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年书法作品 大明庐艺话
2015-07-02陈克年
陈克年安徽含山人,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南京市书法家协会理事,江苏省直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南京印社副秘书长,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空军美术书法研究院艺术委员。书法作品及论文20余次参加中国文联、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办的兰亭奖、全国展和全军重大展览及学术论坛,并先后获空军第七届蓝天文艺创作奖最高奖,首届沙孟海杯全国书法展优秀(最高)奖,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全军书法晨一等奖,江苏省五星工程奖银奖,第六届南京市文学艺术奖,林散之奖南京书法传媒三年展提名奖,第二届全国中青年千字文书法手卷作品展一等奖,《书法报》全国海选擂台赛兰亭诸子提名奖,中华诗词学会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中国诗书画展一等奖,文化部全国第十二届群星奖铜奖。出版《陈克年书画艺术》和诗集《大明庐吟稿》等作品集四部。发表二十余万字评论、散文等文字。
书画诸艺,当让人心生静气,故能心无物碍,能怡心陶情。而今世嚣嚣,书画让各色人等内心沸腾,以为有利可图,可悲可叹。
今世书画家病在三缺:一缺品格,诸多混迹于书画圈中人,貌似书画家,欺行霸市,坑蒙拐骗,实则文化骗子;二缺担当,担当为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之社会责任也,纵然非为权贵,亦当时时三省,不昧内心,传达正能量;三缺文化,书画家当作文化人,而当代书画家可作文化人者,鲜也。
某公笑话书画家无文化,称将书画家协会并入作家协会。然当代作家若是文化人,有几人能写一手不辱斯文之字。纵然获得诸多奖项,恐那等大著亦难传之久远。奈何奈何!
当代书法,实多不堪。稍有古人皮相,便可获奖叫卖谋利,遮住作者落款,不知书者为谁。如此作品,大抵不足观也。
为艺者当思“三心二意”:慧心者,是为有此慧根者,方可努力为之,否则难成气候。有志者事竟成,非也,譬如五音不全者学音乐,纵日日苦练,徒费心力耳;恒心者,当有寒暑不废、矢志不移之精神,否则难有大成;净心者,是为心无旁骛,一心问学,否则难脱俗也。今世之为艺者,多受孔方兄蛊惑,故真能净心者寡。古意者,在于对传统之理解与体现,非食古不化、与古为徒者;新意者,在于契合时代与心性,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者。
余习艺问道多年,向以“三不”自警:一不迷信权威,今世之权威者,多为因“权”而“威”者,此中威风,与地位利益纠缠,关乎学问无多,故可不迷;二不迎合媚俗,为艺者责在引领,非为迎合,为艺在人,高下在心,引领者步向高处,迎合者趋向低处,低处有利,高处有艺;三不脱离传统,传统者,艺术之根也,传即传承发扬,统乃至统摄、正统、大道也。是故,余曾镌“喜新不厌旧”印也。
习艺多年,余心不敏,无缘得甚秘诀,也不信捷径之说,故惟埋首辛劳,以期寸进。某日,有年少者于我求诀窍,答:没有。来者悻然。羲献而下,有几人嫡传多代?今日市场经济,名家之作动辄数万之巨,若有诀窍,大约也不传外人,何苦来哉。古人云:富不过三。老子英雄儿好汉者,鲜也。
余尝与友人闲话,凡为艺术,能享大名者,必有“四要”:政治背景,学术能力,经济基础,健康长寿。政治背景者,释怀素《自序帖》中云:“谒见当代名公”,现时亦然,何者?其中可窥见其妙。但此非人人轻易可得,既需造化,也需因缘。散翁名动日本,若无中日建交,机遇也是妄谈。民间有云:大树底下好乘凉,是也;学术能力者,盖一艺能成,非钓名窃利者所能为,当有吞吐今古海纳百川之胸襟,更需高屋建瓴文心雕龙之禀赋,不然,浮誉沽名,一缕风吹尽散;经济基础者,马克思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今日市场社会,百般繁荣,有赖经济也;健康长寿者,书画一艺,非同娱乐,能一曲名天下。古人论书画,向有人书俱老之说,又世人多尊寿者,故书画一途,若无高寿,则难享大名也。四者相互影响,虽为艺者多有此心,然真能得之者几人矣。
印虽小道,容量却大。关乎学养、胸襟、态度、禀赋。有人一生辛勤,却难有佳品,不见顿悟与才隋,拾人牙慧。善学者则能左右逢源,熔古出新。古人云:十分学七要抛三,各有灵苗各自探。惟善学为高,学习亦当择善而从之,取法乎上是真。今人未必逊古人,古人也曾是今人。
篆刻家或不如书画家幸运,何哉?篆刻家需笔墨滋养外,尚需体力劳动,而书画则大不同。再者,篆刻家成熟期长而创作期短,古稀后篆刻家动手则少矣,而挥毫泼墨则无妨。而篆刻家润格与书画相较则远之矣,奈何,奈何。
今世之书画家多重笔墨而拙于文辞,涉印者更为鲜见。落笔不敢题款,或秃顶著粪,难见风雅。曾见某画家雪景山水,钤“溪山春色”一印,令人侧目。印之于书画,当有点睛之妙,其文辞、雅俗、风格、大小、位置,皆须经营,其中高下,自然有别。此理虽显,其实甚难,非不为,实不能为也,真是憾事。余多年以诗书画印自娱,褒贬有之,余心自甘,因有俚语:老身无愧寄微尘,天地逍遥自是真。世态人情留纸上,诗书画印养精神。
余曾见某公谈笔墨之妙,所言高情远致,令人敬钦,而其笔下则萎靡不振,难见高心,此或为眼高手低,或为诓世语也。眼高手低则罢,诓世则可憎。
余生性疏懒,不谙世事,痴迷书画30年,未有名利之想,只在陶冶心性,故可谓胸无大志,不以虚名诓世,不以蝇利累身,随心所欲,日日辛勤,诗书画印聊寄逍遥。然造物厚我,师友不弃,竟以笔墨博些浮名蝇利,亦吾等痴人之幸也。然余自知,拙笔当多检讨,以谢诸方厚爱!
某日,一友人持印稿来我单位,欲索我文字以为粉饰。但看其所作,全然只是兴趣,貌似写意,基本无甚法度可言,更难窥艺术之意味。遂递上一本刊有工稳印之杂志,以期来者能明白:篆刻一道,非写意即比工稳高明,或工稳即比写意难能。不以工写论,当以高下论,不然则不足观也。然来者不以为然,至此则无话可说。为艺之道,难在眼高手低,其实此中不惮手低而惧眼低。譬如楼顶风景,人在三楼,只能看到二楼以下,若想当然以楼上亦如此,则大错也。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层楼更上,何其难哉?!
古人造词,多有意思,譬如“名利”二字,有名即有利,故有人不择手段争名夺利,其中门道不一而足。窃以为,为艺之人,可以有点“小名”,因为如果真是“无名”,恐怕其人与艺术无甚机缘,也难有知己同道可以交流。未必要有大名,虽然名满天下有诸多好处,但恐与艺术和快乐则相去甚远。若某耄耋画家,因为名气太大,故而难得清静。试想,身登峰顶,几人能及?但其也难免俗,可以拒绝县长、可以拒绝市长,但估计很难拒绝省长,如此这般,快乐无多矣。无名想有名,有名肯定累,舒志且怡情,不为名遭罪。识者应笑我之痴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