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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长大了,请不要忘记我

2015-07-29葛瑶

美文 2015年10期
关键词:筵席躺椅土墙

葛瑶

那是她四岁时,两个有着星星般纯真眼神的小女孩儿,在又低又矮的土墙下,手拉着手,脸上洋溢着天使般快乐的笑容。她们似乎聊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题,有可能是她家院子里有一只死鸟,抑或是她在草堆里看到一只老鼠……或许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这样的话题早已让我们提不起兴致,甚至一提起来,就会被笑话幼稚、无知,可那时的两个小女孩儿,在那道矮破的土墙下,却为这样的话题津津乐道,笑得那么开心。那“咯咯”的笑声,如涟漪般层层漾开,在记忆的溪流里,留下弥足珍贵的痕迹。

那时,她们还小,才上幼儿园中班,不知道什么叫做友谊。女孩儿们只知道,彼此在一起很开心,这就够了。两个人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仿佛只要在一起这样开心地玩耍,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一个繁星密布的晚上,她们俩背着大人,偷偷溜出家门,约定在公园碰头。见了面,两人又是一阵小小的欢喜。她们一块儿坐在公园的小躺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咬着手指头。

“瑶瑶,你说咱俩长大了,像大人那样结婚好不好?”

“不行!妈妈说,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结婚。”

“那怎么办呀?咱俩长大了分开怎么办?”

“那咱俩拉钩钩吧,永远不分开!”

“好!”

两个小女孩在躺椅上拉钩钩,一辈子不分开。那时,她们不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样的愿望,只能存在于小孩子的幻想之中。

夜色越来越晚,两个人也渐渐疲倦。她们相互依偎着,直到焦急的父母寻找过来,抱着各自的女儿回家。

上了小学后,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被分在同一个班级。她们还是像原来那样无话不谈,从考试成绩,到连父母都不能告诉的小秘密,都向彼此诉说,仿佛对方比自己还重要。

遇到被男生欺负的时候,另一个总是奥特曼似的站出来,把男生打跑;考试成绩不好时,两个人就跑到草坪上,把可怜巴巴的分数和无辜的试卷埋进土里,另一个也坚决不提考试的事。

六年级快小升初考试时,成堆的试卷排山倒海般倾泻下来,两个人一起应付小山一样的试卷。于是,写得快的,替写得慢的做作业。被老师或家长发现后,吐吐舌头,认认错,偶尔受点皮肉之苦,态度诚恳些,就糊弄过去了。几天后,两人又恢复了原先的作业阵线联盟,照帮不误。

本以为这段美好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初中、高中乃至大学,可是,小学毕业的前一天,她告诉她,自己要走了。

为了她的前途,家人决定去济宁,上一所更适合她的中学。她说:“我们已经长大了,为了生活,不得不有分离,但我们还是朋友。”另一个,沉默不语。

她这才知道,原来刻骨铭心、悲痛欲绝这些词,不只是在言情小说的男女主角心里才能体会得到的情感。朋友的分别,同样可以悲痛人心。

她走的那一天,给另一个她打了无数通电话,可在车站仍然见不到朋友的身影。她明白了,自己违背了那个约定,对朋友的打击真的很大。当她下定决心,去济宁读初中时,她就知道,自己会失去一个真心在乎她的朋友。

两个女孩儿,一个在车站黯然神伤;另一个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未接来电的显示,发着愣。她不去给她送行。她不想看到她拖着行李箱,走上汽车时,一去不回头的背影。对于这段刻骨铭心的友情就这么戛然而止,她选择了逃避。

她在济宁给她写了无数封信,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但她始终坚持着默默地写,默默地寄。她相信有一天,她一定会收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寄来的温暖的信。

另一个她,看着手里的信,思绪飘飞。她想到了在土墙下,分享着“小秘密”的两个女孩子,想到了那两个纯真的小孩儿,没有他念,只要在一起,就很开心。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朋友分开了,但自己的道路还长,还会再结识很多的朋友。或许在济宁的她说得对,大家还是朋友,不论发生什么,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回忆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虽然分开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她在信纸的顶端写上对方的地址,而内容却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如果你长大了,请不要忘记我。她相信,在济宁的她,一定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的一生会因为各种原因,经历大大小小、许许多多的分离,但是,回忆是永远不变的,也是无可改变的。即使长大了,那些苍老的记忆仍会存于我们的内心深处,永不磨灭。

所以,如果你长大了,请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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