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雕版印书研究
2015-07-15秦嘉杭
□秦嘉杭
新中国雕版印书研究
□秦嘉杭
摘要雕版印刷是中国一项重要的文化遗产, 广受国人和世界瞩目,被称为印刷史上的“活化石”。新中国雕版印书仍然有一定的数量,但对其的系统讨论和研究还是空白。文章试图从新刻书和老板新刷的角度,梳理新中国雕版印书的状况。
关键词新中国雕版刻书研究
1引言
“雕本肇自隋时,行于唐世,扩于五代,精于宋人”(明·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经籍会通》语),盛于明清。民国期间,由于西方石印、铅印技术的广泛应用,雕版印刷走向衰微,虽然也有大量具有学术价值的稿本、善本被传刻,但已不再是印书的主体,传统的雕版印刷活动至抗日战争前逐渐停歇。张秀民先生的《中国印刷史》和黄永年先生的《古籍版本学》在论述雕版印刷时,也只是写到清代,民国时期的雕版印刷几乎都不涉及。刘洪权的论文《民国雕版刻书研究》[1]将雕版印刷续写至民国时期。新中国成立以来,雕版印刷其实并没有完全停止,还是有一定的数量,但对它的讨论和研究零散于相关的论文中,较系统的研究还是空白。
2003年8月22日,国务院办公厅复函(国办函[2003]57号)同意“扬州雕版印刷博物馆”冠名“扬州中国雕版印刷博物馆”,该馆是目前国内唯一的国家级雕版印刷专题博物馆,以搜集、保护古籍版片及印刷品,研究和弘扬古代雕版印刷文化为宗旨。2006年5月20日,雕版印刷技艺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9月30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第四次会议在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作出决议,由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南京金陵刻经处、四川德格印经院代表中国申报的雕版印刷技艺正式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2009年由国家图书馆与煮雨山房合作成立文津雕版博物馆,是一家以陈列展示中西方雕版印刷实物、阐述雕版印刷技艺发展为主要布展方向,常年面对社会各界免费开放的公益性博物馆。这些时间点和事件表明,当雕版印刷技术演变为雕版印刷技艺和文化遗产时,雕版印刷术承载的功能不再仅是信息传播,而更重要的是文化传承。我们可以想象,如果没有1949年以后的雕版印书活动,流传千年的雕版印刷术恐怕就泯灭了。
2新中国雕版刻书系统和刻书情况
1949年以后,雕版印刷并没有完全停止,作为传统技艺,还是得到了传承和保护。文物出版社、上海书画社、广陵古籍刻印社等单位陆续新刻印了一批书籍,金陵刻经处和德格印经院也新刻了一批经籍。大致情况如下:
文物出版社在1958年9月刻印出版《毛主席诗词十九首》和《毛主席诗词二十一首》,这两本书书号相同,都是7068.61。1959年3月刻印出版《鲁迅诗集》。
广东人民出版社于1959年10月刻印出版《毛主席诗词二十一首》。由时任广州市长朱光仿魏碑体手写上版,其中有一部分,即无书号也无定价,当时是作为建国十周年赠送的礼品。有红、蓝、黑三种印本。
朵云轩(文革期间一度改称上海书画社)于70年代初设立了一个部门,专门刻制版本书,第一部书《共产党宣言》于1973年11月出版发行,书高28.5厘米, 版框高19.5厘米。每半页10行, 行20字, 单鱼尾, 左右双栏, 版心标有书名和页数,共92页。该书版式设计明显受到现代书籍的影响,比如每段开头空两格, 采用新式标点符号等[2]。朵云轩于1974年12月刻印出版《稼轩长短句》,1977年8月刻印出版《毛主席诗词三十九首》,1979年10月刻印出版《楚辞集注》等。四部书刻印出版以后,由于价格昂贵,销路不畅,刻书部门最终解散。
始建于1958年的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也陆续新刻了《咸同广陵史稿》(1960年)、《嘉靖平倭祗役纪略》(1960年)、《扬州营志》(1961年)、《杜诗言志》(1963年)、《里堂道听录》(2001年)等。其中《咸同广陵史稿》、《杜诗言志》、《里堂道听录》系据手稿或抄本首次刻印发行,具有较高的版本价值。上世纪90年代,该社还为日本代刻印书两部《欠伸稿》和《白隐禅师自笔刻本集成》。广陵古籍刻印社在对民国旧版的修补整理中,有一些书的补刻量很大,几乎全部重刻,如《暖红室汇刻传奇》系列中的《金钗记》、《白兔记》、《拜月亭》、《杀狗记》,卢前《饮虹簃所刻曲》的续刻,也可以看作是新刻图书。
