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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不留“缺口”才完美

2015-08-12王海良石源华苏浩夏立平张贵洪邱昌情周方银仇发华王德华孔令杰张洁

世界知识 2015年15期
关键词:一带一带一路建设

王海良 石源华 苏浩 夏立平 张贵洪 邱昌情 周方银 仇发华 王德华 孔令杰 张洁

2015年5月14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印度总理莫迪共同参观陕西省西安市大慈恩寺。西安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的陆上起点。

由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访问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亚时分别正式提出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合作倡议,顺应了地区和全球发展与合作潮流,将中国梦与世界梦有机结合起来,受到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普遍欢迎。在有关各方共同努力下,“一带一路”建设的愿景与行动文件已经制定,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筹建工作迈出实质性步伐,丝路基金已经顺利启动,一批基础设施互联互通项目稳步推进。这些早期收获向我们展现了“一带一路”的广阔前景。

与此同时,在中国国内,配合“一带一路”建设,学术界从整体到细部、从地区到国别的相关研究成为一大盛景,研究成果井喷式涌现。2015年6月下旬,由中国国家领土主权与海洋权益协同创新中心、复旦大学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研究中心在上海联合举办的“‘一带一路的战略定位与基本内涵”研讨会,就是其中一朵浪花。本期《封面话题》选录了部分与会学者的发言,希望有助于加深读者对“一带一路”的理解。

“一带一路”一旦变成现实,将构筑起世界上跨度最长、最具发展潜力的经济走廊。诚如2015年3月28日习近平主席在博鳌亚洲论坛年会开幕式上演讲指出的:“一带一路”建设秉持的是共商、共建、共享原则,不是封闭的,而是开放包容的;不是中国一家的独奏,而是沿线国家的合唱;不是要替代现有地区合作机制和倡议,而是要在已有基础上,推动沿线国家实现发展战略相互对接、优势互补。 ——编者手记

“一带一路”,中国外交的“哥白尼式革命”

王海良(上海社会科学院图书馆馆长):

“一带一路”建设不是一个单纯的外交战略举措,而是国家大战略的突出显现和集中投射。从外交尤其是大国外交上看,它具有创新性、突破性和建设性,堪称高超的对外战略构想,以至于有人赞誉它“引发中国外交‘哥白尼式革命”,认为这一构想的提出和实施推动中国外交实现了战略中心转换,要求中国外交必须与时俱进,通过理论和实践创新,不断开辟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新局面。

“一带一路”构想从国家安全、国家发展、国家统一这三个角度全面对接并契合国家大战略,前者成为了后者的载体、表现和手段,尽管后者的涵盖面远不止“一带一路”沿线,而应该是全球。不仅如此,还可以发现,“一带一路”建设把国家安全、国家发展、国家统一这三大任务联结成了一个有机整体,相互呼应、作用和促进,久而久之,将会呈现全新的大战略格局。

在“一带一路”倡议中,北翼的“一带”要比南翼的“一路”拥有更多优势,比如中国与俄罗斯、蒙古国、中亚五国的伙伴关系,上海合作组织的军事和反恐合作,铁路运输相对于海上运输的快捷性,等等。考虑到中国是一个陆地文化比海洋文化发达、传统陆权意识强于海权意识、军事上陆军比海军强大的国家,我们需要以强补弱,依托北翼的优势来弥补南翼的劣势。

中国发展陆路上的互联互通已经数千年,产业上早已形成高度互补。哈萨克斯坦作为中亚第一大国,在地缘政治上充当着中俄之间的“缓冲带”,因为是内陆国家,所以只能通过与邻国共建经济走廊出口其丰富的自然资源产品。从哈萨克斯坦、俄罗斯至土耳其,早已形成一条畅通、多元的欧亚大陆桥,为“一带一路”北翼建设提供了更为优厚的基础条件。这就明确告诉我们,“一带一路”的设计应因势利导,顺势而为,快速推进北翼建设,同时稳步疏通南翼海上通道。

“一带一路”倡议既符合现阶段中国现代化、全球化发展的实际需要,也与沿线国家的发展利益相契合,对促进区域内资源要素的自由、有序流动和优化配置,从而深化区域经济合作、完善全球经济治理,具有重要意义。中国计划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的财力、物力、人力和智力将是史无前例的。在这个过程中,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利益高度一致,能够实现合作共赢,结成“命运共同体”。

