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政策调整是政治决断

南方周末评论员 朱迅垚

全面放开二孩牵动公众神经。日前，有媒体报道，包括国家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在内的相关方面已经着手就全面放开二孩政策进行评估。如果推进顺利，全面二孩政策最快可能在年内就开始实施。国家卫计委随后否认，称目前暂无全面放开二胎的时间表。

老实说，国家卫计委的这一表态方式民间已经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民间获得小道消息，媒体放出风声，但官方立即否认。虽然这类否认有相当多最终被证实，但否认是相关方面部门的常见逻辑。

这套逻辑用体制内的话语说，那就是“国家政策变动，兹事体大，提前透露会引起社会反响，干扰政策进程”，但用体制外的话语则非常简单：相关方面是政策的最终裁决者，政策怎么调整完全我们说了算，不要来挑战权威。

按照职责来说，国家卫计委本来是负责国家计生政策的执行和维护的。自实行计划生育以来的三十多年里，这个部门发展成了一个庞大的系统。从中央到地方，有四级计生管理机构，有五级计生执行机构，全国计生机构总数超过8万个，而计生系统人员超过50万人。

事实上，计生政策早期制定时就考虑到它将来如何退出。1980年9月，中共中央发布《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写到：“30年后，目前特别紧张的人口增长问题就可以缓和，也就可以采取不同的人口政策了”。换句话说，中央在这封著名的公开信已经表明计生政策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特殊政策。

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中国的人口形势已经发生大扭转。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中国总和生育率仅1.18，远远低于世代更替水平2.1。此外，中国人口的老龄化速度加快。60岁以上人口占全部人口的比重已经达到14%左右，而其他发展中国家的这一比率为8%左右。

这就是单独二孩政策出台的基本背景，也是社会对全面二孩乃至生育自主大讨论的基本背景。这些讨论在政治政策层面的最终决断，显然不能由一个行政部门来承担。因为任何行政部门，在执行政策过程中总会形成既得利益，要断自己的手腕太难。只有超越具体部门的更高层，如全国人大及最高决策层，才能站在对科学负责、对民族负责和对历史负责的高度，做出有前瞻性的决策。

人口政策，兹事体大。怎么改，事关国家民族的兴衰，事关中国在未来世界体系中的位置，绝不是一个细微的政策调整，而是一个重大的政治决断。

所以，从实体上看，调整生育政策的最终裁决权应该归于全国人大与最高决策层。从程序上看，调整生育政策应该通过全国人大，才是合乎依法治国标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