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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歼日军的15场血战(一)

2015-07-06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15年4期
关键词:日军

玉碎,出典于《北齐书》,原文为“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国有谚语“玉碎昆冈”,同样将“玉碎”作为不屈不挠的象征。但这个词在太平洋战争开始后,被日军曲解借用,用来美化整个日军部队不肯投降,被盟军全歼的作战。日本官方承认的“玉碎战”一共有15次。通常是日军上层在明知战局已无可挽回的情况下,仍然依据东条英机的所谓《战阵训》和“武士道”思想,在可能通过投降或撤退的方式挽救其生命时,绑架下级官兵顽抗到底,直到全部被歼。日军常常会在作战前和作战中,以命令的形式要求所属部队“玉碎”,甚至日军军法中直接禁止指挥官在战败的情况下率部放下武器,否則按“亵职罪”论处。这等于从法理上剥夺了日军官兵战败时可能的生存机会。“玉碎战”从来不能够挽救帝国,只是一系列近乎雷同的惨烈战斗,结果是盟军进一步拉紧了对日本帝国的绞索。

从吉尔伯特到马绍尔环礁上的苦斗

文/郭晔旻

太平洋战场的日军依托一系列岛屿所形成的三条岛链组织防御。第一条岛链从南到北依次是吉尔伯特群岛、马绍尔群岛、威克岛、阿留申群岛;第二条岛链依次是新几内亚群岛、马里亚纳群岛、硫磺列岛、小笠原群岛;第三条岛链依次是菲律宾群岛、台湾岛、琉球群岛,再由东西向的加罗林群岛连接,形成蛛网状的战略防御态势。日军企图凭借这些岛屿消耗美军舰队,并适时出动联合舰队,进行一场海上决战,取得体面的媾和。曾有一位日本海军的将军感慨地说:“这些岛屿就像是为日本量身定做的。”

一百年也拿不下塔拉瓦!

吉尔伯特群岛位于东经173度至175度,马绍尔群岛东南、所罗门群岛东北,横跨赤道,正处在美国和澳大利亚的海上交通线中间。群岛陆地总面积约430平方公里。塔拉瓦环礁是群岛中最大的一个珊瑚环礁,环礁主岛贝蒂欧岛,形状像一只海鸟,长3.5千米,最宽处500米,总面积不过1.2平方千米。岛的中部有一座飞机场,设跑道三条,其主跑道长1200余米,是整个吉尔伯特群岛中唯一可以起降轰炸机的跑道。正因如此,日军在此重点设防,在这样一个弹丸小岛上,日军驻兵2500人,分属海军横须贺第六陆战队和佐世保第七陆战队。两支陆战队统归日本海军第三特别根据地部队管辖,司令官是柴崎惠次少将。加上用来修筑工事的一个工兵营和近千名朝鲜劳工,岛上的部队总数达到4500人左右,人口密度居然跟现在的上海市差不多。

柴崎在贝蒂欧修了18个月的工事,在小岛上部署了层层防线。在海滩的外围,是用来防止登陆艇靠岸的混凝土三角体和有倒刺的铁丝网;在岛四周从海滩往上的数米范围内,布满了充当木栅障碍物的由铁丝捆绑和铁钉钉在一起的坚固的椰子树干;在障碍物的后面,是通过堑壕互相连接的日军阵地,大批半地下碉堡,厚覆椰木、钢板和珊瑚沙,足以抵御大口径炮火的轰击;岛上的各个岬角和沿岸的各要点,部署了14处岸防炮阵地,配有203毫米的大炮;海滩地带还有25门野炮,都设在坚固的火力点中。内陆有复杂的防空洞体系,战壕和盖沟纵横,交通方便。柴崎的指挥部就是一个用钢板和一米厚的混凝土当围墙的巨型碉堡。整个贝蒂欧岛俨然成了一座大型要塞。

柴崎惠次给部下的命令是“在所有重要地区防守到最后一兵一卒,灭敌于岸边”。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的豪言“美国派出百万大军,用一百年时间也拿不下塔拉瓦”也被译成了英语,由号称“东京玫瑰”的户栗小姐,也就是著名的混血播音员爱芭·拉基诺夫人,用她的甜嗓子,向全世界广播,以警告那些因瓜岛战役胜利而得意扬扬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们。

日本兵现在应该死光了

1943年8月24日,美英在魁北克举行的联合参谋长会议决定夺回吉尔伯特群岛。按照计划,美军将动用海军陆战队陆战2师在强大海空军的支援下夺取该群岛,这一战役的代号是“电流”。

此时,陆战2师总兵力达1.8万(是日本守军的4倍),超过55%是拥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与此前的瓜岛战役相比,美军的装备得到很大改善,配备了M1半自动步枪等新式武器。依照双方的装备、兵力、火器对比,美军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拿下塔拉瓦,易如反掌。

1943年11月20日黎明,朦胧的下弦月在云中时隐时现。海面上,美军突击舰队群排成威武的方阵,气势磅礴,似乎举手投足间,就能将贝蒂欧从地图上抹掉。曙色中,5艘战列舰、4艘巡洋舰和9艘驱逐舰的主炮开始轰击,与从航母上起飞的200架轰炸机一起,在80分钟内将3000吨炮弹和炸弹倾泻在小小的贝蒂欧岛上。《时代周刊》的随军记者罗伯特·谢罗德回忆道:“(当时)我相信没有什么人能在这种毁灭性的炮火下生存下来……日本兵现在应该死光了。”

他错了。贝蒂欧岛上吸收力极强的珊瑚沙和椰树降低了炮弹的杀伤力,平坦而又坚固的地面使炮弹落在上面成了跳弹,所以并没有给日军造成多大伤亡。  懵懂无知的美海军陆战队士兵满以为胜利唾手可得,纷纷从战舰上进入两栖战车中。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玫瑰色的胜利。当美军按照英国人100年前绘制的塔拉瓦海图推进时,浅水塘竟然变成了深海区,等到美军好不容易登陆的时候,日本人突然开火了。顿时,贝蒂欧岛上炮声隆隆,各种口径的炮弹脱膛而出,瞬时都打到礁湖中。那些3英寸、5英寸的高射炮,平射起来又快又准。那些75毫米和37毫米战防炮和步兵炮,弹道低伸,炮弹如刮风似的掠海而过。经过整整一天的激战,虽然有5000名美军登上了贝蒂欧岛,但付出死伤1500人的沉重代价后控制的区域实在少得可怜,加在一起长不过600多米,平均纵深250米左右。夜幕降临以后,为确保安全,一半美军在临时挖出的猫耳洞中打盹,另一半人则持枪保持高度警惕,神经紧张到了极限,一有风吹草动,就拼命射击。所幸美军的炮击摧毁了岛上日军的通信系统,令美军恐惧的夜袭并没有出现。

从未见过如此狰狞的战场

第二天(11月21日),获得增援的美军调整了指挥系统,在坦克和野战炮兵的掩护下重新开始进攻。日军的抵抗丝毫没有减弱,争夺每寸珊瑚沙、每个地堡都要付出血的代价。美军很难看到敌人,只能凭借士兵的本能摸爬滚打,利用各种地形一点一点地接近火力点,最后再把炸药包塞过去。在这种情况下,美军的坦克发挥了威力,陆战队炮兵的105毫米大炮的火力也提供了有力的近距离支援。又经过一天的战斗,虽然美军仍旧没有太大进展,却把那位夸下海口的柴崎少将击毙在他的钢筋混凝土指挥所内。