中国各省、区、市都已行动起来,积极找准定位对接“一带一路”建设。从区域联动的角度看,长江经济带在“一带一路”中间贯穿,而天津、上海、福建、广东四个自由贸易试验区自北向南把“一带一路”连接了起来,西部从西安到成都再到昆明一线也把“一带一路”联在一起,形成网架结构。还有一些经济区、城市群,通过“一带一路”的带动将产生规模效应和联动效应。当然,中国太大、地区差异大、发展不平衡,各地参与和对接“一带一路”建设一定要因地制宜,切忌一窝蜂、“大跃进”,要做到科学评估、整体设计、精心运作、协同行动。

苏浩(外交学院外交系与外事管理系教授):

我们可以把中国政府推进亚洲区域一体化的努力称为“四环外交”,这种“四环外交”的目的在于搭建一种相互连接的制度性的跨区域构架,具体通过东亚共同体、上海合作组织、南亚区域合作的建构和中俄蒙三国协调来实现。

中国的亚洲“四环外交”作为一种多边性区域合作全设计,是一个相互联系、环环相扣的整体。东亚区域合作孕育的“东亚共同体”框架和“上海合作组织”生成的中亚合作机制,是中国东、西双向的两个主体构架。中国与南亚区域合作联盟(SAARC)和中俄蒙三国协调的南、北两圈则起辅助作用,将东、西两个主体构架分别连接起来,从而形成一个四环相扣的整体。在这个基础上,中国可以通过在周边建立四环区域合作圈,最终实现“和谐东亚”和“和谐亚洲”的倡议。

“一带一路”在地缘上涵盖俄罗斯等独联体国家、东南亚、南亚、西亚北非、中东欧国家,其建设不是从零开始,而是中国在周边地区多年来累积起来的合作成果的延续和升级。它将继续依靠中国与有关国家之间既有的双边合作机制,借助亚洲地区行之有效的多边区域合作平台,将已有的和拟议中的合作项目串接起来。因此,“一带一路”将以亚洲“四环外交”构架为制度基础,为这些机制注入新活力,增添海量、丰富的实质内涵。

如果说“四环外交”是中国建构一个和平、合作、繁荣、共享的亚洲秩序的骨架,那么“一带一路”就是这个亚洲秩序的主体和血肉,能使亚洲体系变得丰满而完善。不仅如此,“一带一路”还可以经过亚洲向欧洲伸展,与原有的“亚欧会议”合作机制相连通,实现亚欧两大洲区域合作机制的对接,从而搭建起一个横跨亚欧大陆的宏大体系,形成责任分担、权益共享的亚欧“命运共同体”。中国通过在亚洲开展“四环外交”,把多重区域性一体化机制进行整合,将逐渐形成一个“多样性的统一体”,最终将迎来国际关系的“新大陆时代”。

2015年3月,大批车辆和机械集结在连云港港散货码头准备出口。连云港正积极发挥自身在“一带一路”交汇点建设中的核心资源配置作用。

夏立平(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中国领土主权与海洋权益协同创新中心学术委员会委员):

“一带一路”已成为中国对外经济合作总体构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中西部是“一带一路”的前沿,国家资源借“一带一路”更多向西部倾斜,从而加快中西部开发。“一带一路”也带动中国高铁、港口设备等优质产能走出去。“一带一路”又可以倒逼中国国内的经济和行政改革,促使政府和企业更加重视劳工保护法律和环境保护法律的实施和落实。“一带一路”在推进中,必须统筹考虑、综合运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国际国内两种资源、国际国内两类规则。

“一带一路”本身是中国提出的适应亚洲发展的新型区域合作机制。中国与沿线国家在构建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责任共同体的过程中,将逐步构建经济共同体、金融共同体、安全共同体。“一带一路”必须统筹发展与安全两件大事,应是经贸、人文、金融、安全、政治“五位一体”的。随着中国利益向海外扩展,必然要涉及中国在海外人员、投资和产业的安全,涉及所在国和区域安全问题。因此,中国需要牢牢把握坚持和平发展、促进民族复兴这条主线,统筹安排和协调,通过各种双边和多边安全合作机制,根据国际法和国际规则,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中国军事力量走出国门,承担国际义务和责任,保卫国家利益,应在国际法框架下,顺势而为,水到渠成。

“一带一路”,需主动应对风险和挑战

张贵洪(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邱昌情(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讲师):

“一带一路”是中国提出的第一个面向亚非欧广大发展中地区的宏大倡议,自提出以来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与积极回应,但真正落实还存在诸多风险和挑战。

首先,部分国家对“一带一路”倡议的目标存在各种疑虑,并试图影响相关国家。有国家将“一带一路”看作中国版“马歇尔计划”,认为“一带一路”折射出中国在周边拓展势力范围、建立自己主导的地区秩序的强烈企图。美国认为“一带一路”是对其“重返亚太”战略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的有力回击。

