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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恩泽

2015-07-06唐雪嫣

今古传奇·故事版 2015年14期
关键词:刘哥小兰警官

唐雪嫣

这天上午,周成刚起床,女友小兰便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你妈给你来信了。”

周成一愣,下意识地接过信,可随即不尽的怒火从心头涌了上来。9年前,他爸爸有了外遇,跟妈妈离了婚。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跟妈妈一起生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妈妈指着他大骂:“我才不要你呢,这些年要不是为了照顾你们爷儿俩,能把我累成黄脸婆吗?你爸那王八蛋能不要我吗?你跟你那死老爸过吧,下半辈子我要为自己活。”

那一刻他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再没有这个妈妈。后来妈妈曾经几次来看他,都被他赶走了。妈妈最后一次来看他是3个月前,恰好他刚在一次打斗中被打断了鼻梁,他几乎是连吼带骂轰走了她。他恨她,如果不是妈妈不要他,如果不是那个破碎的家庭,他怎么会15岁就辍学成了混混?如今他凭着好勇斗狠,得到了王贵生的赏识,做了这位黑道大哥的贴身保镖,这时候他更不需要这个没用的妈妈。

想到这里,他三两下将信撕碎,说:“我知道你同情那个女人,但我再说一遍,她不是我妈,她跟我没关系,再接到她的信,你直接扔了就行。”

到了晚上,周成陪着王贵生参加一场赌局。王贵生手气很好,一个多小时便赢了60多万,正准备乘胜追击,突然房间外面传来一声大喊:“警察来了——”

赌徒们顿时慌作一团,周成一把提起装钱的箱子,拉着王贵生冲到窗前,先将箱子扔了出去,然后喝道:“跳!”

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三楼,王贵生不禁露出犹豫之色。他向来注重形象,近年来更是不断捐钱做善事,希望能弄个政协委员来当。如今正是竞选的关键时期,要是因为聚众豪赌被拘留,恐怕这事就泡汤了。可让他因此冒险从三楼一跃而下,他又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

周成猜出了他的心意,把牙一咬蹿上窗台,只凭双手抓住窗框,身子挂在了窗外,说:“老板,从我身子爬下去——”

王贵生精神一振,如果能攀到周成脚跟处再跳,一下子就减少了四米左右的高度,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他赶紧揪着周成衣服下攀至握住他的双脚,手一松跳了下去。周成也终于支撑不住,闷哼一声跳了下去。

可是仓促之间无法掌握身体平衡,他半边身子先着了地,摔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一时间爬不起身。王贵生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抓起装钱的箱子,撒腿往停车处跑去。

周成暗骂王贵生不讲义气,艰难地站起身,顺着楼墙钻进小胡同跑掉了。没多久他接到王贵生的电话,问清了他所在的地点,不一会儿便赶来与他会合。

王贵生问:“你是怎么脱身的?警察没看到你吧?”

周成说:“警察没想到有人敢从三楼跳下来,所以楼后没伏兵,我从旁边的小胡同跑掉的,没人看到我。”

王贵生说:“这就好办了,一会儿你就去自首吧。”

周成吃了一惊,虽然参赌之人肯定会供出王贵生和他,可是王贵生既然逃了出来,大可以动用关系摆平此事,为什么还要他去自首?

原来,王贵生开车逃跑时,有个警察跳到路边企图拦住他,他加大油门撞过去,本以为警察会害怕躲开,但没想到警察躲闪时身子绊了一下,结果被车撞倒。当时从赌场成功脱逃的只有王贵生和周成,肇事者必然是他们其中之一,所以王贵生才迫不及待让他去扛罪。

“我当时踩刹车了,估计最多那警察也就是断了条腿。你先去自首争取个好态度,再多赔他一些钱,有我在外面帮你活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记住我说的行车路线,撞人之后你从通江路西行到二七路……”

坐牢对周成来讲不过是家常便饭,于是他痛快地答应下来。

周成来到派出所,刚说自己就是撞倒警察的肇事者,一个年轻的警官便冲上来要揍他,幸好另一个年纪大些的警官拦住了他。年轻警官怒骂道:“刘哥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这个王八蛋。”

周成惊出了一身冷汗,“刘哥”显然就是被撞的警察,如果“刘哥”死了,恐怕他就得替人偿命,到底该不该说出实情呢?如果说出实情,就等于背叛王贵生,就算王贵生被抓了,他在这座城市也再没有容身之地。