11月22日,美军已经从前两天的狂热气氛中清醒,主要采用技术装备、尽量减少牺牲人员的战术,协同攻坚。坦克在前面开路,将炮弹像雨点一样射向日军驻守的洞穴;接着陆战队员将手榴弹和TNT炸药抛进,最后甚至使用了火焰喷射器,剩余的日军全被烧死。守岛日军弹尽援绝,缺粮无水,连日的拼死搏斗,精神和肉体疲劳到极度,有些士兵耐受不住这种折磨开始自杀。

当天日落以后,陷入绝境的日军组织了大规模夜袭,300名日军发动了自杀式“万岁”冲锋,手持刺刀、手榴弹,狂呼着冲入美军阵地。双方在黑暗中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各种武器,甚至铁锹、枪托、拳头和牙齿都用来格斗。经过1个小时的激战,日军的垂死挣扎被粉碎,在美军阵地到前方50码的距离之内,横七竖八地躺倒了200具日军尸体,更远处是被美军炮火撕成碎片的断肢残骸。美军的支援炮火从战斗刚一开始那一刻到结束都没有停过,两艘驱逐舰甚至打光了全部的炮弹。

到了战斗开始后的第四天(11月23日),美军全线出击,开始扫荡全岛。日军的抵抗已成强弩之末。当天13点,美军夺取机场,占领了机场周围的阵地。贝蒂欧岛终于落到了美军手里。枪声停歇之后,美军士兵纷纷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整个小岛顿时站满了美军。这个岛实在太小了,根本容纳不下陆战2师的全体官兵。为了夺取这几英亩的珊瑚礁,1000多名美军牺牲,2倍于此的美军士兵负伤。而守岛的4500名日军只有17名日本人和129名朝鲜劳工活了下来,其余全部战死。

为了夺取这个严密设防的小岛,美军犯了许多错误,照事后总结中的說法即“近似一场灾难”。11月25日,尼米兹上将急不可待地在弹坑如麻的机场上降落,随员包括太平洋舰队的高级指挥和参谋军官。他们集中研究了日军的半地下式碉堡和美军的装备及战术。尼米兹惊叹:“从未见过如此狰狞的战场!”美军立刻在夏威夷寻找一个荒岛,全部模仿贝蒂欧的工事,让舰炮和陆战队演习,“在贝蒂欧岛的登岛作战中所取得的教训,在我们后面的登岛作战中有着最伟大的价值。”

这简直就是一场演习

攻克塔拉瓦环礁标志着美军向东京跨出了一大步。前方就是马绍尔群岛,由32个岛群和867个暗礁组成,总面积达130万平方公里。美军采用了尼米兹提出的新战术——“蛙跳战术”,直接攻击马绍尔群岛的心脏夸贾林环礁。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环礁,由大小97个珊瑚岛礁围成菱形的礁湖。主岛夸贾林岛狭长而中间弯曲,形似一头朝北另一头朝西的香蕉。该岛北面是礁湖,南面则是外海。

日本人完全没有料到美军会一下子插入马绍尔群岛的中心。1944年1月,在夸贾林岛上共有日军8000余人,其中大多是工程兵部队和司令部的行政、通信人员,战斗部队仅海军第61警备队约1500人和陆军海上机动旅团约1200人,由第6根据地部队司令秋山门造海军少将统一指挥。

美国人从塔拉瓦学到的东西立即用在了夸贾林上。1944年2月1日凌晨,美军运输舰到达夸贾林岛西北海域,5时58分,在距离登陆海滩约7000米处开始换乘。同时登陆编队中的4艘战列舰和4艘巡洋舰在南侧外海,数艘驱逐舰则驶入北面的礁湖,在1700米的近距离处一起开火,从两个方向实施舰炮火力准备。8时40分,从塔拉瓦起飞的岸基航空兵B-24重轰炸机飞来,向夸贾林岛投下重磅穿甲炸弹。接着,从航母上起飞的18架SB2C“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和15架经过改装的TBF“复仇者”式鱼雷机也飞临夸贾林岛,进行轰炸。最后30架F6F“恶妇”式战斗机用机关炮和火箭对日军阵地进行扫射。这些飞机刚刚离去,美军的舰炮又恢复射击,倾泻在小小的夸贾林岛上的炸弹和炮弹,竟是塔拉瓦的4倍,达到1.2万吨!

9时25分,美军开始登陆。在12分钟里,首批两个陆军加强营的登陆部队1200名官兵就顺利登上了海滩,日军仅有零星的轻武器射击,抵抗极其微弱。一位年轻的美国军官感慨“这简直就是一场演习”。美军顺利上岸,并开始向纵深推进,在前进了约1000米后,开始遇到日军有组织的抵抗,陆军部队一遇阻击就停止前进,等待支援炮火将阻击之敌消灭再继续前进。至日落时分,美军上岸部队人数已达1.1万,损失轻微,仅阵亡30余人,伤40余人。入夜后,美军转入防御,日军照例组织夜袭,渗透穿过美军防线,发动自杀式的冲锋,美军付出了伤亡约30人的代价,才将日军的夜袭粉碎。

2月2日,美军步兵在坦克的支援下继续向前推进,但日军抵抗仍然十分激烈,凭借未被摧毁的工事和几乎成为废墟的建筑物,拼死顽抗。加上夸贾林岛地形狭窄,日军只需投入小部队就可依托有利地形阻止美军的推进,因此美军的进展非常迟缓,战斗一直持续到2月4日15时30分,美军占领全岛。比起塔拉瓦战役,这时美军付出的代价小得惊人,仅阵亡177人,伤1037人;而守岛日军除49名日本兵和125名朝鲜工程兵被生俘外,包括最高指挥官秋山门造在内,全部被歼。

夸贾林环礁失守令日军在马绍尔群岛的其他守军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东京大本营对拯救这些人已无能为力。2月19日,美军向马绍尔群岛最西端的天然优良锚地——埃尼威托克环礁发起“法警”攻势。在历时一周的战事中,美军只有两艘登陆炮艇遭到己方误击而受伤,以死195人、伤521人的代价攻占埃尼威托克环礁。日本守军海上机动第1旅团(原关东军第3独立守备队)约3500人,除48人被俘,再次全员“玉碎”。

喋血马里亚纳

“绝对国防圈”崩溃

文/郭晔旻

马里亚纳群岛位于琉球、台湾和菲律宾以东,硫磺列岛以南,加罗林群岛以北,正扼住太平洋航道的咽喉及亚洲与美洲的海上交通要冲,是美军进攻日本本土必经之路。如果马里亚纳群岛被美军占领,日本本土与东南亚的海上生命线就将被切断,台湾和菲律宾也将处在美军的直接打击范围下,更严重的是,在此起飞的B-29轰炸机可以将日本本土纳入其轰炸半径,正因为地位至关重要,马里亚纳群岛被日军视为“太平洋的防波堤”……

决定日本命运的最后防线

日本大本营非常清楚马里亚纳的重要性,早在1943年9月即决定沿千岛群岛、小笠原群岛、马里亚纳群岛、加罗林群岛和新几内亚群岛西部建立必须绝对予以确保的防线——“绝对国防圈”,绵延400多千米的弓形群岛马里亚纳则是该防线的核心。日军自1944年2月起,开始着手加强该地区的防务。

