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方氏四代流人与黑龙江清代方志纂修
2015-08-15何建国
何建国
(黑龙江省信访局办公室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方志,是地方志的简称,主要是记载某一地方各个历史时期各方面情况的文献,属于地方文献中的一种。黑龙江古无方志,黑龙江方志兴于清。黑龙江相对独立的方志产生于清代,主要是流人所撰写的侧重于舆地和风俗的方志。此后方志渐多,清末、民国时期主要是伴随《黑龙江通志》和《吉林通志》编纂而产生的志书及有关采集实录、清册、志料。明正统《辽东志》为东北现存最早的区域志,载有黑龙江内容。嗣后之弘治《辽东志》、嘉靖《辽东志》,以及嘉靖《全辽志》,康熙《盛京通志》、乾隆《盛京通志》等,均载有黑龙江内容,是为黑龙江方志之滥觞。由于军事建制等原因,此前包括《盛京通志》在内的东北方志,记事都是以辽宁为主,而吉林和黑龙江则附载其后。黑龙江在历代典籍或志乘中,对黑龙江史实的记载,都是作为附载的,而且条目较少、内容粗略。桐城派是清代一个重要文学流派,以安徽桐城的方氏家族为早期代表,初祖方苞。方氏家族不仅在文学上建树卓著,而且在方志事业上亦颇有成就。由于清初方氏家族不少人曾被流放边城、据实地见闻撰成著作,对黑龙江省的方志事业贡献尤著。本文就方氏四代流人方拱乾、方登峄、方式济、方观承四人及其在黑龙江方志纂修的方志进行讨论。方拱乾在康熙元年(1662年)七月,据在宁古塔见闻,写成《宁古塔志》(又名《绝域纪略》),分流传、天时、土地、宫室、树畜、风俗、饮食等部分,可称是黑龙江第一部风物志。方登峄《卜魁杂志》、方式济《龙沙纪略》、方观承《卜魁风土纪》,其中最早的是方拱乾的《绝域纪略》。
一、清代流人
世界各国都曾产生过大批流人(流放者),乃至许多著名流人。缔造苏维埃政权的杰出革命家列宁,曾被沙皇流放到西伯利亚,在那里播下了革命火种。建立法兰西第一帝国、在欧洲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一世之雄拿破仑,曾两次被流放海岛,最终凄凉地死在圣赫勒拿岛,结束了威武荣耀的一生。在我国,几乎家喻户晓的屈原、李白、苏轼、杨慎、王守仁、林则徐等,也都是著名流人。此外,还有为数更多、名不见经传的大量普通流人。纵观中国历史上产生流人的朝代,就流人数量而言,没有哪一个朝代超过清代。而东北地区又是清代最重要的流放地,绝大多数流人都被遣戍到东北地区。清代东北流人的产生,和清代的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的因素是密切联系的。
(一)流人
流人,先秦时代有二种含义,一谓被流放贬逐之人,一谓流亡于乡里以外之人。西汉时出现了指代流亡于乡里以外含义的流民一词,此后流人与流民的含义逐渐有了分工,界限渐趋明显,至明清时,流人成为称呼流放贬逐之人的专有名词,而流亡乡里以外之人,则被固定地称为流民。现代流人文化的代表人李兴盛把流人定义为:“以惩罚、实边、戍边或掳掠财富为指导思想的统治者认为有罪而被强制迁徒(流放或贬逐)边远之地,采取一定的管制措施的一种客籍居民。简言之,即由于统治者认为有罪而被流放贬逐之人。”这种流人是人类社会发展到原始社会后期部落联盟时代,伴随着战争的产生、人口的掳掠而出现的一种特殊的社会群体与社会现象。在阶级社会中,又是阶级斗争与阶级专政的产物,并伴随着流刑的产生发展而愈趋制度化。
(二)流人文化
流人文化是指流人这一社会群体所特有的文明现象的总和。也就是指历代流人在与自然、社会相互作用的各种关系中所创造与传播的一切知识的总和。它产生于流人与自然、社会相互作用的各种复杂关系之中,又产生于流人的创造活动之中。它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流人文化包括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狭义的流人文化专指精神文化而言。在清代流人文化中,由于流人的主体是中原地区的汉民族,而汉民族流人又长期受过儒家文化的熏陶,其中知识分子更是饱读儒家诗书,受过严格儒家教育;还由于汉民族的中原文化与其它民族文化相比更为成熟、历史更为悠久,因此汉民族中原文化就成了流人文化的主体。所以清代流人文化则是以汉民族中原文化为主体的多民族文化的综合体,是汉民族中原文化与流人队伍中其它民族以及流放地区的各种民族文化相碰撞、交流、融合之后的新质文化。这就是清代流人文化的实质。