其次,中国与沿线发展中国家的合作可能遭遇域外大国或地区性大国的竞争和干扰。有些域外国家如美国在外交、经济领域影响甚至主导相关国家的外交政策。中国与周边一些国家存在的领土海洋争端易被域外大国利用,一旦激化不利于中国与邻国合作的深化和“命运共同体”建设。有的国家从威胁和竞争的角度认知 “一带一路”。

其三,一些沿线国家的内部政治呈现出越来越多的不确定性。一是这些国家自身政治体制的脆弱性和不稳定性,如缅甸、泰国在民主转型道路上发生的政局动荡、立场摇摆;二是有些国家地方势力强大,分离主义和极端势力盛行;三是某些沿线国家由于其重要的战略位置,长期成为大国争夺的焦点,政权容易受到外部势力介入的影响。

第四,在“一带一路”沿线范围内已存在诸多区域合作机制。有些机制由其他大国或地区大国倡议并主导,如南亚区域合作联盟、海湾合作委员会、东非经济共同体等。如何协调好“一带一路”建设与这些既有机制的重叠和竞争,寻求两者的对接,是我们必须重视的现实问题。

由于“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与南南合作有着紧密的内在联系,在南南合作的大框架和原则之下创新的合作模式,可以使“一带一路”建设获得更广泛、更有力的认同和支持。将“一带一路”建设与南南合作机制有效对接,可以化解落实“一带一路”面临的风险与挑战。

长期以来,中国对外经济合作的重心在于发达经济体和周边地区的新兴经济体。进入新世纪以来,全球经济增长格局与中国外交环境发生了新的变化。一方面,全球经济增长中心开始向有利于新兴经济体与发展中国家的方向转移。另一方面,中国与广大发展中国家经济联系的增强,发展中国家在中国对外合作中的地位显著提升。“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在当今新型全球治理体系下,开展对外经济合作,经营周边区域治理的需要,体现了中国加快与广大发展中国家区域一体化进程的现实需求,重心在于全面发掘与广大发展中国家之间的潜在互补互利机会。“一带一路”通过扩大对沿线广大发展中国家开放并推进双向、广泛、务实的经济合作,拓宽了中国经济开放发展的国际空间和外部环境。就针对广大发展中国家经济合作的内涵来看,“一带一路”将政策、基建、贸易、投资、金融等方面的合作内容有机结合起来,可以形成更为系统完备的经济合作架构。因此,对沿线广大发展中国家来讲,“一带一路”倡议是一种新的共享型的南南合作模式。

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与联合国倡导的“2015后发展议程”有很多契合之处。加强南南合作,为发展中国家创造更好的条件,从而实现共同发展,对实现“2015后发展议程”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自联合国千年首脑会议以来,广大发展中国家都在为实现千年发展目标而努力。2012年,南南合作组织在香港建立了南南合作亚太平台。“一带一路”既与南南合作的愿景和目标高度契合,又为南南合作的整体战略构想提供了新的视角,极大地丰富了南南合作的内涵。中国应该在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和拓展南南合作的过程中,将“中国经验”、“中国方案”和中国价值等无形资产系统地传授给广大发展中国家。

在南南合作框架下,中国可以推动与“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共同设立相关的南南合作基金,对“一带一路”项目提供投资。在“一带一路”建设进程中,积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探索在沿线国家和地区实现人民币可自由兑换与结算,培育和扩大人民币国际结算的专属群体和特定领域。创办以“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为主要对象的“南南合作发展博览会”,以经济、旅游、环境、城市、文化交流等为主题,为沿线国家提供超越西方视野的跨国交流渠道。还可考虑设置南南合作智库,协助“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设置协作智库,建立完整的跨国智库网络。

2015年6月29日,亚投行协定签署仪式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图为俄罗斯代表签署协定。

周方银(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教授):

“一带一路”建设已经取得良好的甚至是超预期的开局。但这并不是在一种理想的国际环境下展开的,在今后的建设过程中必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面临来自不同方向的风险,需要我们有针对性地加以研究和克服,以使“一带一路”建设经得起历史检验,产生深远、良好的国内国际效果。必须看到,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多少国家真正拿出海量的自身资源投入“一带一路”建设,不少国家把注意力集中在希望从中国获取资金、搭中国改革发展的“便车”上,“一带一路”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共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带一路”需要通过早期示范项目的建设,让国际社会更快地看到成果,更好地了解其运作方式,承认中国的诚意和能力。正是因为早期项目比其他项目更具先导性、重要性,所以才需要以更扎实、更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方式推进,不能在论证不充分、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匆忙上马,在推进过程中也不能为求尽快见效而绕开合理程序,放松细节要求,更不能虎头蛇尾、半途而废。对于早期项目建设过程中出现的问题,需要以开放、坦诚的态度寻求妥善解决,避免产生中长期的负面影响。而一旦相关国家对“一带一路”形成强烈的心理预期,如果这些预期又未能如期、有效地实现,就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失落情绪,届时要再调动有关国家的积极性,难度将会更大。