2月25日,日本大本营将中太平洋地区所有陆军部队整编为第31军,小畑英良陆军中将出任军司令官。裕仁天皇对小畑表示完全信赖:“马里亚纳是决定日本命运的最后战略防线。日本必须全力以赴确保此线。望司令官全力报国。”小畑英良的回答是“愿以我身筑起太平洋的防波堤。”这句话随后成为马里亚纳日本守军的口号。与此同时,南云忠一海军中将出任新组建的中太平洋舰队司令长官,名义上成为马里亚纳群岛日本海陆军的最高指挥官。但昔日偷袭珍珠港的风云儿其实已沦为挂名司令,手下的中太平洋舰队听起来很唬人,其实只有第4舰队和第14航空舰队,其中的第4舰队主要是些鱼雷艇、扫雷艇等轻型舰艇,实力非常薄弱,而第14航空舰队编制上有478架岸基飞机,却已陆续被调往其他地区。

自3月份开始,日本陆军向马里亚纳大举增兵。原先大本营打算将在中国战场上的第3和13师团增援中太平洋,但这两个甲种师团正准备参加筹划中的“一号作战”(豫湘桂战役)无法脱身,最后只能把第29师团调到马里亚纳。到5月中旬,日军在马里亚纳的兵力达到近6万人,包括2个师团及2个旅团。但防御工事计划要到11月方能完成,此时才完成工程量的一半,火炮掩体几乎没有,地雷和铁丝网也没铺设,总体防御根本谈不上坚固。小畑英良本人就曾哀叹,“除非是向部队供应这些岛上无法获得的钢筋、水泥、铁丝网、木材等物质,否则,不管有多少军队,也无法构筑防御工事,只能袖手旁观,局势难于忍受。”实际上,局势到此时已经无法改善,成千上万吨的建筑材料在运输途中被美国的潜水艇送到海底,再也不可能抵达马里亚纳。

与此同时,美军也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进攻马里亚纳。1944年3月12日,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下达马里亚纳作战命令。9天之后,尼米兹亲自制定代号为“征粮者战役”的马里亚纳作战计划,并且将登陆日定在6月15日。美军将投入包括海军陆战队和陆军在内4个师又1个旅共15万人的地面作战兵力,在包括15艘航母和7艘战列舰在内的600多艘舰艇和2000架飞机的支援下,攻占马里亚纳群岛的3个主要岛屿:塞班岛、提尼安岛和关岛。

如此规模的登陆战役,美军从制定作战计划到完成战役准备,竟然只用了短短3个月。1944年6月6日,也就是诺曼底登陆的同一天,威风凛凛的美国舰队从马绍尔群岛的马朱罗基地启航,浩浩荡荡地杀向马里亚纳群岛。诺曼底登陆是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两栖登陆行动,而马里亚纳行动则动用了历史上最大的舰队。

战局已到严重以上的严重时刻

首当其冲的是塞班岛。

塞班岛是马里亚纳群岛的第二大岛,面积约184平方千米,地势中央高四周低,岛上多山峰、丘陵、沟壑、岩洞,制高点是岛中央海拔450米的塔波乔峰。岛西海岸有一条覆盖整个海滩的珊瑚礁,加拉潘角将其一分为二,北面形成天然良港——塔那潘港。该港也是塞班岛以及马里亚纳群岛的经济、文化中心,南面为平坦的马基奇思海滩,是理想的登陆滩头。日军在塞班岛上建有3个机场。塞班岛不仅是日军在马里亚纳群岛的中心岛屿,还是日军中太平洋地区的防御核心,其陆军第31军军部和海军中太平洋舰队司令部都设在该岛。美军登陆前夕,日军在塞班岛上的兵力是陆军步兵第43师团、步兵独立混成第47旅团、工兵独立第7联队、坦克第9联队、山炮独立第3联队和高炮第25联队等部,共2.8万人,火炮211门,坦克39辆。海军有第5水警区的第55警备队和横须贺第1海军陆战队等部,共1.5万人,火炮49门,坦克10辆,合计总兵力4.3万,火炮260门,坦克49辆。

6月11、12日两天,美军出动1800架次飞机空袭塞班岛,宣告塞班岛战役开始。13、14日,美军以7艘战列舰为核心的大批舰艇实施舰炮火力准备。南云忠一在岛上的观察哨看到美军密如蜂群的舰只,呆若木鸡。他还发现当年在珍珠港被自己击沉重创的美军战列舰,起码有4艘已修复参战。15日凌晨,在海空强大火力的掩护下,美陆战二师和陆战四师各两个团以水陆两用战车为先导,后续部队乘登陆艇登陆。在宽达64公里的海滩正面开始登陆塞班岛,美军部队的登陆车辆在越过珊瑚礁脉时遭到炮火的猛烈杀伤,士兵上陆后又受到重机枪的射阻,伤亡较重。但到这天天黑时,冒着持续不断的日军炮火,美军上陆部队已达2万人。消息传到日本大本营,东京广播电台惊呼:“战局已经到了严重以上的严重时刻。”

为扭转战局,6月16日晚,日军向滩头阵地的美军发动全面夜袭。担任这次反攻突击队重任的是被寄予厚望的第9坦克联队。第9坦克联队拥有从东京近卫师团调来的18辆“97改”中型坦克。虽然这种坦克仍然无法与美军主力的M4“谢尔曼”正面对抗(“97改”无法击穿M4中型坦克的正面装甲,只能击穿侧面装甲,实际性能略优于M5Al轻型坦克),却足以成为岛上的陆军指挥官43师团长斋藤义次中将(31军军长小畑英良被困在了关岛)心目中的一张王牌。

日军孤注一掷,出动了岛上每一辆还能开动的坦克,太平洋战争开战以来日军最大的一次坦克攻击开始了。1944年6月17日凌晨2点,在1000多步兵的支援下,日军坦克群快速穿过开阔地出现在了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的视野里,美国海军陆战队隊员们一边用火箭筒和37毫米口径反坦克炮还击,一边请求自己的坦克支援,随后一个M4A2坦克排以及一些75毫米自牵引反坦克炮陆续来到了战场,同时海军舰炮和航空兵也通过无线电定位开始对日军坦克群实施覆盖性打击。最终,这次声势浩大的坦克攻势在美军全方位的打击下消散于无形,只有几辆日军坦克到达了开火范围但很快就被击毁了。日军代价高昂的夜袭并没有取得显著的战果,反而由于丧失了精锐部队,无力去守住白天的战线。虽然如此,登陆头两天,美军就伤亡了3500人,塞班岛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地狱。

为了保住塞班岛,6月18日至20日,在上一年圣克鲁斯海战后苦心经营整整9个月的日本联合舰队机动部队倾巢出动,与美国太平洋舰队进行了决战,其结果是参战的1188架日本陆海军飞机损失800余架,航母损失3艘,而美军只损失飞机106架,4艘战舰受伤。日军的这次海空决战的失利,等于宣告其再也无力支援马里亚纳的守军,只能任由岛上的日军被美军宰割。斋藤义次获悉联合舰队出乎意料地惨败后哀叹,“在我方没有制空权的地方是没有胜利希望的。”

“我等玉碎,

筑起太平洋的防波堤”

尽管塞班岛上的日军仍在做困兽之斗,妨碍美军取胜的障碍大抵只剩下了岛上的地形。像许多太平洋岛屿一样,塞班的山地中遍布着洞穴。石灰岩地形被雨水冲刷出深深的沟谷,这些都是守军设伏和阻击的理想阵地。

