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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张爱玲小说的悲剧意识

2015-07-10冯华玲

读写算·素质教育论坛 2015年12期
关键词:悲剧意识错误

冯华玲

摘 要 张爱玲是一位追求悲剧美的作家,她的小说充满了强烈的悲剧意识。其作品不仅展示了人的生存欲望与生存困境之间的悲剧性冲突,而且还揭示了人生悲剧性的根源。她的悲剧意识是以人本主义为出发点,是个人与时代的偶然与必然的结合造成的。

关键词 错误 虚无感 悲剧意识 人性欲望

中图分类号:I207.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7661(2015)12-0006-02

在现代文学史上,张爱玲是一位极富传奇性的作家。40年代,她以《流言》《传奇》两部作品横空出世引起强烈的轰动;时隔半个世纪,她的作品又一次引起强烈反响,研究者趋之若鹜,大有形成“张学”之趋势。之所以能够获得这样的成就,不只因为其作品精巧的结构、华丽的语言带给人以无穷的艺术享受,更重要的是在这文字掩映之下作家苦心经营的独特的悲剧意识,它成就了张爱玲作品的美。

一、张爱玲作品中的虚无感

张爱玲早年不幸的家庭生活,及后来的情感经历,促使她形成了虚无主义的人生观,而这种观念在她的小说里也充分地反映出来。张爱玲小说作品里的虚无意识,主要来自于以下两个原因。

首先,是小说主人公对命运抗争不圆满(不成功)而产生虚空。

《倾城之恋》女主人公白流苏二十岁离了婚,被哥嫂骗光了钱,最后却落个被迫去守寡的下场。她抱着委屈的心情,去接受罪恶的挑战,以她残剩的青春,去寻觅一些温存,一些新鲜。于是她找到了柳原,用女人的那点小聪明去掌握这个男人,掌控自己的幸福,希望能够借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柳原是何许人也?“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独独无意于家庭的幸福。”他和她要好,并不打算和她结婚。多亏爆发了战争,把柳原与流苏的机智与伶俐,自私与软弱都撕掉了,剩下素朴的一男一女。至此看来,仿佛流苏对自己命运的抗争取得了极大的成功。然而读者往下看,“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流苏还是有点怅惆”。我以为这更体现了流苏心底的莫大悲哀。以前她对柳原至少还有婚姻的希望,有所寄托,现在,柳原对她感情上的漠视以一种“合法的形式”固定下来,她彻底失去了情感满足的希望,而由此产生了物质之外的空虚。正是流苏的这种精神虚空,恰恰体现了物质生活的追求实现之后的内心爱的失落。

其次,是主人公对生的不可预测和对生存状态的绝望。

张爱玲认为,人都是在劫难逃的。这种在命运面前感到无能为力的绝望心态,在《茉莉香片》中有更多的表现。主人公聂传庆希望借助心灵的力量,改变自身的境遇,但最终还是失败。在聂传庆的生活境遇里,有一句话可以作为他的主题,那就是小说结尾处的“他跑不了”。他母亲一生也未能逃脱。张爱玲以一个精心设计的象征,深刻而形象地写出了她命运的残酷:“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至于聂传庆的命运,就是在屏风上又添上了一只鸟,打死他也不能飞下屏风去。在他身上,张爱玲把人生虚空中的无力感,强化到了最大限度。

二、张爱玲作品中的悲剧意识

当我们了解了张爱玲小说的虚无感,再来看看她作品中的悲剧意识。

张爱玲是一个对人生充满了悲剧感的人,她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几乎都是悲剧人物。张爱玲认为人之本性是恶的,这有点符合“原罪”的理论。所谓“原罪”,是基督教教义中的基本观点,源于《圣经·创世纪》。是说人类的始祖亚当、夏娃在伊甸园中,由于未能牢记上帝的教诲,受到蛇的引诱,偷吃了智慧果,引起上帝的震怒,遂把他们逐出伊甸园,并罚他们及其后代用劳苦来洗涮身上的罪。根据这一说法,我们人类与生俱来就是有罪的。在张爱玲的小说中,就体现了这种原罪恶意识。只不过她笔下的原罪意识,更多地表现为非常态人性的某些弱点。正是这些弱点,导致小说主人公在生活中犯了错误(有意识和无意识),进而酿成悲剧。这类悲剧大致有以下几种。