(三)清代流人的遣戍原因
清代东北流人的遣戍原因,主要是巩固统治地位、维护统治利益,打击反抗者或统治集团内部政见不合或利益冲突者是流人产生的最主要原因,由此而产生的流人数量占被遣戍流人的大多数。清代东北流人遣戍原因多种多样,涉及清代政治、经济、军事等诸多方面。主要有:1.各种类型的抗清斗争;2.文字狱;3.科场案。此外还有:统治集团派系斗争;官员履职;《逃人法》实施过程中,因窝藏逃人被处以流放的“窝主”,以及其它因形形色色的政治事件与刑事案件等被流放东北的流人。纵观清代东北流人的遣戍原因,我们不难发现,巩固统治地位、维护统治利益,打击反抗者或统治集团内部政见不合或利益冲突者是流人产生的最主要原因,由此而产生的流人数量占被遣戍流人的大多数。由此可见,借助向边疆偏远地区流遣人犯而实施政治打击,的确是清代政治体制下一种极其重要的统治手段。
二、桐城方氏四代流人
桐城方氏是明清时期江南的著姓望族,以仕宦治学著称于世。清代前期,统治者采取了一系列打击士人、禁锢思想、巩固统治的政策和措施,如科场案和文字狱,桐城方氏均首当其冲,惨遭迫害,五代中两次流放到黑龙江,以致方拱乾、方登峄、方式济、方观承祖孙四代成了清代前期案狱的受害者,沦为遣戍东北的流人文士。
(一)方拱乾生平[1]
方拱乾,初名策若,字肃之,号坦庵,又号盨庵、云麓老人、江东髯史等。安徽桐城人。明万历二十四年四月初三日(1596年4月29日)生。方氏是桐城望族。其父方大美曾任御史、太仆寺少卿等职,生有五子,拱乾最小。拱乾少年聪颖,成童时能记六经,7 岁“能属诗文”。20 岁时,诗文已为世人称许,与同乡姚孙森等5 人为友,人称“六骏”。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中举人。崇祯元年(1628年)中进士,授官庶常。崇祯十三年授编修,累迁中允、左渝德,晋少詹事,充东宫(太子)讲官。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闯王李自成率大顺农民军陷北京,明朝灭亡,拱乾被大顺军俘虏,初受酷刑,以行贿得免。清军入山海关,李自成弃北京退山西,拱乾乘乱南归。
清顺治十一年(1654年),由于江南江西总督马国柱等人推荐,拱乾被清廷起用为内翰林秘书院侍讲学士,曾参与《顺治大训》、《太祖、太宗圣训》、《通鉴全书》、《内政辑要》等书的编修。后升詹事府右少詹事,兼内翰林国史院侍读学士。
顺治十四年(1657年)秋,拱乾第五子方章钺参加南闱乡试,考中举人。十一月,南闱科场案发生,章钺被言官劾为与主考官方猷“联宗有素,乘机滋弊”而入狱。翌年拱乾受株连入狱。其长子方孝标、次子方亨咸也陆续入狱。并于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被判处全家流徙宁古塔。
方拱乾卒年不详,诸书均记终年72 岁。但其子方玄成于康熙六年元旦写有悼诗《丁未元日》,内有“榻依亲榇晓”,“饮泣悦兹容”等句。以此推断,可能卒于康熙六年(1666年)下半年,终年71 岁。
方拱乾“平生酷好为诗”,虽流离播迁,但无一日辍吟咏。其诗深受唐代诗人杜甫影响,自写胸臆,晚年诗律更细。从出关到得到赦归消息,近千日,“得诗九百五十一首”,几乎一日一诗。其诗结集者凡五种,出关前有《白门》、《铁鞋》、《裕斋》三集,均佚。出关后有《何陋居集》,归途、归后有《盨庵集》。其中,《何陋居集》诗作基本写于宁古塔,堪称为黑龙江现存第一部诗集,有很高史料价值。在诗中首次记述了渤海国上京龙泉府遗址、明代奴儿干都司永宁寺碑、清初黑龙江军民抗击沙俄历史遗迹与历史事件等。
(二)方登峄生平[2]
