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憾也是一种美
2015-07-10李玉欣
李玉欣
2014年12月,王皓通过微博正式宣布退役:“与乒乓球陪伴20多年后,伴随着收获与缺憾,退役的这一天终于来了。感谢这么多年教练、家人、球迷一直陪伴我、支持我,乒乓球是我一生永恒的事业……最开心的是我还会继续为我热爱的乒乓球事业努力奋斗。”一则微博引来各界人士的唏嘘,伴随着王皓退役的是一拨人的青春和时代的结束,最主要的是乒乓球还欠王皓一个奥运冠军……
1983年12月1日,我出生在吉林省长春市一个普通的家庭。由于小时候活泼好动,喜欢笑,大人无论逗不逗我,只要站在我面前我就会笑,于是我就得了一个特别喜庆的名字——乐乐。
随着自己的成长,男孩子调皮捣蛋的本色慢慢就显现出来了。家里为改掉我的顽皮本性下了不少的工夫。姥姥更是想出怪招,把我打扮成女孩儿,以此约束我,可是成效不大,我仍是幼儿园里的捣蛋大王。
不过话说回来,顽皮的本性将我的人生轨迹带入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1990年初,父亲从广播中听到了一则乒乓球班招生启事。一想到我的活泼好动,年轻时上过乒乓球业余体校,对乒乓球一往情深的父亲,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我报了个乒乓球班。由于小时候家里条件有限,我没有什么玩具,也或许是父子间的心有灵犀,当我看到乒乓球的第一眼时,便来了兴趣,我把平时调皮捣蛋的精力都用在了乒乓球训练上,一练就是小半天。父亲见平时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的我,打起球来倒是有模有样的,便一直坚持送我到少年宫学球。
1992年长春市举行第五届新芽杯比赛,进少年宫打球不到11个月的我也报名参加比赛了。当时,父亲对我参赛并没抱什么希望,只当是让我热热身,长长见识。也许是兴趣使然,一场场打下来,只有7岁的我竟然淘汰了一个又一个比我年龄大的对手,直至夺得全市冠军。
随后,我被长春市体育运动学校破格录取。在平日训练期间,我的“淘气”是出了名的。一次,教练安排我和女队的大学员练球。面对大姐姐,我偏偏给出让对方接又不好接、打还打不死的球。结果,打了一百多板,直把对面的姐姐累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而我自己却没事偷着乐去了。
调皮归调皮,我在球场上却是个从来不服输的孩子。一次训练中我输给了一个比我大的队友,训练结束后,我说:“再打,我肯定赢。”于是我们晚饭也没吃,从下午五点多打到晚上十点多,直到教练出来叫停才算拉倒。
也正是因为我的这股不服输的拼劲儿,才让教练乃至少儿乒坛对原本是个小淘气包的我刮目相看。父亲也在兴奋之余观察了我一段时间,觉得我是一块打乒乓球的料,就倾下心来,下功夫培养我。
1993年,由于我的年龄太小不能进省队,只得以业余球员的身份师从吉林省乒乓球队张均林教练的门下,当时我还在铁路二小上小学四年级。每天都是父亲用自行车载着我到训练场地,通常要走上一个小时的路。夏天,下大雨了,父亲给我的头上套个塑料袋,身上就穿条小裤衩,我们顶着雨走;反倒是冬天最难熬了,长春的冬天很冷,雪又特别多,上下坡很多,遇到上坡,父亲推着车子爬坡,我就下来跟在后面跑步。下坡时父亲又把我抱上自行车的横梁。就这样,不管条件多苦,父亲一直坚持送我去学球。为了让我安心练球,父亲每天接送我从不间断,原单位觉得他常常因接送孩子耽误工作,劝他放弃工作专心照顾我。这是父亲第一次失去固定工作。之后父亲更换了工作,结果又是因为陪我训练经常误工而遭单位辞退。于是,全家的生活开销,我的学费以及价格不菲的打球陪练费等,全落在母亲一人肩上。勤俭的母亲硬是凭着自己的一份薪水挺过了全家最艰难的几年。
与此同时,为了不耽误我学习,张均林教练特意每天晚上6点到8点为我免费单独指导,在夜晚,会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回荡在乒乓球馆里。虽然当时我不是专业运动员,有些动作不是很规范,但张均林老师对动作要求非常严格,从简单动作到复杂动作都不能有半点含糊。在张均林教练看来,少年运动员的动作一定要规范,如果不注意就容易走弯路。那时在我眼里,张均林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严师。就这样从少年宫到拜师张均林门下,我一练就是六年。
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小学毕业,但并没有走正常升学的道路。父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还是让我继续打球,又将我送进八一队。当年父亲带着我来到八一队,可是,八一队没有招生任务,在父亲的反复请求下,最后,八一队的教练决定考查下我,让我和八一队的四个队员打比赛。好在比赛中我胜了三场,在另外一场比赛中,我再一次胜了三局。1996年12月,我终于凭着全新的打法和实力闯进了八一队。
随后不久,我被调到国家青年队,1998年由国家青年队调到国家二队,1999年又由国家二队调到国家一队,同刘国梁、孔令辉、马琳、王励勤等一起训练。在这里,国乒迎来了最为辉煌的“两王一马”的时代。一路走来看似平坦实则不然,除去雅典奥运会决赛输了不说,我的职业生涯中共18次获得世界冠军头衔,这个数字和马琳并列男队历史第一,在整个国乒队伍当中,位列第三。不过一个残酷的现实却是,我的职业生涯里中唯独留有一个遗憾,就是连续三届奥运会杀入决赛,却始终没能问鼎冠军。
如果说缺憾是一种美,那我的职业生涯也算圆满了。我是一名军人,军人是喜欢战斗的,运动员到教练的身份转变让我从一名前线战斗的士兵变成一名指挥者,我的责任更大了。最开心的是,我还会继续为我热爱的乒乓球事业努力奋斗。
(责任编辑 王天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