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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中国民间女红工艺衰落的原因

2015-08-07吴华珠

戏剧之家 2015年13期
关键词:女红刺绣民间

吴华珠

(辽宁师范大学 影视艺术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浅析中国民间女红工艺衰落的原因

吴华珠

(辽宁师范大学 影视艺术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女红是民间工艺重要的一环。随着经济的发展,女红工艺日渐式微。究其原因,一是人们重“道”轻“器”思想观念的余毒未清,导致理论落后于实践;二是女红工艺赖以生存的自然经济的解体,使女红不再成为人们的必备技艺。拯救女红工艺,迫在眉睫。

女红;重道轻器;小农经济

女红,泛指旧时女人所做的针线活,染织、刺绣均在此列。翻开绚丽斑斓的中国传统服饰文化篇章,极尽工巧、细致、精美的女红成品总能赢得人们的阵阵慨叹。然而,真正能够陈列在博物馆的女红成品少之又少,而且身价不菲,因为它们的主人地位尊贵、声名显赫。相比之下,来自于民间的女红成品更是难得一见,倒不是因为它的制作工艺不够精良,而是因为这些用于穿戴的衣帽鞋袜、用于装饰的挂件帘盖、用于小孩子把玩的玩具小物,实实在在是司空见惯的东西,没有人会将其视为民间工艺美术重要的一环。时代的发展,使曾经装扮了漫长的人类发展历史的女红,开始淡出人们的视野,走出人们的记忆,究其原因,大致有以下两种情况:

一、理论落后于实践

首先,工艺美术定位低劣。中国古代社会等级制度森严,“明等级,别贵贱”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三千年的封建思想使国人在意识形态上重“道”而轻“器”,一句话,道,就是做人上人,干出一番经天纬地之业,光宗耀祖,报效国家;与高高在上的“道”形成鲜明对比,“器”势必要沦为“粗鄙”、“卑贱”的代名词,成千上万的工匠艺人们身处百工之肆,他们挥洒着汗水,辛苦地劳作,世世代代做着君子所不为的行当。即使在今天,每年国考报名者多如牛毛,而投身到工艺美术行当中的有志者却寥若晨星,传统工艺美术后继乏人,这不能不说是重道轻器思想的遗毒。

和其他民间工艺一样,旧时的女红行当也被打上了卑微低下的烙印。“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诗中流露出的哀伤令人动容。那些配戴着精致玲珑的香包、扇套、钱夹的文人们,一边以此炫耀自己的身份,一边又对女红行当流露出不屑和轻慢,骨子里将女红工艺视为下贱、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把戏,甚至连从事女红行当的女人们恐怕也打心眼里瞧不上自己的职业。这种意识形态确实要了女红艺术的命,今日女红技艺传承的青黄不接,与昔日女红定位低下、不被重视不无关系。

其次,以技艺取胜的观念占据主流。女红艺术发端于原始社会,经历了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一直游走在民间、闺阁绣、宗教和宫廷之间。这后三者对材料、做工、艺人的文化艺术修养都有很高的要求。以闺阁绣为例,其绣艺之超群甚至可以与中国传统的诗书画印相媲美,享誉刺绣界的“露香园顾绣”便是其中的代表。面对顾氏韩希孟所绣制的《宋元名迹册》,文人墨客不吝溢美之词,纷纷咏诗撰文赞誉其“见所未曾”。清初尚书郭荣亦为韩希孟绣制的《花鸟册》题文:“近世有苏郡顾氏出,始作画幅。凡人物、翎毛、花木、虫鱼之类,深浅浓淡,无不如意,亦无针痕缕迹,使人不辨为绣为画也。”董其昌夸赞顾绣为“非人力也”。尽管宫廷女红、闺阁女红和宗教女红依然隶属于女红范畴,但对技艺的一味追求,使这些生活必需的衣饰,没了民间浓郁的生活气息,少了刚健质朴的意趣情感,成了供特权阶级赏玩的陈设,或彰显身份地位的工具。而技艺如同一把双刃剑,它使这门工艺极尽奇技淫巧,也正因如此,它同样抑制了艺人们才智的发挥,使女红工艺不能从艺术的目的和手段上得到健康持续的发展和完善。