金陵刻经处创建于1866年,是我国近代史上第一家由佛教学者创建的编校、刻印、流通佛典并兼事讲学的佛教文化机构, 自创立以来,一直使用中国传统木刻印刷技术刻印佛经典籍。金陵刻经处在抗日战争和文化大革命期间经历了两次停顿,并分别于1953年和1981年获得恢复。金陵刻经处建国后至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前,共刻印经籍36种,其中刻印单行本经籍28种,含补刻经籍2种。该社所刻经籍中,绝大部分是唐玄奘所译经籍,合册刊行经籍《玄奘法师译撰全集》1种[3][4]。2000年至2009年间,金陵刻经处新刻板印制了《西源录》、《华岩寺志》、《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等书[6]。金陵刻经处刻印的经书校勘精审,版面疏朗,并分段和句逗,被称为“金陵本”。
德格印经院,全名“西藏文化宝藏德格印经院大法库吉祥多门”,又称“德格吉祥聚慧院”,始建于1729年。1950年德格和平解放后,印经院受到人民政府保护。1959年甘孜藏族自治州民主改革完成后,印经院所在的更庆寺仍为保留寺庙之一。“文化大革命”中,印经院主体建筑和藏经版得到群众保护,损失很小。1982年春起,印经院恢复经书刻板印刷,对残缺和少量遗失的书版重新雕刻、补齐。至2001年底,已补刻和新刻印版8万多块,相当于70年代末院藏印版总量的20%。重刻了《宁绒》、《米旁智者入门》、《伏藏宝库》、《崩》等文献,其中新刻《大宝伏藏》最具代表性,该典籍多达70余部,刻板达20000余块[6]。
以上各个单位的刻书活动都发生在文革以前和改革开放后的20年之间。2000年以后,特别是雕版印刷技艺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雕版活动有所活跃。以广陵古籍刻印社(广陵书社)为代表的单位以及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陈义时为代表的雕版师(还有如南京的马萌青,扬州的沈树华、陈美琦,杭州的黄小建等)陆续影刻了一批书籍,如《金刚经》、《李丞相诗集》、《唐诗三百首》、《论语》、《孙子兵法》、《广梅花百咏》、《御注道德经》、《陶渊明诗文集》、《李贺歌诗编集》、《唐女郎鱼玄机诗》、《宋椠本梅花喜神谱》、《朱庆馀诗集》等。金陵刻经处新刻了《西源录》(2004年)、《华岩寺志》(2007年)、《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等几部典籍。古籍修复专家宁波李大东组织刻印了《金刚般若波罗密经》、《阿惟越致遮经》、《心经》、《称赞大乘功德经》等七部经书。一些文化公司和书斋也策划刻印了一批书籍,如椠古楼新雕《棠湖诗稿》、《长离阁集》、《毛泽东诗词六十七首》,广陵慕宋阁刊《唐女郎鱼玄机诗》、《杨子云反离骚》,上海汲古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策划影宋系列《唐女郎鱼玄机诗》、《唐求诗集》、《薛涛诗》等。影刻宋本《唐女郎鱼玄机诗》至少有三家单位分别组织刊刻,雕版师不同。一些著名的笺谱如《北平笺谱》、《十竹斋笺谱》、《萝轩变古笺谱》、《扬州云蓝阁诗笺》也部分或全部覆刻出版,《扬州八怪笺谱》、《绿杨笺谱》新雕出版。
2012年,文津雕版博物馆与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共同策划了《文津雕版博物馆木刻诗词丛刊》,计划出版10部。分别为《饶宗颐诗钞》、《马凯诗钞》、《沈鹏诗钞》、《刘征诗钞》、《杨金亭诗钞》、《郑欣淼诗钞》、《林岫诗钞》、《叶嘉莹诗钞》、《冯其庸诗钞》、《袁行霈诗钞》。由陈义时、沈树华、王文达等刻板,已陆续刷印出版。有红、蓝、墨三种印本。
3新中国雕版印书系统
新中国的雕版印书系统的主要出版单位是文物出版社、中国书店、广陵古籍刻印社(广陵书社),经籍印书主要是金陵刻经处、德格印经院和成都青羊宫印经院,其他出版社(如四川人民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中华书局、河北人民出版社等)和印刷单位(如南京南京十竹斋、华宝斋)零星刷印了部分雕版图书。
