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也动情(外三篇)
2015-06-30虞彩琴
虞彩琴
斜肩鼓囊囊的帆布挎包,撑一把湖蓝色雨伞,漫步走在暮色笼罩,喧嚣一片的街道上。还未到家便已卸下重担似的,整个儿身心都轻松愉悦起来。喜欢这样微冷的、小雨的天气;喜欢这种微黄的、洁净的街景。这样的天气里,这样的街道上,能嗅到清新的空气,能看到闪亮的新绿。地面不再灰土飞扬,树叶不再蒙尘纳垢,行人、车辆也文气多了。
拐角处,黯淡的街灯下,一小吃摊上,有熟悉的身影。停下脚步,探头细看,原来是学生宁宁。他正坐在一张简易的桌子旁,吃着什么。只看到白亮的碗和闪着光亮的汤匙在动。定睛再瞧时,模糊的桌旁晃动着的几个小脑袋,都冲着我喊老师。呵,三五个正吃着的孩子,竟然都是我的学生。
热气腾腾中,他们都不好意思地停下汤匙。我玩笑着说:“哇,原来是你们这帮家伙呀!今天谁请客?可不可以给我来一碗?”本是玩笑的话,哪知孩子们全都叫起来,“我请,我请。”近旁的宁宁和小禾连忙起身让座,着实让我感动且乱了手脚。我摇头又摆手:“不用,不用,跟你们说笑呢。天下着雨,我得赶紧回家。你们吃完了也快些回吧,免得大人等急了。”孩子们欢快地答应着。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走,我问:“钱付了吗?没付我给你们付。”孩子们齐声说付了。昏暗中,看不真切他们的颜面,但,听得见他们吃得很响的声音,猜想,孩子们一定吃得很香,一定吃得热乎乎的吧。
是啊,孩子们实在是太辛苦了!每天早早到校读书学习,中午在学校吃饭。虽说学校的膳食还算合理富足,但总也比不了家里的热饭、热菜、热汤。下午,毕业班的孩子要比其他年级多上一节课。每天都是天擦黑了才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回家。又冷又饿的孩子们哪里禁受得住校门外小摊小吃的诱惑呀!孩子们以为我会批评他们,因为平时我是禁止他们吃校门外的零食的。一方面吃零食是一种不良的饮食卫生习惯,另一方面外面的小零嘴大多无证经营,很不卫生。
今天,见孩子们在摊铺上吃小馄饨,我竟然没有一点批评他们的意思。看到黯淡的光亮中,几个要好的孩子能有片暇时间,聚在一起,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暖一暖身子再回家,我心里竟有几分暖意,几分柔情。转身离去时,看着正埋头忙碌着的摊主夫妇,我心里默念着:恳请你们一定要善待来这里的孩子们!一定要卫生干净,一定要让孩子们吃好啊!
一个人继续行走在昏黄的街灯下,行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想着心思,念着爱人,幻想着白浪逐岸的海边有一间屋,梦想着绿树花间蝶飞处有一处庭院,可供我呼吸,晒太阳,种花草,拉起绳索飘扬起我或蓝或粉的被单、素朴的衣裙和白色的毛衫……然后,茶香的袅袅中,捧一本书到日落红霞爬上渐黄的纸页……
雨滴一下,敲打着紧绷绷的伞布,思绪回转。那声音清晰,富有韵味,好似跟你耳语,此刻,你的心里只有雨滴悦耳的独奏,似叮咚的泉声,似老屋檐下的虫鸣……偶尔,一片湿漉漉的梧桐叶翩然落在你眼前,告诉你它的轻松解脱,告诉你它的辉煌与落幕。
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溢着爱意,生活就是这般美好。它不需要太多的物欲享受,它不需要太过繁华激越——有爱,它便是一种丰富的安静。淡然从容的心海,能盛下一切,又能拒绝所有。一花一草皆可为它歌,风儿,雨儿亦能拨动它的心弦。
雨滴亲吻大地万物,梧桐辉煌入土。我衷情我教书育人的工作,我爱我可爱的学生。在我极其平凡的工作中,我和我的孩子们每天在创造故事,有付出也有所得。生活的清苦和精神的富足是多数普通教师的特质。街上,来来往往皆是匆匆奔家的人们,劳碌后才能倍感身心的放松、愉悦,内心会变得异样的充实。心里藏着关切的人,世界在她的眼里才会这般美好动人起来。
有家 没有园
我家有一个大花园,这花园里蜂子、蝴蝶、蜻蜓、蚂蚱,样样都有。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蝴蝶随意地飞,一会从墙头上飞了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
——摘记萧红的《呼兰河传》
如今在农村,还有多少农舍前有花园,后有菜地,庭院里闲走着家禽,静卧着家畜,绿叶遮窗、花枝垂檐,牵牛花在屋顶上吹奏欢歌呢?