所以,“一带一路”建设的国际动员工作仍十分艰巨。一方面要全方位、多渠道地加强动员,在“一带一路”建设的最初几年内保持总体的较高水平状态,通过调动相关国家的实质性参与使“一带一路”建设进入一种自我持续、自我发展的状态。另一方面,有关解释和说明工作应切合实际,预期与实际收益要尽量匹配。还要建立与“一带一路”重要性相适应的国际话语权,更好地宣传、解释“一带一路”的建设原则、框架思路以及对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意义与价值,消除外界的担心和疑虑,抵消国际上一些负面声音的影响。这项工作不能只靠中国自身的努力,也要联合在“一带一路”建设中有重要利益的其他国家共同进行,多主体、多维度地开展。

配合“一带一路”建设,要有不同以往的国别分析法,以及大量能深入一线、掌握实际情况、具有战略分析能力的国别研究人才。高水平和高务实度的国别研究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让沿线国家认为中国真正了解、重视它们,从而更愿同我们沟通、合作。还要加强国与国之间的比较研究,以便在资源投入和使用的过程中分清主次,明确重点,提高配置效率。通过强化国别研究和风险评估,减少“一带一路”建设中的坏账风险,降低半途而废工程出现的可能性,提高在政治动荡时保护自身利益的能力。

一列和谐号动车奔驰在兰新高铁线上。

建设“一带一路”需要努力推动与沿线国发展战略的相互对接与配合,使“一带一路”项目更好地嵌入沿线国自身的发展规划,形成相关的制度安排。同时,把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激励机制深入到各国、各地区内部,而不是只建在政府层面。理想状态下,形成一种真正能在现实政治中发挥作用的“利益共同体”,这样,当“一带一路”建设的某个环节遭遇困难时,沿线国家和地区出于自身利益考量,会自发、自觉、自动地站出来与中方共同努力化解问题。

另外,也要注意“一带一路”建设存在于中国国内的风险与挑战。中国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自身经济社会发展的任务还很艰巨,能够投入“一带一路”建设的资源终归有限。在资源投入相对资源需求存在明显不足的情况下,从宏观层面巧妙统筹、不断强化资源投入的侧重点和针对性,发挥早期资源投入的引领和带动作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在推进过程中,需要不时进行效果评估,及时改进不足,夯实“一带一路”建设的制度、人才、资金、社会和科技创新基础。

中国国内的一些地方和部门热衷于做表面工作,把“一带一路”建设扭曲为新一轮的对中央政策支持和利益蛋糕的争抢,把参与重点放在提高自身的区位优势上,以获取更多的国家资源投入、资源倾斜,而不是如何更好地发挥本地区、本部门的作用,把“一带一路”工作落到实处。这种重表面而轻实际、重眼前而轻长远、重宣传而轻深耕的作风需要及时纠偏。国内一些省份掀起了“丝路”热,涌现出很多会议、展览以及研究机构和项目,但也存在有关工作表面、形式上快速推进,实际却原地踏步的现象。一些地方和部门只是把原有的已在进行中的工作放进“一带一路”范畴,再挂上“一带一路”标牌。这种情况的出现从短期来说可以理解,但如果经过一个时期后依然如此,就会给“一带一路”的可持续性带来消极影响。

“一带一路”既需要有自上而下的设计,更有赖于自下而上的参与。让民间资本和人员根据市场需求、自身兴趣自主加盟、自主运作,有助于“一带一路”更好地达到互利共赢目标,有助于丰富“一带一路”的国际形象,缓解国际社会的误解和疑虑。应在早期阶段为民间资本、技术、人员及时开辟切实的参与渠道,吸引社会层面的广泛支持。

“一带一路”,应实现周边合作全覆盖

石源华(中国国家领土主权与海洋权益协同创新中心副主任、复旦大学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研究中心主任):

中国的目标是使“一带一路”成为沿线各国的共同愿景和行动,成为各方共同参与的“交响乐”而不是中国一家的“独奏曲”。目前中国周边合作圈的基本态势是:向北,以中俄全面战略合作关系为核心和重点,以“上海合作组织”和“中俄蒙经济走廊”为两翼,奠定北方稳定大局;向西,建设“中巴经济走廊”,作为推行“一带一路”建设的典范和样板;西南方,倡议建设“孟中印缅经济走廊”,推动“一带一路”往印度洋方向延伸;东南方,以中国与东盟“10+1”合作升级版为核心,开展各种形式的区域合作,构筑通往南太平洋的海上网络。中国正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一道,积极规划中蒙俄、新亚欧大陆桥、中国—中亚—西亚、中国—中南半岛、中巴、孟中印缅六大经济走廊建设。