从印书时间上分,上世纪50年代末以文物出版社、四川人民出版社为主,60年代以广陵刻印社为主,70年代以上海书画社为主,80年代以后出现雕版印书高潮,文物出版社、中国书店、广陵古籍刻印社等利用旧版(主要是民国时期刻的木板)刷印了大量雕版书籍。80年代初,金陵刻经处和德格印经院恢复经籍印刷,刷印了大量经籍。成都青羊宫1986年恢复刷印《道藏辑要》。2000年以后特别是雕版印刷技艺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雕版图书逐渐为读者了解、喜欢和接受,印刷品种和印书量有较大增加。
文物出版社是新中国进行雕版印书较早的单位,50年代末刻印了《毛主席诗词十九首》、《毛主席诗词二十一首》和《鲁迅诗集》,刷印量较大。如《鲁迅诗集》,59年3月第一次刷印了1000册,63年12月第二次刷印了6000册。据何朝晖[7]的研究表明,一套书版的印数极限可达万部。《鲁迅诗集》总数7000册的印量几乎已达木板的印刷极限,故此后未再见该版《鲁迅诗集》刊行。1980年文物出版社与浙江图书馆签署了《关于整理修补古籍书版及印刷书籍的协议书》,浙江图书馆先后提供《吴兴丛书》、《嘉业堂丛书》、《求恕斋丛书》、《留余草堂丛书》等书版62种,计16422块供文物出版社刷印出版,每种书籍分印50-250部不等[8]。1993年文物出版社用藏于山西省古建筑保护研究所的清代山西濬文书局《植物名实图考》木板重新刷印出版百余部,十六函八十册。2011年文物出版社出版了新雕刻的《御注道德经》和影刻宋本《论语》。
四川人民出版社于1957年利用成都志古堂的木板刷印了《述学》、《杜诗镜铨》、《白香词谱笺》、《华阳国志校勘记》、《文心雕龙》等书籍,利用渭南严氏木板刷印了《音韵学丛书》,《伤寒论浅注方论合编》等书籍。渭南严氏父子开设的“贲园书库”是晚清民国时期四川著名的刻书机构和藏书楼,存雕版3万多块,1950年严谷声将藏书和雕版版片捐赠给人民政府,收藏在四川省图书馆,50年代中期移交四川人民出版社管理使用,文革后期书版被毁[9]。
1960年春,文化主管部门批准成立“扬州市广陵古籍刻印社”,隶属于扬州古旧书店。1961年,江苏省文化局发出征集省内藏版的通知,原收藏在南京、苏州、扬州等地的书版汇集社内,至1963初,集中了约二十万书版,其中有丛书57种,单行本125种,计8900多卷。1964年与浙江省图书馆达成协议,起运部分藏版,交广陵古籍刻印社整理、修补、重印,出版了《续资治通鉴长编拾遗》、《适园丛书》、《四明丛书》等11种。文革中修补、刻印工作中断。1978年复社后,更名“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隶属扬州古籍书店。雕版印刷飞跃式发展,修补刷印了大量木板古籍,如陈恒和辑刻的《扬州丛刻》,南陵徐乃昌刊刻的《积学斋丛书》、《鄦斋丛书》、《小檀栾室汇刻闺秀词》、《怀豳杂俎丛书》,贵池刘世珩的《暖红室汇刻传奇》、《聚学轩丛书》、《玉海堂影宋元本丛书》,缪荃孙的《藕香零拾丛书》、《艺风堂藏书记》,金陵卢前的《饮虹簃所刻曲》、归安朱祖谋的《疆村丛书》等。1980年10月,广陵古籍刻印社再次与浙江图书馆合作,修补印刷了《武林掌故丛编》、《武林往哲遗著》《金华丛书》、《续金华丛书》、《章氏丛书》、《半厂丛书初编》、《邵武徐氏丛书》、《啸园丛书》等共计21种,使用浙江图书馆藏版片37336张[8]。据1996年不完全统计,复社以来,计印行木板古籍九十种,其中丛书四十三种,单行本四十七种(内丛书所属二十四种),每种印数一百部至数百部不等。总计约四十万册[10]。1999年,在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基础上筹建广陵书社,2000年至2002用江苏古籍出版社的书号刷印过一批图书,如《里堂道听录》,《桃花扇》等。2002年,获准成立扬州雕版印刷博物馆,国家新闻出版署正式批准广陵书社为出版社。2005年,根据上级的安排,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分拆为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广陵书社和扬州中国雕版印刷博物馆三部分。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承担技艺传承和古籍图书生产的职能,社内珍藏的明清以来的二十余万片古籍版片,转存至新建成的(扬州)中国雕版印刷博物馆保护收藏,广陵书社作为出版社负责图书出版发行。
