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的谢师宴

刘杰

近年来每逢高考喜报一出，各类谢师宴就纷纷登场，引得“后高考经济”火热异常，也引来了不小的争议，成为备受关注的社会现象。其实，谢师宴古已有之，尤其是明朝抗倭名将、民族英雄戚继光的谢师宴，至今仍发人深省。

1528年戚继光出生时，其父戚景通已55岁了。戚家以祖功世袭四品武官登州卫指挥佥事，戚景通官至三品，曾任京城禁卫军神机营副将等要职，他为人正直，廉洁奉公，治军严明，虽居高位而家境清贫，备受时人敬重。他期望长子戚继光能继承发扬戚家的优良家风和荣光，从各个方面言传身教，严格要求，1540年基于官场腐败告老还乡后，更是将对戚继光的教育放到首位来抓。在其教导下，戚继光自幼攻读诗书，7岁正式入学，13岁转投登州府蓬莱县诸谷镇（今山东省蓬莱市登州镇南部）塾师梁玠门下。梁玠年长戚继光23岁，是位屡试不中的穷秀才，但品行学术誉满乡里，且循循善诱，颇能因材施教，“及门之徒，多所造就”。

梁玠很快就发现了戚继光这个可造之材，他讲究方法，尽其所能，悉心栽培。戚继光有幸遇到了这样的老师，丝毫不敢怠慢，勤奋治学，进步很快。然而正当他刻苦求学时，其父于1544年病逝，年仅16岁的戚继光袭职登州卫指挥佥事。按照朝廷的礼仪规定，高品级官员出行时不能徒步，须乘车驾或轿子，还要有相关仪仗和侍从。但其父为官时本就清廉，辞官后家境更趋拮据，他根本无力置办四品官的车马侍从，更面临失学之虞。

正当戚继光犯难时，梁玠主动登门，表示以后每天下午私塾放学后，亲自到家中为他授课，并鼓励道：“你已是为官之人，仍然有志于学，实属难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当竭尽所学，来成全你啊！”恩师温暖的话语，令他感动不已。就这样，年近四十的梁玠每日走三四里路，到戚继光家为他上课，而后再步行返回。看到恩师每日往返劳顿，他心里很过意不去，为表达感谢，有次凑了些钱，私下置办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授课结束后挽留先生用餐。然而梁玠不仅拒绝了这桌谢师宴，还严厉批评了戚继光，他说：“你父亲为官清廉，家无余财，你怎能置办如此奢侈的宴席？再者说，我来授课难道是貪图口腹之快吗？我敬重的是你们戚家的清正家风，是希望你将来能成为报效国家的栋梁之材啊！”言罢转身而去。梁玠的一番教训，使戚继光真正读懂了恩师的良苦用心，从此不敢再为他备饭。

在梁玠一如既往的授业教导下，戚继光“不求安饱，笃志读书”，常常是“旦暮勤读，欣然忘倦”，终于“博极群书”，学有所成，为成长成才打下了良好基础，最终在平定东南倭患、巩固西北边防的战场上，成为光照千古的一代名将。对于这份师恩，戚继光成名后仍动情地说：“光十三尝受书先生所，先生不以光为不肖，过督之。光今一字一句皆先生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