方登峄,字凫宗,号屏垢,清顺治十六年(1659年)生。安徽桐城人。方拱乾之孙,方玄成之子。工诗善画。16 岁补县学生。后来出游京师、陕西、河南、湖南、岭南等地,受到各地知名人士的欢迎。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被选授为贡生,授中书舍人,后迁工部都水司主事。俸虽薄,而好客,因此“座客常满”。凡是同乡人来京师者,“就之如归”。康熙五十年(1711年),因戴名世《南山集》文字狱案受牵连。由于《南山集》作者戴名世曾引用过方玄成的《滇黔纪闻》,被认为“大逆”之言,而被捕下狱。康熙五十二年二月初七日(1713年3月3日)结案,戴名世处死,已经去世的方玄成开棺戮尸。方登峄同其子式济、兄云旅(玄成第三子)、云旅子世賧并妻子等均遣戍黑龙江。
方登峄等至黑龙江,安置在卜魁(今齐齐哈尔市)。居十余年,“冬无裘帛,或阅日不举火,洒然忘身之在难”。身处危苦之中,在莳花种菜之外,则读书吟咏,写有大量诗作,从不同方面、不同角度反映出清朝前期黑龙江的历史面貌。
雍正六年(1728年。一作雍正三年)八月,方登峄卒于戍所。方登峄遗著有《依园诗略》、《星砚斋诗稿》、《垢砚吟》、《葆素斋集》、《葆素斋古乐府》、《葆素斋新乐府》、《如是斋集》各一卷。前二卷是少年及居官京师之作,后五卷基本为塞外之作。登峄诗名早著,其古体诗深得乐府神理,体近杜、韩,笔力健举。塞外之作,“词多悲苦”,但边塞的风光、景物、土俗、人情,历历如绘。尤其是《灯官曲》、《打貂行》等新乐府三十章,更是研究黑龙江边事民风的珍贵文献。
(三)方式济生平[3]
方式济,字屋源(一作渥源),号沃园,安徽桐城人。方登峄之子。康熙十五年(1676年)生。工诗善画。少年侨寓金陵(今南京市),16 岁补诸生(秀才),经常省墓于桐城,与当地名士唱和,“积诗盈帙”。不久,方登峄供职工部,方式济也随至京师,并受学于同乡名士刘北固。
康熙四十七年,方式济中举人,次年取进士,授内阁中书舍人。其为人忠厚。《南山集》案发生后,他“多方以脱族人”。方式济随双亲出塞时,取道吉林乌喇(今吉林市),渡过松花江,脑温江(今嫩江),才行抵卜魁(今齐齐哈尔市)。一路上艰苦备尝。既要扶持双亲,又愁思百结。此后,就开始了他的谪戍生涯。在困境中,式济吟咏不辍,正所谓“劳肩息后寻诗料,雁月笳风拾满囊。”为了用铡碎荆棘燃火取暖,常常长时间地去铡荆棘,以致“风雪中两手皲裂”。但他依然“笃志经学”,吟咏不辍。“笑解贫装载不轻,牛腰书秩半车横”(《至卜魁城葺屋落成》诗),可见出关时,方氏父子带来了大量书籍。方式济就凭借这些书籍,著成《易说未定稿》6卷、《五经一得》若干卷。同时,又通过调查研究,写成《龙沙纪略》。
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二月,方式济卒于戍所,时年42岁。边人闻讯,“如痛亲戚”。遗著另有《陆塘初稿》、《出关诗》各1 卷。
(四)方观承生平[4]
方观承,字遐谷,号问亭,又号宜田,安徽桐城人。清康熙三十七年八月初十日(1698年9月13日)生。方登峄孙,方式济次子。康熙五十二年,登峄与式济遣戍齐齐哈尔(卜魁)时,方观承与其兄观永,因年少未曾同往。事后归金陵,家无一椽,贫困已极,借居于清凉山寺。寺中有一中州(今河南)僧人非常器重二人,待之甚厚。
同年冬,兄弟二人离开金陵,北至京师,东出山海关,做省亲准备。至辽沈后,观永先赴戍所省亲,观承“浮沉辽海间”,为经营双亲“菽水之费”,到处奔走。与其兄观永谋食四方,奔波塞内外,往来南北,“或日一食,或徒步行百余里”,艰苦备尝,以继续营求奉养塞外亲人资费。
雍正九年(1731年),观承为平郡王福彭所赏识。次年,福彭为定边大将军征准噶尔叛军,将观承奏为记室。后以军功授中书舍人,累官直隶总督。任内明于用人,政绩颇著,尤善治水。又勤于学,工于诗及书法。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八月卒,年71 岁。卒时“家无余财”,仅“有书数十笈”。
先是,方观承在平邸时,每到岁时,必为其祖父母、父母恸哭。福彭“哀其意,为奏请谪戍身死而无馀罪者,听其迁柩回里”,得到雍正帝的允准。观承兄弟得以“身奉四丧”而归。西清在《黑龙江外纪》中说,观承“父殁,方严骸骨还乡之禁。公盗之,觉,杖几死。顷之复盗,竟徒步负入关”,当出于传闻。
方观承有《东闾剩稿》、《入塞诗》、《怀南草》、《竖步吟》、《叩舷吟》、《宜田汇稿》、《松漠草》、《看蚕诗》、《徽香集》各1 卷,另有《燕香集》2 卷,《燕香二集》2 卷,《方恪敏公奏议》7 卷、《坛庙祀典》3 卷。观承曾与观永、观本把祖父和父亲以及自己的诗作,汇刻成《述本堂诗集》,共16 卷。
