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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传兴:我是一座迷宫

2015-08-12陈传兴傅尔得

摄影世界 2015年8期
关键词:巴黎法国摄影

陈传兴++图?傅尔得++文

在台北士林区的外双溪岸边,靠河的低矮老住宅区格外安静。陈传兴将工作室安置在此,一楼作为日常办公区,地下室是一间传统暗房。未来十年,他将在那里和三个全职助理一起,以每两年举办一个展览的频率,整理并公开过去40年所拍摄的照片。

陈传兴拄着拐杖推门进来,我们沿着长桌对面而坐。感冒使他的嗓音沙哑,吐字不那么清晰。

黄昏期的赶路人

1952年出生的陈传兴,把60岁后的人生,定义为老年黄昏期。相比同龄人,他有着更为强烈的急迫感,要在维持脑力的同时,和自己的身体打一场时间仗。这也是从未公开摄影作品的陈传兴,现在将照片整理出来举办摄影展的原因。2015年3月27日至4月26日,陈传兴的第一个摄影展《未有烛而后至》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

“前面花了那么多时间准备,当我着手要理出一条路的时候,发现天快黑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我无从回答,只沮丧于他的悲观情绪,他过早地将生活拉入倒数期。或许,他是出于对自己身体状况的理智分析。三四年前,他开始拿拐杖,“走平路没问题,但走有坡度的路,或坐下的时候,就要靠拐杖。”陈传兴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也因此没有当过兵,“这是我这一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如果当兵,我的身体大概就完了。”

在北京举办展览期间,陈传兴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触更深。拍照时,他不得不把拐杖换到另外一只手,再调好相机时,发现错过了。“年轻时拿相机手不会晃,现在即使不拿也会晃。”

他忧虑的不仅是体力,还有智力,“说不定到六十六七岁,我就开始有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谁知道呢。”

对于一个靠脑力活动构建世界的人来讲,这些担心迫使陈传兴急切地把握头脑清楚的时间,“我还是会上网找资料,在网上看法国、英国的报纸,但我不会上Facebook之类社交网站;除非很必要,基本上也不回Email的;我现在连电话也不回,时间真的不够。”

这种对时间的安排,从某种程度上,可理解为他自闭的原因。

年轻时,陈传兴便如此。“年轻人都喜欢在一个群体里,我是完全游离的状态,不去跟人相濡以沫,不做团体活动。人生苦短,何必浪费,要读的书太多,要看的电影那么多,要想的问题那么大。我不太愿意跟别人打交道,从二十几岁到现在,从来没有违背我自己。”

访谈中,“我太复杂了”几乎成为他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他正是将一生时间用在了这“复杂”上。理解他的复杂,要回溯到在巴黎求学的10年。

1976年6月在台湾辅仁大学大众传播系毕业后,当年9月,陈传兴便到巴黎,念过不到一年的语言学校后,于1977年考取了录取率极低、培养过雷诺阿、罗丹等艺术大师的法国国家高等装饰艺术学院,学习摄影、录影和动画。

“我没有浪费时间。”陈传兴对当年时间的紧凑衔接依旧自豪。接着,他在法国巴黎第三大学念了戏剧专业,又拿到电影专业硕士学位,还在法国高等社会科学学院攻读博士,师承将符号学用于电影理论的“开山祖师”Christian Metz。

在巴黎的10年,陈传兴一直求学,像一块永远无法吸满水的海绵,疯狂地对人文知识进行广泛涉猎。他沉醉于将自己这张白纸,涂成交错复杂的图案。这复杂的图案,由艺术史、电影理论、语言学、符号学、精神分析理论,视觉、影像分析等构成。

跨入60岁的陈传兴,自认到了 “身体状况分秒必争的状况”,“我很晚结婚,小孩很小。很多事情离他们很遥远,所以留下来让他们整理,是负担,他们也不见得能够处理。”