(一)无意识的错误及愚蠢所导致的悲剧

张爱玲常常通过一些人物形象的塑造,表现对现实的错觉而导致的悲剧。这是来自一种看事不明的人类弱点。如《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本是破落家庭的小姐,因为想读书,被迫投靠一个阔人做姨太太。在这个家庭,有一个专门以勾引男人为能事的姑妈。薇龙明明知道环境不好,但她想:“只要我行得正立得正,不怕她不以礼相待,外头人说闲话,让他们说去,我念我的书。”可是三个月工夫,“她对于这里的生活已经上了瘾了。”她变了,逐渐成为姑妈勾引男人的诱饵。她有过追求新生活的念头,但就像她姑妈说的“要想回到原来的环境里,只怕是回不去了。”她先是斩钉截铁地宣称要回去,买了船票收拾了东西,可是临到走时生了一场病,她又怀疑这场病也许是自愿的;也许她下意识地不肯回去,有心拖延着……葛薇龙由一个单纯自信的少女到幻想的贬值、自信的破灭,终至人格的丧失,这一过程是对她先前所抱有的“出淤泥不染”的幻想的有力嘲讽。

(二)由人性欲望的扩张所导致的悲剧

这一类人物形象在张爱玲的小说中,所占比例非常大。《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明明知道乔琪不过是个极普通的浪子,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他引起她不可理喻的热情。”《十八春》中的曼璐,开篇就写她年纪轻轻就独立支撑起养活全家的重担,作为一名弱女子,她只有去做暗娼。但随着作者对她逐渐膨胀起来的人性深处的恶的展示,正如一位年轻学者所说的:“我们无法不怀疑她这一行为的背后,有多少是为家庭为亲人作出牺牲的,有多少是自己贪图享乐禁不起诱惑的,甚至为家庭和亲人付出牺牲,也可以成为她自甘堕落的借口,一种摆脱心理焦虑的伪饰。”这种观点虽有些偏激,却是对曼璐这一人物形象的绝好理解。

通过以上对张爱玲小说的展示看出,张爱玲是在自觉地以情欲、以非理性来解释悲剧,解释人的行为动机,解释人性。生活即痛苦,人生就是永恒的悲剧,这就是人所能达到的最高的也是最真的认识。

三、成因

解读了张爱玲作品中的虚无感和悲剧意识之后,让我们结合张爱玲个人的生活经历,探讨和解读一下她思想中虚无与悲剧这两种意识的成因。我以为,张爱玲早年家庭生活的不幸,及其时代动乱的流离感、战时特定时期的严重失落感,是造成张爱玲小说虚无感和悲剧意识的内在根源。

张爱玲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上海横空出世,骤然发出耀目的光华。由于与胡兰成的关系而受牵累。尽管张爱玲认为,“私人的事本来用不着向大众剖白”,然而她的创作也几度受到影响。到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她的名字和作品才又形成一股研究张爱玲的热潮。

今天,当我们再重新评价张爱玲的时候,她的才华与成就,将不再打上政治烙印的评判标准。张爱玲的成就,是经过历史检验后得出来的共识。张爱玲并不能算是一位伟大的作家,她的局限,也许就在于她所关注描写的,仅仅只代表一个特定时期(抗战时期)的特定阶层(上海普通市民);而她思想所特有的局限,也只能让她在虚无和悲剧意识的枷锁里,永远也无法挣脱。

参考文献:

[1]傅雷.论张爱玲的小说[A].张爱玲文集第四卷[C].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2]张爱玲.论写作[A].张爱玲文集.第四卷[C].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3]朱光潜.悲剧心理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4]张爱玲.自己的文章[A].张爱玲文集第四卷[C].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责任编辑 李 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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