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编剧饶雪漫：永远17岁的“活宝”

彬彬

2015年夏，苏有朋首次执导的青春电影《左耳》，10天票房破4亿元。而该片编剧，正是两次登陆中国作家富豪榜的原书作者饶雪漫。在青春文学领域活跃28年的她，依然乐此不疲地写着青春故事，并且稳坐青春文学界“作家一姐”宝座。已经43岁的饶雪漫，是如何创造一个“永远17岁”的不老奇迹的？

1972年，饶雪漫出生于四川自贡市。上学后，饶雪漫随家人离开故乡小镇，搬到一个大城市。喜欢唱歌的她，由于普通话极不标准，每每开唱都因一口“川普”遭人嘲笑。这让一个原本就没什么朋友的内向女生，更加自卑。

后来，饶雪漫终于凭着一次饱含真诚的课堂演讲，赢得了同学们赞赏的目光。那篇演讲的题目叫《我的理想》，她抛开大家都会说的教师、工程师、科学家，认真地说：“我将来想成为一名记者，走遍大江南北，扛着相机去采访刚刚夺冠的女排姑娘！”收到掌声的她开始自信满满地博览群书，内容繁杂到哪怕是一本乏味的《京剧知识》，也可以让她打着手电在被窝里看到很晚。那时被窝里的灯光是完全属于她的一个小小世界，夜很静，没有风，她完全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氛围中无法自拔。

看的书多了，饶雪漫开始尝试写，尤其爱创作小诗。但因为她上课写诗，下课也写诗，甚至晚上还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写，成绩因此一落千丈。尽管母亲不是很反对饶雪漫写诗，但她全班倒数第三的成绩，着实无法向家人交待。

饶雪漫下决心不写诗了，但初二时，她又迷上了创作青春小说。她整日不知疲倦地写，写出来的故事同学们争相传阅。原本不自信的她，很快就被班上的一众“粉丝”点燃了创作激情。

14岁时，饶雪漫把自己成长过程中的一些故事和真实的感觉提炼出来，完成了处女作《无怨的青春》，并在《少年文艺》上发表了。后来，这本刊物还在饶雪漫的另一篇文章旁边配了她的照片，以及几个令人心跳的字——未来的作家。同学们和杂志社给予的肯定和激励，像一团团小火苗，将她心底的作家梦越烧越烈。

饶雪漫常常向别人讲起她的17岁，那个孤单寂寞的年龄，很执着地喜欢一些东西。得到一本好书，交上一个可以边走边谈心的朋友，成了她当时的两大心愿。然而，这两个愿望终成了一种奢求。无奈，饶雪漫只好全情投入创作小说，用一串串优美的文字、生动的故事去丰盈自己年轻的心。

1994年，饶雪漫从四川理工学院文学系毕业后，打着“和同学去旅游”的幌子，独自奔赴江苏与意中人见面。男孩名叫林喜中，当年也常在《少年文艺》上发表文章，两人因文结缘成为笔友，互生情愫。不料，饶雪漫刚到江苏镇江林喜中的家乡，就因水土不服病倒了，林喜中借来100元钱给她看病。饶雪漫生病期间，林喜中无微不至的关爱彻底征服了她。她庆幸自己寻觅多年，终于遇见了自己憧憬过无数次的那个“对着我的耳朵说爱我”的男孩。于是，两人迅速确定了恋爱关系。

当饶雪漫的妈妈得知女儿此行的秘密，顿时大发雷霆，让她赶快回家，并要给她安排相亲。妈妈警告饶雪漫，这种不靠谱的爱情注定会带给她伤害，可饶雪漫却不顾家人反对留在了镇江。正如《左耳》中那句经典台词，“我爱一个人，就是要不顾一切。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半年后，男朋友摇身变成了老公，他对饶雪漫百般宠爱，包揽了日常生活的一切琐事。饶雪漫在家埋头创作时，他下厨准备可口的饭菜，煲她最爱喝的百合莲子汤；她孩子似的耍小脾气时，他用手指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尖，逗她说：“你生气的样子可难看了，再敢皱眉我就跑！”于是招致一通粉拳，战火也随之消散；晚上散步回家时，见妻子走累了，他甚至会主动俯下身来背她一程，并美其名曰：“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雪漫牛！”

2000年2月12日，儿子饶溢童降生，给饶雪漫夫妇带来了无尽的欢乐。生完孩子后，她被《少年文艺》聘为编辑。在此期间，她培养了许多颇具天赋的少年写手，连韩寒的处女作，也是饶雪漫在《少年文艺》当编辑时帮他发表的。