东北亚和朝鲜半岛处在“丝绸之路经济带”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交汇点上,却由于种种原因成为中国周边合作圈上的缺口和断裂。按照2015年3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和行动》,“‘一带一路”贯穿亚欧非大陆,一头是活跃的东亚经济区,一头是发达的欧洲经济区,中间广大腹地国家经济发展潜力巨大。”既然“一头”是“活跃的东亚经济区”,自然也应包括东北亚,但具体设计的多条路径构想却未能出现东北亚,可以说是开了“天窗”,“六大经济走廊”显然也未涉及东北亚地区,这是一个值得重视和解决的重大问题。

如果“一带一路”设计在东部沿海仅到连云港为止,通过陇海铁路直接西进欧亚大陆桥,而不注意让连云港以北的临海国家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显然是不妥的。如果中国东北三省参与“一带一路”,只是向北向西延伸,遗忘向东经过日本海与朝鲜、韩国、日本相衔接,也是重要的疏忽。

中国周边合作圈在东北亚出现了断裂和缺口,“一带”与“一路”未能在东北亚实现有机衔接,主要有两方面原因。其一是美朝在核问题上的争执导致朝鲜半岛安全困境,图们江没有通往日本海的入海通道,严重影响东北亚区域合作。其二是日本政治严重右倾,安倍政府甘当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帮手,在历史认识问题上倒行逆施,在领土争端问题上主动挑衅,导致中日、韩日关系紧张,中日韩区域合作建设遭遇瓶颈。

朝鲜半岛的根本问题是美朝关于朝核问题的争执。美国对朝实施以军事演习、经济制裁与企盼朝鲜突变为主要特征的压制政策,强迫朝鲜放弃核计划与核武器;朝鲜则以发展核武器相抗衡,争取自身对于美韩的平衡地位,导致该地区冲突迭起,动荡不停,战争威胁始终存在,正常经济投资环境被破坏,成为东北亚区域合作的“安全死穴”。

随着中国的崛起和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日本的心态趋向非常复杂,难以接受这一历史事实。许多人说,中日关系出现了甲午战争以来的转折,日本人看中国从俯视进入仰视,日本成为“中国威胁论”的积极鼓吹者。在主要西方大国中,只有日本和美国一起抵制中国发起并主导的亚投行。在这样的背景下,很难指望日本会支持和加入中国“一带一路”的建设行列,中日韩自贸区谈判也成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中国在东北亚的区域合作遭遇重大障碍。

为了实现“一带”与“一路”的对接和中国周边合作全覆盖,中国可以考虑倡议建设“中朝韩俄经济走廊”,以此带动中朝关系的改善和发展,在长达1300多公里的中朝边境线上对朝开展经济合作与交流。同时,利用目前中韩关系大幅提升以及中俄关系、朝俄关系、韩俄关系都走近的优势,促使中朝韩俄的经济合作与东北振兴实行联动,使“一带一路”建设延伸至朝、韩、日三国。为了实现这一倡议,各方需要妥善处理朝核问题,适度超越朝核问题,不让朝核问题成为干扰东北亚区域合作和中国“一带一路”建设的障碍。

建设“中朝韩俄经济带”可与中国东北振兴战略实现联动,北有长吉图发展战略,南有丹东沿江发展战略,中国应抓住目前难得的历史机遇,将对朝工作重点转移至扩大对朝经济交流和合作上。中朝韩俄实现优势互补,合作共赢,在东北亚腹地建设一新的经济增长点,形成一块高速发展的新热土。不仅可为长吉图发展战略和丹东沿江发展战略的实施添加国际机会,而且也可推动中朝、中韩、韩朝、朝俄关系经此台阶更上一层楼。

朝鲜自称2013年后进入了“全面建设经济强国”的历史新阶段,主张以“我们式的经济管理改善办法”,促进经济的高速发展。建设“中朝韩俄经济走廊”符合中国和朝鲜的国家利益和战略需求。朝鲜的开放战略为“四点两线”:即南线有金刚山旅游区和开城工业园区两重点,面向韩国;北线有罗先经济特区和黄金坪、威化岛经济特区两重点,面向中国。朝鲜这一开放战略布局可与“中朝韩俄经济走廊”实现对接,推动朝鲜融入东北亚区域合作,也有助于中朝之间建设正常国家关系。