周成下决心赌一把,赌“刘哥”不死。如果赌赢了,就算蹲几年大狱,凭此大功,王贵生决不会亏待他。想到这里,他按王贵生交代他的,说跳下楼后,王贵生顺着楼墙溜走,为了吸引警察注意力,他驾车从正门逃跑,结果不小心撞倒了警察。

躺在拘留所的通铺上,周成几乎一夜没合眼,他无比虔诚地祈祷“刘哥”能够平安脱险。第二天晚上,狱警给他拿来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说是他的女朋友小兰送来的。

周成来自首前,王贵生与他约定,如有紧急情况,他会在小兰送来的牙刷里留下指令。他掰开牙刷,发现里面藏有一根钢丝和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病人将死,9点吞下牙刷,路上逃走。”

周成看后,立刻明白了,“刘哥”估计是救不活了。他将钢丝别在衣服里,又把纸条冲进了马桶。晚上9点,同屋的犯人们纷纷躺下休息时,他忍着剧痛吞下牙刷,然后捂着肚子惨叫起来。果然,警察迅速安排了车送他去医院。

拘留所地处市郊,通往市区的路只有一条小道。急救车即将转入大路时,开车的警察发现一棵树横在路边,挡住了去路:“咦?这树怎么会无缘无故倒了?”

“這两天风大刮的吧?”押车的警察说,“我下去把它挪开。”

周成知道,那棵断树就是王贵生为他创造的机会,见押车的警察下了车,他迅速拿出钢丝插进手铐锁孔,可是急切之下竟然打不开手铐。幸好这时押车的警察喊:“这家伙太沉了,搬不动,你下来帮帮我。”

就在这时,一阵马达的轻响从后面传来,开车的警察警觉地向后看去,虽然路灯昏暗,但依稀可见来者是个女人。警察放松了警惕,过去帮同事搬那棵树。

周成却认出了骑摩托的人是小兰,当下精神大振,手也灵巧起来,只三两下便打开手铐。接着,他便蹿出车门,向着摩托车狂奔而去。

两个警察蓦然惊觉,一边叫喊着一边向他追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成跳上摩托,抱紧了小兰的腰,小兰猛地一扭车把,冲进路边的野地,越过警察和倒树后,又回到小路,风驰电掣地驶向市区。

周成频频回头张望,可身后一直未见那辆警车追上来,他终于放下心来,大声问:“小兰,咱们这是往哪儿去?”

小兰回眸一笑,说:“厕所。我带了泻药给你,你得先把牙刷排出来再说。”

周成一连去了七趟厕所,终于成功地排出了牙刷,但人也几乎虚脱。小兰告诉他说,那个“刘哥”被撞倒后,脑袋磕在了马路牙子上,脑骨都撞塌了,接受了7个小时的手术,可仍然昏迷不醒,大夫说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王老板打听到这个消息后,说本来是想让你顶一时之罪,可如果万一被撞那警察死了,你就得吃枪子。”小兰不屑地说,“所以他让我来救你,其实不过怕你翻供把他说出去罢了。”

周成沉着脸问:“他说没说,我出来后他怎么安置我?这城市我是呆不下去了。”

小兰兴奋地说:“他给你我准备了假身份证和50万现金,说咱们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别落在警察手里就行。你再也不用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周成骑着摩托,带着小兰去约好的那栋烂尾楼见王贵生。眼看烂尾楼就在面前,小兰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警惕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周成?他在拘留所呢。”

周成听得话头不对,赶紧停下摩托车,转头疑惑地看着小兰,小兰示意他噤声,又听了几句挂断手机,小声说:“这人不肯说出名字,只说是你朋友。他说知道你越狱了,让我转告你,别见王贵生,否则他会杀了你。”

周成一怔,只要他一死。王贵生不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更可以省下50万,以王贵生自私自利的性格,起了杀心再正常不过。

他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只是,打电话给小兰的这人是谁呢?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一时间没想明白的事情,这人怎么就能猜得出来?

周成正琢磨着,烂尾楼前停着的车闪了两下车灯,王贵生大声说:“兄弟你没事真太好了,可担心死我了,快点过来啊。”

虽然不能确定王贵生是否想杀死他,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算先保证小兰的安全,于是他突然跳下车指着小兰大声说:“别跟我磨叽,你认识我时我就是这种人,现在开始嫌我了?那就干脆分手,滚,我再不想见到你。”

周成一边骂,一边给小兰使了个眼色。小兰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分手就分手,以后你是死是活跟我无关!”

