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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普罗旺斯

2015-08-15

四川文学 2015年3期
关键词:折射出普罗旺斯紫色

徐 瑞

彼得·梅尔在《山居岁月》里说:“逃逸都市,享受慵懒,在普罗旺斯做个时间的盗贼。”旅游达人们说一生必须要去的几个地方里,当然也少不了普罗旺斯。他们说,纷纷说,说普罗旺斯的神秘,说普罗旺斯的浪漫,说普罗旺斯的如梦如幻。

2014年5月,我不知道哪根筋被绊动了,突然对那片熏衣草盛开的国度激荡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向往,于是出游计划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法国的马赛。瞬间,思绪直达熏衣草的圣地,盘算着该穿哪一色的长裙方才不负周遭的美好。是典型的身未动,心已远。

法兰西的夏天陶醉在光亮里,久久不愿抵至夜幕,晚上9点登上前往尼斯的飞机时,窗外依旧是霞光漫天。飞机飞得很低,一直在对流层里徘徊,于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大地不再是一个又一个小黑点,通明的灯火伴随着一路前行,在越来越深邃的天际里显得格外温情脉脉。只是双耳突然开始剧烈的疼痛,直至登陆蔚蓝海岸。我开始怀疑执意来到普罗旺斯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总以为与熏衣草的初次邂逅必定神圣而浪漫,哪里料到旅馆门前草丛里不起眼的胡乱生长的熏衣草,如果不是泛起紫色,它们其实与常见的狗尾巴草类植物并无二致。但依然还是很激动的我对自己说,现实与想象间必然是有落差的,想象得多美好,现实就能有多壮烈。就像很多人一直以为法国的普罗旺斯就是熏衣草的天下,其实不然。在普罗旺斯、阿尔卑斯、蓝色海岸这个大区域内,每年夏初时分,田地里开始泛起紫色,待到6月下旬,赏花帷幕便正式徐徐升起。在这片紫色的广袤大地上,绽放的花期取决于花田所在的海拔高度,越低的花儿盛开得越早。于是在茫茫的普罗旺斯大区,何时身在何处看花,是一件需要细细考量的事儿。

车在瓦伦索尔山区穿行,渐渐发现开始冒出一些紫色的苗儿,起先是一束束地散乱开着,后来一丛丛一簇簇,再后来,紫色占据了人的全部视线,蔓延至天的尽头。我终于抵达了魂牵梦萦的普罗旺斯。

阳光倾洒在田地里,折射出迷人的光晕,使得原本就满怀梦幻的熏衣草更添几分悠悠风情。盛夏里的法国南部,天空万里无云,燥热难耐,狗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不出一声,翠绿的葡萄藤怏怏不快着,甚至那一直追随着阳光的向日葵也耸拉下了脑袋。唯独旷野里的那一抹紫色在风中轻柔起舞,摇曳散漫,盛放得不亦乐乎,真真孤芳自赏。

曾经想过,为何人们都会选择在夏天造访普罗旺斯,原来只为瞄一眼田野那低矮得甚至漫不过膝盖的小草。它们不被岁月洗礼,不曾积淀历史,更不懂千变万化。它们只是一岁一枯荣,来年吹又生。随风招扬的日子里,它们散发出辣辣冷香中有着予人清醒的孤独,像极了我们的人生,又寂寞又美好。置身那一株株紫色花丛中向周遭望去,只见蜜蜂与蝴蝶在花间飞舞嬉戏,不远处的几棵大树撑开枝叶,伴随着一幢无人居住的老屋。这般安好的气息勾起了我的寂寥心事,不由得想起儿时的诸多愿望,如今都早已陨落在日复一日的循规蹈矩里,不过少年稚气一场罢了。顾不得紫外线的照射,我在花田里忘情奔跑,隔着那片如火如荼,看见了那个在对普罗旺斯一无所知的年代里也能脱口而出要看熏衣草的自己,那一刻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回头一想,这次普罗旺斯之行太过仓促,没能去阿尔看看凡·高的向日葵,也赶不到阿维尼翁去欣赏一场艺术节,自然也没能去泉城艾克斯。或许正因为这些遗憾,能让我在之后的某一天给自己一个重返普罗旺斯的理由。

不得不承认假期的最后几天,因为在熏衣草田野里呆久了,很是无聊,很无所适从。一面是放眼望去万般风景皆相似的乏味,而一面是将要与珍贵梦境道别的不舍。如释重负和得偿所愿在心里交织混杂,成就了心灵深处空虚与解脱并存的滋味。

暗恋普罗旺斯,我以为最重要的不是结局,不是惦记,不是那些荡气回肠的镜头。我以为最珍贵的是携裹了这份私藏的爱慕,并甘愿在途中克服一切困苦,将内心折射出的全部勇气与信心照亮来时的路,哪怕千回百转,哪怕海角天涯。如此由始至终,道尽,一人,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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