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运动召唤下的女权主义文学
2015-08-11曹苗
曹苗
摘 要:一般认为,女权主义文论的诞生是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第二次女权主义运动高潮的结果。随着女权运动和女权主义文学理论的不断发展,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任务逐渐清晰丰富,文学界开始发掘被埋没的或不公正地受到冷落的女作家以及她们的作品,对现有文学作品中的大量妇女人物形象进行分析和鉴别,对关于作家作品的评论再评论,并从女性的观点进行创作,塑造新的女性人物形象。女权主义文学批评出现了蒸蒸日上的新气象。一些妇女作家的作品被不公正的受到冷落或贬斥,对这类文学作品的再发掘、再认识,成为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任务之一。
关键词:女权运动;女权主义文学,文学批评
一、女权主义文学理论与妇女解放运动
女权主义文学理论的产生与兴起与女权主义运动的产生和发展有着密切的联系,它是政治运动深入到文化领域的结果。
女权主义运动诞生于新兴资产阶级妇女中,它同法国工业革命及美国废奴运动息息相关。
18世纪末的法国资产阶级革命中提出了“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但同男子一起参加法国大革命的妇女很快就发现,所谓的自由、平等、“天赋人权”都是男性的,并不属于妇女。于是,当时的妇女领袖奥伦比·德·古日(Olympe de Gouges)在1791年针对《人权宣言》, 发表了著名的《女权宣言》,主张妇女与男人有同样的天赋人权,她认为妇女生来就是自由的人,应和男人有着平等的权利,社会的差异只能建立在男人和女人共同利益的基础之上。古日对于自由平等的呼喊,其影响几乎波及整个欧洲大陆。
在思想保守的英国,玛丽·沃尔斯通克拉夫特(Mary Wollstonecraft)深深地感受到了法国大革命所带来的冲击。1790年,她写了《为人权一辩》来公开支持法国大革命。1791年,她又写了《女权辩护》,以理性为武器,以妇女自己的声音,向世界提出了妇女权利的要求。在妇女与男性有着共同理性的大前提下,沃尔斯通克拉夫特主要针对妇女的平等受教育和受平等的教育问题展开了自己的“辩护”,理直气壮地打出妇女权利的旗号,不仅捍卫了法国大革命所代表的原则,而且抨击了卢梭等启蒙作家在妇女问题上的偏见。
大洋另一边的美国,在19世纪30年代则兴起了轰轰烈烈的废奴运动,妇女也积极投身其中。虽然妇女与男人一样出生入死,却不被他们的男性伙伴重视。妇女们在看到奴隶受苦受难的同时,也发现了妇女自身所处的受压制和无权利的状态,这样的发现促使她们为争取自己的权利而起来争斗。1848年,首届女权大会在美国田纳西州塞尼卡·福尔斯村召开。会议通过了《权利和意见宣言》。宣言中列举了社会、经济和法律中种种对妇女的歧视现象,提出了男女在工作、财产、受教育等方面的平等要求。大会还通过了要求给予妇女以选举权的决议,这是美国独立的女权运动的开始。
这场妇女运动到20世纪初形成高潮,习惯上称为女权运动的第一次高潮。在这场运动中,英美妇女在20年代获得了选举权,法国妇女稍晚些也取得了选举权。这场女权运动主要是资产阶级妇女向本阶级男性统治者要求平等参政、平等就业、平等财产继承权等具体平等权利的运动,对于真正的更高意义上的性别平等却涉及不多,平等停留于表面,并未触及父权制文化本身,因而,虽然有伍尔夫的《个人的房间》和波伏娃的《第二性》的出版,女权主义的文化批判在这一时期仍未形成气候。直到本世纪60年代,当广大妇女真正对父权制思想文化本身提出质疑时,才有理论的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诞生。
一般认为,女权主义文论的诞生是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第二次女权主义运动高潮的结果。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大批男性从战场上回来,重新占据了战争中妇女占据的一些工作岗位,女性又重新回到家庭。这些主妇们隐隐感觉到一些不安和不满足。在这种情形下,美国妇女贝蒂·弗里丹( Betty Friedian)的《女性的奥妙》,猛烈抨击了那些来自社会的妇女自身的、要使妇女成为贤妻良母的虚假的论证,并发动了对弗洛伊德有关妇女的带偏见性观点的强有力的批判。新的女权运动便在这一时期在公民权运动的伴随下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