韩国的朴槿惠总统上任之初便提出了“半岛信任进程”,并于2014年3月在德国东部城市德累斯顿发表演说,提出对朝三大新倡议,特别主张“韩朝共同繁荣建设基础设施”,“韩国可以在通信和交通基建等领域投资,向朝方提供金融、税收等经济领域的培训,朝鲜应向韩方开放地下资源开采权,以实现互惠互利;韩方还可以积极推动韩国、朝鲜、俄罗斯三方合作的经济项目,包括铁路建设”等。这些设想如能实现,无异可使建设“中朝韩俄经济走廊”如虎添翼。

2014年11月8日,李克强总理在北京与巴基斯坦总理谢里夫共同见证中巴经济走廊远景规划纲要及相关合作文件的签署。

俄罗斯的“东向战略”已成定局,其基本思路是要打开通向亚太的市场。俄对朝鲜罗先港的开发非常积极,正夜以继日地进行建设,有与中国竞争的态势。早在2013年,连接俄罗斯远东城市哈桑和朝鲜经济特区罗津港铁路已正式开通,俄朝、俄韩已达成进一步建设俄朝韩铁路通道和能源通道,朝鲜已对外宣布:朝俄将合力开发朝鲜内陆铁路,将朝鲜打造成东北亚的“物流据点”。按计划,俄罗斯的煤炭将通过54公里长的哈桑—罗津铁路运抵罗津,再从罗津通过海运至韩国浦项,仅需36小时。接下来俄将帮助朝鲜修建175公里长的贯穿朝鲜东北至西南的铁路和230公里长的贯穿朝鲜东西的铁路,修建工程主要对铁轨、枕木、铁桥、隧道等老化设备进行更换和改建。俄罗斯进行设备和材料的投资,朝鲜通过出售贵重金属筹资偿还,并提供必要劳力。这些开发对于“中朝韩俄经济走廊”的建立与发展有积极促进作用。2015年3月,俄朝进一步走近,俄罗斯外交部宣布,两国已经同意将2015年确定为“友好年”,旨在加强两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关系,并促进正式交流,有助于“中朝韩俄经济带”的建设和发展。

建设“中朝韩俄经济走廊”的重要举措之一,是中朝俄合力开通图们江入海通道,进而建设珲春深水港,这不仅可使中国吉林拥有出海口,强化中俄、中朝、中韩、中日间的“互联互通”,而且有助于开辟中国通往北冰洋的海上通道。

仇发华(上海理工大学副教授):

中韩自贸区的建立为“中朝韩经济圈”、“中日韩自贸区”提供经验,并奠定了基础。数据显示,中国已经成为韩国最大贸易伙伴国、最大出口对象国和最大进口来源国,韩国已经成为中国第一大进口来源国和最重要投资来源国之一。

2015年6月1日,中韩签署中韩自贸协定。根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测算,中韩自贸协定将拉动中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0.34个百分点,拉动韩国实际GDP增长0.97个百分点。在货物贸易方面,中国最终将有91%的产品对韩国取消关税,覆盖自韩国进口额的85%。同时,韩国最终将有92%的产品对中国取消关税,覆盖自中国进口额的91%。

中韩自贸区是高水平的自贸区,是涉及国别贸易额最大的自贸区,率先突破并为“一带一路”沿线自贸区提供样本,也是国家层面推进自贸区战略的重要突破口。中韩都在推动各自的地区经济合作框架或者倡议,中国正在实施“一带一路”倡议,韩国则在落实“欧亚倡议”,中韩自贸区成为这两大倡议对接的纽带。对中国来说,中韩自贸区建设本身就是“一带一路”的重要内容,提高了东北亚经济合作水平。于韩国而言,中韩自贸区则是其融入“一带一路”的捷径,也为韩国进入欧亚经济合作体系提供了通道。

中韩自贸区的成功比亚投行的启动对日本触动更大。自2015年4月以来,日本政府及民间开始频频示好中国。继中韩自贸区之后,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将会正式提上议程并进入快车道。鉴于中日韩三国的经济体量,中日韩自贸区建成将会极大地带动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的发展。而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讲,中韩自贸区的成功也会激励中、俄、日、韩、朝等国在远东的合作,使东北亚自贸区成为可能,这无疑将十分有利于“一带”、“一路”在东北亚的对接。

王德华(上海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南亚中亚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和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是中国“一带一路”的两大支点。中国则被巴基斯坦视为其实现“亚洲之虎梦”的主要外部助力。就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对“一带一路”建设的示范作用而言,巴基斯坦与我国新疆紧密相连,还与阿富汗、伊朗、印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等国为邻,不仅能够提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或地区的信心,而且对于整个“一带一路”建设的成功都十分关键。

