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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与现代性焦虑

2015-07-25刘知萌

北方文学·下旬 2015年4期
关键词:焦虑现代性现代化

摘 要:城市是一门功课。郭昕的《城市课》着力于表现城市化大背景之下个体如何脱离农村,又如何在城市立足与生活的全过程。其始终伴随着一种反思的精神,既反思个体在现代化过程中产生的焦虑,同样对城市现代性带给人的物化进行反思。

关键词:现代化;现代性;焦虑;《城市课》

郭昕的《城市课》拼接了农村与城市两大视野中的人生浮景。小说以陈东文为主人公,前部叙述陈东文从农村向城市奋斗的过程,后部则以城市为背景,以陈东文为中心,表现陈的亲人、同学、朋友在城市生活中的形形总总。郭昕在前言中写道:“《城市课》是写一群人从奴隶到奴隶的故事。他们是我虚构的奴隶。写他们正是为了让我们不成为奴隶。”作者将写作看成是对生活表象的反思,反思农村生活中人的苦难与挣扎,反思城市生活中人的浮沉与迷惘。在这一反思之中,始终伴随着无法排解的焦虑感,首先是对于现代化渴望的焦虑,既而则是对于现代性反思的焦虑。

一、对于现代化渴望的焦虑

“现代化”一词产生于18世纪,含义丰富,理论维度广阔。随着现代化理论的传播,现代化影响到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在不同的语境下,对于不同的对象,有不同的具体的含义。一般来说,现代化包括了学术知识上的科学化,政治上的民主化,经济上的工业化,社会生活上的城市化,思想领域的民主化,文化上的人性化等。在西方历史上,世界现代化可以分为两大阶段,其中,第一次现代化是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变;第二次现代化是从工业社会向知识社会、工业经济向知识经济、工业文明向知识文明、物质文明向生态文明的转变,这两大阶段则分别对应着思想领域中的启蒙主义、现代主义以及后现代主义。启蒙主义确立了资产阶级政治地位的合法权以及本质主义、理性主义以及主体性原则的精神维度,现代主义则反思启蒙时代的理性主义、本质主义以及对于确定性的追寻,后现代主义则彻底反对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颠覆“逻各斯中心主义”,彻底消解理性,消解人类主体或人类中心,追求意义的延异流动,可以概括为确立现代性——反思现代性——重写现代性的合逻辑的历史过程。

在现当代中国,由于特殊的历史进程,现代化的过程并不是随着西方现代化亦步亦趋的,由於现代化产生的现代性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外源性、反叛性与后置性。由于区域经济发展的不同步,中国的现代化过程还处于进行时,有些地方像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已经步入第二次现代化的的进程,而更为广阔的农村地区则还身处于第一次现代化进程之中。在这些比较落后的农村地区,城市化成为了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城市课》中的前六章正展现了迟来的第一次现代化中像陈东文、陈西文这样的青年在历史洪流之中的生活状态。

