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浅吟

李俊俏

清晨的凤凰，阒然无声，仿佛涅槃后的重生。

凤凰古城，不知道这里是否上演过一曲凤求凰的美丽神话，只觉得这个名字，起得真美，不食人间烟火般缥缈的美。

初识凤凰，源于沈从文在《边城》一书中对故乡的描写，是那么的引人入胜，于是我打定了念头，要亲身体味这个被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黎誉为中国最美小城的地方。

清晨四点一刻，我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老路上，只希望自己能最早体会到凤凰古城微微浅吟、娓娓道来的古城迷思。

凤凰古城，沱江贯穿其中，江岸的吊脚楼冗杂而精致地堆在一起，是一种凌乱随意的美。江水涨了潮，齐于江岸，有韵律地拍打着堤岸裸露的青石，若即若离地触着我的脚尖。沱江仿佛是凤凰的裙袂，如百褶裙般的褶皱，为古城添上了几分青涩而羞赧的气息。在这碧绿的裙袂上，繡满了清晨的雾气，沾着露珠的青草，以及，十六岁的我的脚步。

总是忍不住用“可爱”这样轻率的词语来形容在凤凰土生土长的人们，他们身上总有一种亲和的感觉，像是温吞的蜂蜜水，让人止不住地想亲近。记得初到凤凰，苗家阿妹哼唱的敬酒歌，歌声嘹亮，甚至让人震撼，觉得这些小姑娘们从胸口爆发的力量，是那么不可思议。如今，耳畔又响起了语焉不详的苗家歌曲，那是几个洗衣服的湘西女人，背着竹篓篓，在江岸的岩石上，用木槌打着撒过皂角粉的衣服，伴着歌声，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她们与凤凰城此时仿若融为一体，织就了一幅秀美的锦卷。她们，用最原始的方法，诠释着古城的沧桑。

过江要走排成“之”字的木板桥，江的那边是古城墙。岁月在墙上雕琢出难以磨灭的痕迹，墙上的青苔，招摇地宣说着自己的存在。墙下是零星的几个小贩，他们有的编着沾有朝露的花环，有的折着寄予希望的河灯，有的织着苗家特有的装饰品，宁静而美好。一切，都依江而在；一切，都提取自历史的沉淀；一切，都来自鬼斧神工的大自然。

六点的凤凰，人已渐多，旅游团接踵而至，如同熨斗前喧闹的蒸汽，压下去的是平平整整的一天。这时的古城，比起刚才，逊色了许多。我放了一只顺流而下的河灯，当做是对此行的告别。

剩下的时间，我一直坐在一家临江酒吧靠近窗口的位置，隔着雾气与花香，静静地端详着古城。“也许很久之前的凤凰，无人涉足，原始居民依江而生，沐浴着大自然的恩赐，自得其乐。而现在的凤凰，过度的商业化开发让它面目全非，即使热闹非常，这也是一种悲哀吧。”我想。手中的冰水不知怎的被我喝出了酸涩的柠檬味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由心生吧。我对清晨的凤凰依然眷恋。

凤凰浅吟，吟诵着前世的凄清，今世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