤人。考拉熊才不会顾及游人感受就放弃爪子，否则就没法抱住桉树睡觉了。丢西瓜捡芝麻，是本末倒置的糟糕做法，对生物和对企业家同样如此。老罗如果担心信口开河惹祸，可以学习台北市长柯文哲竞选团队的做法，安排个“戳戳妹”在身边，遇上说话跑火车就戳自己一下。

向暮光闪烁处去

德国生物学家海克尔（Haeckel）提出“重演论”（recapitulation theory），认为生物的胚胎发育过程重演了该种生物的演化历程。例如鳃裂在水生脊椎动物成为呼吸器官的一部分；对于陆生脊椎动物来说，鳃裂显示出在它的演化历程中曾经历过鱼的阶段。这种学说既有理论上的缺陷，也有实证上的不足，现在已经基本被科学界否定。

引申到企业发展，很多管理学者常犯的毛病，是收集大量过往成功企业的经验，分析数据后找出貌似存在的“规律”，然后铁口直断企业照此执行就可顺利发展，代表人物是写作《基业长青》的柯林斯和波拉斯。在技术突破、代代更新的年头，遵从前人经验无异于因循守旧，不只难以为继，而是根本上行不通。创业企业未必要重复成熟企业的发展历程，而是要走出新路来，唯有扬弃创新才有生机。

在恐龙之后崛起的哺乳动物，在生理解剖学上与前者有了本质区别，如用肺呼吸、体温恒定、大脑发达。企业由弱到强的过程，不是简单重演，而是蜕变升华。企业家要成功，光靠庄敬自强还不够，一定要不走寻常路，向暮光闪烁处去。用摩托罗拉、诺基亚的商业实践来比照锤子，完全文不对题；用张瑞敏、董明珠的经营风格来要求老罗，也失之偏颇。

老罗的奇思怪语看似狂妄，其实是成功的基石，岂可轻易受挫就放弃呢？互联网时代的企业家正在狂飙突进中，他们将建立全新的组织结构，用全新的商业模式，进入全新的运营行业，创造全新的经济价值。老罗和他的锤子或许是其中一份子，或许不是，其价值不在成败与否。纵然老罗力有未逮，功败垂成，至少对破旧立新的路径选择是有益的尝试。如果半途而废，复归中庸，无疑是企业发展史上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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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创事业及其相关能力是少数人才能幸运拥有的。在这个世界按照信息互联时代的既定法则继续移动运转的时候，最美丽的和最奇异的商业模式从如此简单的始端、过去、曾经而且还在演化着；这种发展观无疑是极其壮美的。

单细胞藻类在地球上生存了25亿年，刚竹每隔120年开花结种，熊猫的拇指其实是桡籽骨转化而来。它们在演化道路上自在行走，旁若无物，只要适应当时当地的环境就好，并不追求结构和形态的完美，更不会在乎观察家们的评判与指摘。

切莫在意他人非议，保持初有的勇气和热情，大步向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