说完,小兰上了摩托车,在王贵生和手下老猪跑上前拦她之前,一溜烟走掉了。王贵生疑惑地问:“你把小兰惹生气了?快叫她回来,大哥这就送你们俩离开。”

周成提高了警惕,摇摇头说:“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以后别再跟我提她了。现在警察估计正四处找我呢,咱还是进楼里说话吧。”

说完,周成抬脚向烂尾楼走去,却“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他急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说:“不好意思,为了排那牙刷屙了七八次,现在腿还是软的呢。对了大哥,警察后来找没找你?事情摆平了吗?”

“只要當时没抓到我,赌博的事情算得了什么?今天交了罚款,这事已经过去了。”王贵生一边回答,一边和老猪、周成进了烂尾楼。王贵生突然变了脸色,他掏出手机递过去,说:“赶紧给小兰打电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把她给我叫回来,否则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一旁的老猪笑嘻嘻地掏出手枪对准周成,周成瞪着王贵生,怒道:“跟你的这一年里,我出生入死没半句怨言,你就是这么对待兄弟的?”

王贵生嘲讽地说:“作为人家的小弟,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你早该知道嘛。”

“现在知道也不晚——”说到这儿,周成猛地双手齐扬,王贵生和老猪顿时捂着眼睛惨叫起来。原来,刚才周成在楼外是故意摔倒,为的只是抓起两把沙土防身。

一击得逞,周成旋风般冲出门外,撒腿向来时的路狂奔而去。当他拐过街角时,黑暗中一辆摩托车冲到他身边,小兰大叫:“上车。”

这时,身后已经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王贵生马上就会追上来。周成心里暗叫侥幸,刚才他拼死一搏,赌的就是小兰与他心有灵犀,会在这里等他,而聪明的小兰也果然没让他失望。他腾身跳上摩托,大声说:“快,走小路。”

这栋烂尾楼附近都是平房,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小兰专门挑窄小的胡同钻,不一会儿就把王贵生和老猪甩得不见踪影。周成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小兰后,皱着眉头说:“刚才打电话来示警的那人是谁呢?他怎么会知道王贵生会对我下手?”

小兰说:“现在不但警察抓你,王贵生肯定也撒开人马找咱们,别管那人是谁了,我们赶紧逃离这个城市吧。”

“逃亡不是件简单的事,没钱到哪里都寸步难行。”周成苦笑了一声,随即若有所思,“或许,那个示警的神秘人能带来一点转机?”

周成按小兰手机上的来电回拨过去,电话马上被接了起来,周成说:“我是周成,请问你是哪位?你怎么知道王贵生要杀我?”

“因为我知道开车撞警察的人不是你,而是王贵生。只要杀了你,王贵生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事败露了。”那男人说,“至于我是谁,见了面你就知道了,半小时后,华苑街黑森林酒吧见。”

周成一愣,急忙说:“可是……”

“你能给我打这个电话,应该已经确定我没骗你吧?我能把这事告诉你,就说明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实话告诉你吧,我跟王贵生有不共戴天之仇,希望能借这次机会扳倒他,所以才想找你合作。”

周成想了想,答应和对方见面,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要求由自己来指定见面地点。

周成在身上藏了把匕首,带着小兰来到儿童公园,让她埋伏起来暗中接应,然后才通知那人来见。十多分钟后,一个中年人开着辆桑塔纳赶来了,下了车笑着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谭卓,首先我跟你确认一下,撞死警察的是王贵生,这点没错吧?”

周成说:“不好意思,我得先搜一下你的身,不介意吧?”

谭卓皱了皱眉,往腰间一摸,突然掏出一支手枪,对准周成说:“举起手来,我是警察。”

周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察?如果你是警察,怎么可能一个人来见我?”

“之所以我一个人来见你,是因为我想听你说一些实话。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要搜我的身,只好提前动手抓你了。”

“可是,你怎么确定撞死刘警官的车不是我开的?”周成奇怪地问,“在我去自首的时候,那王八蛋特地让我开车去的,车上最后留下的指纹全是我的。”

谭卓说:“这很简单,如果人真是你撞的,你应该知道刘警官当时被撞得很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那么你恐怕就不会选择投案自首。你选择越狱,是因为有人给你传递了消息;你能越狱成功,是因为外面有人配合你。你不过是王贵生的一个打手,他凭什么花这么大力气冒险救你?答案只有一个,他这么做全是为了他自己,警察根本就是他撞的。”

“對对对,就是他撞的,然后让我去顶罪。”周成连连点头,“我可以帮你们作证,然后这事就和我没关系了吧?”