三、方氏纂修的清代黑龙江方志
(一)《绝域纪略》
黑龙江省第一部方志是康熙元年(1662)由方拱乾撰的《绝域纪略》(又名《宁古塔志》)。因顺治九年(1652)江南科场案株连,流放宁古塔,顺治十一年放归,改字苏庵,居扬州,居扬州时,便成《绝域纪略》初稿。顺治十五年第二次流放宁古塔。方拱乾于顺治十八年冬释归,次年将《绝域纪略》一卷核定,约二万字。之所以名为之《绝域纪略》,实则以“绝域”二字概括了宁古塔是“不知何方舆,历代不知何所属。数千里内外,无寸碣可稽,无故老可问”[5]的偏远荒蛮、环境恶劣、隔绝人烟之地,是“无往理,亦无还理”的绝塞,而能生还,“则此生之徼天幸者,殆昔人所谓从死地走一回”[6],故名之曰《绝域纪略》。《绝域纪略》一卷记载宁古塔城及所辖地方的气候、城池、山川、古迹、建置、风俗、物产、八旗驻防、以及萨满教等的真实情况。该书是黑龙江省牡丹江地区现存最早的一部风土记,由于所记均系作者亲身见闻,因此,对于研究清初牡丹江地区历史,乃至黑龙江、吉林的历史,都不失为第一手的珍贵文献。另有《何随居集》、《苏庵集》等著述,是研究清初东北史,尤其是文化史的珍贵资料。
《绝域纪略》客观来讲内容比较简略,但因其为清代东北方志文献中较早出现的,故对清代诸多山水风物志的撰写起到了范本的作用,对研究清初黑龙江地区,特别是牡丹江地区的历史、地理、民俗是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东北地区的史学工作者曾对《绝域纪略》进行过多次点校与整理,有1985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李兴盛、张杰点校《黑龙江述略(外六种)》本、1986年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杨立新等整理《长白丛书》之《吉林纪略》本、2001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李兴盛等整理编辑的《黑水丛书》之《陈浏集(外十六集)》本。这几种点校整理本多以《说铃》本为底本,与《昭代丛书》本互校,“小引”部分则以《昭代丛书》本为底本。
(二)《龙沙纪略》
《龙沙纪略》一卷,是方拱乾的曾孙方式济撰写的。“式济随父戍所,服勤左右,以慰晨昏。暇时,“罗群经撰说,又据所见闻,考核古迹”致力于学间,著成《龙沙纪略》。详尽记载黑龙江地区历史沿革、名山大川、民族分布、物产贡斌等,为清代著名志书。《四库全书总目》对是书评价甚高。乾隆《盛京通志》、《黑龙江外志》多有引用。是书以笔记体裁形式,详记清初黑龙江地区发展情况,并考证《金史》中一些错误。尤以详细记载黑龙江水系可补通志记载之缺,对地名沿革也有辨证。乾隆年间杨复士主编的《昭代丛书》,认为“足与其曾祖方拱乾《绝域纪略》媲美,其实,是书远远超过其曾祖《绝域纪略》。故有人认为,丈《龙沙纪路》“实为黑龙江文化之祖,干载以下,万里以外,考兹土之物产风俗者,孰不珍重之。是书为黑龙江省最早的志书之一,是研究东北边疆历史地理的重要资料,对黑龙江省方志颇具开创之功。”
《龙沙纪略》分方隅、山川、经制、时令、风俗、饮食、贡赋、物产、屋宇等九门,记述了清初黑龙江行政区划,黑龙江两岸水系,边地官制、兵制、人口、赋税、边防以及物产、风土人情等重要史实。《四库全书提要》称此书对某些江河水系之考辨,“即足以订辽金诸史之讹,并可补《盛京通志》之阙……乃舆地家不可少之书也”。有人更谓此书“单词只字皆可宝贵”。
自方氏之后,“龙沙”即成为今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的专称。现在齐齐哈尔市仍有龙沙区、龙沙公园等,缘于《龙沙纪略》无疑,亦可谓是方式济对当年的流放地卜魁,即今天的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的一大文化贡献。
(三)《卜魁杂志》
