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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河龙河

2015-07-02谢小敏

红豆 2015年7期
关键词:龙河陆川后生

谢小敏,女,广西陆川人,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做过营业员、统计、会计、县报记者和编辑等,现供职于陆川县文联。作品涉猎散文、报告文学、小说、影视文学,尤以散文、报告文学见长,作品散见于《广西文学》《红豆》《金田》《广西日报》《玉林日报》等报刊。报告文学《铮铮警魂》曾被红旗出版社出版的《鲜红的党旗》和黄河出版社出版的《铸造忠诚》分别选用。《与洪魔对弈》获《报告文学》杂志社主办的“华西杯”首届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报告文学大赛二等奖。多篇散文获地市级奖励。

我的故乡有一条美丽的小河,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龙河,我自然是喝着龙河水长大的。我小的时候,农村很少有水井,挑水要走一二里路。村里人图方便,就到离家百来米的龙河挖个沙窝,待水澄清后,用水勺一勺一勺装进水桶。虽然有点麻烦,可那沙窝透出的水澄清后透亮透亮的,用手掬起喝一口,还有一股淡淡的甘甜味。

这条发源于桂东南横山镇的石塘、旺坡两个村子的小河,从我那个叫做稔坡村坡尾队的老家门前经过,蜿蜒向东流入陆川县的母亲河九洲江。那时,小河清澈透亮,鱼虾在河里尽情地欢游。五月明媚的阳光下,我和小伙伴们常用我们桂东南客家人使用的粪箕去捞鱼虾。那些在水里游得正欢的鱼虾是很难捞的,但我们有绝招,在水草密布的地方,有时一捞就是几两小鱼虾。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物资还相当匮乏,能够捞到几两鱼虾上餐桌,已是极丰盛的了。

龙河山环水抱,山清水秀。传说古代有真龙天子到过,因此说龙河肚是一块风水宝地,是人杰地灵的地方。抗日战争时期,龙河支队在地下革命斗争中,虽然险象环生,但却安然无恙。

因为龙河,我的童年温暖而快乐。龙河的水很清很柔,每到夏日,我们街上几个小伙伴便相约到河里,尽情地享受河水的爱抚。水不深,我们就在水里斜躺着,任水从我们身上舒缓地流过。炎炎夏日,阳光是炽热的,而水依然清凉。那个年代,没有风扇,更没有空调。在水里,我们把阳光的热和河水的凉都吸纳了,那是大自然对我们的眷顾。河边长满了“绿古”(一种似剑麻样的植物),有时候,我们会割一些绿古拿回家,编织成绿古包,把米洗净放进包里煮熟,就成了绿古饭。那饭渗进了绿古的清香,吃起来很爽口,即使没有菜伴,也会让人吃得有滋有味。河边不仅有绿古,还有老虎坡、水榕树之类的植物。老虎坡是一种藤性植物,它的果实有点像草莓,但比草莓小很多,成熟的时候,红红的,吃起来有点甜也带点酸,很可口。水榕树的果实,一粒一粒结成串,七八月份成熟。熟了,也是红红的,远远望去,像一簇簇盛开的花。因为水榕是树,我们要摘取它的果实就不那么容易了,有时为了能够采摘到水榕果,我们便沿着河水一直走,看看有哪棵树能够够得着。实在嘴馋时,就从水里捡些石子,把水榕果砸下来。水榕果是很清甜的,但个小又有核,我们能吃到的只是一层薄薄的皮肉。我们都少不更事,乡下也没有什么可玩的。或许,我们并不真的在意吃,而是要采摘一份童年的美好时光,留待几十年后的今天来回想。