“中巴经济走廊”南起瓜达尔港,北至中国新疆喀什,是一条包括公路、铁路、油气管道、通信光缆等在内的贸易走廊,预计总工程费用将达到450亿美元,计划于2030年完工。中巴双方计划拓宽喀喇昆仑公路,从巴基斯坦哈乌连镇修建长达660公里通向红其拉甫山口的铁路,沿中巴边境线安置光导纤维电缆,并从海湾地区铺设一条通向中国西部的石油和天然气输送管道。450亿美元对多数国家来说都算得上是天文数字,2012年中国的对外投资额也才652亿美元,这是“一带一路”在2014年最重磅的超级大工程了。

地处巴基斯坦西南海岸线上的瓜达尔港距离连接波斯湾与阿曼湾的霍尔木兹海峡只有约400公里,而后者是全球石油供应的重要海上通道。瓜达尔港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是中东(石油储量全球第一)、南亚(人口稠密)与中亚(资源丰富)这三大重要地带的交汇点。未来,它将成长为巴基斯坦与阿富汗、甚至是中亚与中东国家的经贸中转站。

2013年5月,李克强总理访印时发表中印联合声明共同倡议建设孟中印缅经济走廊。这对促进经济走廊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孟中印缅经济发展、南亚和东南亚的经济整合、亚洲的经济整合与发展和世界经济的复苏与发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孟中印缅经济走廊作为“一带一路”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先试先行。

印度加入亚投行意味着其已事实上加入“一带一路”。但总体上,印度对“一带一路”建设还没有下决心,仍在冷眼旁观。印度内心认为自己只是“一带一路”的“过客”。印度有“季风工程”、“香料之路”,最近又提出了一个“棉花之路”。这里面,既有不同的战略考虑,也有民族自尊心的作用。在矛盾的心态中,印度对“一带一路”的参与不大可能一步到位。

多种因素已促成中巴经济走廊和孟中印缅建设成为国家战略的一部分,被正式提上中国与有关国家的双边关系议程。这些项目工程浩大、意义非凡,怎样防止其成为“烂尾楼”工程,中国如何与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印度、缅甸切实打造“中巴和孟中印缅命运共同体”,必须有精密的筹划和运作。

中印两国的发展不仅需要各自推进国内改革,也需要不断争取对外和解、扩大对外开放,包括中印相互和解与开放,需要更为宏观的区域合作框架作支撑。越来越多的印度学者认为,不能为了提出印度自己的倡议而拒绝中国的“一带一路”。印度要进入欧亚大陆,除了海上交通之外,还需要经过巴基斯坦、阿富汗。中国提出的两个经济走廊实际上为南亚地区的内部和解和经济一体化提供了新的机会。印度需要看到,如果南亚能够互联互通,至少印度的“大卡车”可以从陆路经过巴基斯坦进入欧亚腹地,那么,印度就可能成为南亚经济圈的主导者。

云南是中国参与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的主体省份,推进两个走廊大有可为。云南决心“坚决贯彻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构想,切实找准云南的战略定位,全力融入‘一带一路建设规划”。云南建议将建设国际大通道提升为国家战略,目前省内已建成和纳入规划的民用机场总数达17个,为全国集中度最高的省份;“七入省四出境”公路交通网络已经形成,中越、中老泰、中缅和中印四条国际大通道云南境内段全部实现高等级化;铁路“四入省一出境”格局也已形成,“八入省四出境”铁路网络已经纳入国家规划。2014年9月,中缅油气管道工程中国境内段在昆明动工。云南应大力推动孟中印缅开发性金融机构设立,积极开展运输通道建设,同时支持四国政府在《政府间陆港协定》框架下,把孟加拉国达卡格姆拉布尔陆路集装箱中转站国际陆港、中国昆明腾俊国际陆港、印度加尔各答杜尔加布尔国际陆港、缅甸曼德勒国际陆港建成孟中印缅自由贸易园区试点,在此基础上开展区域贸易便利化制度安排协商。

“一带一路”,要跨越领土海洋争端的暗礁

孔令杰(武汉大学中国边界与海洋研究院副教授):

中国与多个邻国之间存在悬而未决的边界海洋争端。这些争端可以归纳为陆地边界争端、岛礁主权归属争端和海洋边界争端三大类。其中,陆边争端包括中国与印度、不丹的陆地划界争端,以及中国与十几个周边国家之间的跨界水资源争端。岛礁争端主要是指中国与日本之间的钓鱼岛争端以及中国与越南、菲律宾等国在南沙群岛的主权争端。海洋边界争端包括中国与八个海上邻国在黄海、东海、南海的划界争端以及因未定边界引发的渔业、油气等海洋权益争议。