随着妇女运动的提高,20世纪强有力的女权运动中出现了不少激进的女权主义者。20世纪早期的女权主义主要以政治斗争为主体,争取为妇女赢得基本权利和使她们获得男人已有的完整主体,这种斗争延伸到法律、教育、文化、生产等各领域,是妇女争取平等权利而进行的斗争。随着女权主义的日趋成熟、日渐深入,60年代末的妇女解放运动导致了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兴起。
二、女权主义文学理论先驱
女权主义文学理论作为一门学科,一般认为是以60年代,即女权运动第二次高潮,美国女权主义者卡特·米勒特(Kate Millet,1934- )的《性别政治》(1970)的出版为标志的。而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女权运动的第一次高潮中,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1882-1941)出版的《个人的房间》(A Room of Ones Own, 1929)和法国女作家西蒙娜·德·波伏娃的女权主义经典作品《第二性》,使女权主义文学研究初具规模。这两本著作中,清算了男性文学文本中的性别歧视,对女性文学传统和创作困境进行了研究。
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个人的房间》以其夸张、反讽的风格,提出了许多有关妇女和文学的严肃问题,使女权主义文学理论得以初具规模。伍尔夫在文中阐述一个女人如果要想写小说除了一定要有钱,还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这里的“钱”和“一间屋子”不仅仅是它们本身,而且是一种象征,是妇女没有经济地位、没有文学传统、没有创作自由的生存状况的写照,也是妇女要进行创作的必要条件的象征。此外,伍尔夫还思考了诸如:文学中有无女性传统,性别歧视在文学活动中的反映,妇女在文学创作中遇到的困难等问题。不仅如此,她还首次提出了日后一直为女权主义者争论不休的“双性同体”(androgyny)的观点。尽管伍尔夫的理论有其自身的矛盾,但她的理论具有丰富的内涵和很大的启发性。她肯定了妇女基于与男性不同的生活和情感经验而创造的不同于男性作家的题材、语言和文体风格,并力图寻找妇女自己的文学传统;其双性同体思想及男女和平共处理想的提出,可以看作当代结构主义女权主义者对性别二元对立进行解构的萌芽状态的思想;她采用文学社会学批评方法,从妇女在社会中的政治、经济、文化角度来考虑妇女的创作;针对歪曲女性形象的男性作品进行了清算。伍尔夫从以上四个方面为自己树立了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理论开拓者的形象。
西蒙娜 ·德·波伏娃被法国总统誉为“法国和全世界最杰出的女作家”。她是存在主义文学的重要作家,她的女权主义论著《第二性》(1949)使她的影响从文学界扩展到思想界,成为世界女权主义的先锋理论家。波伏娃认为,一个人之所以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后天形成的。这世间没有任何生理上、心理上或经济上的定命能够决断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而正是人类文化之整体,产生出了这居间于男性与无性中的所谓的‘女性。波伏娃的这一结论,对世界范围内的女权运动影响甚大。波伏娃认为男女两性之间的差异,并不比两个单个人之间的差异更大。然而,从整个历史过程来看,女人却被铸造成了男人的另一性,即第二性。事实上,是男性主宰的父权制文化体制压抑着妇女,使妇女变得地位低下,而不是妇女地位低下而应受支配。只有获得平等的经济地位,女人才能真正成为和男性一样的主体性而非仅仅是对象性的存在。
波伏娃认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这一思想,以及运用这一思想分析男性笔下人物,特别是女性形象的批评方法,对后来的影响极大。另外三部较早期的女权主义经典著作——贝蒂?弗里丹的《女性的奥秘》、凯特·米勒特的《性别政治》和杰梅茵·格里尔的《女太监》都沿用了波娃的思路和批评方法。
三、女权主义文学批评
“女权批评”是女权主义文学理论初创期的批评方法。按美国女权主义批评家肖瓦尔特在其早期论文《走向女权主义诗学》中的看法,“女权批评”关涉是作为读者的妇女,即作为男人创作的文学作品的消费者,这种批评同其他类型的批评一样,它是针对文学现象的思想意识背景,并基于对社会历史分析的探讨。他的课题包括妇女在文学作品中的形象、文学批评中对妇女形象及作用的忽视和歪曲,以及男性建构的文学史的种种有意或无意的疏漏。他还涉及对妇女读者的利用和控制,特别是在公共文化活动和电影中。从这个定义中,我们可以看出,女权批评涉及男性作品中的女性形象问题,它要求这些假定的女性读者以女性意识来分析这些形象,进而通过分析,揭露由于这些形象所体现的男性意识而对真实的作为人的社会历史存在的妇女形象的歪曲的真相,同时要求女性读者颠覆菲勒斯批评权威(菲勒斯中心主义可以概括我们所身处的文化环境中无所不在的男权意识),以自身的经验来对这些作品进行创造性的女性阅读。
