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关于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综述

魏爽

摘 要：国家资产负债表是将一国所有经济部门的资产和负债进行分类，然后分别加总得到的一张完整的资产负债表。国家资产负债表作为衡量一国财政状况的补充形式，与传统的财政赤字统计相比，能弥补其无法反映政府资产和负债变化情况的缺陷，同时能更好的摸清国家家底，为国家调控宏观经济提供参考依据。基于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意义，笔者对学术界专家学者们对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现有研究成果：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编制和估算，政府债务风险评估以及对国家债务风险的专题分析三个方面进行梳理，分析各派观点的异同，并就其的不足之处作出说明，为今后进一步研究提供思路。

关键词：国家资产负债表；政府债务；风险评估

资产负债表作为一种在会计学领域广泛使用的工具，具有记录和反映各社会成员资产、负债和所有者权益，并以此分析其财务状况的作用。国家资产负债表是指将国家视为一个与企业类似的经济实体，通过将该经济实体中的所有经济部门的资产和负债进行分类，然后加总得到的一张用来反映一国一定时期内所有经济活动的报表。国家资产负债表是一个存量的概念，表现为将往期的经济活动或成果纳入到当期的核算范围内，并以此为依据对未来经济的发展作出预期和判断。

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经过40余年的发展和完善，编制国家资产负债表已成为核算国民财富的重要手段。1963年，美国经济学家、耶鲁大学教授Raymond

Goldsmith开始着手研究美国国家资产负债表，并尝试编制了分部门及综合的国家资产负债表。随后，这种治理国家经济的新方式得到西方发达国家经济学家们的认可，并纷纷尝试编制本国的资产负债表。时至今日，部分发达国家已能通过官方统计部门定期公布本国国家资产负债表。

国民账户体系（SNA）作为指导国民经济核算的主流框架，已为多数发达国家所采用。其最新修订版本2008 SNA对编制国家资产负债表作出了详细的描述，这为仍处在国家资产负债表探索阶段的中国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依据，也为我国核算体系改革提供了契机。我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编制起步较晚，国家统计局只在2007年发表过2004年之前的国家和地方资产负债表，之后便停止了这项工作。目前，编制国家资产负债表已被提升到空前高度。2012年，由中国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曹远征博士、德意志银行大中华首席经济学家马骏以及中国社科院副院长李扬牵头的三支团队分别展开了对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除此之外，国内学术界的专家学者们也从不同角度就此问题进行了分析。

一、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编制及估算

关于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编制问题就选取的口径与方法的差异，国内的学者们研究出了不同的版本。国家资产负债表体系的编制涉及五个方面，分别是国家资产负债表的形式，资产的范围及分类，经济体各子部门的划分，资产和负债项目的估值方法，国家资产负债表体系的加总李金华根据联合国国民经济账户体系（SNA2008）确定了国家资产复债表的基本构建元素，即核算主体、核算项目及核算工具，并设计出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的静态通式和动态通式，但他所编制的两种通式并非直接使用，而是可以根据不同的需要演化成不同形式的资产负债表。王莉莉、朱辉 从会计理论的角度对政府资产负债表的编制进行了探讨，提出要全面地把提供公共服务的每一级政府所属的行政单位、部门和列入决算口径的事业单位作为会计核算主体。各级会计核算主体核算本级的各类交易事项做成财务报告，并逐级汇总、合并，形成地方财务报告，最后将地方财务报告进行汇总形成中央政府财务报告。同时指出，为了确保核算的全面性和准确性以更好的摸清政府家底，资产负债表中的资产项和负债项要适度扩大范围，她指出不仅要包括财政资金和显性负债，更要将权益资产、隐性负债、或有负债囊括进来。杜金富以SNA2008为依据，并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对国际准则加以调整。马骏、张晓蓉等人将国家资产负债表的构成概括为四个部门与七张表，其中包括实体部门中的企业资产负债表、居民资产负债表，金融部门中的中央银行资产复债表和商业银行资产负债表，政府部门内的中央政府资产负债表和地方政府资产负债表以及国外部门中的中国投资头寸表，并将四个部门的七张表加总，编制了2002-2010年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而李扬的团队参照SNA2008所划分的国家资产负债表核算主体，将其分为非金融企业、金融部门、政府、住户、面向居民的非营利单位和国外部门，并运用核算工具编制了2007-2011年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由于考虑到各部门统计方法上的差异而导致直接汇总可能存在的资产与负债不完全匹配问题，李扬团队在估算金融资产与金融负债上所采用的方法是以某一基年的资金存量表为基础，再对其后各年的资金流量数据进行累加而形成。由于编制和估算方法的差异，运用国家资产负债表对中国国民经济的核算结果也大相径庭。而根据徐以升对马骏、李扬和曹远征牵头编制的三份资产负债表所显示的政府债务规模以及政府净资产的巨大差异给出的评论是，从各报告对政府资产和负债的定义来看，马骏的报告能更完整的反映多部门加总的国家资产负债表，但对政府端的资产债务描述的并不清晰，而在这一点上，李扬的报告更为完整。

二、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对我国债务风险的评估

负债负债表的研究意义在于摸清国家家底，把握国民经济的运行状况；将中短期经济政策的长期成本显性化；将结构性因素变化（如人口老龄化）导致的长期成本显性化。李扬团队从部门内部，部门之间以及中长期宏观经济运行三个层次对我国资产负债表风险进行评估，估算了国家资产负债表的总规模，并就国家整体负债率、金融相关比、总资产中的存货占比以及经金融资产的变动趋势等结构性指标作出分析。通过对