后来，饶雪漫还凭借不俗的口才做了几年镇江市广播电台的DJ。但兜兜转转一圈后，饶雪漫还是回到了最初的爱——专注于青春文学创作。

从此，饶雪漫长袖善舞地驾御着欢快自然的笔触，用穿越心扉的文字，道出了青春里无尽的滋味。在饶雪漫的作品中，你会看到大多数题材都是关于17岁的，她说：“没有人永远17岁，却永远有人17岁。”饶雪漫懂得，青春是一段混沌、暧昧、矛盾、孤独的旅程，并从自己“17岁”的痛，预见了所有“17岁”的痛。饶雪漫立志，要为正处于人生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们，量身打造一部部可以陪伴他们成长的青春小说，不要让他们像自己17岁时那样，苦觅适龄的好书而不得。

对饶雪漫来说，写作是一件快乐的事，“就像放一场烟花，每一个小小的光亮帮助每一个成长的孩子实现一个梦想……”在写作中她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很多人都在诧异她的写作速度和饱满的创作状态，她却嫣然一笑说：“我可不是天天都在写呀写的那种，和孩子们在一起，我的灵感不会枯竭。”她曾应邀将《小妖的金色城堡》改编成电视剧本，当完成近20万字时，在一天夜里电脑硬盘突然“罢工”了，改好的文字瞬间全部消失，想尽办法也无法恢复。她心痛异常，却二话不说，又凭记忆重新敲回那20万字。而且，“重生”后的剧本更令她和导演满意。

后来谈及此事，饶雪漫显得十分轻松。这种故障要是出在一般写手的身上，那种前功尽弃的感觉简直令人痛不欲生，有的人甚至会直接放弃重新来过。但饶雪漫有这种境界，更有乐观积极的态度，她活泼开朗的行事风格，也感染着身边共同工作的每一个人。

而在生活中，饶雪漫则是一个充满童趣的人。私下里，她一直喊老公“哥哥”，与他下棋眼看要输时，她会突然让“哥哥”帮自己倒杯水，然后再趁机偷换棋子。她经常在一所高中门口乘上公交车，一坐就是10多站，而且漫无目的，只因“身边那些高中生们的聊天很有意思，我听不完整不舍得下车”。

正是由于饶雪漫对生活的热爱，她的小说风格多变，文笔优美，故事行云流水，贴合青春的感触。在2004年举办的首届中青年作家小说擂台赛中，饶雪漫夺得金奖。随后，她的新作《我是女巫我怕谁》，杀入网游和幻想的世界，并在其中神通广大来去自如。有人形容，饶雪漫就像一个文化神厨，只需要文字这一种“食材”，就能不停地烹制出一道道令人惊艳的精神大餐。于是，“文字女巫”的称号不胫而走。上海人民出版社青春读物编辑中心主任邵敏慨叹：“像饶雪漫这样主题立意好，精准地把握青少年心理，又会编故事，善于文字表达，下笔神速的青年作家，太难得了！”

不光小说写得好，生活中的饶雪漫更是一个童心不老的“活宝”，她与儿子亲如“哥们”的相处之道，在朋友圈一直被传为佳话。

饶雪漫给儿子取了个小名饶小坏，她则自称饶大坏。有人好奇地问小坏：“你为什么要跟妈妈姓啊？”儿子回来问饶大坏，大坏得意洋洋地告诉他：“因为我这个姓比你爹的姓好啊！你组个词看看，富饶表示你有钱，有人跟你求饶表示你有权。可你爹姓林，淋雨，会变成落汤鸡；森林，会着火，多不吉利呀！”小坏听完很高兴，从此凡有人问，他就讲大坏的这套歪理。

随着《左耳》、《离歌》等小说畅销全国，成为青春文学界的领军人物后，饶雪漫写书，成立公司，拍片子，去全国各地做签售等，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可是无论多忙，她都尽量抽空陪小坏玩。饶雪漫说，首先家长要有生活情趣，才能培养出有趣的孩子。“如果孩子在孩童时代没有学会怎么玩，那么长大后可能是个缺乏生活情趣的人。这样的人可能会成功，但绝对不会快乐！”

有时，饶溢童玩电脑游戏忘了时间，饶雪漫有点担心地问：“你作业做完了吗？”“还没。要不，你帮我做吧？”饶溢童试探着问道。“行！”饶雪漫一口答应下来。可是第二天放学，饶溢童哭丧着脸对妈妈说：“你昨晚全给我做错了，害得我挨了一顿骂！”饶雪漫幸灾乐祸地笑着回答：“哈哈，你现在总算知道，最靠得住的，就是自己！”从此，饶溢童每次都乖乖地自己做作业了。

饶雪漫先后出版的50多部青春小说一直畅销不衰，并凭借才华斩获了无数荣誉：台湾九歌少儿文学奖、首届儿童文学作家擂台赛惟一金奖等；2012年，《那些女生该懂的事》获最佳治愈励志图书奖；2013年，《左耳》荣获第八届中国作家富豪榜·最佳青春小说……早在2008年，她就以800万元的版税收入跻身中国作家富豪榜。2013年，她又成了为数不多的上榜女作家。