女权主义批评家否认那种认为只有男性才能比较客观地评价文学作品的传统观念,他们提出了大胆的设想,即认为任何学者都应当摒弃头脑中的偏见或价值决定论。认识到自己的偏见,来实现从美好信念出发来对文学作品进行评论。
根据《女权主义批评与美国文学》(郭继德,《20世纪美国文学梦想与现实》,2004,第十页)一文中的分析,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任务有四:
发掘被埋没的或不公正地受到冷落的妇女作家以及她们绝版的、受到歧视或被错误理解的作品,是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第一项重要任务。事实上,妇女创作被男性的文学批评排斥在文学范围之外,大量的妇女文学作品是以男性笔名或匿名发表的,但那些没有创作出《呼啸山庄》这样的文学巨著的,用了男性笔名的女作家也许便没有这样被发现的“幸运”了。此外,仍有一些妇女作家的作品被不公正的受到冷落或贬斥,对这类文学作品的再发掘、再认识,成为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任务之一。
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第二项任务是对现有文学作品中的大量妇女人物形象进行综合分析和鉴别,对男作家作品中的妇女人物形象更应当如此。自古以来,文学作品中多是男性主人公占统治地位,女性处于附庸地位。只是到了19世纪,随着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崛起,越来越多的女性人物开始奋斗,改变自己受压抑的地位。托尔斯泰塑造的安娜?卡列尼娜,就是要摆脱丈夫控制,从被传统思想禁锢起来的家庭牢笼中挣脱出来,奔向自由的形象。
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另一项任务是对现有的关于作家作品的评论进行再评论、再探讨,即从女权主义运动角度出发来检验过去对作家的评论是否恰当。例如,在《走向女权主义文学诗学》一文中,肖瓦尔特引用欧文?豪对哈代《卡斯特桥市长》的赞扬,说明了男性批评家对作家原意的歪曲。欧文?豪评价说《卡斯特桥市长》的开头对男人的幻想之所以具有如此强烈的内在吸引力,是由于它的扣人心弦的动人情节,那就是摆脱老婆就像扔掉一件褴褛的破旧衣衫一样;这种逃避的方式不是偷偷溜走的抛弃,而是公开地把老婆的肉体像在集市上出售牲口那样卖给一个陌生的人。通过这种不道德的专横从而取得生活中的第二次机会。连同老婆一起摆脱掉的还有她的缄默的哀怨和令人发疯的逆来顺受。
肖瓦尔特认为,欧文?豪严重歪曲了作者的原意,即男性对女性尊严和力量的赞赏。像欧文?豪这样的歪曲性的大男子主义批评,便会对妇女的阅读产生误导。而女权主义文学批评家就是要阻止这些误导。
以女权主义运动的核心指导思想“人类平等”为基础,创作一批富有想像力的、经得起考验的新作品,是女权主义文学批评提出的第四项任务。例如,美国黑人女作家艾丽斯·沃克(Alice Walker,1944- )创作了黑人女权主义色彩浓厚的小说《紫色》(1982),反映了善良的黑人妇女的良好愿望,也反映了所有妇女的强烈要求。这部小书不仅包括了黑人女权主义和同性恋女权主义的内容,而且可以说是对女权主义文论的一个全面的诠释。
四、结论
女权主义文学理论的产生与女权运动密切相关。在20世纪初期和60年代,分别形成了女权运动的两次高潮。妇女在争取政治、经济权利斗争的同时,逐渐认识到思想文化斗争的重要性,对父权制思想文化体系提出质疑,女权主义文学批评应运而生,开始了西方文化传统的实践的重新审视。有代表性的两位女权主义文学理论先驱弗吉尼亚?伍尔夫和西蒙·波伏娃,她们的代表作《个人的房间》、《第二性》的出版,使女权主义文学理论研究初具规模。随着女权运动和女权主义文学理论的不断发展,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任务逐渐清晰丰富,文学界开始发掘被埋没的或不公正地受到冷落的女作家以及她们的作品,对现有文学作品中的大量妇女人物形象进行分析和鉴别,对关于作家作品的评论再评论,并从女性的观点进行创作,塑造新的女性人物形象。女权主义文学批评出现了蒸蒸日上的新气象。
参考文献:
[1]出自贾平凹.废都[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3.
[2]谣辞是民间喜闻乐见的文学样式, 它是集体的智慧和个人创作的产物, 是人民群众承继民间现实主义传统的文化遗产。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