纵观女红的发展历史,真正能够担得起“文献著述”之名的恐怕只有清末的《绣谱》和《雪宧绣谱》了,而这两部著述的作者,都是苏绣的早期代表,但绝非普通老百姓。《绣谱》作者丁佩,如果不是夫君早亡,恐怕也是个封疆大吏之妻;《雪宧绣谱》作者沈寿,深得慈禧赏识,拥趸者无数。这两部著述,集中阐释了闺阁绣的技法要点,对刺绣者本人的天赋、秉性、文化修养亦有相当高的要求。显而易见,这种对刺绣工艺的梳理、归纳和创新并不能为乡土气息浓郁的民间女红的发展提供足够的理论支撑。即便是在今天,要想让农村妇女对自己亲手所做的虎头鞋帽、肚兜荷包的纹样寓意、制作程式说出个“一二三四”也绝非易事。这种理论与实践严重脱节的现象,阻碍了民间女红工艺的传承和发展,如果不能及时抢救,我们只能心痛地面对一个现实——传承人在,艺在;传承人亡,艺亡。

二、根植土壤的缺失

民间艺术赖以生存的土壤是三千年的小农经济。相对封闭的自然环境、对外交流不便的局限、典型的人文情态的特点,使民间艺术形成稳定的、自足的艺术审美取向,在这种文化心理结构下,老百姓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女人们种麻、纺线、织布、浆染、剪裁、刺绣、缝连、编结。对女人来说,想不碰针线活儿都难。

一八四零年,随着一声炮响,帝国主义列强入侵中国,古老的封建体制开始土崩瓦解,中国进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大量的洋货疯狂地涌入,民族工业的发展受到制约;民国政府上台,四大家族疯狂敛财,通货膨胀居高不下,民不聊生;八年的抗日战争和三年的国共内战,使百姓流离失所。百年浩劫,生灵涂炭,生存的巨大压力使人们无法喘息,更何谈业余的生活和艺术创作了,女红工艺的传承和发展几乎停顿。紧接着,新中国成立后,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巨大改变,现代工业文明的无情冲击、经济全球化、科技一体化、传媒大众化纷至沓来,广大劳动妇女从旧有的生活方式中解放出来,她们扔掉手里的针线,走进工厂,下到车间。没有了人,传承成了空想,这必然给民间女红的持续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挑战。

民间女红深深扎根于民间,和现实生活紧密相连。但随着生活方式的改变,很多民间旧有的风俗习惯都逐渐消失,这种改变对女红工艺的发展是致命的。丢了一样风俗,就丢了这样风俗活动下的女红成品存在的价值和依托。以婚嫁礼仪为例,旧时新娘要坐花轿,头蒙大红盖头,身穿大红绣花礼裙,脚蹬大红绣花鞋。正是这种礼俗活动,才催生出诸如轿帘刺绣、蒙头符刺绣等女红成品。今天的青年男女结婚仪式已经基本西化,曾经五彩斑斓的中式新娘装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即便是有,也被简化得“形容枯槁”,风韵无存。快节奏的生活,瓦解了人们对节日习俗的固有观念;快餐式的爱情,遗忘了香荷包的质朴、绣花鞋垫的厚意;老一辈人的相继离世,斩断了青年人与往日生活连结的记忆和纽带。人们在拥抱新生活的同时,将乡土气息浓郁的女红远远甩在了身后……

女红这项工艺虽然从远古时代就已经发端,到了春秋战国日渐成熟,甚至三国时期、唐宋时期都有杰出的女红代表为人们所熟知,更有人将她们载入史册,然而寥寥数语不过是极力夸赞其高超的织绣技艺,而这又怎能涵盖泱泱女红的浩瀚精深?时光静静流过,当时间的脚步来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当后人们充分意识到女红的伟大而奋力挽救的时候,许许多多的绝艺早已经随着一位位传承人的离世而成为永远无法破解的谜。女红若想得到持续的发展,离不开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离不开政府大力的倡导扶持,离不开民间有识之士的奔走疾呼,离不开工艺教育的研究挖掘,更离不开有志青年的锲而不舍。想要拯救女红,就必须重新审视、重新判断、重新定位、重新认识这项工艺,也唯有这样才能使女红跟上时代的脚步,焕发出新的生命。唯有这样,民间女红这个美丽的精灵才能常驻民间,这项古老的工艺才能得以传承。

J52

A

1007-0125(2015)07-017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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