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2015-07-06简妮丝·斯普林
简妮丝·斯普林
周三下午是西哈特福德的老年中心的开放时间,任何想跳舞的人都可以来。爸爸不情愿地跟我一起去那里看看,如果跳舞能让男人快乐,那我们不妨一试。
我们开车进城,用爸爸的残疾人驾驶证得到一个停车位,这是老年人可以享受的为数不多的一个特权。爸爸费力地从车上下来,全然不顾自己有帕金森病早期症状并做过髋骨移植手术,把拐杖扔在了前排座位上。
电梯上升得很慢,感觉像是走走停停的。我们被带到了一间很大且灯光柔和的房间,里面全是老年人,有七八十个,大多数身体佝偻着,脚步拖曳着,两人一对在油毡地板上跳舞。耳边是埃拉的歌声:“昨夜,当我们还年轻时……”我给爸爸倒了杯甜甜的柠檬水,然后跟他靠墙坐着。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对我也是新鲜的。
过了几分钟,我问:“你想跳舞吗?”
“我太老了,简。”
“来吧,试试看!都已经在这儿了。”
爸爸犹豫地跟着我走到了舞池中,一对对舞伴在我们身边跳动和摇摆。爸爸用一只手挽着我的腰,这个平常的手势突然显得过于亲密了。爸爸跳出一个复杂的舞步,我怎么也跟不上,总是转错身踩着他的脚。
我们又踉踉跄跄地走了几个舞步,爸爸说:“得啦!我们结束吧。”于是就往车里走。我们本想高兴一下的,但是一点儿也不好玩,跳舞成了一件必须完成的差事,不但不自然,而且让人有些忧伤。爸爸和我都清楚,在跳舞方面我是不可能填补妈妈的位置的。
我们对望着,疲乏地微笑着,很高兴我们又回到了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中。
我把爸爸安顿到车里,帮他系上安全带,问道:“想吃個草莓冰激凌吗,爸爸?”
“好啊!”
有一种说法认为,如果孩子不高兴,妈妈也不会高兴。也许换一种说法也是公平的,那就是如果爸爸或妈妈不高兴,女儿也不会高兴。我只有爸爸了,他的情绪就是我的情绪。
(摘自《和老爸在一起的日子》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