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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博物院藏吴昌硕书画作品评述

2015-08-13费明燕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5年8期
关键词:吴昌硕用笔笔墨

费明燕

吴昌硕(1844—1927年),初名俊卿,字昌硕,后字行,号缶庐、苦铁,浙江安吉人。自幼受家学熏陶,17岁时四乡饥荒,流浪在外五年。回乡后刻意求学,22岁时考中秀才。29岁成家后,离家赴杭、苏、沪等地,寻师访友,谋营生计。1899年受任安东令,一月后便毅然辞去,绝意仕途,专心于诗、书、画、印,独树一帜,自成流派,终成一代宗师。

吴昌硕早年以书法知名,勤学苦练,孜孜不倦,后临摹石鼓文,参以两周金文及秦代石刻,融合篆刻用笔,所书凝练遒劲,貌拙气酣,富有金石气。尤其是60岁以后所作篆书日益老辣狂肆,字势流畅,章法参差错落,达到和谐自如、任意挥运之境界。其真书取法钟、王,有魏晋风韵;行、草初法欧、褚,后效王铎,体势开张,又融合钟繇书的拙朴之意。吴昌硕的书学成就主要体现于碑学,曾读“百汉碑”,广泛临摹汉碑,形成了端庄浑朴的隶书风格。其最为人称道的是对石鼓文的长期研习,自称“予学篆好临石鼓,数十载从事于此,一日有一日之境界”,临写“猎碣文字,用笔宜恣肆而沉穆,宜圆劲而严峻”。因此,石鼓文的雄强风格构成了吴昌硕书画、篆刻的基本面貌。

吴昌硕篆刻在清末堪称一流,初学浙派,后借鉴邓石如、吴让之、赵之谦诸家,从秦汉古玺、诏版、封泥、瓦当、碑碣中广收博取,练就了坚实深厚的功力。他善用钝刀,切中带削,又行以冲刀之法,故其印苍劲之中显露空灵之气,刻石时用刀凿与击,以取其斑驳错落,使金石气味更趋浓厚古雅。

吴昌硕在绘画上可谓大器晚成,“三十学诗,五十学画”。其绘画在题材、对象上并无革新,只以泼墨花卉、蔬果为毕生画题。他爱画梅、兰、竹、菊、牡丹、水仙、荷花、蔬果、杂卉等,其大写意承青藤、白阳、八大、赵之谦等,并凭借自身的书法功力,自成一格。以书作画、强调“气势”是吴昌硕绘画的重要特征。他主张“直从书法演画法”,自称“平生得力之处,在于能以书法作画”“苦铁画气不画形”。因此,其作品之精神主要体现在笔墨与章法所构成的气势上。正如吴昌硕《挽兰匄诗》曰:“画与篆法可合并,深思力索,一意唯孤行。”所以,郎绍君认为,吴昌硕 “以其深厚的书法、篆刻、诗文修养入画,将金石碑版三功渗入写意作品,以‘重、拙、大的力量感与意趣特色,一扫清末画坛的柔媚轻俏的清艳风,令人耳目一新”,其“厚重有力、浓郁深沉、自然稚拙、大气磅礴的新风,使得时尚的轻飘、浮华、纤巧、做作画风,相形见绌”。

南京博物院收藏吴昌硕书画作品共60件,其来源主要有三类:其一政府拨交,共38件,是当年的江苏省博物馆于20世纪50年代以行政手段由苏南区文管会、吴江县文化馆、吴县人民政府等单位拨交、移交的,其中3件还是接管汪伪和平博物馆的旧藏而来;其二收购征集,共8件,多是南京博物院于20世纪60年代在苏州、上海等地公私机构或个人手中收购得来,只有1件书法对联于1994年从苏州文物商店购得;其三接受捐赠,共5件,为当年南京博物院(或江苏省博物馆)接受潘达于、丁燮柔、徐芝田、陶白等人的捐赠。其余少数则通过多种渠道征集而来。