未决的边界海洋争端对“一带一路”的实施构成重大牵制。它们不仅会影响到部分争端当事国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积极性,还为美国等域外势力的介入制造了借口和空间,少数国家甚至会蓄意升级争端,干扰“一带一路”的建设进程。因此,如何妥善管控好中国与邻国之间的边界海洋争端,避免其升级为影响地区安全的激烈冲突,维护和平稳定的周边环境,并在此基础上推进跨界务实合作,成为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必须妥善处理的难题。

总体和长远看,“一带一路”的实施可以改善中国与邻国关系,减弱边界海洋争端当事国升级争端的动因,并为争端的管控和解决创造条件。然而,从微观和短期层面看,“一带一路”建设对中国边界海洋争端的管控可能产生正反两方面的影响,这主要是因为:(1)减弱争端当事国国内政体安全或边疆安全面临的重大威胁,降低当事国在边界争端中进行妥协或合作以换取对方支持的意愿;(2)促使某些当事国把边界海洋争端当作在涉“一带一路”建设重大问题上与中国讨价还价的筹码。

为配合“一带一路”建设,中国在边界海洋争端上应坚持和平发展,秉承“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理念,制定陆海兼备、陆海统筹、陆海联动的边界海洋外交政策。坚持维稳与维权相统一,既坚决捍卫国家的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又维护周边的和谐稳定。坚持和平谈判,做好外交、舆论、司法、军事等斗争的准备,努力做到斗而不破。坚持本国的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主张,为其他争端当事方和域外国家划定行为红线。坚持“主权属我、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方针,扩大与其他争端当事国的共同利益,构建有效管控争端、促进互利合作、寻求共同开发的长效机制。坚持以我为主,因海施策,因国施策,由易到难,由近海到远海,逐步解决与邻国之间的边界海洋争端。

张洁(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

中国的周边政策正在沿安全与经济双轨推进,前者以海上维权为核心,后者以推动“一带一路”倡议为首要。那么,这两者是可以齐头并进,还是需要优先排序?是存在必然的冲突,还是能够相辅相成,进而构建有利于中国的周边秩序?

不断升温的南海问题存在“不变”与“改变”两种态势。“不变”的是争端的核心议题,即南沙岛礁主权归属及其附属海域的划界和资源分配。“改变”的是亚太主要国家实力对比及与之相应的战略调整,突出表现为中国与美日同盟的竞争态势。2015年,中美围绕南海岛礁建设的直接交锋,实质是双方对地区规则与秩序的制定权、主导权之争。

云南省德宏州瑞丽市国家重点开发开放试验区内,两名路人在孟中印缅交通走廊示意图前驻足。

应当引起中国警觉的是,作为南海问题的当事方,东盟国家整体上的对华疑虑在加强。南海问题削弱了东盟的对华信任度,波及了“一带一路”倡议的落实。相关数据已经表明,与中国在南海问题上摩擦越多的国家,与中国的经贸关系与基础设施合作就越少,对“一带一路”倡议的欢迎度就越低。

那么,未来中国应该如何处理南海问题,是以中美博弈为主还是强调中国—东盟对话?是以经济手段为主,还是以政治与安全手段为主?尽管南海的乱局很大程度上是美国的“杰作”,但是,中国不应随“美”起舞,而应坚持双轨原则,处理好对东盟的关系,从而稳住大局、化解被动,这至少由三方面因素决定。

第一,东亚地区并不存在“二元结构”,东南亚国家不仅与美日同盟保持着紧密的安全合作关系,而且对美日同盟的经济依赖度也远远大于中国。因此,中国应发挥经济增速优势,加强与东盟各国在经济上的相互依赖。第二,东亚国家对解决领土领海纠纷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包括搁置争议、双边谈判与协商、第三方调停以及国际仲裁,这种政治传统为南海问题的解决提供了多样化与灵活的政策选择空间。第三,现有的地区安全议程,有利于进一步挖掘合作因素、管控危机,包括中美之间关于海空相遇安全行为准则的磋商,以及南海行为准则的谈判,既是各国管理现有冲突的努力,也为调整与制定本地区的安全规则提供了契机。

因此,中国应当明确周边战略的目标排序,优先推动“一带一路”倡议,促进中国与东盟的政治与安全互信。最终,通过以“一带一路”为核心的区域经济合作机制、以南海问题为核心的共同安全的安全秩序构建,塑造符合中国国家利益的周边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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