创建于1952年的中国书店是中国最大的古旧书店,也是一家承担着古籍出版任务的专业出版机构。在几十年的经营历程中,收集保存了近十万片古旧书木板,有各种古籍一百六十余种。用这些古旧书木板来刊行书籍,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七十年代晚期到九十年代初*注:中国书店建店到七十年代晚期,也刷印了几种古籍,如《清儒学案》、《石渠余记》等,但数量较少,有的是尝试刊行,不对外发行。,刷印了大量的古籍,如《影宋本礼记正义》、《影刊宋金元明本词》、《百川学海》、《盛明杂剧》等。也曾借用私家藏版刷印图书,如《枕碧楼丛书》系中国书店自沈家本先生玄孙沈厚铎处借得原版刷印。这个阶段大多数的书扉页空白页均钤盖一枚篆刻图章“北京市中国书店刷印”。第二个阶段是从九十年代初到2006年,刷印的品种比八十年代要少,也出过精品,如《新定续志》、《松陵集》等。这个阶段在空白页的篆刻图章变成了“中国书店印制”的字样。第三个阶段从2007年开始,以《中国书店藏版古籍丛刊》的名义分批刊行,到目前为止丛刊本已经刷印了6批共81种。中国书店保存的木板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民国时期著名刻书家陶湘、董康、周叔弢等刊刻的作品,如陶湘的《拓跋廛丛刻》、《百川学海》、《影刊宋金元明本词》、《儒学警悟》;董康的《盛明杂剧》、《青琐高议》;周叔弢刊刻的《十经斋遗集》等[11]。由于中国书店缺乏修版、补版的能力,这些书中缺失的一些书版,只能用影印的方式补版解决。
中华书局在60年代也曾利用旧版刷印过几种木板图书,如1963年3月用南宫邢氏原版刷印出版《吉金文录》200套,1963年6月和1964年2月两次用沈寄簃先生丛书原版刷印《诸史琐言》共350套。
1986年11月,河北人民出版社利用收藏在定州市博物馆内的《畿辅丛书》书版刷印出版该套丛书,由扬州市邗江古籍印刷厂刷印50部,全书装订成64函,共640册。《畿辅丛书》乃晚清王灏所辑刻,收书一百七十三种,一千五百二十三卷,收集秦汉至清末畿辅文人之佳作。丛书于光绪五年开雕,光绪十八年(1892年)雕刻完毕,全套木刻板共三万八千余块。
金陵刻经处藏有该处历年刻板以及从全国各地刻经处汇集来的经版共约十二万五千余片,精美典雅的佛像刻板18种。18种佛像刻板已经作为文物珍藏,不再刷印。1981年金陵刻经处恢复经籍印书以来,刷印品种较多。如2013版的金陵刻经处流通书目中,雕版刷印的书目有45种。历年的刷印量较大,部分书版已有损坏,多次修补。金陵刻经处独特的修版技术大大延长了书版的使用寿命。
《重刊道藏辑要》系光绪十八年(1892年)四川成都二仙庵阎永和方丈首倡重刊,至光绪二十七年编纂完成,光绪三十二年开始雕刻经版,至民国四年才告竣工。全书共有二百四十五册,刻板共计一万四千多块,每块两面刻字。现通行的《道藏辑要》即为二仙庵本。该刻板原保存于二仙庵丹台碧洞书房,1961年移至青羊宫,保存至今(现存青羊宫印经院)[12]。巴蜀书社1985年用二仙庵刻板重印发行,青羊宫印经院利用这批书版多次刷印《道藏辑要》中的重要典籍。
南京十竹斋利用光绪二十六年和民国六年刊刻的木板于1963年10月刷印了《金陵琐志八种》,林散之题书名。2000年,浙江华宝斋富翰文化有限公司与浙江省图书馆合作,刷印了嘉业堂刊刻的《史记》和《三国志》,使用版片2000多张。
4新中国雕版印刷的特点
1949年以后,新刊刻的图书品种较少。到目前为止,粗略统计不超过百种,其中也不乏精品。如上海书画社的《稼轩长短句》、《楚辞集注》,刊刻精美。广陵古籍刻印社的《杜诗言志》、《里堂道听录》,系根据手稿或抄本首次刊行,版本价值较高。宁波李大东组织刻印的《阿惟越致遮经》,是根据宋开宝六年珍稀孤本补全刻印,陈义时影刻中山图书馆藏金孤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可称得上是再造善本。芮名扬汉隶字体写样,沈树华、彭磊雕刻的《毛泽东诗词六十七首》是新雕写刻本中的代表作。
新中国大量刷印的图书除了少数新雕版的图书外,大多数利用了民国时期刊刻(少量晚清时期刊刻)且保存比较完好的书版。旧书版保留比较集中的单位主要有浙江图书馆,中国书店,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扬州雕版印刷博物馆),文津雕版博物馆,金陵刻经处,德格印经院等。刻书家和藏书家的后人也有一些藏版。可以这样讲,晚清、民国时期保留下来的书版只要还能利用,基本上都刷印出版过。由于书版刊刻的时间较长,难免有损坏或遗失,中国书店和文物出版社往往以影印方式补齐缺版,广陵古籍刻印社往往补刻后再刷。重新刷印出版的这部分图书,特别是其中名家如缪荃孙、徐乃昌、刘世珩、董康、吴昌绶、张钧衡、刘承干、陶湘等曾经刊刻的书籍,得到了更广泛的流传,大大丰富了各个图书馆的馆藏,也满足了部分古籍爱好者的需要。从收藏的角度看,首次刊刻的图书因保存了丰富的文献资料而收藏价值较高,如广陵古籍刻印社根据手稿或抄本刊刻的《咸同广陵史稿》、《杜诗言志》、《里堂道听录》,文物出版社整理刊刻的《鲁迅诗集》等。晚清或民国名家刊刻且书版保存无缺的后刷本,有较大收藏价值,广陵古籍刻印社补刻后再刷的图书,全书风格基本一致,也具一定收藏价值。