《卜魁杂志》,据西清《黑龙江外记》卷七云:“闻尝撰《卜魁杂志》一书,不传”[7];另魏毓兰《龙城旧闻》也载:“尝著《卜魁杂志》一书,惜不传”[8];而《黑龙江志稿》所言,为方登峄所撰。梳理这三条记载,我们会发现它们来自同一个信息源,即西清的《黑龙江外记》。《龙城旧闻》是魏毓兰多年来“或得诸故老传闻、或参以私家著述、或网罗散佚、旁挹群言。……兼收并蓄、锲而不舍,积时阅六寒暑,计稿得百万言,分类约廿余种,统名曰《龙塞丛编》。今值《黑龙江报》出版千号,爰抽摘旧闻数十种,为增刊纪念,名曰《龙城旧闻》,助新闻之余兴也。”[9]据此可知,《龙城旧闻》实际上是一部资料汇编,魏毓兰在卷二“名宦附记”方观承一条中也明确记载,关于方登峄《卜魁杂志》的词条来源于《黑龙江外记》。
(四)《卜魁风土记》
《卜魁风土记》是方观承“居戍时作也,用笔简古、记录翔实,读之可见其动心忍性之功矣。”[10]全书共一卷,十八条,近六百字,可以看做是《龙沙纪略》的补遗和续本。也有学者认为《卜魁风土记》实际上并不是一部独立的方志著作,是将方观承《东闾剩稿》中《卜魁竹枝词二十四首》中有关卜魁的历史、地理、民族、风俗等方面的诗中夹注抽取出来,由《小方壶斋舆地丛钞》的编者摘编而成的。
四、流人文化对清初时期黑龙江发展的历史贡献
黑龙江省地处极边,文化流人的到来对清初时期当地文化具有启蒙作用。有学识的流人教当地居民读书识字,并把戏剧、音乐、美术、医药、宗教等带到黑龙江。尤其是某些有识之士,对黑龙江历史、地理、风土人情等作了调查研究,从而写了许多诗文和专著,除桐城方氏家族诗文和专著外,还有祁班孙的《东行风俗记》、吴振臣的《宁古塔纪略》,等等。这些诗文描绘了黑龙江壮丽山河、名胜古迹、风土人情、山川道里,或颂扬了当地居民反沙俄侵略的战斗精神,均有助于黑龙江省历史、地理的研究,是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李克强总理指出:“修志问道,以启未来。”的确,虽然流人遭遇悲惨,深受迫害,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这种遭遇玉成了他们,开拓了心胸与眼界,丰富了创作实践,形成了流人文化。流人文化具有艰苦奋斗精神、开拓进取精神和民族忧患意识,是我们民族发展史上的宝贵精神财富,研究流人文化具有学术意义和现实意义,为我们今天进行艰苦奋斗教育提供了某些历史借鉴。
综上所述,桐城方氏家族在黑龙江省修志上有开创之功,其所撰志书在黑龙江修志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其方志文献,将详实全面的文字资料、真实客观的实物资料以及生动鲜明的口传资料,加以合理运用,真实而详尽地记载了清朝黑龙江政治经济社会历史诸方面的情况,是黑龙江经济史、社会史、文明史研究的第一手宝贵资料。
[1]黑龙江省省情信息网http://www.zglz.gov.cn/rwz.htm
[2]黑龙江省省情信息网http://www.zglz.gov.cn/rwz.htm
[3]黑龙江省省情信息网http://www.zglz.gov.cn/rwz.htm
[4]黑龙江省省情信息网http://www.zglz.gov.cn/rwz.htm
[5][清]方拱乾:《绝域纪略》,徐宗亮《黑龙江述略》(外六种),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07 页。
[6][清]方拱乾:《绝域纪略》,徐宗亮《黑龙江述略》(外六种),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07 页。
[7][清]西清:《黑龙江外记》卷7,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79 页。
[8]魏毓兰:《龙城旧闻》卷2“附记”,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53 页。
[9]魏毓兰:《龙城旧闻》序,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 页。
[10]万福麟监修、张伯英总纂、崔重庆等整理:《黑龙江志稿》,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2540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