谭卓摇摇头,说:“恐怕没那么简单,刚才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猜测,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嫌疑犯,你说的话又怎么能作为证据?”

周成沮丧地点了点头,说:“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我死定了?”

“被撞的刘警官半小时前不治身亡。”谭卓叹了口气,说,“除非王贵生亲口承认人是他撞的,否则这次你很难脱身。”

周成突然感到有些奇怪,两人素不相识,谭卓为什么会帮他这样的小混混?

周成理不出头绪,可谭卓的话却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决定试一试。他诚恳地说:“谭警官,刘警官之死与我无关,可是我不但要背这个黑锅,恐怕还要赔上一条命。所以,我一定要做点什么自救。如果你一定要立功抓我的话,就昧着良心开枪吧。”

谭卓大惊,随即纵身扑了上来,可周成早有防备,侧身一闪,玩命一般向着小兰埋伏的街道狂奔而去。谭卓大喝:“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

周成横下一条心,只当听不到他的叫喊。枪声果然没有响起,但桑塔纳的马达声却轰鸣起来,谭卓以为可以用四个轮子追上他的两条腿,可惜他失算了。小兰斜刺里冲出来,在谭卓追上来之前,带着周成钻进附近的小巷子里逃之夭夭。

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周成说他准备硬闯王贵生家,逼他说出顶罪的真相,录下来后交给警方。小兰不同意,说:“何必那么冒险?现在你就给他打个电话,同时把录音功能打开,证据不就有了吗?”

“不行,如果他猜到了我的用意,不但套不出他的话来,还会令他提高警惕,万一他有了防范,我再去就只能是去送死了。”

小兰说:“但他可能已经有了防范,你现在去一样是送死。”

周成苦笑,说:“可我没有选择,只好再赌一把了。这次你就不要跟着我了,等我一个小时,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就自己逃命去吧。”

小兰不肯让他独自去冒险,最终周成拗不过她,只好让她仍然负责接应。临近天亮的时候,周成弄了一支录音笔藏在衣服里,悄悄潜入王贵生家。他对这里熟门熟路,直接摸向王贵生的卧室。可当他悄悄打开卧室门的时候,里面蓦地灯光大亮。他情知不妙,转身想逃,老猪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手里举着支手枪,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王贵生得意地走了过来,用塑胶手铐将他双手反绑,然后仔细地搜查他全身,很快找到了一把匕首,还有手机和录音笔,他嘲讽地说,“跟我这老江湖斗,你还嫩了点,早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了。”

周成知道自己这次输定了。他还残存着希望,只要他能拖延20分钟,小兰就会按约定报警。他宁可被判刑伏法,也不愿意死在王贵生这个混蛋手里。

他勉强镇定心神,说:“王老板,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如果我不能顺利从去医院的路上逃脱,到时候供出你来,你岂不是弄巧成拙,把自己搭进去了?”

“让你去顶罪时,我已经断定你一定逃得出来。”王贵生说,“押车的狱警是我的远亲,只要让你逃走,他就能得到20万。”

周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王贵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让你去顶罪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刘警官会死,否则我会用更稳妥些的法子,而你最多在里面呆个一年两年,我就会把你弄出来。现在这种情况是意外,只能说是天意了。”

这时,老猪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一会儿,微笑着说:“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小兰已经被我们抓到了,趁天还没亮赶紧走吧,埋你俩的坑我都挖好了。妈的,累得老子出了一身的臭汗。”

周成气得猛地向王贵生冲去,却被老猪一脚踹倒,然后用毛巾堵住嘴带出屋,将他推进别墅院子里的面包车上。车上的小兰也被堵了嘴,一脸绝望地看着他。

王贵生哈哈大笑几声,开着面包车向门外驶去,可是面包车刚出院门,就被两辆警车从路口杀了出来,夹在了中间。几个警察跳下车冲过来,带头的警察正是谭卓。

王贵生大惊失色,可他随即恢复了镇定:“警察同志,你们来得太及时了,这个撞死警察的家伙,刚刚闯入了我家被我抓到,正准备把他送去派出所呢。”

谭卓冷笑着说:“如果是这样,他女朋友又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也被你们绑了起来?”

王贵生一脸无辜地说:“他女朋友跟他是同伙,我不绑着她,万一跑了怎么办?”

谭卓反问道:“同伙?她也闯进你家了吗?”

王贵生一愣,硬着头皮回答:“是啊,否则我们抓她干吗?”

“可是我们怎么看见,你的手下是在那个街角,突然袭击并将她绑进面包车里的呢?”