曾有人好奇地问饶雪漫：“从14岁发表处女作起，你已经写了20多年，凭什么一个40多岁的人，依然还可以写少男少女们的故事，并且能把他们的心理、语言乃至一举一动描述得准确无比呢？”饶雪漫坦言，首先要与年轻人多接触，这是她让作品保持青春朝气的秘笈之一。

虽已为人妻为人母，但饶雪漫一直喜欢和年轻的孩子们亲近，从2004年开始，她每年都举办“我不是坏女生”夏令营。暑假一开始，就会有全国各地的孩子住到她家里来，跟她促膝长谈，倾诉各自的心声和故事，并与“漫姐”一起生活，游玩。此外，饶雪漫还通过自己创建的网站，与众多读者保持着零距离互动。

饶雪漫还经常到高中校园做演讲，让同学们畅所欲言地向她发问，再尴尬的问题她都来者不拒。于是，问题一个比一个精彩，一个比一个刁钻：“你有没有偷过钱？”“偷过。7岁时，偷了我妈放在衣橱里的钱，去买泡泡糖。结果，被打了。”“有没有撒过谎？”“有，不止一次。”“举个例子吧？”“有次想买一本三毛的书，没钱，然后跟妈妈说我要去参加英语比赛。还有一次，带妹妹去乡下一个男生家玩，告诉我妈，是去城里闺蜜家，结果被我爸跟踪了，好一顿痛骂。”

在场的学生听得哈哈大笑。有人问饶雪漫：“那你有没有做过令自己非常后悔的事？”“有。”“有没有伤过朋友的心？”“有。”“有没有被朋友伤过心？”“有。”“有没有还没有实现的梦想？”“有。”“有没有事情让你感到恐慌和不安？”“有。”“有没有对自己不满过？”“有。”……

这时，饶雪漫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没关系，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现场很多孩子豁然开朗，原来一个作家也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大家报以雷鸣般的掌声。饶雪漫离开这座陌生的城市时，上百个孩子把她送到学校大门口。不过50分钟，他们已经和她勾肩搭背，没大没小地叫她“老饶”。正因如此，饶雪漫成为了千万男生女生最喜爱、最信任的作家。

能在不惑之年写好青春小说的秘笈之二，则源于她拥有一颗不老的少女心。她说自己常和90后们玩在一起，“我公司里都是80、90后的年轻人，我经常和他们聊天，开玩笑，也会去网上看现在什么最流行，这样才不会被说OUT了。结果很多时候，我反倒嫌她们太早熟，年纪轻轻就那么老成，哪有我们二十来岁时傻啊，满脑子风花雪月浪漫呀，于是她们嫌我太年轻，太单纯。”

2014年初，饶雪漫的作品《左耳》被拍成电影。为了能在大银幕上为书迷呈现最完美的《左耳》，在苏有朋“毙掉”26位编剧后，从未当过编剧的饶雪漫决定亲自操刀，接过《左耳》的改编大任。结果是，不过3万字的剧本，她写完改改完写，几乎用了1年时间才完成。

在此期间，苏有朋对剧本要求极为严格，有时候他跟饶雪漫讨论一整晚，只为了磨一句台词。他还鼓励她说：“你是可以拿金马奖的，所以吃点苦也值得。”饶雪漫听了大喜：“真的吗？那咱可不可以先不搞剧本了，我先去把领奖词好好想一下！”同为70后的苏有朋哭笑不得地说：“你可真是个‘萌妹纸’，好好干活啦！”

改编剧本时，饶雪漫与苏有朋约定，电影《左耳》不刻意怀旧，不刻意取悦观众，一切以最平实的语言，贴近观众，90%剧情还原原著。“我们要做的是，不止能让人笑、让人哭，在看完后还能引发大家的思考。”2015年4月24日，由“南航校花”陈都灵、“小鲜肉”欧豪等新面孔主演的《左耳》在全国上映，10天就斩获4亿票房，并赢得了不俗的口碑。

在庆功宴上，饶雪漫与苏有朋举起红酒杯，互道辛苦，那一刻，他们的眼眶都红红的。两个首度合作的70后，不仅在并肩作战中缔结了深厚友谊，也在“首导”和“首编”的成功中收获了信心，他们约定，明年还要将饶雪漫的小说《沙漏》搬上银幕。

43岁依然乐此不疲地写青春事，而且稳坐青春文学界“作家一姐”宝座，饶雪漫无疑创造了一个“永远17岁”的不老奇迹。这离不开一个青春文学作家的社会责任感，更源于她那颗孩童般明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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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方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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