陈传兴用大半生铺了一张巨大的网,现在到了准备结网的时候。除了对各种理论构想、笔记等做梳理,他还将按照编年的排列方式,每两年做一次摄影展。北京的展览之后,第二个展览是1976到1982年在国外拍摄的黑白照,第三个展览是自1970年代至今的彩色作品,第四个展览是宝丽来作品,最后以家庭照片作结,是他从1998年结婚生子至今的家庭影像。

“我知道天快黑了,而且还要走山路,我不知道是否能走得到。”

哀悼银盐时代的结束

除了感到年纪的急迫,陈传兴办展览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要哀悼银盐时代的结束。

陈传兴一直在拍照,但摄影只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他没有立即把作品拿出来 ,“其他摄影家只以摄影为职业和志业。我不一样,我的领域很跨界,很复杂。”

其实,北京的展览是陈传兴人生的第二次个展,第一次举办个展《芦洲浮生图》是在1975年,他23岁,还是大三学生。但今年在中央美院举办的展览《未有烛而后至》,其中作品 “几乎没有任何人看过”,包括他的太太廖美立。

数码时代取代银盐时代,从世纪之交开始至今,已逐渐接近尾声。在陈传兴看来,数码时代使摄影的发展出现两个极端:一是连手机都可以随时拍、随时上传网络的当下,出现“影像的民主化”,另一个极端是部分人愈发对手工印相的追求和坚持,进入了一个更具手工艺精神的状态。

“这两边的落差只会越来越大,但这种状况有没有人去思考?目前为止,没有。我当然有自己的看法,所以才会写《银盐热》。”

陈传兴有充分的自信,但拒绝用三言两语来说明他对银盐时代结束的看法,“这些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要经过深入探讨,我一直在写,不喜欢用简单的结论来界定。事物有其复杂性,简单地看会以偏概全,即便我没办法全面地看,起码要有深度、复杂地去看。”

《未有烛而后至》展出的作品,拍摄于陈传兴去法国求学之前。在国外接收那么多的知识后,回过来再看当初的摄影,他也不愿做过多解释。正如他曾为谢春德《时代的脸》摄影系列所写的:“我想,民主地处理,各取所需可能是较适切的方式,依随观者各人冷暖感受直接去面对,可能比不耐烦地听一堆唠叨话来得真实。”他尽量不以语言去介入、干扰观看者自己该有的经验。

实质上,他和自己作品的关系,大概也深陷于那盘根交错的知识网络中,难以理出一根主线,“我不太懂我跟这些影像之间真正的关系是什么。我会清楚地记得时间、地点,甚至那天的风怎么吹,空气里有什么味道,可是你要我讲这张照片,我说不出所以然。每一次解释,只能让它们离我更远。”

属于个人的银盐影像

《招魂四联作》是《未有烛而后至》展览的代表作品。这四张作品拍摄于1975年一位亲友长辈的丧礼仪式,当时陈传兴的父亲刚过世不久。在那次拍摄中,陈传兴以一个旁观者身份,在重新经历送丧的仪式中,直觉地摄取了招魂形而上的内容。

在展场,陈传兴运用剧场形式,将《招魂四联作》的四张

作品,布置在一个灯光幽暗的封闭场所。展场的墙面也刷成特定灰色,本来影调就很暗的作品,被放大到150×200厘米,直接装裱在每块重达一百多公斤的暗灰色铅板上。陈传兴很满意自己对氛围的营造,“在现场,至少我碰到的每个人,都觉得很震撼。”

“大家平时看到的影像,大都是亮亮的,而对阴影似有若无的感觉,我比较喜欢。”

对于选择铅板作为承印材料,陈传兴解释:“达盖尔的照片就是印在铜板上的,另外,铅是冶金术里面非常重要的元素,这些都跟照片招魂的意义扣得很紧。”