农人们学着城里人文明起来,干净起来了。猪不养了,嫌它臭;鸡鸭鹅不养了,嫌它嘈杂。牛儿、羊儿也几乎绝迹,再也无心为它们挽篮执镰去村外野地沟渠坝上埂边割草了,因为脏啊,碰着刺儿疼啊,遇着蚊虫痒啊。
记忆中,小不点的我,扒着竹筐、篾箩边沿,探着小脑袋看那些挤在一起的毛绒绒的小球儿。小雏鸡们仰着细嫩的脖子,尖着鲜红的小嘴儿,叽叽叽叫个不停。忍不住伸出想抚摸一下的小手儿在大人的呵斥下不甘地缩了回去,又怯怯的、怜怜地伸了出来……追着院子里蹒跚学步的毛绒绒的小球儿跑,曾经一不小心踩死过一只小机灵,却把自己伤心得嚎啕大哭,急得妈在一边哄道:“我的小乖乖,不哭不哭,妈又没骂你,干吗哭成这个样子呢?”
我家院子的角落砌有一只鸡窝,母鸡下蛋咯咯哒的报喜声,不能算作它的炫耀,实则是我狂喜的心跳和得意的宣告。从窝里掏出一只温热的鸡蛋,小心翼翼地握住掌心,那般幸福憾得小手儿颤颤的。小孩子们抢着到鸡窝里取蛋,尽管鸡窝里又脏又臭,尽管探身伸臂鸡窝的结果是沾着鸡粪,粘上鸡毛,熏上臭气,可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看到妈剁菜挖糠舀水调猪食,我便冲过去,抢手抢脚的又是捧碎菜又是搅猪食,细枝一样的手臂哪里搅拌得动,便双手死攥了铲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然后,踩着她的脚后跟去猪圈看小猪抢食,有时妈会气恼地呵斥:“你这孩子,像苍蝇一样跟着我到臭烘烘的猪圈干什么呀?猪吃食有什么看头?”
一只只白嫩红皮的肉球球,你推我拱,吧嗒吧嗒吃食的样子真好玩!只有在卖猪仔的时候,看到猪贩子叼着烟,把小猪仔一只只拎起来,捆扎,上称,听到小猪仔们尖利的哀叫,我才会伤心地不敢去看。对妈来说,买猪仔的日子是喜庆的,而对我,则是残忍的,伤心难过的。
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岁末杀猪过年,是我们欢呼雀跃的。那几天,满村里都能听到宰猪声,满村子里飘着大白菜炖猪骨头的香味,满码头的人在灌洗猪肺、拔猪脚毛……现在,若让我农村的大姐养一只猪过年宰杀,几家分分,她都不肯,嫌脏嫌臭嫌麻烦。
我在城里,妈还在老家守着的时候,妈把菜园和庭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富有生机。菜是菜,瓜是瓜,豆架成排,辣椒悬灯。菜园东边有一条浅沟,流着清清的水,我会用长柄粪勺,舀水泼向菜地,给妈打下手。依仗年轻有力,举耙下去,使劲一翻,山芋被破膛开肚,露出雪白的肉,心痛的老妈急忙抢下我手里的钉耙,说我添乱。妈进城总会大包小袋地装满自家菜地里产的新鲜蔬菜,吃不了,她让我们送邻居家。那是她的一份自豪。
一到夏天,农家小院子里,花红叶绿瓜果飘香。张家绿枝嫩叶里垂下的是串串葡萄,李家绿篷下缀满青紫的扁豆,我家副房瓦屋上则开遍黄花,爬满丝瓜。一根根丝瓜摘了长,长了摘,此起彼伏,吃都吃不完。谁家若临时来了客人,只需嘱咐自家孩子,随便去哪家,打声招呼,掐几根丝瓜,割几道韭菜,摘几只辣椒,什么都成。
住在村外的单家独户更好,近屋有河,有竹林,有大片大片的绿地。春日,桃花艳红,夏天,绿树掩映,恰似绿海仙岛,世外桃源。
现在年轻的村妇懒得打理自家的菜园,更无心栽种树木,伺弄花草了。她们大多把时间虚掷在了麻将桌上。男人们在外辛苦打工,女人们只指望着他们年底带回全家一年的收入。她们宁愿随便吃点,或者唤人上街带些鱼肉卤菜什么的,也懒得从自家菜园里,庭院里变换出丰盛的吃食。
