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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浪漫主义音乐与魏晋艺术之自然观的产生根源

2015-07-13雍凌凌江苏省盐城师范学院224000

大众文艺 2015年24期
关键词:魏晋浪漫主义音乐

雍凌凌 (江苏省盐城师范学院 224000)

艺术从来不是孤立存在的。任何时代的艺术,都是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影响艺术发展的因素很多,有许多艺术本体的内在因素,同时还包括政治、社会、思想等众多外在因素。看到论题,也许有人不禁会问:一个是欧洲近代社会浪漫主义运动影响下的艺术流派;一个是发生在中国古代一千多年前乱世中的艺术风格,怎能同日而语?在文中,笔者力图寻找出两种不同时空下的艺术形态中极其相似的自然观形成因素,从中寻觅包括音乐在内的艺术形态无国界无时代的神秘联系。

从社会背景方面来看,18、19世纪初的欧洲社会正经历着一个巨大的转折,处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之中。一方面,以推翻封建君主专制的法国大革命给整个欧洲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它指出了一条通往资本主义的道路,却由于拿破仑的封建复辟打破了古典时期以来用理性洗炼和拯救社会的幻想;另一方面,从英国开始的“工业革命”波及欧洲各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人民对现实的不满和失望情绪与日俱增,社会矛盾加剧。

欧洲浪漫主义乐派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活跃于整个19世纪并延续到了20世纪初。不像古典主义作曲家对未来充满着乐观和自信,浪漫主义时期的作曲家既对封建统治下的黑暗社会现实极为不满,又对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幻想建立起来的理想社会制度感到失望,因而看不到社会的出路和发展,普遍产生失落、不满、苦闷等情绪。为了摆脱生活的苦闷,寻求精神的解脱,他们沉醉于个人情感的主观体验;将情感寄托于遥远的过去和大自然成为众多作曲家创作的一个重要方面。

而中国古代的魏晋时期是文化史、艺术史上引人注目的时代,从政治上讲又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西晋后期王室自相杀戮,北方少数民族和游牧的异族参与斗争,社会矛盾空前激化,战乱频繁,生灵涂炭。魏晋名士们在社会上有着特殊的地位,他们纵有济世之志,非凡之才,却无从发挥。他们心中萦绕着无限的哀伤情愁,不能自己,往往只能远离世故,放浪形骸,游离于山水之间。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两种不同时空下产生的艺术形态同样都处于政治上的动荡期,社会矛盾集中的时代。

从思想方面来看,在浪漫主义运动之前,“知识即美德”被广泛颂扬,启蒙运动影响下的古典主义笼罩着整个艺术界。整齐、对称、理智、和谐,完美似乎是评判艺术作品的评判标准。当浪漫主义大潮来临时,这一切似乎已经行不通了,想象的、个性化的、遥远的、感情至上成为艺术家追逐的目标。艺术家们在压抑的政治背景和人工化的社会中,就是要打破这种理性几乎于完美的禁锢,他们鄙视现实,他们要逃脱而奔向梦幻的天堂,于是大自然给了他们最好的借口。

