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壮壮少数民族电影的特征分析
2015-08-04陈丹
摘要:田壮壮是“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他的《猎场札撒》、《盗马贼》和《德拉姆》都是有关少数民族题材的重要作品。本文通过对这三部影片的分析,总结出了其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特征,包括他的纪实性手法、对深层文化内涵的挖掘,以及他对“人”的关注。从中我们也看到了田壮壮对民族性格和人的灵魂、信仰的关注,而这些也都让其有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正如台湾著名电影评论家焦雄屏女士对他的赞赏:“田壮壮,第五代的最后防线”。
关键词:田壮壮;少数民族电影;特征
一、纪实性手法
从《猎场札撒》到《盗马贼》再到现在的《德拉姆》,田壮壮都是采用了“零视觉角度”的创作,作品呈现出一种非常强烈的纪实风格。
《猎场札撒》主要向我们展示出了广袤的科尔沁大草原上蒙古族人民的狩猎习俗,其中对套马、骑马、打猎、剪羊毛、晒肉干等一系列牧民们的日常生活进行了描述。《盗马贼》在刚开始,就是一组天葬的镜头,之后更是有拜佛、转经筒、祭山神、插箭、跳鬼舞、送河鬼等一切宗教仪式。而作为纪录片的《德拉姆》,这种纪实性就变得更加强烈了,在这部影片中,田壮壮用画面真实的向我们呈现出了在那个多民族聚集的地区,马帮在茶马古道上的行走,以及生活在那里人们的日常。
可以说,在面对一个非汉文化的边缘地区时,田壮壮一直是作为一个欣赏者存在着,他不参与、不评论,只是藏在镜头后默默的凝视着这一切,他就像一个画家,将一幅幅画卷真实的呈现在观众眼前,让我们自己去思考这真实背后的寓意。
二、注重发掘文化内涵
在电影学家让-乌达尔和丹尼尔-达扬看来,在电影中,几乎没有一个镜头能够只靠他本身就构成一个完整的陈述句,一个镜头的意义取决于下一个镜头,这也就是著名的“缝合系统”理论。在这些精心挑选和剪辑的镜头背后,是田壮壮对少数民族文化的深沉思考。
《猎场札撒》主要讲述的就是大草原上蒙古族人民的狩猎习俗。所谓的“札撒”,是当年成吉思汗法律的蒙语称谓,草原上蒙古族的牧民们一方面进行着狩猎,破坏了古训,另一方面他们又进行着处罚,让世世相传的“札撒”可以继续下去。偷猎者受到自己内心札撒的谴责,按照札撒的规矩对自己惩罚,猎人也是对着兽头跪下。之后,田壮壮采用了叠化镜头,让两棵树叠放在一起,这时镜头外古老的音乐也是传递出和解的讯息,两棵树的镜头与音乐的结合构成了电影符号学上的能指,而所传达的所指就是在札撒的调节下,人与人之间彼此宽容友爱的关系。
《盗马贼》则从各个方面都呈现出了藏民族的宗教文化。影片是两种叙事方式交叉在一起的,一种是运用纪实的手法,用很多镜头来展示藏族的风俗习惯,呈现出了西藏浓厚的宗教文化氛围。另一种则是对主人公罗尔布内心世界的刻画,这也就表现出了人与宗教之间矛盾但又割舍不开的关系。田壮壮的这种表现手法,让观众对西藏的风土人情、民俗习惯以及宗教信仰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于纪录片《德拉姆》,在影片一开始就是介绍了丁大妈的家庭,她们一家有15口人,就有6个民族,包括藏族、怒族、白族、僳僳族、汉族和壮族,是一个讲好几种民族语言的大家庭,但是他们却相处得很融洽,这片区域几种宗教是共存的,他们没有宗教的差别,也不存在语言、服饰甚至是族际之间的矛盾,也许这里是有一些贫困、落后的地方,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在精神和信仰上感到空虚过。
同五六十年代的少数民族电影相比,比如《农奴》等,田壮壮在八十年代创作的《猎场札撒》和《盗马贼》已经表现出了,电影中政治色彩的减弱和文化含义的增加。影片创作也不再是单纯的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转而反映少数民族的文化和精神内核。让人体会到隐藏在这些文化背后人性的闪光点,也启迪着观众对人的生命和灵魂的思考。
三、对人的关注
与第五代导演不注重刻画人物的习惯不同,田壮壮总是把“人物”推到影片创作至关重要的位置上。如果表现在他的三部少数民族电影中,对“人”的关注也就是对人与自然、人与宗教、人与人关系的一种表现。
《猎场札撒》就是一部讴歌在大草原中的人的影片。电影主要呈现出了两个叙事空间,一个是草场,这里有鸟语花香,蓝天白云,还有成群的家畜,完全呈现出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而另一个叙事空间则在猎场上,这里的镜头是高速和快节奏的,让观众感受到一种人与自然搏斗的原始状态。两个场景相互衬托,也就反映出了人与大自然之间微妙的关系。“札撒”潜在的调节着人与大自然,甚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盗马贼》讲述的则是一个无处安放灵魂的人的故事,主人公罗尔布因为贫困,靠半夜出来盗马为生,族人们都很鄙视他的这一行为,矛盾的激化是在一次罗尔布跟自己的同伙抢劫了官府送给寺庙的财物,头人将他赶出了部落,罗尔布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远离家乡,过上了流浪的生活,迫于生计,罗尔布重操旧业,开始盗马,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他引开了追击的马队。可以看出其实人与宗教的这种矛盾始终贯穿始终,影片开始展示出了人作为主体的力量,他内心有一种反抗的意识,但是随着叙事的展开,他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拥有强大力量的宗教掌控了他的命运。
如果说《盗马贼》是田壮壮对人精神失落所表现出的一种忧患意识,那《德拉姆》则让他重新拾起了对人的信仰的信心。在这部纪录片中,田壮壮没有使用解说词,纯粹的是凭借画面中的人物来传达信息,受访的人中有小孩、百岁老人、年轻女教师、牧民等,他们来自各个民族,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完全是由他们自己决定,虽然他的辞藻并不华丽,有时还略显生涩,但是这反而让一个个鲜活的影像跃然眼前。
总之,在田壮壮的电影中,不管是八十年代的《猎场札撒》和《盗马贼》,还是到新千年的《德拉姆》,他都一直無畏的坚守着自己一生所追寻的信条,捕捉民族符号,反思着民族性格。在如今追求效率和物质的世界中,田壮壮没有迷失,而是坚持着自己的信仰,关注着人,关注着人的灵魂。
参考文献:
[1]彭吉象:《影视美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
[2]张会军:《关注的平静—田壮壮电影纪录片<德拉姆>断想》,《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4年
作者简介:陈丹(1990—),女,汉族,山西临汾人。现为西藏民族大学文学院2013级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电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