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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的你

2015-07-06王书娅

课堂内外·创新作文高中版 2015年9期
关键词:吴奇隆同桌教室

王书娅

ONE

言情小说和偶像剧里常常会出现一个被用烂了却屡试不爽的剧情——高富帅的学霸男主在一个阳光绚烂得令人眩晕的夏日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单肩背一个黑色的挎包,在做过转学生的自我介绍之后沐浴着全班依然处于惊艳状态的目光,一路穿过泛着陈木气息的排排桌椅,走过夏季光影斑驳的水杉投影,拉开女主身旁的座椅,唇角在她不解的眼神里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们做同桌好吗?”

某种程度上,我亲爱的同桌,他就是这么出现的。

这种事情放在常人眼里好像梦幻得厉害,但是那天的真实情况其实很魔性。

那时候晨光熹微,我趴在桌子上补觉,正在梦里脑补着无敌帅的转学生同桌,耳畔却突然嘭地炸开一声闷响。

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我望着身旁课桌上突然出现的一大摞課本,透过在初晨阳光的光柱之中耀武扬威的灰尘,看到了新同桌小麦色脸庞上白森森的一排牙——从那一刻起,“阳光帅气的转学生新同桌”这一剧情随着童话外壳的破裂慢慢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而我对于“转学生”的认识,也开始出现了颠覆性的神转折。

TWO

虽然我一直觉得我的同桌——这个连做政治的时政评析都能把手机拿透明胶带粘在笔记本里带上讲台的姓毕的神奇小伙子长得不怎么样,但“他长得有那么一丢丢像吴奇隆”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因此我也不止一次地想,大概高二开学时他刚刚转来那段时间里,总有妹子特地跑到班上来看他,也是冲着这个来的。

那时候正在上映《步步惊情》,连带着令本来就很火的《步步惊心》又火了一把,周围的姑娘们因毕同学长得像吴奇隆而开玩笑地唤他为“皇上”,而他也丝毫不以为意,仿佛借此就能营造出高冷的形象。可同桌这种生物的神奇之处往往就在于,当短暂的高冷期过去之后,你会发现,其实他们都是疯的。

那时候我们每个周末晚上都设有班级组织的周考,常设科目是英语和数学,而我想我永远不能指望把“milkman”翻译成“牛郎”,把“cowboy”翻译成“年轻的牛郎”的毕同学是个学霸,所以对答案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找他,他也表现得十分怡然自得,常常是先躲在桌子上那高高的一摞课本后面玩儿半个晚上的手机,然后在收卷之前再花五分钟抄抄我的答案。

抄答案和被抄答案这么一来二去,这厮不仅露出了学渣的本性,连伪装的高冷气场也荡然无存。

俗话说,一个合格的学渣背后一定有一款百玩不厌的游戏。因此在我的印象里,毕同学除了上课玩游戏和睡觉开小差之外,好像真的没做过什么特别正经的事情。

我至今不知道他每天上课都拿着手机在玩什么游戏,但在我觉得老师讲课的题目难到让人心烦,或者是教室内二氧化碳浓度高得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我也会无聊地向他发动突袭,趁其不备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乱点一通,然后心旷神怡地看着他因游戏人物的血槽被清零而露出的抓狂的表情。

THREE

事实上,毕同学这么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小伙子,爱好除了打游戏和泡妹子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在上课的时候向我借镜子。

我一直觉得这是个特别娘的爱好,但鉴于他对照完镜子之后还一定要补一句“我是不是很帅”这件事表现得乐此不疲,于是如果赶上我刚好心情大好想要搭理他,就一定会撇撇嘴回一句“丑”。

如此反复了几次,在我又一次说出那个熟悉的字眼之后,毕同学猥琐地笑了起来:“你等着,下个学期,我一定要去烫个卷发,回来丑死你。”

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戳到了我的哪个笑点,大概是画面感实在太强太美,我趴在桌子上笑得发抽。他则一脸严肃地挺直腰杆,对疑惑的过路同学们认真地表示:“我的同桌疯了,你们不用理她,让她静静地疯吧。”

这件事我本没有放在心上,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新学期开学,他真的去弄了一个烫过的飞机头,站在走廊上伪装高冷的时候,一头销魂的卷发仿佛都在迎风招展,以一个奇妙的姿态向每一个过往的同学亲切地打招呼。

他撸直自己快要被喧嚣的风吹塌了的冲天七喜头,问我:“帅吗?”