龙河美丽的山水,孕育着聪明能干的客家人,也孕育着许多美丽的爱情故事。相传,在龙河边两个村庄里的一对男女相遇、相慕、相亲、相爱,彼此情深意切,期望着有一天共步婚姻的殿堂,牵手到白头。可是各自向自己的双亲提出婚事时,却遭到了双方父母的强烈反对。那还是一个封建的年代,又在那闭塞的山村,客家人又特别讲究风俗礼仪,没有媒妁之言,想要自由相恋是不容易的。这对相亲相爱的恋人当然也逃不过这一劫数。棒打鸳鸯后,两人仍不死心,彼此的牵挂,紧紧系着对方,两人都想方设法寻找见面的机会。终于有一天,后生收到姑娘的消息,相约在当地山岭皇封龙半山坳的石坪里见面。后生依时赴约,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姑娘。后生心想可能是姑娘家人发现不让她出门吧,第二天他又继续去等,可还是不见到姑娘。皇封龙是龙河一座比较高的山峰,山高岭陡,草茂林密,没有一定胆量的人是不敢轻易独自上山的。但爱情是一种伟大而神奇的力量,爱的动力,给了后生天大的勇气,他忘却了恐惧忘却了疲惫,心想自己的痴情总会感动上苍的,总有一天会等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后生天天去等,本来行人稀少,草茂林密的皇封龙岭经后生日复一日的翻踩已踩出一条清晰的山路。一天又一天,时间不觉已过去了一个多月。一天中午十二点钟,后生终于忍禁不住坐在石坪上号啕起来:“姑娘,你到底在哪里?难道我们这辈子真的无缘相见了吗?”后生哭得很伤心。“叮咚叮咚”……此时,只见一股清泉从近旁的崖壁上汩汩流出,后生哭着惊呼说:“姑娘,是你吗是你吗?看到我伤心你也流泪了是吗?”此后的每一天中午,后生都到那块石坪坐着说着哭着。只要他一说一哭,崖壁就有清泉汩汩流出,于是便有了陆川旧八景之一应午灵泉的美丽传说。

关于龙河的渊源,我还专门走访过对龙河历史颇有研究,广西人民出版社离休的原社长吕梁先生。据说,龙河一带在唐朝时称为龙豪县,县址设在今大桥镇大塘村的古城洞,管大桥、乌石、横山一万多人,偏远荒凉,人烟稀少,着实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到了明朝成化年间,客家民系的李姓人由福建上杭迁徙到我的祖籍横山镇稔坡村,慢慢地,又相继迁来了范、何、陈、肖、谢、林、刘等十几个姓氏的客家后裔,这地方才兴旺起来。解放初期,设置了龙河乡,乡公所设在今横山镇同心村的东山庙坡(当时的龙河中心小学)。客家先民千百年来的迁徙,养就了客家人坚忍不拔、刻苦勤俭、开拓进取、崇文重教、念祖思亲、爱国爱乡的精神,迁移到龙河的客家后人,从古到今,相继出现了一些知名人物。据《陆川县志》记载,李廷樟(1801—1878),稔坡村人,清道光七年(1827年)科秀才,道光十七年(1837年)科举人,道光十八年(1838年)科进士。历任广东禺城、掖县知县,罗定、山西心州知州,升平阳知府,湖南按察使、布政使衔。他洁己爱民,催科平狱,所到处均有青天大人之称,乡民多建祠勒石以颂其德。道光年间,任山东乡试考试官,同治年,任湖南乡试考试官,撰有《区田编加注》。其后,又有李庆云、肖耀书、李楚凡、范晋藩(又名介寅)等科进士、科附贡、武进士。龙河养育了他们,他们的风采也令龙河灵气活显,曾经僻远荒凉的土地,也能令人刮目相看。

龙河不仅是风水秀丽,还是一块红色的土地。桂东南起义时,龙河成立第三支队,支队长李康峰,拥有50人、枪,是陆川三个支队之一。相传,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曾想从这里打进陆川,但他们在边缘的一座山岭休整,一个鬼子解急时被毒峰叮咬,直呼此地虫子都了不起,人就更了不起了,便打消了入侵陆川的念头。在这块红色的土地上,涌现出一批有名的热血志士。1928年出席中共在莫斯科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胡学林(名炳琼);土地革命人物胡炳瑞(字逸民,号九丑);革命战争人物陈涛;解放战争人物何奎等等。他们的英雄壮举,映红了龙河这方热土。龙河用她母性的情怀,滋养了一代又一代龙河儿女。到了现代,中国有名的气象学专家李世奎,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李京文等,都为龙河的文化写上了浓重的一笔。再近一点,我认识的人中,李建平、范浩鸣、李克、李继孙、罗毅、高瞻、陈翼霞、范碧莉等,都是广西文化阵地的耕耘者,他们的成就或大或小,也为人杰地灵的龙河文化传承注入了血液。这方水土养育了他们,成长了他们。我或许没有他们的业绩,但这十几年来,也一直在文艺界这个创造人类文明与社会文明的精神家园耕耘。从自然的水源,到人文社会的血脉相传,我们都为传承本土文化不懈地努力着。

而今,我离开了家乡,曾经那么美丽的龙河,因为岁月的剥蚀和缺乏环境保护的开发、污染,早已变得满目疮痍……因为距离,我不能再每天都亲近曾养育我的龙河,但即便穿越了地理的距离,今天的龙河还是给予我童年快乐的龙河吗?仍旧像我的母亲,是我永远的暖意和依恋吗?我依然想掬一口龙河水,尽情地享受那股淡淡的甘甜味。

责任编辑 侯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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