首先,19世纪的欧洲由于法国大革命的彻底失败以及工业革命影响下的生活逐渐远离自然。大多数音乐家不再像以前那样住在一个社区、一个宫廷或城镇,那里人们互相认识,乡村景色近在咫尺;而如今他们消失在现代城市的没有个性的巨大人潮中。然而越是脱离自然,人越是迷恋自然。从卢梭开始,自然被理想化了,特别是大自然的比较狂野、比较美丽如画的方面。于是,19世纪成为了一个投入大自然的时代。先有海顿的《四季》和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后有门德尔松的序曲,舒曼的《春天》和《莱茵交响曲》、柏辽兹和李斯特的交响诗、韦伯和瓦格纳的歌剧。但是,对于浪漫主义作曲家来说,大自然不仅是一个描绘的对象;艺术家的内心生活和大自然的生活之间有一种亲缘关系。因此,大自然不仅是艺术家的避难所,也是力量、灵感和觉醒的源泉。大自然的这种神奇的亲切感同城市生活的人工化相抗衡,在19世纪的音乐中和现代文学中一样普遍。其次,当时的欧洲社会,人们普遍用功利化的眼光来看待艺术,音乐成为了大众玩乐的工具。这种状况让音乐家们感到窒息。如李斯特在给乔治·桑的心中写到:“……我眼前看到的,艺术降低为以赢利为目的手艺,成为上层社会娱乐源泉的标志……您,我的朋友,不会相信我是多么痛惜对低级趣味所作出的让步,这是对神灵和作品的一种亵渎和损害”注18新,社会的冷酷使得艺术家在社会中感到的孤独,他们常常到大自然中去寻找安宁与和谐,在这个幻想的世界和精神寄托的世界里寻找在现实生活中难以得到的东西。因此大自然对浪漫主义的音乐家们来说有了更为深刻的体验和表现含义。尽管以前的音乐也表现自然,但是浪漫主义下的自然呈现出从未有过的纯真与可爱。浪漫主义之父卢梭的“回到自然”得到了强烈的响应,自然成为了浪漫主义者灵魂的好去处。柏辽兹在《浮士德的劫罚》脚本中写道“无穷无尽、不可捉摸、骄傲无限的大自然呀!只有你才能使我无限的烦恼消失无踪!”贝多芬在他的笔记本上曾写着:“我们心中的道德律,我们头顶的星空,康德!!!”可以看出,对自由平等和对大自然的敬畏、热爱,正是贝多芬艺术的灵魂。

我们再把眼光投向中国的魏晋时期,在“王与马共天下”的门阀制度下,社会上存在着“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家”的丑陋现实;加之魏晋统治集团施行权术政治,妒贤忌才,想利用儒家思想和礼教制度来控制文士们。然而,在此时,像秦汉以来利用“独尊儒术”来禁锢士人的想法,已无回天之力。魏晋时期,出现了秦汉以来所没有的清新活泼的多元化思想发展趋势,以嵇康为代表的魏晋名士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以做对抗,兴起与礼教相抗衡的玄学思潮。于是,皓首穷经的文人士大夫,纷纷从道家学说中寻求明哲保身之策,士人中儒道兼治的玄学清谈之风渐渐蔓延开来。这些崇尚玄学的名士,以道家鼓吹的“自然”对抗儒家名教,形成一种放浪形骸、顺乎自然的生活方式。“魏晋风流”、“名仕行径”,是令人艳羡的人文美谈。当时的嵇康、阮籍、向秀等“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世谓之“竹林七贤”,他们大多是诗人、音乐家,徘徊在自然间用文学和艺术的方式倾吐心声,寄托情感。于是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嵇康“手挥五弦,目送飞鸿”,临刑时索琴而弹,一曲《广陵散》荡气回肠;有了陶渊明的“但求其中意,何劳指上声”;王子猷让桓伊为之吹笛,奏罢各自东西,主客不交一言,何等旷达率真。从表面来看,魏晋名士们飘逸倜傥,在山水之间追求艺术的境界,其实他们心中是何等的悲凉哀苦。

于是,由于社会的压力和思想上的羁绊,让19世纪的欧洲浪漫主义者们与一千多年前中国的魏晋名士们一同逃进了无穷无尽的大自然中。

[1]秦序主编.六朝音乐文化研究[M].文化艺术出版社,2009年7月第1版.

[2]宗白华著.美学散步[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6月第1版.

[3]陈小兵著.西方音乐的轨迹[M].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12月第1版.

[4]叶松荣著.欧洲浪漫主义音乐文化史稿[M].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年8月第1版.

[5][美]唐纳德·杰·格劳特等著.西方音乐史[M].人民音乐出版社,1996年1月北京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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