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有思想的煤炭

李晓波

一块煤炭

宿命里

或者被气化

或者被液化

或者直接投身烈焰

在躯体分崩离析的同时

生命释放巨大热能

在千米地心

从最初的一块木头开始

燃烧的思想就在煤炭的内心孕育

历经风狂雨烈

地覆天翻

水浸石夹

木头表面一些软弱腐朽的部分

开始浮躁

开始脱落

留存精华

在时光隧道里穿行

不断嬗变

历久弥坚

一块煤炭

在千米地心

混迹在大大小小的矸石堆里

坚硬的矸石撞击着撕裂着

嘲笑着

奚落着它的梦想

抱定内心的坚守

从石炭纪和二叠纪走向侏罗纪和白垩纪

走向新生代的第三纪

从褐煤到烟煤再到无烟煤

煤炭日益精益其内心

默然修炼

期待着属于它命运里的真神

穿越时空而来

移动的黑眼珠

默然坐在煤的对面

眼神与眼神的交流

呼吸与呼吸的交换

只一瞬间

相互就发现了久违的春天

当我从煤的对面站起身来

用风镐作笔

试探着刨掘煤的思想

我陡然发现

每一块煤皮肤上内敛的黑

都写意着阳光

和春天的意向

写意着春天的枝桠

枝桠上的鸟语花香

花香里的莺歌燕舞

一块有思想的煤燃烧

令众生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