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伟 电影是情绪的艺术

“在我看来，每一部电影都拥有其与生俱来的情绪。拍电影就好像在讲述故事，而看电影则是感受这电影里传递的丝缕情绪。”采访贾伟是在一个阴天的午后，这种天气最适合文艺片里的别离。在一个多小时的交谈里，贾伟几次提到他的拍摄风格就是为了表现恰当地电影情绪，不炫技、不杂糅，一切都是为了戏。

几名戏中人，几名戏外入，一群观戏人，这是电影拍摄中演员、幕后、观众三者的群类关系，为了我们这些观戏人，戏外人贾伟，能够完全感受到来自于戏中人最本真的情绪。

遥远地呼唤：《狼图腾》在很多人心中，狼是最桀骜不驯的动物，拍狼的故事，无疑是充满挑战的对于贾伟而言，拍摄《狼图腾》是一个漫长的过和一：等待幼狼的成长，等待狼群与赏熟识，等待乌拉盖草原上草木荣枯，冬发春风，静观一年四委的轮回

《狼图腾》是贾伟拍摄的第一部与动物有关的影片，充满艰难也饱含了深深的期望，还有对自然、对生命的崇高敏意。贾伟用他肩膀上的摄影机把我们带入那遥远而充满野性的草原，看人狼之初是如何彼此尊重，看狼作为草原子民的图腾，如何守护大自然中最后一方净土

Q：在《狼图腾》的拍摄中最难忘是哪一场戏？

A：最难忘的是从2012年10月开机直拍到12月的狼马大战，45天的拍摄就为了这一场戏。为了安全，一般情况下摄影师都是在电网外拍狼，但为了拍好这场声势浩大的戏（狼群追马、狼群围马），我是在电网里进行拍摄的。拍摄时我扛着摄影机，和狼的距离特别近，只有身临其境的时候才会感受狼的野性，让我对狼又有了种更直接的感受。

在拍摄前，驯兽师叮嘱过我们不能与狼直视以免激起它的敌意，它司你、舔你都不能激动，看你没反应，狼会主动离开。其实狼是一种警惕性很强的动物，孤狼并不会主动攻击目标，只有群狼聚集的时候它才会发动攻击。

狼的野性，是极难被磨灭的，《狼图腾》拍摄使用的十六只狼演员都是从生下来就开始由驯兽师喂养的。剧组从东北精心挑选了批健壮的幼狼，等他们长大、交配、再产下幼狼。幼狼只有生下来睁眼看见的是人，才有可能被驯服。实际拍摄时，现场四个摄影机位，每个机位身前必须有一位驯兽师在列，以保证摄影师的安全，同时协助摄影师与狼沟通，引导它们做出导演想要的动作。

Q：作为《狼图腾》的中方第一摄影师，和法

Q：《数码影像时代》

A：贾伟国导演团队的合作有什么感受呢？

A：我一直很喜欢看导演让·雅克·阿诺的电影，《兵临城下》《熊的故事》《虎兄虎弟》等影片都不止看过一次。在实际接触后我发现他是一名十分敬业但又带着法国人浪漫气息的导演。虽然已年过古稀，但在拍摄时他一定是身在线，阿诺从不会躲在监视器后面看画面，而是一定要站在摄影机旁边，以便最直接地同演员和摄影师交流。

与此同时，他又会严格遵守12小时工作制，从不会为了赶进度在片场加班加点。这点在国外驯兽师对狼的保护上也深有体现，它们绝不会强迫狼去做它不愿意做的事情，驯兽师辛普森会进行评估，如果小狼崽们已经“超负荷”工作，不管

场戏有没有拍完他都会毫不客气地带走。有一次我想去拍摄狼啸，但那一天不管怎么努力狼都不配合，没有办法就只有改天再拍。

Q：《狼图腾》拍摄的基本配置是怎样的？

A：《狼图腾》的拍摄是分时间段的，前后共拍摄了多达三年之久。因为需要等待乌拉盖草原上气候符合导演想要的条件，更重要的是静候幼狼长大。电影中冯绍峰饰演的角色捡了一只小狼，于是剧组就真的默默等待这匹小狼长大，然后再拍接下来的戏，冯绍峰也亲自喂养了这匹狼，与它建立起感情，这个等待的过程也就是冯绍峰和这匹狼慢慢熟悉的过程。

这次拍摄中我们主要使用的是ARRI AXELA数字电影摄影机，共三个单机机位和一个3D机位。镜头选用的是安琴变焦组镜头，分别是24-290mm、28-340mm和250-600mm等三个焦段，基本上都是长焦变焦镜头。这样选择时为了安全考虑，同时不打扰“狼演员”的状态。人们都说“小孩子和动物的戏最难拍”，是因为摄影师无法预计他们的下步动作，实际拍摄时突发情况很多，往往忽然某个瞬间，狼的

个姿态非常漂亮，这就需要摄影师立刻扑捉，根本没有时、司更换定焦换镜头，而直接长焦推上去就拍也是快速解决方案之一。辅助设备方面使用的最多的是大型斯坦尼康稳定器，然而更多时候我们将斯坦尼康挂载在沙滩摩托上，用来跟拍狼马奔腾的场面。