听到这里,周成终于明白了,谭卓猜到了他会来找王贵生寻求证据,于是提前埋伏在别墅周围。

王贵生脸色大变,挤出一丝笑容说:“呵呵,不好意思,我是恨死了周成这混蛋,所以才撒了谎。不过,她的确是和周成一起来的,这点你们总不能否认吧?”

谭卓的眉头微皱,断然道:“不管怎么样,你们涉嫌绑架这位女士,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吧。”

周成忐忑不已,就算王贵生对绑架小兰一事供认不讳,也没有办法证明他就是撞死警察的凶手,周成依然面临着撞死警察的罪名。

周成的担心成为了现实,王贵生等人一口咬定周成夜闯民宅,企图绑架勒索,审讯一时陷入了僵局。就在周成对洗刷罪名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谭卓来了,说:“恭喜你,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撞死警察的凶手是王贵生,你是冤枉的。”

周成惊呆了:“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找到证据的吗?”

“我们在对王贵生等人的随身物品进行检查的时候,意外地在老猪的手机里找到一段音频。”谭卓微笑着说,“竟然是你在王贵生家跟王贵生的对话,随后我们搜查了老猪的住处,里面又发现了大量王贵生违法的证据。不过,虽然撞死警察一事与你无关,但试图替人顶罪、越狱和持刀私闯民宅的罪名属实,你必须接受法律制裁。”

周成连声称是,心里却更加糊涂,老猪是王贵生最得力的手下,他暗中搜集王贵生的犯罪资料做什么?

只凭撞死警察一事,王贵生还罪不至死,但从老猪家里搜出的资料证明,他涉嫌贿赂、伤害、谋杀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当场被宣判死刑。老猪早就觊觎王贵生的位置,担心他当选政协委员后更加势大,所以匿名检举他聚众赌博,希望搅黄此事,并在自己羽翼渐丰时用那些证据搞垮他,然后取而代之,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连自己都栽了进去。而那个暗中帮助周成越狱的警察,也被判刑伏法。

时光荏苒,周成的刑期很快过去,出狱这天,小兰骑着摩托车来接他。小兰也因为协助越狱的罪名被判了刑,但早就已经刑满释放了。小兰带他来到一间酒店,周成惊讶地发现,谭卓正在包间里等着他。

入座后,谭卓端起酒杯说:“恭喜你获得新生,这杯酒,你应该敬你妈妈在天之灵。”

周成顿时惊讶得目瞪口呆。眼见谭卓将酒恭恭敬敬地倒洒在地上,他才略略清醒了些,问:“谭警官,我妈妈……她不在了?”

谭卓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你还是先看看你妈妈留给你的那封信吧。”

接着,小兰从包里掏出一张由碎片拼起来的信纸,说:“我替你捡起来重新粘好了。”

周成疑惑地接过信,只见上面写道:

“亲爱的儿子,妈妈知道你一直在恨着我,可你不知道的是,当年妈妈硬把你推到你爸爸身边,是因为有着说不出的苦衷。那些年妈妈一直在家做全职太太,生存本领几乎为零。离婚时你爸爸什么都不肯给我,我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你。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地跟你爸爸,所以妈妈硬着心肠伤害了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妈妈的心在滴血。

你爸爸死后,妈妈真希望能够回到你身边照顾你,可是你对妈妈成见已深,不给妈妈解释的机会。最后一次去见你的时候,妈妈已经身患绝症。妈妈不在乎生死,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妈妈不敢相信你竟然变成了小流氓,难道你最后的归宿会是监狱吗?

妈妈没钱没势,再也没有能力帮你。可是妈妈除了肺部,其他脏器都没问题,所以妈妈决定把遗体捐赠出去,希望能够帮到那些有需要的人们,带给他们健康快乐。对那些接受了妈妈器官的人,妈妈只有一个请求,请求他们将来有机会的情况下,能够帮到你。

这是妈妈最后能够为你做的一件事,妈妈不乞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理解妈妈的一片苦心。”

周成泪眼模糊地对谭卓说:“谭警官,你……”

谭卓点了点头,说:“我的父亲移植了你母亲的心脏,因此获得了第二次生命。我调查了你的资料后,正准备与你接触,就发生了你去顶罪的事情。幸好,我没有辜负你妈妈的临终嘱托。”

周成终于大声号哭起来,原来,他有着一个天下间最好的媽妈,虽然被他误解终生,却将无私的母爱化为人间大爱,为儿子留下一份消灾解难的绵绵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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