《招魂四联作》拍摄于陈传兴去法国求学之前,他认为自己那时“基本上还是很无知的、空白的直觉状态。”

在今天的陈传兴看来,那时的空白并非青涩,“陈丹青也问过我,当时是不是拍了好几张后挑一张?我说,拍一张就是要非常精准的一张,不是练习。包括《招魂四联作》,我对时间、空间变化的捕捉,都不是随意的。”

“我将《招魂四连作》放在摄影史中去看,甚至希望是从思想史的角度看,这都不是后来附加的,它原本就如此。这也是我没办法跟同一个时代、同年纪的人有真正的对话的原因。”

擅长于影像理论分析的陈传兴,习惯把自己的作品以人文学科的角度纳入历史的纵深中,拿《招魂四联作》来讲,“对丧葬仪式,一般人只是记录、窥探,而我视其为人跟幽灵之间的过程状态。我把它放在礼记、周礼、易经里面思考。”

陈传兴不愿对自己作品进行过多阐释,大都源于他的思想“太复杂”。他也尝试过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定位,但在比较当时的东西方摄影后,他觉得自己的作品无法被归类。

“1960年代,台湾摄影有一些摄影团体出现,但我从没参加过任何团体,一是因为作品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另外一个原因是之前我没把作品拿出来。在世界摄影史上,我的作品跟1970年代日本的森山大道不一样,跟美国的罗伯特·弗兰克等又不一样。”

独自游荡的台北文艺青年

陈传兴从来就是一个独自游离的个体,一向独来独往。在“戒严”体制下的台湾,他像当时的叛逆青年一样,留着一头长发,见到警察就躲;他常穿牛仔裤和凉鞋,背一台相机,到学校看看,如果不考试,人就不见了。

虽不上课,但念大众传播系的陈传兴,为了成绩和毕业,参与了学校报纸的编辑工作,写文章,做广播。当时,他算是文艺青年,在资讯闭塞的台湾,听从驻台美军那盗版而来的平克·佛洛伊德(Pink Floyd)乐队的专辑,在辅仁大学图书馆不对外开放的地下二层读鲁迅、老舍、巴金、矛盾、马克思的书,这些或许都是他对压抑时代氛围的独自反抗。

“大一开始,我就好想去法国学电影,至少我知道法国的电影比美国好。”再加上阅读了大量左翼书籍,在当年多数台湾年轻人到美国留学的风潮下,他坚定地选择去法国。

他的摄影实践,也在大学开始,“大学时,我走过超过一半台湾重要的地方,拍摄不同族群、不同社会阶层,以及几个大家族的照片。我对台湾的历史,自己出生的地方,很了解。我看到的大都是被社会排斥的边缘人。这种经验,同时代的摄影师少之又少,所以我很难跟他们对话。”

在某天的日记里,加缪只写下一句:“孤独,有钱人的奢侈 。”这被收录在后来出版的《加缪札记》里,如果用来解释陈传兴的主动自闭,也颇为合理。

陈传兴的家庭拥有一家钢铁企业,从小他身边围绕着司机、奶妈,以及不同阶层的工人,在家里,他是典型的“少爷”。在极其优渥的家庭中,他成了兄弟姐妹中唯一没有继承家族事业的人,某种意义上,他成了家族的反叛者,“家里不能接受我当时的打扮和叛逆,家族里只有我一个人选择这条路。”

不过,出身背景也成为他日后探索精神世界的助力和优势,“我在巴黎10年,没有打过工。买非常多的书和画册,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在巴黎,几乎耗尽清醒的时间学习

从资讯有限的台湾到巴黎,陈传兴的世界打开了。

他考进法国国家高等装饰艺术学院,学习摄影,真正看到西方的摄影作品。日后,他一直保持这样的习惯:以每礼拜一两次的频率,到国家图书馆看摄影原作。

高等装饰艺术学院是当时法国国立大学中唯一有摄影系的,陈传兴在那里全面地学习艺术,“进去要学油画、素描、版画、雕塑等,那是全方位的艺术训练。而且,摄影系的暗房24小时开放,每个人都有钥匙,里面所有耗材都免费使用,底片、相纸、相机、大画幅相机,镜头等。而且,在法国的整个学习阶段,我都在拍东西,从来没有停止过。”

