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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江鲜美

2015-07-15卫庆秋

城市地理 2015年11期
关键词:烤鱼嘉陵江鱼汤

文+卫庆秋

禁渔期结束后,大舅那艘闲置多时的橡皮艇又重出江湖了,这也意味着,我又有了口福。

大舅是个老钓客,钓龄已不可考,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会走路时就会游泳,记事起就会摸鱼捞虾,识字后就能横渡嘉陵江。虽然这当中有夸大的成分,但对于出生在嘉陵江温塘峡附近那个落寞古镇的人来说,倒也有八分可信。

和许多资深钓客一样,大舅极少去鱼塘钓鱼,而是选择在江上垂钓,橡皮艇就是他的“战舰”。每次满载而归,大舅便会连夜开车把战利品送给亲友们。

5月上旬的一个深夜,大舅送来几尾鲜活乱跳的黄辣丁。大舅说,夜钓黄辣丁反倒容易些,他选择的江面远离那些个大型机动船,鱼便没有柴油味。

母亲以最快的速度料理黄辣丁,只听得那鱼不断发出“嘎嘎”的声响,很快的,它们便被开膛破肚后,丢进了锅中。等不了多久,一锅白生生的鱼汤便上了桌,金黄的鱼皮,丰腴的鱼肉,那滋味绝非人工养殖的黄辣丁可比。我早顾不得减肥计划,风卷残云般解决了半锅鱼。

除了黄辣丁,大舅还送来了好些市面上不容易买到的江河鱼,印象最深的是“水密子”和“船钉子”。“水密子”算比较名贵的,因为很难人工饲养,在嘉陵江上比在长江更难钓。这种鱼肉质细嫩,料理时不用刮去鱼鳞,母亲习惯用油先煎过,再做成酸菜鱼汤或白水鱼汤,外酥里嫩的口感令人欲罢不能。

和“水密子”相比,“船钉子”显得小巧许多,不足“一佧”(拇指和食指张开后的距离)长,细细瘦瘦,和“包谷参”长相相似。一般人常用油炸的方法料理,但母亲仍执意把它们熬成鱼汤,只消喝上几口汤,便能体验到“鲜得眉毛都要掉了”的感觉。

江鲜河鲜,用最简单的方法料理,才能得其鲜味,这是母亲的烹饪理念,也是那个江边古镇居民的通用法则。所以我尝到的江河鱼,与馆子里的总不是同一种味道。

被两江环抱的重庆自然是有许多和鱼相关的大菜,这个创造了麻辣火锅和江湖菜的码头城市,做出来的鱼也是粗犷豪放的,邮亭鲫鱼、万州烤鱼、巫溪烤鱼、綦江北渡鱼、璧山来凤鱼、渝北水煮鱼、潼南太安鱼……哪样不是油重料厚,热情奔放的呢?更别提什么火锅鱼、冷锅鱼、石锅鱼、豆腐鱼,就连酸菜鱼也能辣出外地人的眼泪。

说来也不奇怪,重庆人常吃的多是鲫鱼、草鱼、鲢鱼、鲤鱼等塘鱼,塘鱼泥腥味重,须得配重口味的调料,而真正的江河鱼因为价贵量少,即使守着两条江,也不是人人都有口福饱尝其鲜。

虽说真正的江河鱼难求,但时常满载而归的大舅却并不在乎,就连做得一手好鱼的母亲也并不十分爱吃鱼。“小时候这些都是当顿吃,那时的鱼才是真的鲜,现在的鱼早没那个味道了。”

当然,在大舅的心中,仍有一样江鲜是朱砂痣,是白月光,那便是河豚。早些年,大舅去华东旅行吃过一次后便念念不忘,以至于动不动就说出来逗大家的馋虫。

前几年,我终于有机会在江北一试这“值得东坡甘一死”的美妙江鲜,当真是极鲜极美,就如电影《入殓师》的那句台词——“好吃得让人为难”。只是这样的鲜美,又有几人敢于一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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