农人们学着城里人往高处去,学着城里人脚不沾泥土,学着城里人把小楼圈起,铺上水泥,清洁防盗了。
虽然城里干净无蚊虫,但是我愿意放弃鼠标,去农家菜园里追蜂逗蝶,拔草浇水;我愿意扔下遥控器,在农家庭院里数那一朵又一朵,或粉或紫或火红或金黄,数也数不清的花儿。哪怕像小姑娘叶子那样把裙子扯破,受妈妈笑骂,也是满心愉悦的。只可惜,现在绝大多数农人虽有气派的家,却无花开蝶飞,瓜果飘香的菜园子,也无群鸡争食、黄狗静卧,猪儿欢羊儿咩的庭院了。
小巷里的老人们
每日清晨我都会忠实无比地在小巷里踱行上班,一步一步细数着小巷里那一块块光滑润湿的石板,散淡而自信,轻松而愉悦。虽说赚不了几许回头率,却总爱拿眼看别人,睃迎面而来的帅男,瞥擦肩而过的美女,饶有兴味地看古井边晨起洗汰的人们……有时对着路边矮檐下挂着的鸟笼,会情不自禁地吹出一串响亮的口哨,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清晨,小巷里行走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如我一般喜好步行的上班族,一两个骑车匆匆而过的送孩子上学的人。但小巷的主人们似小巷永不变的风景,日日出现在清晨爽气的小巷子里。老人们则是清晨小巷的主角,是小巷独特的景致。
北巷口处,有一所规模不算大的卫生学校,门卫徐师傅我是认识的。徐师傅是一个非常把细的人,大门内外的地面从早到晚总是干干净净的,校内校外的自行车排放整整齐齐,大门外右侧,那座依墙而砌的很不起眼的小花圃,被他整治得四季有花开,日日吐芳香。
徐师傅年近七旬,但身子骨硬朗,冬天他穿的衣服不比年轻人多。这大概与他时时忙碌,不得清闲有关吧。很少看他安静地坐在传达室里的冷板凳上,他总是这里转转,那里瞧瞧,不时弯腰捡个纸片、食品袋什么的。师娘反倒像个守门的人,端坐在门口的一张藤椅上,监管着进出人员。因徐师傅的勤快、尽职,他超龄、超期被学校聘用着。
小巷中间地段,有一间冲水房,业主是一对老夫妻。不常看到老太,偶尔见老太给老头端来早饭,老头是天天能看到的。他满头灰白的头发,面色也是灰白的。每天看到的他,不是在筛煤渣,就是在劈柴,要不就是吃早饭。他把冲水房炉堂里的煤渣扒出来,用竹筛一点点地筛,挑拣出尚未燃尽的细小的煤粒。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柴火,有树根树枝,有旧房拆迁下来的窗框椽子,还有破损了桌椅门板……他举着一把小斧子,就那么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砍着,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大的、长的、厚实点儿的,他就用锯子先锯断了再细砍。
老头胃口很好,有几次我看见他坐在冲水房门前的小凳子上,面前放一张方凳,方凳上搁着他的早饭碗——一只大白磁盆子,满满的一盆子厚粥或面条;另一只白磁盆子里必定有两只煎得黄黄的鸡蛋。老头吃得有滋有味的,这一刻,他是安静的。
古井边是小巷里最热闹的地方。说它热闹是因为这里聚集的人最多,早起的人们打水洗衣服,淘米洗菜,刷牙洗脸……一边各自忙着,一边家长里短地说笑着,但绝对不是那种喧哗,你从旁边走过,是听不真切他们说些什么的,像耳语,像低吟,像私话……
古井的热闹还因为近前有一家小店。店门一早开着,不是因为生意,而是店主要侍弄他那盆盆坛坛的花草和两笼子鸟雀。像是卖弄似的,店主,一个精壮的矮个老人,总是把他的宝贝花草,沿小巷墙角根一溜儿摆开,红的花,绿的叶,细的文竹,粗的仙人掌,长的吊兰……花朵儿湿漉漉的,叶片儿清亮亮的,很有点气氛,小巷给人的那种厚实感,到这里竟突然异常柔和起来,鲜亮起来了。