珊瑚岩和石灰岩岩洞是一种非常优良的防御工事,这些洞通常位于岩石的表面,炮击和轰炸难以摧毁。好在塞班岛上的岩洞,通常是可以设法绕过的,美军往往采取这种战法:攻击部队继续不断地向前挺进,不断地向敌人实行压迫,而让预备队去慢慢地扫荡那些死守在岩洞里面的残敌。美军这些特种扫荡部队所使用的武器,主要是火焰喷射器和各种规格的炸药。经过苦战,美军3个师由南向北稳步推进,到7月的第一个星期,已将日军逼到塞班岛北部的狭窄地域。不断的压力已使日军无法组成一道贯穿全岛的最后防线,用某个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的话说,此时的进军已成了“猎兔”。

7月3日,日本大本营接到塞班岛前线报告:“部队没有水喝已经3天,现在嚼草根树皮、吃蜗牛仍在抵抗。”7月5日,日本驻塞班岛上的陆海军头目南云忠一与斋藤义次向日本大本营发出诀别电报:“定于后天(7月7日)展开攻势,以一当十全员玉碎”,“我等玉碎,筑起太平洋的防波堤。”

发出电报后的次日,身心俱疲的斋藤按武士道传统切腹自尽,南云则用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第二天(7月7日)凌晨,残余的日军,大约五千人发动了最后的决死攻击。日军攻击的前锋是有组织的,军官拿着武士刀冲在最前面,后卫则完全是一些伤兵病员。他们裹着绷带,拄着拐杖,狂热地投入自杀性冲锋,结果可想而知。日军不顾一切向前冲击,美军被迫守在十几个袋形阵地中顽强抵抗,以待天明。不少惊慌失措的美军被杀死。然而天一亮,塞班的形势就发生了逆转,日军丧心病狂的自杀式冲锋被美军的强大炮火粉碎,遗尸达4000余具,“整个地方好像尸体如山,内脏和脑浆的腥臭难闻。”塞班岛上日军的有组织抵抗就此结束。

几天后,推进到岛北悬崖处的美军惊讶地发现:所有能走动的日军士兵都在悬崖上跳崖自杀了。更令人凄绝的是,几百名日裔塞班岛民,包括妇女、孩子、老人,也随同日军在悬崖上跳海自尽。这个无名的石崖从此就有了名字——“万岁崖”。整个塞班之战,美军亡3143人,伤13208人,失踪335人,代价十分高昂。日本方面的伤亡更加惊人,死亡约4.1万人,被俘一千余人。2.2万岛民,即全岛居民的三分之二在战火中丧生。

美军夺取塞班岛为B-29远程轰炸机轰炸日本本土提供了基地。这在日本引起了巨大震动。1944年7月19日,就在《朝日新闻》公布“我塞班岛部队全体壮烈战死”的同一天,东条英机黯然辞去日本首相职务。

太平洋战争最成功的

兩栖登陆战

塞班岛的陷落只是日军马里亚纳噩梦的起点。还在塞班岛战役进行之时,美军就以海空军压倒性火力对塞班岛以南4.5千米的提尼安岛(又译天宁岛)进行了猛烈的轰炸。6月20日起,美军还将200门155毫米大炮部署在塞班岛西南,对提尼安岛北部地区进行炮击,在15天里发射炮弹24536发,平均每分钟就落弹一发。

提尼安岛长16.9公里,最宽处为8公里,由于地表相对平整,日军在这座岛上建有3个机场,第4条飞机跑道正在修建之中。岛上的日军素质和装备都较塞班岛为佳。防守该岛的日军兵力总共8000余人,配备75毫米山炮12门,37毫米反坦克炮6门,坦克12辆;海军为56警备队为主的4100人,配置有140毫米岸炮10门,75毫米高平两用炮9门。但与塞班岛的情况类似,日军的指挥系统相当混乱,岛上军衔最高的是海军第1航空舰队司令角田觉治海军中将,但这位主张“见敌必战”的岛上唯一将官手下的岸基航空兵已在战斗中损失殆尽,所以实际指挥地面战斗的是50联队的联队长绪方敬志大佐。

7月24日,美军选定为J日,即提尼安登陆日。除一部分兵力在一处开阔海滩佯动之外,主力选择一处非常狭窄的海滩登陆,达到了完全的战术奇袭。当天白天,即有1.6万名美军上陆。

在提尼安岛的美军,已经对日军的夜袭有了足够的领教。他们做好了各种准备:照明弹、铁丝网、炮兵、步兵严阵以待。日军则一如既往地教科书式地发动呆板的夜袭。7月25日凌晨,绪方敬志大佐投入了两个步兵大队和12辆坦克,总共向美军发起三次冲锋。其结果是被凶猛的美军火力所屠杀。这次反击伤亡的都是岛上最具战斗力的第50联队的精锐,惨重伤亡使日军的防御力量遭到了极大削弱,此后日军就再也无力进行有组织的反击。

7月26日,久经沙场的陆战2师全部上岸,投入战斗。美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有条不紊。由于岛上多是开阔的甘蔗田,没有险峻地形可供利用,日军因此节节败退。7月31日深夜,绪方敬志大佐向身在关岛的上司日军第31军军长小畑英良中将通报最后一通电话:表明已经弹尽援绝、将死守到底的殉国决心。8月2日黎明,绪方敬志大佐“奉烧”军旗后率领最后1000名日本军与岛上民兵进行“万岁”冲锋。绪方敬志被美军机枪击中阵亡。同日,角田觉治也选择自杀。守岛部队除252人被俘外,大部被歼灭,仅美军掩埋的日军尸体就有5000具。相比之下,美军的损失极小,在连续9天的战役中阵亡不到400人,堪称“太平洋战争中最成功的两栖登陆战”。当岛上的枪声还在响彻之时,美军的B-29轰炸机就已经在提尼安降落,并准备轰炸东京。后来用原子弹轰炸日本广岛和长崎的美军509轰炸机大队,就是从提尼安岛起飞的。

要在关岛内地让美军蒙受损失

最后轮到了关岛。

关岛是马里亚纳群岛中面积最大的岛屿,长45千米,宽6-12千米不等。整个岛屿两头宽中间窄。战前,这里是美国的属地(现在也是),早在太平洋战争爆发的第2天,日本人就占领了关岛,但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日本人根本没有认真考虑关岛的防御问题。直到1944年2月马绍尔群岛失守后,日本人才慌了手脚,突然意识到“绝对防卫圈”也有被攻破的危险,于是开始大规模布防,不过为时已晚。

早在6月11日,美军就开始空袭关岛,击毁岛上的全部日本飞机。自7月8日起,美军对关岛进行了持续13天的炮火准备,光是战列舰的406毫米和355毫米口径大炮就发射炮弹6258发,加上巡洋舰和驱逐舰的大炮,共发射炮弹近3万发,摧毁了日军能够严重危害登陆部队的每一个已知的炮位。

1944年7月21日,美军在这一天准备结束日本人对关岛的占领。用来进攻关岛的美军包括3.7万海军陆战队(陆战3师和第1暂编旅)和1.8万陆军(隶属第77步兵师),其数量是守岛日军的两倍以上。当天,陆战3师的两万人便全部登上了关岛。

