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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婴的春梦

2015-07-10

小资CHIC!ELEGANCE 2015年6期
关键词:春梦陈升巨婴

费里尼:

王海,资深媒体人,专业码字者,自媒体微信公众账号:费里尼码字了。

一步之遥。完颜英问马走日,我嫁给你好吗?马走日脖颈一拧,振振有词:“不行!”“为什么?”“我……我还是个孩子!”这是整部电影最打动我的台词。

有一年去香港看陈升演唱会。舞台上,已然沧桑的升哥唱起《关于男人》:“你知道男人是大一点的孩子/永远都管不了自己/张着眼睛来说谎/也心慌的哭泣……”我对旁边的女孩子说:“陈升这辈子,写的所有歌,基本都是在为男人乱搞辩护啊。”女孩子白我一眼,继续朝升哥投以无限崇敬的目光,嘴里念念有词,恍若定身。

我是双鱼座,一个江湖上最广泛地被女孩子唾弃的星座。每次有人问及我的星座我都期期艾艾。而我所能做的为本星座的最直白的辩护无非就是:“其实,也就是我们的青春期比别人长了一点而已。”某次一个女孩子听过大笑:“你们双鱼座还真够无耻啊,我前夫和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这和星座有关吗?我双鱼,陈升天平,姜文摩羯。我们都是长不大的幼齿,心里住着一枚巨婴,我们的春梦氤氲蒸腾,不可方物。和大部分过了30岁其实就已经死去的男人相比,我们乐此不疲地麻烦着,折腾着,享受着,我们的青春期像一片被岁月之锤敲打至无限延展至蝉翼般稀薄的金箔,绵长到令人绝望。它是我们快乐的渊薮,也是罪恶的源头,是令人莞尔的释然,也是让人无奈的郁结。

在这个春梦里,“巨婴”们如同真的婴儿那样,天然地认为世界以我为轴往复旋转,周遭一切存在的价值,都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满足“我”的生理心理需求。“我”很简单,也很直白,对身体遭遇的任何不适都会即时反弹。我嚎啕大哭,斯文扫地,转转反侧夜不能寐。在我们的词典里,只有一个大写的字,那就是“我”。

梦中的“巨婴”并非懵然无知。在陈升的歌里和姜文的电影里以及我的日常做派里,我毫不费力地品出了自大与自恋。这其实很好理解,没有这“两自”,只能说明这个人根本不适合靠脸蛋或者文字、影像吃饭。无论是码字、写歌还是拍电影,都是把闷骚以一种显性的方式做物理呈现的手艺活。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恋,怎么舍得把自己码出的字、写出的歌、整出的影像鲜格格拿出来献宝?

这是文艺的胜利,却是姑娘的噩梦。

在这一刻清醒时分,雷迪斯and姑娘们,我能给出的唯一忠告就是:远离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坚决摒弃、鄙夷、绕行之,绝不可因我们温润如玉而心有戚戚,更不可被我们爱谁谁谁的末世情怀所惑;对那些具备以上德行但依靠出卖文艺产品的匠人们,则可放心消费他们,蹂躏他们,调戏他们。他们不在你朋友圈的时候,绝对人畜无害宜家宜室。

“巨婴”其实都知道自己算神马玩意儿。我们只是,忍不住。所谓巨婴,就是那些因为生命中某些其他男人较少具备的特质在宠爱之下变得无限膨胀毒性一时半会儿无法散去的混小子。他们不是坏人,却常常起到坏人也无法企及的杀伤力。他们在大多数时候表现出一种坦诚的无辜,就像马走日对完颜英说的“我还是个孩子!”这是他们的魅惑,却也是实话实说。

巨婴的危害,不在于狐假虎威坑蒙拐骗,正在于赤裸裸的坦白。这是一种被文艺矫饰过的无赖。无数单纯善良的姑娘们,前赴后继投入巨婴的怀抱,焚身以火。巨婴大多数时候安之若素,偶尔良心爆发,就像我前边支招的那样。珍惜这人性曝光的瞬间吧,如同我们向来珍惜人群中熠熠发光的你们。

当然,巨婴并非永远具备麻翻异性的药力。如果你爱罪恶与无辜并生的巨婴,不妨从半衰期入手,在掂量自身耐力的同时,给自己苍白的生活增添的一丝亮色又不至于引狼入室自我添堵。毒性快散尽的巨婴们,通常表现为一种慈眉善目般的悲悯。他们就像,快遁入空门前的弘一法师,悲欣交集,看尽世间繁华,最终选择接受清粥小菜的余生。

春梦永不醒来,只是会多一点马赛克,日趋正经。这是巨婴的宿命,也是世间所有还算有那么点趣味的东西的宿命。人生只有一次,不必考验人性。我们都是巨婴,在胡天胡地的生命中大闹一场,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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