2000-2010年国家强资产负债表的编制和描述，李扬团队的结论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1）2007-2010年总资产、总负债以及和净资产规模急剧上升，国家资产的形成对负债融资的依赖有所上升，债务风险相应提高；（2）主权部门净资产额为正，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中国发生主权债务危机的可能性极低；（3）中国的总债务水平低于大多数发达国家，但高于除南非之外的其他金砖国家，总体属于温和、可控的阶段，但要对近来债务水平的快速上升保持警惕。 马骏团队运用估值法对2002-2010年国家资产负债表进行了分析，发现近年来地方债务大增是导致国家资产负债率上升的原因之一，国家净金融资产波动幅度大，企业和地方政府的净金融资产每年都为负值。他分别基于政府狭义债务和政府广义债务推算了2010年政府负债率，其中政府狭义负债率为20.3%，政府广义负债率更是高达55.6%，若将政府的或有负债计算在内，政府广义负债率将上升至

56.6%。为此，马骏认为政府债务率已显著上升，应对其债务负担的进一步恶化提高警惕。曹远征运用推测法对国家资产和负债作出评估。虽然曹远征团队和马骏团队的研究方法有所不同，但研究结果却高度一致，认为我国政府部门的债务负担正处于显著上升态势，应警惕政府债务负担进一步严重化。

徐以升对三份国家资产负债表做出了比较，特别指出三个团队所估算的政府负债表中的净资产规模不十分相同。同样是对2010年政府净资产的估值，马骏的报告中估算结果为38万亿元，李扬的宽口径版本。马骏指出，他的课题组在估算政府净资产时在资产方将政府持有的几十万亿元上市公司股份市值也包含在内，因此估算结果高于李扬的窄口径版本；对于政府净资产的估算结果远低于李扬的高口径版本的原因，马骏的解释是未将“国土资源性资产（尚未开发的矿产和未出售的土地）”包含在内。对此，徐以升还指出马骏的报告未从“资产侧”尤其是“净资产”进行讨论，认为资产侧庞大的资产规模以及净资产的净值除了在净值上支撑债务体系之外，还能容忍更高的负债率。而马骏就净资产是否为正能否作为判断没有债务风险的主要标准作出说明，他认为，在任何一个时点，是否存在偿债风险不仅取决于净资产是否为正，还取决于资产的可变现能力和资产负债期限的匹配性，并以1998年俄罗斯的对外债务违约事件作为例证。针对将国土资源性资产和行政事业单位资产纳入资产负债表以提高政府净资产的宽口径版本，马骏认为这容易产生政府偿债能力大幅提升的假象。他指出政府持有的上市公司股份可以提高政府的偿债能力，而行政事业单位的资产若非闲置否则不能变卖；对于已探明储量和政府目前持有的大部分自然资源则是政府在今后维持出让土地和采矿权收入的条件，无论是否纳入资产负债表中，都不能改变政府财政收入的能力，因此对政府的偿债能力也没有影响。

三、宏观视角下国家债务风险的专题探讨

关于养老金的缺口问题，三个团队的报告都分别对现有养老金体系现状进行分析，并对2050年养老金缺口作出预测和展望。马骏报告得出短期养老金收支压力主要来源于转轨成本，而从中长期看，人口老龄化则将成为主要原因。曹远征报告探究了要想解决未来的养老负担，现有社保基金应达到何种规模。李扬报告中对未来养老金缺口作出政策模拟，以此对政策的有效性进行预估和判断。对于地方融资平台所产生的潜在不良资产问题，马骏的报告给出了一个组合方案，即估算出地方、中央政府以及银行对不良贷款“买单”的比例。李扬报告列出了地方政府资产和负债类型，根据地方政府债务在不同部门、项目以及期限的分布作出数据整理，并提出改革措施。除此之外，马骏报告还给出了铁路债、医疗成本和环保成本对政府债务可持续性影响的分析，报告预测结果显示若不改革现有制度，我国政府显性债务在未来38年里是不可持续的。李扬报告显示，国家资产负债表近期的风险点主要体现在房地产信贷、地方债务和银行不良贷款等项目上，而中长期风险则集中在对外资产、企业债务和社保欠账等项目上，这些风险都与我国经济体系的维系密切相关，因此，应将改革重点放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上。

四、结论

通过梳理学术界专家学者不同程度上对国家资产负债表编制方法，结构分类，政府债务分析以及未来政府债务可持续性展望的观点，笔者作出了一下几点归纳和总结：首先，关于我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编制，在核算项目，特别是资产和负债的范围及分类上在学术界还未达成共识，如是否应将大量自然资源作为资产负债表中的一个核算项目？外汇储备是否可以计入政府资产？笔者认为若将某种为国家所拥有且未来能给政府带来收益的资产折成现值计入资产项，也应将相应的负债折成现值计入负债项与之匹配，使资产与负债的口径相一致。其次，在对政府债务可持续问题的展望上，不仅要考虑政府负债占GDP 的比率，同时也不能忽视资产可以用来抵偿债务的能力，要将资产项，特别是资产的的变现性考虑在内。最后，基于对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的分析，并从中提取出的重大宏观问题，笔者认为地方债是政府首先要着重考虑的问题。为降低地方政府债务违约风险，可以考虑发行地方债试点，出售部分地方政府所持有的资产，地方金融体制改革等措施。对于城镇养老金缺口问题，应逐步提高职工退休年龄，完善社保基金的投资比例和配置领域，除此之外农村养老金缺口也是一项亟待解决的问题，有待进一步研究。

参考文献：

[1] 马骏，张晓蓉，李治国，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10.

[2] 李金华，国家资产负债表的逻辑思考[J]. 经济经纬，20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