我憋着笑吐槽:“吴奇隆顶着个慕容云海头,你是想泡楚雨荨还是想泡若曦?”

事实上我清楚地知道,他的女朋友——那个一直以来被我们戏称为“若曦”的姑娘,已经跟他分手有一段时日了,就在年关之后。

那阵子正放着寒假,我坐在家里一边往嘴里塞肉丸子一边陪着小表妹看喜羊羊,他突然发过来的“我跟女朋友分手了”的信息让我一时间一头雾水,没有细想便主观性地觉得他一定是认为“新年快乐”太枯燥了所以才顺手发了点儿别的东西,只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其实那件事,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他沉吟了一下,摆摆手:“罢了罢了,朕去找嬛嬛和晴川。”

结果后来,他既没找到嬛嬛也没找到晴川,因为他在走廊上遇到了班主任。老班温柔地要求他一周之内必须恢复板寸,但他觉得板寸大大降低了他交到新女友的几率,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最终随着高考的逼近也就不了了之了。

FOUR

高二下半学期开学之前,我看着分数直线下滑的成绩单,想了想,给班主任递了一张小纸条,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希望能有个学霸坐在身边”的意愿。老班略一沉吟,问我:“非换不可吗?”

我愣了愣,脑海里在那个瞬间飞快地闪过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

毕同学的家离学校很远,所以他周末很少回去,我有时候为了复习也会留校,却总忘记找班务要班上的钥匙——没有钥匙,我周末留校就进不了教室。

高中部教室的窗子修得很高,我尝试着像男生一样,从别的班搬了桌子垫在脚下,撑着窗台爬进教室,可爬上去之后,望着将近两米的高度,我却犹豫着不敢往下跳。

在窗台上坐了五分钟,我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毕同学:“那个……你在学校吗?”

“在啊,在宿舍里。”

“……你能不能到教学区来帮我翻个墙?”顿了顿,我补充道,“其实我都爬到窗台上来了,只是不敢往下跳。”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旋即传出毕同学轻快的声音:“你下来吧,我这就过去。”

那时候的我听着耳畔话筒里“嘟嘟”的忙音,望着午后自窗台倾泻而下的光,竟然有些恍惚地觉得,有这样一个同桌,挺好的。

就这么一个走神,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告诉班主任:“不换也没有关系。”

而后对于那张纸条,我竟有点说不清楚的小小的后悔。

只是这“后悔”的时间短得几乎是一闪而逝——班主任新学期新座位的名单排出来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似乎绝大多数同桌都被重新洗了牌,我跟毕同学却依旧雷打不动地坐在一块儿。

那一年期末的音乐考试,音乐老师让大家自由组合表演节目,我从小角落里拖出自己多年未碰的吉他,决定给《同桌的你》重新填词。

“你在写什么?”似乎注意到我是拿着一张简谱在写写画画,毕同学难得地凑过来,旋即将自己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表现得很浮夸,“天哪,你不会是在写我吧?”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是啊是啊,我在写你。”

“写我什么?”他指着那句“老师们都已想不起,交不出作业的你”,眼睛陡然一亮,“是不是突然发现我特别帅?”

“写……”我难得地没有反驳回去,笔尖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在文科班能有个男生做同桌真是太难得了,这学期过完就高三了……以后要好好学习,还请多多关照。”

他似乎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结结巴巴地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的受宠若惊。

我越过他投来的目光向窗外望去,水杉树绿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空气之中似乎依旧隐隐浮动着课桌椅陈木的气息。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又是夏天,难怪阳光温暖得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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