和其他岛屿的情况一样,关岛的日军在7月25日晚上发动了大规模夜袭。这次“总攻击”可能是日军在太平洋战争中最出色的一次。经过多天精心准备后,日军集中炮火轰击美军防线的缺口,紧接着是小股部队的渗透突击,一股日军成功地从陆战3团和9团的结合部冲破了美军防线,竟然冲到了陆战3师的野战医院。美军的伤病员纷纷拿起武器投入战斗,无法行动的伤员甚至趴在床上开枪(混战中他们居然打死了16名日军)。美军火速调来两个连才将这股日军消灭。庆幸的是美军有强大的炮兵,炮兵集中火力向敌人集结区猛轰,打垮了日军的增援部队。接着,美军从战线中央发动了一次决定性的反击,终于堵上了防线的缺口。

到26日中午,日军的反冲击被粉碎了,多达4000名日军在战斗中丧生。这是关岛战役中一次决定性的战斗,之后的日军已成强弩之末,29师团的武田秀幸中佐在被美军俘虏后承认,“(26日中午)估计把美军赶出关岛不再可能了。”

日军的失败是注定了的。这是完全不对等的较量,在每一次战斗中,美国的步兵都可以得到空中、海上舰炮和陆上炮火的支援。7月29日,美军已经收复旧时的美国海军陆战队营房的废墟。下午3点30分,一位海军陆战队员用缴获的日本号角吹奏《向国旗致敬》,星条旗又一次在战前飘扬的地方升起了。这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在我们的国旗下,关岛又屹立于太平洋上,准备完成它作为美国堡垒的使命。”此时,战斗已近尾声,日军残部被赶到关岛的北端。31军军长小畑英良指挥5000人负隅顽抗到8月10日,终于彻底绝望。当天,小畑向大本营发出诀别电报:“现已无武器,弹尽粮绝,贯彻初衷已归无望。甚憾。兹决心于明日(11日)率现存之全体官兵进行最后决战。”第二天下午2点35分,小畑英良说了声“事已至此”就举枪自尽了,关岛上日军有组织的抵抗至此结束。整个战役中日军阵亡18560人,被俘1250人,宣告全军覆没。

两个月后的10月1日,《朝日新闻》刊发了提尼安岛、关岛失守与日本将士自杀身亡的报道。“死斗二个月,不灭的斗魂”这样煽情的文字亦无法掩盖残酷的事实:随着马里亚纳群岛的失守,“绝对国防圈”事实上已经崩溃,任何奇迹也不可能拯救日本帝国了。

密支那·松山·腾冲

中国远征军扬威之战

文/余 戈

日本人认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亚洲大陆战场上,有两次是他们所说的“玉碎战”,也就是日军被全部消灭,分别发生在滇西的松山和腾冲。另有一说,还应该包括同时期在缅北的密支那之战。据日军战史记,密支那日军有约800人突围。但突围者中又有400多人被歼灭,最后仅300多人逃回归建。

实际上,日军所谓“全员玉碎”,并非绝对指一个人都未存活。比如在太平洋战场的首次“玉碎战”——阿图岛之战中,日军阵亡守备队长山崎保代大佐以下2638名,另有27名生还。同样,松山、腾冲日军也有因逃跑、被俘而少量存活者。按照日军方面的一种宽泛的解释,“绝大多数人”战死的战斗,都应该算作“玉碎战”。

以上三次战役,均发生于1944年滇缅反攻期间。按时间顺序,密支那之战始于5月17日,止于8月4日,持续79天;松山战役始于6月4日,止于9月7日,持续96天;腾冲战役始于5月11日,止于9月14日,持续达127天。

密支那:从奇袭战到攻坚战

密支那为缅北重镇,水陆交通枢纽。日军在密支那开设了机场,因其航空兵和地面防空力量的存在,迫使盟军对我空援通道北移,开辟出“驼峰航線”进行艰难补给。自1943年底开始,中国驻印军为打通缅北陆路通道,相继发起胡康、孟拱河谷战役;密支那虽然尚处于远端,但战略企图心旺盛的史迪威将军已把目光掠过缅北丛林盯住此地。密支那终于迎来一场大陆上的“越岛作战”。

日军十分重视密支那的战略地位,从1943年夏季开始即以第18师团第114联队驻守密支那及其附近地区。密支那战役开始前,日军防守密支那的兵力达1200余人(其中包括第2野战医院的700余名伤员)。

4月上旬,中国驻印军总指挥、中缅印战区美军总司令史迪威即决定奇袭密支那,但由于东南亚盟军总司令蒙巴顿(史迪威在其下任副总司令)以实力不足予以反对,因而史迪威决定对英军保密。21日,史迪威命令老部下梅里尔准将在太克里编成“中美混合突击支队”:第1纵队由美军第5307团第3营及新30师第88团组成,归金尼逊上校指挥;第2纵队由第5307团第1营及第50师第150团、骡马辎重团第3连、新22师山炮第3连组成,归亨特上校指挥;第3纵队由第5307团第2营及缅甸克钦族人别动队组成,归麦吉上校指挥。美军暂编第5307团,代号“加拉哈德”,是美国派给史迪威指挥的唯一的美军部队。

中美混合突击支队于4月29日自太克里出发,原定于5月12日到达密支那占领机场,因途中在沙劳卡阳、雷班、丁克高路等处与日军第114联队的第2大队相遇,经过激战,将其击溃,行军进程因此延缓。5月16日夜,第2纵队进抵密支那西郊南圭河后,即以美军第1营控制巴马地渡口,切断密支那通往孟拱的公路,于17日凌晨袭占西机场,守护机场的日军向火车站退去。我第150团控制了机场及其周围要点,并清理了飞行跑道,竖起风幡,发出暗语“威尼斯商人”,电告史迪威机场已可空降。已在各地机场整装待发的新30师第89团、第14团及炮兵、工兵各部队,自当日下午3时起,陆续以运输机拖曳滑翔机空运到密支那。

18日上午,史迪威偕梅里尔飞至密支那视察部队,留下梅里尔指挥密支那的作战。日军虽然兵力单薄,却占有地形优势。第18师团官兵又多系日本北九州矿工,素善挖掘坑道工事,其防御口设施不但坚固隐蔽、交通联络方便(坑道相连、交通壕纵横互通),而且火力网严密,隐秘的侧防火力急袭点遍布各处。但是日军第18师团在胡康、孟拱河谷的惨败以及其第15军对印度英帕尔英军的进攻失利,使其士气大挫。

中美突击队对密支那的奇袭,使日军颇感震惊。迄5月18日夜,到达密支那的中美联军有4个步兵团、1个山炮连(7.5厘米山炮4门)、1个重迫击炮连(10.5厘米炮8门),无论在士气上还是在兵力和火力上,对密支那的日军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是梅里尔求胜心切,又过于自负,未能采纳中、美指挥官的合理建议。他对经历了20天长途艰苦行军和战斗已十分疲惫的中美突击队没有进行必要的调整,未将原来的行军编组转为作战编组,讓第1、第3两个纵队分散在距西机场约9公里之遥的遮巴德附近,使中美突击队由于兵力分散而优势大减,未能迅速攻占密支那。