“我学得非常快乐。”回忆让他短暂地沉醉于昔日的求学经历,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表情,“每一届都只招不到10人,到我离开的时候,整个学校只有两个亚洲面孔,另一个还是法裔越南人。”

到了法国,陈传兴才知道什么是语言学,“我重读语言学,读语音、语义,从头念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读普鲁斯特、萨特、卡缪等;听歌剧、看戏剧,看建筑、看展览。巴黎有三百多家电影院,一百来间剧场,还有无数展览,虽然我不可能全去看,但是,电影图书馆是一定要去报到的,十年内我看了上万部电影。”

“我到现在都没有去过意大利和西班牙,你可以想象我没有浪费时间。”在巴黎的陈传兴,一直处于对知识欲求不满的求索中。十年求学,他在西方教育、文化的全面洗礼下,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我几乎耗尽我清醒的时间,在学习。”

“后68时代”,诸神的黄昏

陈传兴到法国时,离1968年发生的巴黎学生运动,已有8年之隔,但他一直把自己纳入巴黎 “后68时代”的阴郁氛围中。

“我大概是唯一接触过这么多法国大师的华人。”

巴黎的“万神”,即在存在主义、结构主义、符号学、新马克思主义、新历史哲学、拉冈精神分析等人文学科领域的开创者和领军人物。从东方远道而去的陈传兴,在接触过这些大师后,内心深处分享了“诸神”的巨大荣光,而且这种影响一直存在。

巴黎让陈传兴独立思考,但那10年,恰逢巴黎的平庸年代,在知识界,“诸神”的荣光逐渐暗淡,他也遗传了这氛围中忧郁和哀悼的气质。

1960年代,马克思提出的理论因对资本主义的现代性和工业社会的抨击,成为了时尚。那是一个想要理解世界,就必须认真看待马克思理论的时代。学者路易·阿图塞(Louis Althusser)靠研究马克思理论,迅速建立职业声誉,成为国际知名的马克思主义专家。而在左派知识分子萨特眼里,马克思理论是当世无法超越的哲学。因对生存环境的失望,巴黎大学学生发起的街头运动迅速引发了全国罢工潮,法国被强烈的失望情绪笼罩。

然而,1960年代的紧张不安迟迟未得到纾解,1970年代便开场了。两次石油危机,加上通货膨胀、就业率进入历史低点等因素,巴黎战后数十年的繁荣走到尽头。年轻人不再活在理想的纯真世界,他们把找到工作看得比改变世界重要,集体的雄心壮志被个人需求所取代。

在知识界,新一代知识分子脱离马克思主义。萨特在1980年逝世前,早已失宠;罗兰·巴特比他早一个月去世;同年,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学者路易·阿图塞因疯狂地杀害自己的妻子而被诊断为精神失常;第二年,精神分析学者雅各·拉冈过世;1984年,福柯也因艾滋病离世。

“整个时代的氛围诡异,我回来的时候,法国思想界处于一个黄昏的状态,彩霞漫天。”

对他来讲,回到台湾不是一个容易做的决定。“一言难尽,割舍掉法国,就不可能有巴黎的文化氛围和蓬勃的思想状态。”他把希望寄托在角色的转变:从求学者变为教学者。

怪物归来,不属于这个时代

1986年,陈传兴从巴黎回到台湾的时候,带了半个货柜的书。他先后就职于台湾艺术大学美术系和“中央研究院”,最后在台湾清华大学教了二十年书,然后退休。

1980年代的台湾,经济上蓬勃发展,已成为“亚洲四小龙”,政治上却动荡不安。如果由罗大佑、侯孝贤、杨德昌等创造的流行文化代表台湾的时代精神,陈传兴则“不属于那个年代”。