在这批书画作品中,书法28件,其中对联13件、折扇7件、横幅3件、信札2件,纨扇、立轴、题画页各1件,多为石鼓文、篆书、行书等,如《钟鼎文折扇》(见图1)、《七言行书对联》(见图2)等皆是吴昌硕各个阶段的书法精品。另有一件 《春山秋水》篆书横幅(见图3)来历最为奇特,是曾任日伪上海市特别公用局局长的汉奸李鼎士于20世纪30年代赠送给日本驻上海陆军第三方面军石井成一的礼物,钤有“陆军第三方面军上海日侨管理处验收日侨呈献古物之章”,裱幅题款“石井首席顾问惠存,李鼎士敬赠”。此件书法作品是南京博物院于2006年从朝天宫库房旧藏中整理后正式入藏。

绘画则有32件,其中花鸟立轴(屏条)22件,花鸟折扇(页)8件,人物立轴2件;《茗具梅花图》《枇杷图》分别是吴昌硕与沈谨、倪田的合作画,这批作品涵盖了吴昌硕早年到晚年各个阶段的花鸟画作品,能立体地呈现出其绘画的演变历程和风格特征,应该称得上是研究吴昌硕绘画的重要实物资料。

《笋菇图》是南京博物院收藏吴昌硕绘画最早的一幅(见图4),作于1887年,是年吴昌硕44岁,虽然笔墨十分一般,稍嫌单薄轻滑,风格稍似任伯年,但无任之生动。画上书法从钟繇书法中变出来,秀润有余而雄浑不足,但仍不失为一件重要的早年代表作。这类风格的作品还有《落叶图》(见图5)、《梅花图》(1892年)等,无年款《菊花图》(见图6)也是如此。从这些画迹看,吴昌硕50岁之前的画显得较为稚嫩,这对习画不久的吴昌硕来说应该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1890年前后,随着石鼓文的不断研习和书法的日益完善,吴昌硕开始将篆籀为主、行草为辅的笔法运用于绘画创作中,其绘画风格趋于成熟,显现出鲜明的个人风格。但是,因处于探索期和过渡期,吴昌硕虽已注意用篆籀笔法,但气势还不太厚重。有时笔墨分得太清楚,而不像后期作品笔墨一致、浑然一体。当时,吴昌硕用水较多,虽有淋漓之感,然苍劲之气不足,如《荷花图》(见图7)以大块的荷叶占去画面的大半,从浓淡相间的墨色中依稀分辨出荷叶的向背、偃仰,再以寥寥数笔勾出花、枝的形态,意到笔随,气度有失稳重。其他《芍药图》(见图8)、《茗具梅花图》(见图9)等皆于圆浑中显示出清爽之气。

吴昌硕绘画70岁后变得更加圆浑深沉,常以复色或墨色交加齐下,风格趋于厚重,线条干枯苍浊,用笔似猛烈而实沉着。如《红梅铁干图》(见图10)以篆籀之法画石,老梅树干枝条坚实挺拔,用笔极具金石味,气势磅礴。吴昌硕在75岁左右画风更加成熟,用笔随心所欲,用墨干湿浓淡任之,有时用枯笔横扫纵涂,再用脏色复加,显得十分苍辣;有时又干湿并用;有时浓淡互渗,皆能浑然一体,神化天迹,如飞如动,天机开阖,神明焕发,气振有余。如《玉兰图》(见图11)枝挺花茂,如篆似铁,笔墨稳健老辣,足见功力。80岁后,吴昌硕作画猛气不减,但用笔速度减缓,苍古之气、生拙之趣、沉稳之感尤胜于前,如《牡丹玉兰图》(见图12)线条之古朴、水墨之苍沉、用笔之圆浑、用色之厚重,可谓炉火纯青。然而,南京博物院缺少极具典型意义的吴昌硕以草书笔法完成的“紫藤、葫芦”之类的代表作品,稍嫌遗憾。

吴昌硕的绘画基本以花卉为主,很少画动物,这可能与他对动物的绘画造型不佳有一定关联。其画中偶尔有飞禽家畜之类,皆出于临摹。另外,他偶涉人物多为古衲僧人,据说多是王震代笔。南京博物院收藏其两件人物画,从笔墨来判断,应是吴昌硕的亲笔画。其一是《僧人图》(1920年),纯用水墨画成,造型简练概括,线条劲利老辣;其二是《布袋和尚图》(见图13),色墨绘制,人物造型极具幽默感,整体风格密而不乱、疏而不弱,外似粗疏简约,内含圆润雄浑,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由此可见,南京博物院藏吴昌硕书画作品从某种程度上说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人们可以利用这批作品进行吴昌硕书画艺术研究,探讨其书画风格之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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