此后,日军从瓦扎和孟拱河谷战场迅速反转密支那增援;第56师团步兵指挥官水上源藏少将率领的滇西增援部队一部,于5月30日顺利地自宛貌渡过伊洛瓦底江进入密支那,从而使密支那日军的兵力猛增至4000余人。中美突击队虽有强大的空中支援,但因随行的炮兵仅有山炮一个连,缺乏攻击利器,终于导致密支那的奇袭战演变成为旷日持久、屡攻不克、伤亡惨重的攻坚战。

5月19日夜,150团击溃火车修理厂的日军后,一举攻占了火车站。但未乘胜追歼残敌、扩张战果,在遭日军反击时酿成混战,第3营营长郭文轩于混战中牺牲,火车站得而复失;官兵被困在车站附近,激战两日,补给中断,弹尽粮绝。梅里尔未及时派兵增援,以致该部只得与日军进行肉搏后冲出重围,退回跑马地、河套一带收容整顿。而梅里尔竟推卸责任,指责该团团长黄春城指挥无能、作战不力,建议史迪威予以撤职、遣送回国。这使中国官兵大为不满,群起抵制。这时,我军新30师88团及第14师第42团第一梯队亦空运抵达密支那。

5月23日,史迪威偕中国驻印军新1军军长郑洞国、总部参谋长柏特诺等来到密支那。史迪威指定柏特诺代表自己在密支那设中国驻印军战斗指挥所,执行指挥,原中美联合突击支队的临时编组予以撤销。

但柏特诺较之梅里尔更无实战经验和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且素来专横跋扈,对中国军官心存轻视,对他们的报告和合理的建议,每每置若罔闻,自以为是,一意孤行。

从5月25日至6月25日间,求功心切的柏特诺不顾客观情况,多次轻率地发动大规模进攻,致使中美士兵伤亡惨重而进展缓慢。焦躁的柏特诺反而指斥中国军队“作战不力、逡巡不前”,甚至将第30师师长胡素擅自撤职,遣送回国。在此期间,由于柏特诺未能接受中国军官关于切断日军与孟拱、八莫通道的建议,使日军得以从八莫和孟拱两地得到增援,从而引起了史迪威的不满,于6月25日将柏特诺撤职,另以韦瑟尔斯来密支那继任。但以后的作战,实际上由中国驻印军新1军军长郑洞国指挥。

兵力、装备占有压倒性优势的中美联军从北到南对密支那形成了马蹄形包围,日军被压迫在伊洛瓦底江西岸背水而战,做困兽之斗。自7月中旬开始,在我军以对壕作业的顽强推进下,日军渐渐已无余力反击,不得不缩小战线以保全阵地,兵力减少到了三分之一以下。日军命令限制弹药用量:炮弹每天4发,机枪子弹两联,步枪子弹6发。手榴弹配2枚,其中1枚用于自尽,必须保留到最后。

在地面攻击的同时,我军还从空中向日军撒下大量劝降单,几乎把泥泞的阵地覆盖成白色。劝降单上印有被送到印度后受到优待的日俘照片,有写着“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的枫叶形状卡片,还有在老母亲纺线的照片旁写着“转多少圈儿子才会回来啊”这类勾人乡愁语句的传单。美军中的几个日本裔士兵还在阵前喊话,嘲笑日军终日只吃一两个饭团,弹药数着用,仍死守泥泞不堪的阵地。但这些攻心手段并未奏效。

7月12日的总攻规模很大。美军驻印航空队派出了39架B-29轰炸机,第88战斗机中队也参加了攻击,当天共投放754吨弹药,实施了“地毯式轰炸”,给日军以沉重打击。

这天,日军守备队长水上少将接到了第33军发来的密电,内容是“水上少将务必死守密支那”。这道由33军参谋辻政信大佐起草的命令,暗含着令水上少将最后自杀以保全日军体面,而由日军残部突围的潜台词。

7月25、26日,第30师90团及50师149团相继开抵密支那归建,我军攻击兵力得到增强。此后我军在迫击炮直接支持下与日军逐街逐屋争夺,渐渐攻占密支那大部分街区,日军的末日即将来临。

自8月1日开始,日军开始趁夜利用竹筏、汽油桶等分批渡江突围。

2日,在第50师师长潘裕昆的指挥下,以精壮官兵104人组成的敢死队,分为15组潜入密支那街市切断日军退路,3日凌晨发出信号弹向敌指挥所等据点发起突袭,正面进攻部队乘势攻入敌阵。3日晚,水上少将在伊洛瓦底江东岸自杀。我军激战至8月5日,完全占领密支那西岸,肃清了各处日军残兵。在渡江突围中,有400余名日军溺毙或被我击毙于江上,丸山大佐率残部约300人逃往八莫。

此役,驻印军与美军部队共伤亡6000余人。

松山:斩断日军第一个“龙头”

按史迪威的构想,滇缅战场的作战就是X+Y:X部队(驻印军)从缅北向滇西打,Y部队(远征军)从滇西向缅北打,最后在中缅边境实现会师。

在滇西方面,远征军的主要战场集中在三处:松山、腾冲、龙陵。这是当时日军第56师团在滇西三角防御体系的三个支撑点。因为第56师团代号为“龙兵团”,对于这三地之间的关系,一名日军主计军官曾在其回忆录中形象地绘图比喻其为“双头龙”:松山、腾冲是两个“龙头”,龙陵是“龙身”。

当时策划“断作战”方案,企图在龙陵击破远征军第11集团军的攻势,前去救援松山、腾冲的日军第33军高参辻政信大佐,称这两支被围的孤军为“火中二子”。在松山,远征军第8军首先粉碎日军企图,斩断了日军的第一个龙头——以第113联队为核心的“拉孟守备队”。

日军是1942年在缅北击溃我第一次入缅远征军,沿滇缅公路于5月5日打到怒江边的。当时他们组建了以160辆汽车运送兵力的快速部队——坂口支队(步兵团长坂口静夫少将指挥的第146联队主力,配属野炮兵一部),从畹町进入我国门后,经芒市、龙陵进抵怒江边的腊勐街。随后,在松山架起野炮疯狂轰击对岸公路上的我方车辆和难民。幸亏我桥头工兵及时爆破炸断惠通桥,随后第11集团军宋希濂所部第36师赶到怒江东岸阻击,与空中的美军“飞虎队”战机协同作战,粉碎了日军渡越怒江继续进犯的企图。当时的情景,可谓中国抗战最为惊险的一幕,按照美国“飞虎队”飞行员空中侦察发出的预警:倘若不能在怒江成功阻击日军,日军渡江后十天左右即可打到昆明,包抄我抗战大后方,逼迫中国投降。很多史家评说,小小的惠通桥之战,在那一刻成了中国抗战命运的转折点。

此后,日军第56师团令第113联队驻扎在了怒江西岸的“桥头堡”松山,因为滇缅公路是环绕松山盘旋而下到惠通桥的,占据了松山,等于卡住了滇缅公路的咽喉,切断了我军从印度经缅甸进入国境的国际援助物资补给线。攻占松山的这支日军,以松山下的村寨腊勐街,取谐音命名为“拉孟守备队”。在隔江对峙的两年,怒江边基本无大战,敌我仅派出小股兵力渡江侦察、袭扰和游击。同时,日军在松山构筑了坚固的堡垒工事,搭建起了简易营房,解决了山地供水、电灯照明问题,并用仅有的砖头和水泥盖了一座“慰安所”,分两批送来15名朝鲜籍和5名本国“慰安妇”。还不时地从附近村寨抓来当地的民女蹂躏,而后剃掉头发放掉,意思是下次不必再来。当地人谓之“给日本人出公差了”,视为难言之耻。