时不时的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小巷古朴中透着宁静,简陋中显出生气。
矮个老人店面很小,只卖一些零散的、细头小脑的东西,主要是方便小巷里的那些生活拮据、勤俭惯了的老人们,免了他们跑出巷子的时间与不便。日头毒的夏天,店面檐下挂一面遮阳布,窄狭的店内便是一片阴凉的天。
有一位老人不能不写,他不住在小巷里,但他是属于这个小巷子的。他是小巷里的清洁工。每天,他推着一辆旧三轮车,从小巷的这头仔仔细细地一路扫到小巷的那头。一次,见他追赶着一只被风吹得迅疾翻飞远去的红色塑料袋,既惊讶又感慨。最后,见他一脚踩着了塑料袋,站在那喘了几口气,才弯下腰捡起那只废塑料袋,我也跟着松了口气。
记得,那天早上,我边走边竭力搜寻着昨天傍晚我遗失掉的一只皮手套,我想,我应该走过去,问问清洁工有没有看到。见我朝他走来,他咧嘴笑了。他摇摇头说没有捡到我的手套。从那以后,每次在小巷子里见到他,我都会向他点点头微笑,说声“你早!”,不论他的衣服有多脏,也不论他推着的那辆三轮车上的垃圾有多恶臭……
每天早晨,见到小巷里的这些老人,都有一种遇见自己年迈父母的亲切与感动。他们勤劳节俭,不愿拖累子女,自食其力,他们是可敬的;他们温和善良,不攀比,不贪婪,平心静气地生活着,他们是可爱的。
汗
瑜伽房里,静静的,每一个人都在一丝不苟、屏声静气地完成老师教授的一招一式,只有瑜伽老师温柔舒缓的声音,轻轻地荡漾着,缭绕着。低头便见脖颈下缀满晶莹圆润的汗珠,舒服惬意极了。手背手指上的汗珠则是细小的,可爱的,晶亮的。大汗中的肌肤异常的白皙、细腻富有光泽,具有弹性,叫你无论如何都喜欢自己,悦纳了自己、珍惜了自己。
在这样的佳境中,我领悟到了动作的要领,放下拘谨,解开束缚,努力去完成每一个动作,使之逐渐到位,并用心体会每一个动作带给自己身体的感觉。
“你的体内蕴藏着无限的能力”“你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幸福的女人”“你是善良的、现在的你得到了彻底地放松”……瑜伽老师语音袅绕,祥和安宁氤氲在我们的心田。
想到这半年来瑜伽的坚持,使半个月里两次重感冒的我体质增强了,多年困扰的其他疾病逐渐不治而愈。虽然,每晚一两个小时的健身馆活动,减少了我读文码字的时间,但是豆大的汗水换来我健康的体魄,饱满的工作精神,是非常值得的。
想到整日忙于工作,得空就呆在书房里的老公,我多么希望他也能参加体育锻炼呀!他的借口总是“在外忙了一天了,累了,不想动了”。脑力劳动的人,消除疲劳的方式方法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是守住电脑,而应该付出一定的体力,活动筋骨关节,到户外去风景区,呼吸新鲜空气,补充大脑养分,走走看看,玩玩赏赏,彻底地放松自己,愉悦身心。
一天晚上,硬逼着坐骨神经痛的老公出去散步。我们一路走到愚池公园,看到路上休闲散步的人们,有的快步,有的慢走,有的前行,有的倒退,有的甩胳臂,有的扭腰……老公也不知不觉地甩动双臂,扭转腰身,偶尔小跑一下。
看他拘谨地甩动着双臂,动作有点僵硬,不太协调,我忍住笑。他宽阔的后背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发根发梢湿漉漉的,但整个人却显得那么健壮,那么有力。此时,我的肌肤渗出的是运动的汗水,而心里涌出的是幸福快乐的热流。