小说的前六章探讨的是人、土地与城市之间挣扎、纠结的关系。这些人对土地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对于土地、庄稼有着近乎宗教式的虔诚。作者在小说中多次描写到草河的景象,女人们在河水里洗澡,庄稼汉们在河岸边纳凉,热恋中的男女在河边的树林中野合——这无疑是一种田园牧歌式的描写,充满了安宁与愉快,是现实中的“天堂”。但是,这个草河边的村落中,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到城市去,用个体的印记证明着城市化与现代化的进程;有越来越多的人对城市产生着强烈的渴望,希望通过个体的城市化改变整个家庭的命运,陈东文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陈东文的父亲陈老砖用别在自己上衣口袋的钢笔“骗”来了媳妇,得了“文化”的甜头,也因为没有文化而失去了到部队当兵的希望,他将自己全部的渴求都寄托在自己的四个儿女身上,像对待信仰一样对待着孩子们的学业。“不管有多困难,哪怕是下顿饭的米没有着落,但凡有俩钱,他也先给儿女们买书买本。”[1]19在父亲的期望下,陈东文励志通过上学来改变自己“修地球”的宿命,改变家族在全村的面子、地位与命运。陈东文渴望着进入城市,渴望着脱离土地,但这种渴望并不是充满快乐的,而是游走在对于未来的迷惘与对于现实的不满之中的焦虑。所以作者在开篇就写道:“一团火,一团火会走路吗?”“火在人心里,那火就会走路了。陈东文心里就有一团火。陈东文在等待高考成绩。”陈东文想成为城市人,想脱离土地,他最有优势的一种方式就是高考。但高考并不意味着“鲤鱼跳龙门”,高考与作为城市人的成功、为家族争光之间并不直接画着等号。故而,陈东文的这种渴望更多是对于现实的逃遁,而这种逃遁又必然面临着未来无数的不确定性。所以,以陈东文为代表的农村青年在现代化、城市化进程中,并没有资产阶级在第一次现代化中所充斥的由于对于理性的信念以及对于本质的肯定而产生的乐观精神,在陈东文、陈西文身上,更多的是一种焦虑,是渴望自身现代化的焦虑,是对于未来无法掌控的焦虑,是对于现实严重不满的焦虑。“命运那一边,不可预测,但命运这一边一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也挣不了几个钱,一生在心酸中煎熬。”[1]17这种对于现代化和城市化的渴望发自陈东文的内心深处,根源却是社会发展中城市与农村的巨大反差:“高考时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过去的,穿皮鞋;过不去的,只能穿草鞋;还有的,连草鞋也没得穿,只能光着脚丫子。”

二、对于现代性反思的焦虑

在《城市课》中,陈东文的城市课程从麦当劳开始,“两杯加冰可乐,两个汉堡包,外加几个鸡腿还有薯条什么的”[1]86,陈东文平生第一次吃这么贵又这么洋腔洋调的东西,“他的新生活从喝下第一口可乐开始了。”玉珠的话带有浓厚的隐喻味道:“我给你上城市与农村的比较课。在城市中的生活与在农村中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我们老家是以黄土为基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陪伴人一生的是沉重的劳动。有些人不管付出多少努力还是吃不饱饭,过不上好日子。在城市中却不同的,城市里有很多好东西,只要你有能力,不管是精神上的东西还是物质上的东西,什么都可以是你的。可是如果你没有能力,那些东西就不会属于你,你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东西像梦一样在你面前消失。简单地说吧,就像我们手中的可乐,就因为我们有了钱,就可以得到它,而它则带给我们清凉舒心的感觉。”(86页)“基调”这样的话固然不像玉珠这一没上过高中的打工者所能够说出来的,但它却很形象地表现出了农村青年对于城市的想象。但随着城市生活的延续,随着陈东文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城市成分越来越浓,“清凉舒心的感觉”就越来越少,他陷入了新的漩涡之中:单位之中的明争暗斗,以林子明为代表的唯利主义者,陈东文与陈西文之间的隔膜……城市生活并不像王子和公主永远地幸福了下去,而是渐渐露出自己最为狰狞的一面。

林子明无疑成为了城市对于利益追逐的代表性人物。他善于挣钱,更希望通过利用情感、婚姻达成自己事业的飞跃。他在小说中自始至终都是带着铜臭味的,可以与陈东文形成对比。刚步入大学的陈东文与林子明对比强烈,一白一黑;可到小说的尾部,林子明依然“厚黑”,陈东文却也不再那样“纯白”。他已经成为了漩涡中的一员,身不由己地作出交易与选择。已经现代化的城市,不但不能带给人们更大的满足,反而让陈东文和其他人一起,越来越无法弥合欲望的缺口。

参考文献:

[1]郭昕.城市课[M].郑州:河南文艺出版社,2007.

[2]李欧梵.中国现代文学现代性十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

作者简介:刘知萌(1985–),女,汉族,河南洛阳人,现任洛阳师范学院教师,主要从事于文学批评与叙事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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