当时,处于日本侵略战线最远端的拉孟守备队成了日本后方关注的热点,大人物和记者团一个跟着一个前来慰问。1942年11月底,日军南方总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来松山视察,天空布满日军飞机,让拉孟守备队士兵大开眼界。不久,日本女剧作家水木洋子又来到松山为创作所谓“国策”电影而采风。1943年初,由日本广播协会组织的慰问团远涉重洋来到松山,随行者包括在日本正当红的春日井梅莺、奥山彩子等歌星和一大群年轻的女舞蹈演员,更是让日军士兵大饱眼福。为了抢着给女演员开车献殷勤,一名日军曹长还翻车送了命。所有这些活动,都是在为这支日本侵略军中的“精锐”和“前锋”打气鼓劲。后来的事实表明,这些高规格的慰问和演出,既是对这些所谓“九州男儿”(第56师团兵员均来自日本北九州的福冈、佐贺、长崎三县,此地民风强悍好斗,历来是出精兵的地方)的颂歌,也是唱给他们最后的挽歌。

在静默中蓄势两年后,1944年5月11日,中国远征军第20集团军从怒江上游高黎贡山方向率先发起反攻,目标指向腾冲。由于日军事前缴获了一本中国军队密码本,通过破译,在我反攻前5天掌握了我军作战计划,于是迅速调集滇西日军主力增援高黎贡山。得知此情后,我统帅部亡羊补牢,于5月底令怒江下游第11集团军亦全线投入反攻,目标直指松山、龙陵、平戛等地。虽然此时驻守松山的日军主力已调往北线增援,但留守松山的仍有步、炮联合兵力1300余人,由48岁的野炮第3大队队长金光惠次郎少佐担任守备队长。自6月4日起,远征军第71军新28师及配属作战的第117团(属第6军新39师),攻击松山一个月,付出伤亡近1700人的代价,却未能取得显著进展。这时,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才感到,此前对于松山敌情了解不明、过于低估。于是,令总预备队第8军准备接替作战。

由于松山切断了滇缅公路咽喉,我左翼反攻兵团不能以车辆运输粮弹,仅凭民夫拉骡马驮运及在雨季恶劣天候下飞机空投补给,使得第71军居然无法歼灭困守龙陵的700余名留守日军。6月16日,日军松井支队(联队长松井秀治大佐指挥的第113联队主力1500余人,携火炮7门)从腾冲南下增援龙陵,冲溃我军防线,转而向东疯狂地扑向黄草坝,企图一举打到松山解救被围的“火中之子”——拉孟守备队。危急时刻,卫立煌急令第8军副军长李弥率荣誉第1师率先渡江增援,与第71军部队在黄草坝一线拼死阻击,方稳定了龙陵阵线,与日军陷入胶着局面。这时,尽早攻克松山,打开补给通道,就成了决定整个滇西反攻成败的“瓶颈”。

带有浓郁“黔系”色彩的第8军(很多军官和士兵为贵州籍),在军长何绍周的指挥下,自7月1日起开始接替作战,然而由于战前分散各处的部队相继开进、陆续投入,围攻松山的兵力始终未超过两个步兵团,完全以“填油战术”进行“车轮战”,未能对松山日军形成绝对兵力优势。虽然配属作战的有重炮第10团及第7团混合营,还有军属炮兵几个连的近百门火炮轰击,加之美军飞机不间断地空中轰炸,然而由于日军松山工事异常坚固,且不断采取攻势防御,反扑疯狂凶猛,我战事进展极为艰难。

7月底,第8军副军长李弥转赴松山,加强了第8军的指挥力量。此后,第8军先将松山外围的滚龙坡孤立包围,以山炮300米抵近射击和火焰喷射器掩护步兵轮番突击,于8月2日攻克这一重要阵地。8月20日,第8军指挥部又做出决策,由军工兵营及师属工兵连四五百人,经过近20天坑道施工,挖掘两条暗道直通松山主峰腹部,将3000公斤美式TNT炸药填入日军子高地堡垒底部,以“人造火山”式的大爆破,颠覆松山阵地“锁钥”部,才撕开了日军松山防御体系的口子。这次大爆破,共震死、活埋日军约70名,又从浮土中扒出5名被震昏的。其中1名苏醒后拼死挣扎横撕乱咬,被我方击毙;其余4名当了俘虏。此后,我军又经过艰苦卓绝的17天扫荡战,终于在1944年9月7日黄昏,将退守滇缅公路边马鹿塘阵地的最后一股日军歼灭,取得松山攻坚作战的全胜。

从6月4日步兵攻击开始,远征军陆续投入2.4万余兵力,在95天里先后发起十次总攻击,以伤亡7773人的惨重代价,才将据守松山的日軍约1280人全歼,俘虏日军9名及慰安妇约14名。松山近20平方公里的国土,在沦陷两载后终于得以收复,这也是中国抗战以来第一次收复失地。

腾冲:从“云层上的战斗”到浴火之城

远征军对腾冲方向的攻势早于松山一个月,但收复腾冲却晚于松山一周。其原因是,远征军渡过怒江后,首先要征服高黎贡山,其时日军防御腾冲的前沿已经推进到这座平均海拔3000米的险峻山系。

高黎贡山如同一座巨大的屏障。远征军第20集团军渡过怒江后,首先要仰攻这道屏障,而后才能进入龙川江、大盈江谷地,以重兵合围腾冲。高黎贡山被美军喻为“二战海拔最高的战场”,那里的惨烈战斗,是在“云层上的战斗”。在攻打高黎贡山时,我官兵因冻饿而死者甚至超过了阵亡人数,那是“也许只有中国人才能坚持下来”的战斗。

当时担负攻击腾冲任务的是第20集团军,总司令为霍揆彰,副总司令方天。下辖两个军:一为第54军,军长初期为方天兼任,中后期由副军长阙汉骞升任;另一部为第53军,军长周福成。54军是陈诚“土木系”部队,本来有三个师,反攻开始后,两个师应史迪威之需,调往缅北纳入驻印军序列围攻密支那了,仅剩下一个第198师,师长叶佩高。为了加强该军,临时划拨原隶属第11集团军的预备第2师、第36师归该军指挥,师长分别是顾葆裕、李志鹏。53军下辖第116、第130两个师,师长分别是赵镇藩(后为刘润川)、张玉廷(后为王理寰)。该部是张学良东北军保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军,少尉以上军官大多是东北人。

腾冲城始建于1448年,后明代戍边军民又将其修筑成一座石头城,异常坚固。日军侵腾后,城内居民多数都遁入深山避难,留居城内的当地人不多。日军从高黎贡山收缩后,转入城内负隅顽抗以待援军。守城日军以步兵第148联队为主力,配属炮兵一部,第148联队长藏重康美大佐负责守备。据资料,待打下高黎贡山围攻腾冲城时,日军兵力为2025人。

腾冲城三面为开阔地,有大片稻田及大盈江、饮马水河阻隔,我军接近城垣不易。唯南部横亘着一座来凤山,海拔约1914米,成为拱卫腾城的天然屏障。日军在其上营盘坡、文笔坡、二台坡、象鼻子构筑了环形堡垒工事,分别命名为樱阵地、松阵地、梅阵地等,其间以交通壕连接,遍布散兵坑,以四百余名兵力据守。欲攻克腾冲城,必先攻取来凤山,而后在此制高点上俯攻城池。自6月中旬起,第20集团军备部扫荡腾冲外围各据点残敌后,以预备第2师、第36师及第116师、第198师各一部,分别自南、西、东三面向来凤山发起攻击,其中预备第2师为正面主攻部队。