贾伟其人

从2013年到2015年，从先力器材公司跟机员到如今大制作电影的摄影师，从胶片到数字电影，贾伟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翻开他的个人履历，会看到很多矢几名导演的名字：《千里走单骑》（张艺谋导演作品，主演为已故日本演员高仓健）、《阿司匹林》（鄢颇导演作品，主演梅婷、潘石屹）、《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徐静蕾导演作品）、《手机》（冯小刚导演作品、《太阳照常升起》（姜文导演作品），但对于贾伟来说，他需要一个机遇，把他多年积累化为真正有他烙印的作品。2008年，多年米踏实的工作积累起良好的口碑，他的相会来了。

2008年，由他掌机的第一部电影——庆祝建国60周年献礼影片《天安门》登陆院线

Q：介绍一下您的从影生涯。

A：2001年，我去电影学院进修了一年，在那之前，我在老家电视台从事广电工作。从电影学院毕业后，我先是在先力器材公司工作，这是当时最好的平台，可以接触到真正的电影。最开始我做跟机员，第部戏是冯小刚导演的《手机》，其后又做过跟焦员，参与了姜文导演的《太阳照常升起》。其实我很幸运，在这么好的平台里合作了很多大导演，在那几年我就像个海绵快速的吸收着片场拍摄的实际经验。2009年，我第一次掌机拍摄的电影是《天安门》，是为祖国60周岁生日献礼的电影。从那以后，随着经验的增加，我开始拍摄不同类型的电影。最近参与拍摄的是《狼图腾》《鬼吹灯之寻龙诀》和《三打白骨精》。

Q：您的摄影风格是什么样呢？

A：摄影风格一定要符合电影的气质，这需要和导演的良好沟通，我认为摄影师的风格就是电影所需要的风格。比如李屏宾老师在拍摄《花样年华》时是

种风格，但是后面拍摄其他的电影时又是另种风格。

我在拍摄时就会按着电影的情绪走，踏踏实实的尽量让我拍摄的画面与电影所需要的情绪达到某种契合点，一切都是为了戏好。

Q：作为摄影师如何得到导演的青睐？又如何与演员沟通呢？

A：第一是经验，做这一行时间长了，什么情况都遇到过，能够应对拍摄中可能会发生的情况；第二是技术，导演需要的镜头都能够第一时间保质保量的完成；第三是和导演的沟通，尽量去达到导演所希望呈现的状态。这三点我认为缺一不可。我现在拍的很多戏都是朋友推荐，别人信任我的技术和能力，我也会很好的完成拍摄，这样的良性循环，自然就会有导演找你拍戏。

和演员交流最多的就是走位问题，但摄影师又不能过多限制演员走位，如此会抑制演员表演情绪。

般而言，我会告诉演员需要走到的大概区域，关照他们灯光位置如何与机位配合，走到哪个位置可以得到最好的造型效果。

Q：摄影指导和斯坦尼康摄影师各自的工作职责是什么？

A：摄影指导的工作是对拍摄做整体把控，如把控光线、机器的运动等方面，此外有时候拍摄是双机位或多机位拍摄，需要摄影指导了解导演的意图，设计镜头调度。

斯坦尼康摄影师需要事先设计拍摄路线，使用到斯坦尼康拍摄的一般都是长镜头，需要拍摄流畅度和演员情绪地连贯。一般是先走戏，看演员如何走位再设计斯坦尼康怎样记录演员的表演。我认为一个成熟的斯坦尼康摄影师一定要了解导演的意图，要清楚知道该镜头重要表现的是什么。但并不是所有的都需要斯坦尼康这个特殊器材，只有对故事有帮助有推进，才会选择斯坦尼康，要知道长镜头拍摄都不是随意而为，一定是导演觉得这样拍摄有利于故事推进。

新技术演进

从校片到数字电影，技术演进只用了不过十年的时间。3D、4K让我们的电影世界愈发缤纷多彩。有些电影人有胶片情节，执着于胶片的细喊感；有些却人迅速投入了数字电影的队伍，享受新技术带来的巨大变革。贾伟并不属于这两者，他执着的，是用他拍摄的画面表达电影的情感。

Q：您是如何看待新技术的呢？

A：现在的技术更新换代很快，我们必须要学习。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数字胶片，曝光技巧都是样，数字摄影机不像胶片宽容度那么大，一定要合理控制，但是这切始终都是要看电影的情绪。最近我比较喜欢的电影是今年奥斯卡获奖影片《鸟人》，片中对于长镜头调度的处理让我受益良多。在胶片时代，技术含量更高，对摄影师基本功的要求也高。虽然进入数字时代，强大的后期支持可以实现以往很多不敢想象的效果，对于前期拍摄的容错率也增加了。但作为一名摄影师，还是要保持严谨的工作态度，对得起剧组的付出，也要对得起观众走进影院的

份信任。

Q：您会经常了解新的机器设备吗？

A：我会主动浏览一些新摄影机的消息，器材公司到了新的设备会打电话通知我，也会邀请我去参加新机讲座。每次拍戏前我都会试片，根据场景和演员着戏服为影片确定调式。譬如，有时器材公司推荐的感光度是ISO 800，但是实用感光度可能又会有变化，焦点、镜头这些都需要提前试，看看宽容度大不大、最黑到什么层次、最亮毛不毛。

拍摄封面照片时，室内光线偏暖，贾伟说试试用色温5200K，“咔嚓”一声封面照片就完美呈现。突然想起在采访快结束时他说他希望用他的经验技术和现有设备，最大程度上来帮助电影的拍摄。也许属于贾伟的电影情绪就是淡然，无论是曾经做跟机员还是现如今成为摄影指导，他都会在电影路上不疾不徐地走下去。责编/王可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