上世纪90年代之前,刷印用纸和装帧不是太讲究,以玉扣纸居多,宣纸使用较少,封面以纸面为主,也不包角,函套也是布面的。2000年以后,刷印用纸和装帧较为讲究,如普遍使用宣纸,锦绫封面,包角等。
刷印的图书,由于用料和手工成本较高,刷印数量少,往往售价较高,大多为图书馆和藏书爱好者收藏,很少用于阅读使用,故品相较好。上世纪90年代之前刷印的图书渐渐引起藏家的注意,交易价格往往是原定价的几十倍至上百倍。
5结语
雕版图书制作涉及写样、雕版、刷印、装订等四大步骤,十几道工序,也涉及制墨和纸张制作等印书原料的生产。1949年以来,虽然雕版图书的出版发行仅占非常小的份额,但是关键的环节和印书原料生产得到了保护和继承。古法造纸技术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后得到部分恢复,如德格的藏纸制作,袁恒通的棠云纸等。刷印用墨如广陵古籍刻印社特制的松烟墨仍有一定的存量。雕版制作以陈义时大师为代表,全国也有10人左右,并已带徒传承。而关键环节的写样,目前出现危机,仅有扬州芮名扬一人仍在坚持。金陵刻经处的“六笔头宋体字”也已失传,只能用电脑出样“老宋字”[13],根据出样后的字体,金陵刻经处的两位传承人刻手需要根据具体的字体进行二次加工,以便于雕刻。如,2012年金陵刻经处发行的《道德经解》上篇45页补版就是电脑出样后雕刻,风格与全书迥异。广陵古籍刻印社为了应对写样环节的人才不济,未雨绸缪,与北京汉仪科印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联合开发了“全唐诗体”字库,该字库是将古代文化与现代科技相结合的创新之举,填补了雕版类印刷字库的空白,为中文字库增加了一款气韵高雅、形神兼备的优质字库,目地是应对写样环节的传承危机[14]。同传统的人工写样相比,电脑出样保证了字体的高度相似,但也正是高度的相似,缺少了人文韵味和气息。写样环节的人才培养需要政策扶持,加大传承力度。另辟蹊径,倡导书法名家手书上板,可能是今后的发展方向之一。如这样做的话,对雕版师的技艺要求会更高。
书版是雕版印书的基础,晚清、民国时期的书版再利用,确实丰富和满足了图书馆馆藏和古籍爱好者的需要,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书版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且它的寿命有限,多次刷印对书版的损害是明显的。如何做到既利用又保护,是一个新的课题。第五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和“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集中申报评审工作日前正式启动。古籍版片和版片收藏单位分别被纳入第五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和“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的申报范围,成为此次申报评审中新增的内容,也说明国家层面开始重视书版的保护[15]。
随着现代印刷技术的迅猛发展,特别是网络化、数字化阅读的普及,传统的雕版印刷技艺自然受到冷落。然而,雕版印刷技艺作为传承千年的文明精髓,不会被现代技术完全取代。薪火相传,让雕版印刷技艺发扬光大,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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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南京财经大学图书馆,南京,210046
(转第110页)
收稿日期:2014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