起初,攻击甚不得力,部队付出惨重伤亡却无明显进展。总司令霍揆彰闻听部队指挥员抱怨,54军兼军长方天因不善指挥步炮协同作战,将配发的美式火炮闲置未用。7月16日,在城北护珠寺召开战前军事会议后,霍揆彰报请长官部免去方天兼职,任命对攻击作战提出合理方案的副军长阙汉骞为军长,负责对来凤山攻击指挥。又协调美军第14航空队加强空中轰炸,配合步兵作战。这时节,美军配发的部分火焰喷射器空投到位,霍揆彰令优先配发预备第2师五具,率军、师长们在该师部队组织试射观摩,勉励部队发挥新武器的特殊威力。

在随后的新一轮攻势中,在炮兵有力支援和第14航空队战机对来凤山饱和式轰炸下,日军堡垒工事损毁严重。来凤山日军工事,大致与松山工事相当,但该处日军有一大失策:战前为扫清射界把山上的植被砍伐殆尽,成了一座秃山。这样,反倒有利于我军炮兵、飞机观察,因此炮击、投弹精度很高。7月26日攻克的营盘坡阵地,就是空军炸塌了主堡垒后,被预备第2师第4团步兵以火焰喷射器猛烈喷火压制,而迅速冲上去夺占的。火焰喷射器,在整个中国战场这是首次使用,比攻击松山的第8军还早几天。这一堡垒攻坚的利器,完全出乎日军预料,1000摄氏度的烈焰钻入堡垒,沾满油液焚烧着的日军蹿出堡垒嚎叫,其心理上的震撼效果,不亚于实际杀伤力。自此,来凤山的日军战斗意志崩溃,预备第2师第6团、第5团又先后攻克文笔坡、象鼻子阵地,残余日军向北坡下的来凤寺溃逃,又遭到第116师第346团截杀。此时,来凤山上的恶战,在山下腾冲城内外的敌我两军均可目视。7月27日凌晨,城内日军派出二百多人,经来凤寺向我发起反击,企图夺回失去的白塔阵地,但在我猛烈反击下未逞,仓皇遁入城内。

夺占来凤山后,第20集团军的指挥部搬到了山上,居高临下地指挥攻城。7月28日清晨,来凤山顶升起了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和顺乡等地的士绅乡民幼童,纷纷爬上山来,簇拥着部队指挥官和幕僚、美军顾问、记者来观战,成为一道独特的景观。城内日军沮丧地发射数炮报复,炮弹零星地落在山洼里,在记者潘世征笔下被描写成了向中国国旗致敬的礼炮。

腾冲城内的日军已成困兽,但我军官兵预料更残酷的战事才刚开篇,因为抗战七年以来,我军从未从日军手中夺取一座城池。

自8月2日开始,第14航空队战机频频出动,以500磅炸弹轰炸腾冲城垣。随后,第36师第107团第2连在西南角瓦砾中攀上城垣,与日军展开城墙争夺战,然旋遭日军反击逐出,连长刘恩宪阵亡。傍晚,第116师第348团第9连在东南角登城,与日军僵持。此时,由于城北地势开阔难以接近,远征军除留下少量警戒部队外,主力均转向城墙西、南、东三面,以南城墻为主攻方向,按南城门至北城门的中轴线分界,以54军攻击西城区,53军攻击东城区。霍揆彰通令部队:“先入城占领据点,待于立稳脚跟而继攻克城墙者,总部赏洋十万元,并制赠荣誉旗一面,又有功勋官长,准报请军委会核奖或请颁发勋章。”至8月中旬,西、南、东三面城墙先后被炸开13处豁口(后腾冲城垣共被炸开豁口19处),日军据守残破城墙拼死不退。8月20日,预备第2师第4、5团各一部率先下城,开始进入巷战。日军两年来在腾冲城内修筑了无数明碉暗堡,在很多房屋墙根挖掘了暗道彼此沟通,设置了火力点,构成交叉火网。我攻击部队沿街巷推进,处处遭敌狙杀。不得已放弃通道,转入残破的民居,与日军隔墙对峙,伺机以火箭筒、手榴弹等破墙推进,每日战斗进程仅以米计。9月7日,第198师扫荡腾冲西城北部残敌后,又折向东部,与第53军合围最后的日军。

事后我军才得知,在8月13日的美军飞机大轰炸中,龟缩在东城门洞中指挥作战的日军守备队长藏重康美大佐,及其手下共32名军官,均被炸塌的城门掩埋毙命。为此,日军又指定了曾任步兵中队长的太田正人大尉担任守备队长,继续指挥作战。作战初期即损失最高指挥官,日军死硬顽抗到底的意志并未稍减。据日军史料,太田大尉负责指挥后,感到在我军以优势火力压制打击下艰难防御非常憋气,发电请求上峰允许自己率残部突出城外,向我军发起主动攻击。这样固然痛快,但无疑是加快了死亡步伐,上级仍令其负隅死守,以拖延时日。但援军迟迟无法到来,令腾冲日军感到绝望,士气逐渐低落。

9月9日,预备第2师第6团在城北财神庙的一处民居内,俘虏了十余名日军慰安妇和汉奸,其中包括腾冲日军行政班本部长田岛寿嗣的老婆蔡兰惠,及田岛的台湾籍翻译官白炳璜。被俘后的白炳璜向我军表示要立功赎罪,供述次日上午将有日军飞机前来空投助战。据此,我军马上与第14航空队协调,准备迎击。10日,日军13架飞机(战斗机8架,轰炸机3架,运输机2架)果然飞临腾冲上空,事先预伏的美军P-38战机8架忽然自高处钻出云端,向日军飞机猛烈攻击。激战十余分钟后,即将6架日机击落,我军大获全胜。

在腾冲围歼战后期,残余日军被压缩在腾冲东北李家巷附近的几处民宅内。9月13日,我预备第2师第5团团长李颐爬上一段竹梯,侦察墙内院落的敌情,被日军狙击手开枪击中头部牺牲。李颐团长年仅而立,死后被追晋少将,为攻城作战中我军阵亡的最高指挥官。

9月13日,大雨如注。日军守备队长太田正人大尉下令焚毁第148联队军旗,向上级发电报告最后的战况后,砸毁无线电机。覆灭前夜,日军在李家巷、东城墙下杀害了部分慰安妇,开始分散突围。14日晨,日军一部被我歼灭于腾冲城东北角一处院落,一部从东南城墙的一处豁口突出城外,狼奔豕突。其中,有18名慰安妇向我军拦截部队投降,其余日军向东南、西北方向分散逃窜,被我派出的追击部队零星歼灭于各处。

腾冲攻城之役,我军全歼日军腾越守备队1800余人(据日军遗骨分布资料,不含在高黎贡山等地歼敌人数),俘虏53名(含慰安妇)。我军伤亡官兵18000余名,其中阵亡约9000名。战后,云南省政府在腾冲来凤山西麓小团坡修建了大型阵亡将士公墓,谓之“国殇墓园”。

〔本刊责任编辑 君 早〕

〔原载《国家人文历史》201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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