正如他在为阮义忠写的一篇文章《净土回望》中所言:“将近10年的时间在国外求学,终止了我和台湾文化环境的联系,经过十年的断层空白之后,我不知如何去定位自己。”

成为大学老师的陈传兴,教学内容非常广泛,他的课程内容像网一样,无限撒开。讲课精神分析,他从弗洛伊德的博士论文开始,一直教到其最后的研究成果。且每次教学,他都把德文、法文、英文三本放在一起进行对照。他可以花一年的时间讲北宋画家范宽的《谿山行旅图》,也可以花一年的时间讲《聊斋》,他也在课堂上研究“韩愈”和《四库全书》。

“遵循自己的学术思考,发展庞大的思想体系。”在知识的世界,陈传兴一直忙于把网撒开撒大,似乎并不在乎收手。他总是扑灭刚燃起的热情,以至于无法在某一领域构建出较为严谨的论述体系。

刚回台湾教书时,陈传兴的课也被学生抱怨听不懂,他便离开学校。

在1992年出版的《忧郁文件》里,陈传兴写了很多艺术评论文章,后来却很少公开发表评论,“后来发现台湾的文化氛围太混乱,我何必去趟这浑水。”

“我像怪物一样回来。感受过一个那么复杂、庞大的文化氛围,受过那么大的冲撞之后,你会跟真正的现实世界脱节。我要脱节吗?没办法,我还是选择脱节。”

我问坐在对面的陈传兴,“回来台湾后,有孤独的感觉吗”?他笑了一声说:“从头到尾。”

陈传兴常称自己为怪物,这个词,他有自己的理解,

“怪物是一个很复杂的个体,不是单一的人。他们无法被定义,是在神和人之间进行沟通的人。孔多塞(18世纪法国启蒙运动时期最杰出的代表之一,数学家和哲学家,法兰西科学院院士)就是怪物,古希腊也有很多这样的人。”

陈传兴也知道外界对他的评价是“讲的话没人听得懂,写得书没人看得懂”,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一直到现在,我的东西都不是写给这个时代的人看的,我跟过去几百年几千年的人对话,写给未来六十年或一百年的人看。我很骄傲,到现在我都维持这种骄傲。”

对于这种骄傲的自信来源,陈传兴说:“这背后就是一个怪物,我站在一个可以看得很远的高度,别人都是站在地上,我知道我所做事情的困难,清醒地活着。”

除了拍照,陈传兴一直有电影梦。当初,陈传兴怀抱拍电影的梦想到了法国。虽然陆续拍了一些纪录片,但是真正使他为两岸所知的,是他作为系列纪录片《他们在岛屿写作》的总监制,执导了其中两部《如雾起时——郑愁予》《化城再来

人——周梦蝶》。

1998年,陈传兴创办了“行人出版社”,大力引介翻译法国当代文化思想书籍,像以弗洛伊德思想为核心的精神分析经典《精神分析词汇》,福柯的《边缘思维》,莫里斯·布朗修

的《黑暗托玛》,萧沆的《解体概要》等。2012年,他获得法国政府颁发的“艺术与文学勋位——军官勋章”。

陈传兴的知识体系建构于法国。直到现在,他一直在追随巴黎大师们的脚步,把自己的可能性扩展到极致。他疯狂地落实自己在思想史的建构野心,从不违背自己,选择主动自闭,不浪费时间与人交际,在认为自己已走上人生的黄昏之路时,他说:“我对得起我自己,死都可以笑了。”

陈传兴反复形容自己是一个复杂的人,形容自己是一个怪物,也撇开外界的质疑,认定这辈子就是可以跨界做很多事。

“很多人到了50岁就停顿,我觉得我每天都不够用,我就是一座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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