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健康更重要的了。
那晚,我们沿着古城河,一直步行到南洲里湿地公园,回来的路上,老公依然精神抖擞,不疾不徐,全没有白日里脚步的急促,神情的紧迫和暗黑的脸色。在昏黄的路灯下,老公的脸膛阔亮亮的,肤色是湿润的、细腻的。
运动不运动就是不一样,我感叹道。明晚还出来散步吗?我笑着问。出来,当然出来了。老公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必,他体验到了运动的舒畅,体验到了出汗的舒爽了。
在乡下村民篮球场上,儿子和几个素不相识的男孩(男人)拼成球队,打了几场。乡村的风里飘着油菜、麦子的清香味,流动着原始自然的野性气息。球员们赤膊上阵,满场的奔跑追逐,腾空扣篮,跃起投掷,还有作着秀的姿势和动作,但是,没有人会在乎,更没有人耻笑,大家在篮球场上尽情挥洒自己,尽情挥洒汗水。
夕阳已经西下,场上的酣战还在进行着,漫天的霞光染红了村庄、树梢,铺上了田野、河流,把场上汗水淋漓的人,涂抹得湿湿的。
儿子肩上搭了汗衫,意犹未尽地回。
过去的稻米为什么比现在的香甜爽口,那是农人们无尽的汗水浇灌出来的。越是大伏天,田里的农活越多,农民们的汗水挥洒得越多,光除草就得进行几个轮番,小耙耙,大耙推,最后还得用手拔。现在,图省事,怕吃苦,增肥撒化肥,除草洒农药,精心伺弄庄稼的心思没了,力气不肯花了,汗水不愿流了,稻米哪还有甜香回馈呢?
我家附近有一栋楼,门卫是个70岁的老人,儿子儿媳在城里租了一间房,靠买盒饭维持生活,老人为减轻子女的负担,兼做这栋楼的保洁工作。傍晚,附近学校高中生出校门时,他会守在路口替儿子儿媳招揽生意。保洁工作,很多人是不愿意做的,楼上楼下来回地跑,空手也累人。老人是乐天派,见着人笑笑,或者主动打招呼。空闲下来的时候,他总会站在门外巷口吹吹风。一条已经看不清花色的毛巾,拿在手上,不时地擦着汗,他的汗好像总也擦不完。
河边那家小饭店为什么每天食客盈门,需要预订?去的次数多了,我便知道了门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生财之道,仅仅是店家夫妇特勤劳,特舍得吃苦。店家男的亲自掌厨,炉火旺旺,身影碌碌,直到客人少了,没有菜单上了,他才会蹲在门口石阶上,脖子上搭着白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美美地抽上一根烟。
有人说他:“你这个老板钻钱眼里了,有福不会享,为什么不请个厨师?”老板憨憨地笑,满脸的油汗,回话道:“不单为钱,也为你们这帮老熟客。我要让你们这些熟客吃得好,吃得放心。”
老板娘每日腰里围着围裙,端菜抹桌拖地这类的粗活、脏活她一样做,无意中听到她还兼职一家煤气公司,上门抄收煤气钱。真是一颗汗水甩八瓣,瓣瓣都是辛苦钱。
所以,在浴室里常听到一些女人喊打牌、抓麻将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受不了了,来洗把澡、做个脚、敲个背,我就觉得好笑又好气。一些年纪轻轻、打扮新潮的女人不愿上班,怕吃苦受累,闲在家里,靠男人养活。条件好点的女人连小孩都寄养在老师家,为的是省事省心,为的是行动自由。麻将室里有空调吹,有点心吃,有时还有车子接送。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累,这样的生活更伤身子,这样的生活还会造成家庭破裂。
愉快的心情,幸福的生活,健康的体魄,需要付出劳动、需要你洒下汗水,才能获得。